心中的苦悶
回到家裡,雨欣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門口,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敲了敲門,裡面卻沒人應答。她疲憊地掏出鑰匙推門進去,這時一大團碎花紙從天而降,灑了她一頭。雨欣吃了一驚,這時,屋子裡響起了歡快的生日歌,原來是雨悅、雨樂、雨歡站在門口對著她唱生日歌:「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mydearsister,happybirthdaytoyou!」
雨悅、雨樂、雨歡擁上來把雨欣拉進屋來,然後團團把雨欣抱住了。他們一齊大叫著:「大姐,生日快樂!」然後他們一人在大姐臉上親了一下。雨欣的心裡好感動。
雨欣突然醒悟說:「呀,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雨悅說道:「大姐你今天實歲二十九,虛歲三十了,這可是你的大生啊。姐夫呢?他怎麼不跟你一塊過來,你們不是一起出去辦事情的嗎?」
雨欣心頭一震,又忙說道:「哦,他有事要去單位,你們別管他了。」
雨歡叫道:「大姐你快過來,看看我們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雨歡把雨欣拉到方桌前,只見桌上放著生日蛋糕和鮮花,還有好多吃的,一看就是精心準備過的,雨歡拿出一條連衣裙放在雨欣的面前比劃著。說道:「送給你,大姐,我特意為你挑的,你穿上一定漂亮。」
雨欣拿起裙子上的商標看了看驚道:「呀,這可是名牌,ESPRIT,得三四百塊錢一條吧?你哪來的錢?」
雨歡說道:「哦,……這是在我華亭路買的,很便宜的。」
雨悅拿出一副墨鏡架在雨欣的臉上,然後拿過一面小鏡子對著雨欣說道:「姐,看看我給你買的禮物,你整天在外面跑,很需要有副太陽鏡的。」
雨樂叫道:「哇,大姐成了時髦女郎了。」
雨欣摘下眼鏡說道:「你看你們都瞎花錢幹什麼呀?」
雨樂遺憾地說:「姐,我沒錢給你買禮物。」
雨欣撫著雨樂的頭說道:「你呀,給姐姐最好的禮物就是把高考考好。」
雨樂高興地說道:「好,這份禮物我一定會給你的,不過我另外也為你準備了一份不花錢的禮物。」說著雨樂從身後拿出一瓶酒來,道:「這是我去年做的桂花米酒,是從我們家的親情樹上摘下來的桂花,所以這酒也叫親情酒,姐,今天我們每個人都得好好地幹上一杯。」
雨欣百感交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雨欣看著雨樂在四個杯子中倒上桂花酒,她接過雨樂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看著也在舉杯歡飲的弟妹,她含著淚露出一個微笑。就在前一刻,她還沉浸在失去了家庭的痛苦之中,但是在這個時候,她又被家庭的溫暖所包圍。
在商店裡,雨欣在櫃檯前買風油精、眼藥水、心得安藥片,雨欣看了看這些東西,然後付錢。
營業員隨口問道:「家裡有孩子要參加高考是嗎?」
雨欣答道:「對。是我弟弟今年參加高考,他一直膽小,容易緊張,所以要為他準備得充分一些。」
雨樂背著書包放學回家,他走到自家的樓洞門口時,樓上的鄰居喬阿姨抱著她的小狗露娜從樓梯上下來。
雨樂招呼道:「噯,露娜,你好嗎?喬阿姨,你又帶露娜去溜啊?」
喬阿姨說道:「沒有,露娜它不行了,得重病了,怎麼也醫不好,你瞧它這痛苦的樣子,寵物醫院的醫生建議我去把它安樂了,讓它少受一些苦。」
雨樂問道:「什麼叫安樂啊?」
喬阿姨說道:「讓獸醫給它打一針,它就可以安靜地走了。」
雨樂一聽著了急,「那你不等於殺了它嗎?不,你不能這樣做,你真的不能這樣做。」
喬阿姨無奈地說道:「可我也是沒辦法呀,否則再給它治下去我真的吃不消了,打一針幾十塊錢,都已經看掉千把塊錢了。」
雨樂看了一眼小狗露娜,它虛弱地趴在喬阿姨的手臂上,兩隻黑洞洞的眼睛祈求地看著雨樂。雨樂忍不住伸手去抱它,著急地說道:「露娜,走,你跟我回家,我給你治病,我來救你!」
回到家裡,雨樂把自己關在自己的小房間里,他抱著露娜喂它喝葯,露娜掙扎著不喝。
突然雨樂聽到外面的鐵門有動靜,他緊張起來。
雨樂對小狗說道:「露娜,我大姐回來了,你先在床底下躲一下,別讓她發現。」說著雨樂把露娜抱到床底下,露娜乖乖地趴在那兒,也許是因為太虛弱了,它已經不太能動彈了。雨樂把床單放下,然後走出小房間,雨欣正好推門從外面進來。
雨樂對著外面叫道:「大姐你回來了?」
雨欣笑著說:「回來了,咦,家裡有一股什麼味?」
雨樂有點緊張地說道:「沒有啊,我沒聞到。」
雨欣把一包東西遞給雨樂囑咐道:「這些東西你收好,都是為你後天高考準備的。這兩天你也不要總盯在書本上了,好好休息,保證睡眠,這很重要。」
雨樂乖乖地說道:「知道了。」
夜深了,一片烏雲從月亮前飄過,下雨了,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樹葉上。
雨欣被雨聲弄醒,她起床把窗戶關下,然後走到雨樂的小房間門口輕輕地推開門,雨樂正抱著露娜喂葯,露娜在他的懷裡很乖。
雨欣看到這個場景生氣地說:「這是怎麼回事,哪來的小狗?」
雨樂說道:「這是樓上喬阿姨家的小狗,快病死了,我把它抱回來,想救活她。」
雨欣厲聲地說:「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管這種事情?」
雨樂害怕地說道:「我馬上睡。」
「不行,你現在就去把小狗給人家送回去,聽到沒有?」
雨樂不情願地說:「現在太晚了,人家都睡覺了……」
「再晚也要送回去,你送不送,你不送,我去送。」
雨欣走上前去搶雨樂懷裡的小狗,雨樂抱著露娜不肯鬆手,露娜睜著黑黑的眼睛,恐慌地看著雨樂。雨樂害怕地說:「姐,你這是幹什麼?」
雨欣惱怒地說道:「你到底送不送?你還聽不聽姐姐的話了?你怎麼讓我這麼失望啊?」
雨欣急得眼睛都紅了,雨樂看著姐姐的這副模樣真的感到好害怕忙說道:「好,我現在就把它送回去。」雨樂抱著小狗站起身來,輕輕地走出門去了。
在公用電話間里雨欣按著呼機上的漢顯在著急地撥打電話。「喂,我是孫雨欣,什麼?我馬上來。」雨欣神色慌張地擱下電話,奔出電話間。
家裡,窗外驕陽似火,樹上的知了一個勁地叫著。雨樂抱著一本高考複習資料躺在床上睡午覺。雨欣手裡拿著呼機心急火燎地從門外衝進來,她來到雨樂的小房間,拍醒正在熟睡的雨樂。說道:「雨樂,我剛接到電話,你姐夫他爸在醫院裡不行了,姐姐馬上要趕到醫院去。你睡完午覺就把冰箱里的綠豆湯喝了,晚上如果我回不來,你就自己吃晚飯,有事就呼我,知道嗎?」
雨樂點點頭。
雨欣說道:「那我走了。」雨欣在門口站了站,感覺好像還有什麼事沒有關照,但一時卻想不起來了。
雨樂問道:「姐,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醫院?」
「不用,你好好休息,好好準備明天的考試,我走了。」說完,雨欣匆匆地走出門去。雨樂從床上爬了起來。
雨樂拿著一桶水出來,他往桂花樹上澆水。他獃獃地看著那棵桂花樹喃喃自語道:「這世界上的一切的生物都有生老病死,每一個人,每一個動物、每一棵樹終有一天總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是嗎?可是這是多麼殘酷的事情啊!」
這時喬姨從樓上的陽台上伸出腦袋,看到雨樂的樣子,不禁問道:「雨樂,你在跟誰說話呢?」
雨樂抬起頭說道:「我在跟自己說話,阿姨,露娜現在好一些了嗎?我想上去看看它行嗎?」
喬姨失落地說道:「哎,你看不到它嘍,今天早上它又不行了,我已經把它送去醫院安樂了。」
雨樂一聽愣在那裡說道:「什麼?你說你已經把它……你怎麼可以這樣做!」雨樂說著奔進屋去,他奔到自己的床上一頭撲了上去,嗚嗚地哭了起來。
在醫院搶救室里老謝的身上插滿了管子,醫生在對他進行搶救,雨欣和小謝著急地站在他的床邊。老謝緩緩地睜開眼尋找著他們,雨欣和小謝走上前去。
老謝底氣不足地說道:「我不行了,你們倆要好好地過,小剛,你要好好地待雨欣,她對我們家有恩……」
小謝和雨欣都泣不成聲。
在醫院搶救室里,一條白布慢慢地蓋上老謝的臉。雨欣的心裡難受極了,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回到家裡,雨欣疲憊地開門進來,她連鞋也懶得換了,跑進去一頭倒在自己的床上。突然,雨欣似乎想起了什麼,渾身上下一個激靈。她跳起來,一下子奔進雨樂的房間。雨樂還趴在床上睡著覺。
雨欣一下子急了說道:「雨樂,你怎麼還沒起床?都八點三刻了,考試已經開始一刻鐘了。」因為過於著急雨欣說出來的話聲調都變了。雨樂睡眼惺忪地睜開了眼睛,一看牆上的鐘,他也一下子嚇得跳了起來。
計程車快速開來,停在了路邊,雨欣和雨樂從車上下來,雨欣拉著雨樂急穿馬路,雨欣的臉上全是汗珠,神情焦慮至極。雨樂在後面跟著,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驚恐。
高考的地點在一個中學,門口樹著牌子「考場重地,不得喧嘩」,有幾個戴著袖標的工作人員站在門口,雨欣拉著雨樂奔了過來,雨欣拿出准考證。
雨欣喘著粗氣不停地說道:「對不起,老師,我們來晚了。」
工作人員看了一眼准考證冷冷地說道:「你們來得實在太晚了,遲到四十五分鐘了,不能再參加考試了。」
雨欣著急地說:「不行啊,同志,你就讓他進去考吧,儘管晚了一些,拉了一些題,但只要堅持下來說不定還會有希望,如果不考的話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但我們這兒考場是有制度的,超過三十分鐘就不得入內了,現在已經是四十五分鐘了。」
雨欣乞求道:「同志,我求你了,你就讓他進去吧,這可是他一輩子前途的事情,他都準備了整整一年了,你就高抬貴手讓他進去吧。」雨欣說著都快哭出來了。
工作人員說道:「就是我放他進去,考場的監考老師也一定不會讓他進考場的。」
雨欣喃喃地說道:「就這樣完了?就這樣完了?」
雨欣一下子蹲在那裡,雨樂低著頭默默地看著她,他的臉上充滿了內疚、委屈。
雨樂小聲地說道:「大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雨欣抬起頭看著雨樂,雨樂的眼睛里閃著淚花,他的樣子十分可憐,雨欣的心一下子軟了。她站起身來摸了摸雨樂的頭。無力地說:「你也別太難過了,今天也是大姐不好,你姐夫的父親在醫院裡去世了,我心裡一亂就把你考試的事情給忘了。沒關係,我們明年再考。」又轉過頭來對工作人員說道:「謝謝你,老師。」
雨欣轉身走了,雨樂跟著她,雨樂看了看雨欣,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說話了,「大姐,你為什麼非要我考大學呢?考大學就這麼重要嗎?」
「大姐自己沒有讀大學,可我卻一直很羨慕那些有書讀的人,雨悅雨歡都已經是大學生了,我一看到她們現在的樣子心裡就高興,大姐就想讓你們三個都有一個好的前途。」
雨樂說道:「可我真的不想再考了,我想去找工作做,大姐,我不是塊讀書的料,你就別再逼我了好不好?接下來你去跟姐夫好好過日子吧,別再管我了好嗎?」
雨欣怔怔地看著雨樂,她顯然一點都沒想到雨樂腦子裡會有這樣的想法,她的臉上露出極其失望的神情。說道:「你居然就這樣想放棄了,還讓我好好過日子?我還有好日子過嗎?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連對你的希望也沒有了。」
雨欣說完扭頭就走,她的情緒很激動,越走越快,在穿馬路的時候差點被車撞著,雨樂慌了神,在後面追著叫道:「大姐,大姐,你等等我。」
雨欣根本不理雨樂,一個勁地走著。她是那麼的傷心,那麼的失落,她就這樣走著,機械性地走著。
雨樂在後面追趕著說道:「大姐,你別這樣好不好?你別這樣好不好?我明年再考還不行嗎?」雨樂的心裡後悔極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在居民小區里雨悅和雨歡從兩條不同的小道走過來,碰到了一起。
雨悅高興地說:「你怎麼回家了?你不是說今天在學校和外賓有活動嗎?」
雨歡笑著說:「我把它cancel了,雨樂今天考試,我回家來看看。」
「看你平時大大咧咧的樣子,想不到在關鍵時刻心還挺細的嘛。」
「你以為就你是細心的體貼的?你沒看這些日子大姐有多緊張啊,如果雨樂考不好的話,家裡的天准得要塌下來,我得回來頂一把。」
雨悅高興地說:「行,算你口福好,看我買了多少好吃的,本來想慰勞雨樂的,好了,這下要被你分掉一半了。」
兩人嘻嘻哈哈地一路走回家來,雨悅和雨歡走到門口,雨悅從包里掏出鑰匙。
雨悅說道:「大姐這會兒准在考場門口等著了,你相信嗎?」
雨歡也笑著說:「肯定,我們高考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雨悅打開門,兩人進了屋關上門。
雨悅說道:「我先去把菜洗好,你把屋子收拾一下。」
雨歡高興地答應道:「噯。」
突然她們的腳步都停了下來,只見雨欣和雨樂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動不動。雨悅和雨歡對視了一眼,頓時就覺得事情不對勁。
雨悅走到大姐跟前,雨歡走到雨樂跟前。
雨悅著急地說道:「大姐,你們怎麼還在睡啊,下午不還有考試嗎?」
雨欣看了雨悅一眼,嘆了口氣,坐了起來,搖搖頭不說話。
小房間里雨樂已經被雨歡拉著坐起來了,雨歡粗暴地推推雨樂說道:「這是怎麼回事你說呀。」
雨樂低著頭說道:「上午我睡過頭了,考試遲到,考試資格被取消了。」
雨歡叫了起來,在雨樂頭上重重地敲了一下說道:「你是怎麼回事,這麼重要的考試你怎麼會遲到的?平時你的生活不是挺有規律的嗎?平時你不都起得挺早的嗎?」
雨樂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睡過頭了。」
這時,雨欣走到小房間門口說道:「雨歡,你別逼他了,他心裡根本不想參加高考,我們再逼他都是沒用的,以後,你們的事情我都不想多管了,你們自己管好自己吧。」
雨欣說著走進廚房,把雨悅買的菜倒進水盆里,開始洗菜。雨悅、雨歡、雨樂面面相覷,他們的心裡都很難過。
馬路上飄著一些枯黃的梧桐樹葉,已經到秋天了。雨樂背著書包騎著自行車。自從他錯過了高考以後,雨欣就一直不太高興。儘管雨樂現在已經參加了復讀班,為明年的高考開始日夜拼搏了,但還是越來越少能看到雨欣的笑臉了,她變得越來越嚴肅了,雨樂總是想是他是徹底把雨欣的心傷透了。
在小謝家裡,以往牆上掛著的小謝和雨欣的合影都已經沒影了。放上了於紅和小謝的結婚照。於紅手裡拿著一本房產宣傳資料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她的肚子已經明顯地隆起了,小謝坐在那裡聽著她沒完沒了的抱怨。
於紅說道:「你看看,這麼小的房子住兩個人都困難,等這孩子生下來這房間里能轉得開嗎?」她把房產資料往小謝面前一扔說道:「我都三十五歲了,好不容易結個婚,我就想買個兩室一廳的房子這難道很過分嗎?」
小謝說道:「沒人說你過分啊,這不就是因為咱們手中的錢不夠嗎?」
於紅果斷地說道:「把這兒的房子賣了,把你父母留下的那箇舊房子也賣了,再不夠的話到你父親留下的工廠去要一點,不就行了嗎?」
「到廠里去要錢?這怎麼行呢?」
於紅瞪著兩隻牛眼說道:「這怎麼不行呢?你父親的廠說什麼也是該留給你呀,憑什麼全留給她呢?」於紅瞪著小謝,小謝低下頭嘆了口氣。於紅又跟上一句,「你到底去不去?你要不去的話,我這個孩子也不要了,生下來有什麼意思,一家三口擠在這個破地方,這日子能過得下去嗎?」
小謝煩亂地說道:「行了,行了,我去,行了嗎?」
來到百祥服裝廠,雨欣正和幾個工人一起把幾個紙板盒裝上小貨車,紙板盒裡都是做好的衣服。雨欣剛要上車,小謝磨磨蹭蹭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雨欣奇怪地說道:「你怎麼來了?」
小謝支支吾吾地說:「我……」
這時候,陸師傅風風火火地走過來。說道:「對不起,我打斷一下,孫廠長,我們的供貨商來電話了,在催我們的款,他們說再不付款,他們就停止供貨了。」
雨欣問道:「我們賬面上還有多少錢?」
陸師傅面露難色地說:「賬上基本上沒錢了。」
雨欣又問道:「那上次那批藍天襯衫的定單他們付款了嗎?」
陸師傅說道:「一直拖著不給。」
雨欣說道:「陸師傅你先別著急,你跟供貨商再打個招呼,讓他們無論如何寬限幾天,然後再給襯衫廠打個電話,跟他們好好說,把我們的困難都說給他們聽。我爭取在送出這批貨的時候能夠拿點錢回來。」
陸師父也忙說:「那好,我這就去打電話。」說完,陸師傅走了進去。
雨欣轉過頭來又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小謝猶豫著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雨欣忙說道:「我正好要趕時間,你上車吧,我送你一段,上車再說好嗎?」
雨欣駕駛著小貨車,小謝坐在她身邊。呼機響,雨欣看了一下上面的漢顯。搖搖頭說道:「又是來催款的供貨商。真沒辦法。噯,小剛你今天來有什麼事嗎?」
小謝答道:「嗯,其實也沒什麼事,正好路過,所以進來看看。」
「哦。」
小謝又問道:「廠里的事情很煩嗎?」
雨欣笑著說:「主要是因為我沒經驗,廠里的資金也不夠,就這些錢來回地倒,來回地轉,碰到有的客戶欠款不付的話,我們連布料都進不起,而廠子又不能停工,所以幹起來是有些累,我現在才知道爸爸當初支撐這個廠真是不容易。」
小謝看著雨欣關心地道:「雨欣,你黑了也瘦了,你該去雇一個開車送貨的人,不要自己再開車了,這樣太辛苦了。」
雨欣笑笑說道:「現在工廠開銷太緊,請一個司機工資也挺高的,我會開車,就先開著吧,以後廠里寬鬆一些的話,我就去請一個。」
小謝說道:「雨欣,我和於紅已經結婚了。」
雨欣笑著說道:「哦,是嗎?恭喜你們。」
小謝低低地說道:「所以於紅一定要我來跟你說一聲,……她讓我謝謝你。」
雨欣詫異道:「謝我什麼,謝我把你讓給了她?」雨欣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和,面帶微笑,除了有一絲辛酸,絕無半點尖刻之感。小謝本來還想說什麼,但他動了動嘴唇還是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已經是深夜了,雨悅和雨歡坐在外屋看電視中的英超足球比賽。雨歡把腳蹺得老高,看到著急時還手舞足蹈。雨樂在小房間里複習,他聽到外面電視機傳出的球賽的聲音,忍不住站起來,打開門看了一眼,然後就坐下來看了起來了。聽到外面鐵門有動靜,他一個箭步沖回到小房間,
雨欣走了進來說道:「你們倆看電視把聲音調低一點,別影響弟弟看書。」
雨歡上去調聲音,雨悅去接過雨欣的包。
雨悅說道:「姐,你們廠星期天加班也要加得這麼晚嗎?」
雨欣疲憊地說道:「有一個訂單催得特別緊。」
雨歡說:「你是廠長,你把任務派給下面的工人不就行了?」
雨欣說道:「如果像你說的那麼輕鬆就好了。」
雨悅又說道:「大姐,給你留著飯呢,我去給你端出來。」
「不吃了,我在廠里吃過盒飯了。」
雨悅關心地說:「光吃盒飯那怎麼行,再吃點吧。」
「真的不吃了。你看你的球賽吧。」
雨欣說著將椅背上掛著的幾件衣服拾掇起來,走進了衛生間。她將一些臟衣服扔進洗衣機里。
雨悅對著雨欣喊道:「姐,你過來歇一下吧,看完球賽我來洗。」
「不用,我來洗,很快的。」
雨欣把臟衣服的口袋一個個地翻過來檢查,從裡面拿出一些錢幣票根之類的東西,突然有一張名片吸引住了她,這是鄭知遠的名片。雨欣拿著名片愣在那裡。這時,球賽正好中場休息,雨悅站起來,走到衛生間。
雨悅說道:「姐,你別忙活了,我來弄,你快去歇著吧。」
雨欣把鄭知遠的名片遞給雨悅說道:「你口袋裡掏出來的,收起來吧。」
「哎。」
雨欣問道:「他來找過你?」
雨悅點了點頭。
雨欣問道:「他是怎麼找到你的?」
「他到我們學校來做報告,一開始我根本沒有認出他來,可奇怪的是他卻一眼認出我來了,跟我說了幾句奇怪的話,等他走了,我才想起他是誰來了。」
「他沒說別的嗎?」
「沒說別的,就說讓我想起他是誰以後給他打電話」
「你給他打電話了嗎?」
「我沒打。」
雨欣關心地問:「你為什麼沒打?」
「我也不知道,說不清為什麼,有些事情想起來挺彆扭的,他過去是收留過我幾天,但他現在地位這麼高,我也不想去巴結他。」
雨歡啃著一個蘋果走過來。說道:「你們在說誰呢?二姐,你不想巴結誰?」她一把拿過雨悅手中的名片看了一眼念道:「鄭知遠,你男朋友啊?」
雨悅生氣地說:「你瞎說什麼呀?」
雨歡笑著問:「那他是誰?」
雨悅說道:「他是小時候收養過我的人。」
雨歡大驚小怪地說道:「什麼?小時候收養過的人,居然被你找到了?」
「不是我去找的,是碰到的。」
雨歡不相信地說:「碰到的?世界上居然會有這樣的奇迹?奇迹奇迹,真是奇迹。哇,這個鄭知遠現在這麼了不起啊,教授,經濟決策辦公室主任,早知道這樣,大姐你當初不如不要把二姐領回來了,她現在就有一個名人爸爸了。」
雨欣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雨悅不滿地說:「說什麼呢?」
雨歡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雨欣手一抖一件衣服掉到地上,她彎腰去撿的時候咕咚一聲她栽倒在地,雨欣昏了過去。
雨悅和雨歡驚叫起來:「姐姐,你這是怎麼啦?」
雨樂也奔過來叫道:「大姐怎麼了?」三個人都驚慌失色。
雨悅說道:「快,我們快送姐姐去醫院,雨歡你和我一起去,雨樂,你到對面去看一看姐夫出差回來了沒有,讓他趕緊到醫院來。」
雨樂急忙答應道:「噯。」
大家手忙腳亂地把雨欣扶了起來。
雨樂匆匆地從樓梯上奔上來,他走到小謝家門口,剛想伸手敲門,突然從裡面傳出一個女人尖利的叫聲,然後是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雨樂愣了愣,側耳細聽。
門內,於紅剛剛砸掉一個花瓶,她雙手叉在腰裡,一副氣忿難平的樣子。
小謝埋怨道:「你幹什麼呀,你瘋了?」
「我瘋了?我看你才瘋了呢。就這樣把你父親留下的工廠好端端地全送給了她,你不是瘋了是什麼?你父親死的時候你和她已經離婚了,她孫雨欣跟你們家已經沒有關係了,我才是你們家的兒媳婦,憑什麼把廠子全部給她呀?這好像太不公平了吧?現在我們碰到了困難,想問她拿三萬塊錢,你居然開不出口,真是笑話。」
「可是人家確實沒錢了,我今天去廠子看了,他們困難得連買料的錢都沒有了,廠子都快要停工了,雨欣她都快急瘋了。」
於紅蠻橫地說道:「我才不信呢,你這個雨欣她最會演戲了,總是做一些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的事情。」
「你這樣說雨欣可不公平,當初我們離婚的時候她可是什麼東西都沒問我要,這個廠其實只剩一個空殼子了,你懂嗎?」
「算了吧,說給誰聽呢?誰會相信!她這是在玩著花樣耍你呢。其實這也好辦,跟她打官司,這種不清不楚的產權關係,你准贏。」
「你別說得這麼難聽,不管怎麼說她對我們這個家有恩,她送走了我媽,又送走了我爸,我不能對她這麼絕情的。」
門外,雨樂早已是聽得呆了。他的臉上顯現出一種無比震驚的神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屋裡的女人是誰?大姐已經離婚了嗎?
在醫院急診室,雨樂匆匆地走著,他一個個病房找過來,都不見雨欣,他的臉上掛著淚珠,神情異常焦慮,他知道了這個秘密,他的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酸楚。
雨欣、雨悅、雨歡從醫院回到家。雨欣的臉色看上去還是不太好。她們進了門,雨悅和雨歡小心地扶著雨欣躺到床上。
雨悅說道:「大姐啊,你剛才可是把我們都嚇壞了。」
雨欣說道:「這不沒事嗎?你們瞎緊張什麼呀?樂樂呢?」
雨歡忙說:「我們剛才以為你不行了,就讓樂樂去找姐夫去了。」
雨悅推了一把雨歡,對她的口無遮攔無可奈何。
雨欣擔心地說:「你說什麼?他去找你姐夫去了?」
就在這時,雨樂陰著臉推門進來。看到雨欣,他委屈地一頭撲到雨欣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姐,你可回來了,我到醫院找你們去了,怎麼也找不著,可把我急壞了。」
雨欣說道:「你怎麼啦?你別哭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是不是你姐夫跟你說了什麼?」
雨樂答道:「沒有,姐夫不在家,我沒找到他,姐,我就是為你著急,你怎麼啦?醫生怎麼說?」
雨歡解釋道:「醫生說姐姐勞累過度,看來我們不在家的時候你對姐姐照顧得很不夠。」
雨樂哭著說道:「姐姐,是我不好,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再也不讓你受累了。」
雨欣笑著說道:「你看你,怎麼像個女孩子一樣,動不動就哭鼻子。」
雨歡說道:「就是,快擦擦眼淚,太不好意思了。」
雨欣招呼著大家說:「行了,我沒事了,吊針也打過了,葡萄糖也補過了,葯也吃上了,再睡上一大覺就徹底沒事了,時間不早了,你們倆也該回學校了,晚了的話宿舍門關上了就不好辦了,我也想早點睡。」
雨悅看了看錶,說道:「那我們走了,雨樂,別忘了叮囑大姐吃藥,有什麼事就往我們學校打電話,」
雨樂答道:「好。二姐、三姐,我送送你們。」
雨歡罵道:「送什麼送,瞎湊什麼熱鬧,你好好地看著大姐。」
雨悅說道:「就是。大姐,我們走了。」
雨歡和雨悅換好鞋,推門出去,剛要關上門的時候,雨樂把門拉住了。說道:「我還是送送你們吧。」
在居民小區的小路上,雨歡、雨樂、雨悅走在一起。
雨悅勸道:「雨樂,快回去吧。大姐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雨樂不說話還跟著她們走著。
雨歡不耐煩地說:「雨樂,你今天是怎麼回事,粘粘乎乎幹什麼?十八相送啊?」
雨悅細心地問道:「雨樂,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們說?」
雨樂點點頭。
雨歡著急地問:「那就快說呀。」
雨樂支支吾吾地說道:「剛才我去找姐夫,其實他在家,┧……」
雨悅著急地問:「他怎麼啦?」
「他……」
雨歡著急地說道:「他怎麼啦,你倒是快說呀!」
雨樂鼓足勇氣說道:「其實姐夫已經和姐姐離婚了,而且他又結婚了。」
雨悅、雨歡一聽完急道:「什麼!你說什麼!」
在小謝家樓下,可以看得到小謝家的窗戶里還亮著燈。雨歡拿著一塊磚頭氣沖沖地從遠處走過來,雨悅和雨樂在後面拚命拉著她,可是根本拉不住她。
雨悅生氣地問道:「雨歡,你這是要幹什麼?」
雨樂也勸道:「你別這樣。」
雨歡氣急敗壞地說:「你們別拉我,大姐對他這麼好,他居然這麼對待大姐,我今天非得教訓教訓他不可。」
雨悅說道:「你要這樣做會把事情鬧大的。」
雨歡叫道:「我不怕,我就是要出一出他的丑。」
雨樂大聲地解勸道:「可是姐姐之所以不跟我們說,她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你這樣大吵大嚷,姐姐知道後會感到難堪的。」雨樂的這句話讓雨歡停下了腳步,她沮喪地站在那兒,鬆開手,那塊磚嘭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雨歡說道:「姐姐太不幸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還瞞著我們,工廠的境況這麼糟糕也不跟我們說,我真的無法想象姐姐現在的心裡有多痛苦。」
雨樂說道:「就是嘛。」
雨悅也說道:「我們先不要讓姐姐發現我們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大姐太好強了,我們不要讓她難堪,等她想告訴我們的時候她自然會告訴我們的。你們說呢?」
雨歡和雨樂都點了點頭。
雨悅又說道:「只是從今天起我們一定要多幫助關心大姐,大姐為我們付出太多了,現在是該我們回報她的時候了。」
雨歡提勁兒地說:「對,我同意,我們要在經濟上、生活上和精神上對大姐都有所幫助。」
雨樂問道:「怎麼幫呢?」
雨歡說道:「在經濟上我決定去兼職打工,我的學費就不要大姐支付了;在生活上,二姐你負責幫大姐找一個男朋友;在精神上,雨樂就指望你了,你好好讀書,你成績一好,姐姐就能開心。我看就這麼決定了。」
雨悅為難道:「可是你讓我到哪裡去為姐姐找男朋友啊,我認識的男孩都比姐姐小這麼多。」
雨歡說道:「想辦法嘍,你不會到你的老師當中去找啊?」
這一天已經是深夜了,在外語學院的女生寢室里,7個人在就寢前亂作一團,有吃東西的,有洗腳的,有鋪床的。雨歡的輔導員老師唐老師敲敲門走了進來。
大家招呼道:「唐老師。」
唐老師環視四周后問道:「孫雨歡呢?」
大家答道:「她還沒有回來。」
唐老師皺緊眉頭說道:「這麼晚還不回宿舍,你們通知她一聲讓她回來後到我寢室找我,再晚也要她過來。我等著她。」
大家答道:「知道了。」
此時,在馬龍酒吧里,一個美國人辦的酒吧里,喧鬧、混亂,服務員都穿著便服,操著英語忙來忙去。雨歡穿著波鞋穿梭在店堂里,因為太吵,她說話的聲音就提得特別高。雨歡的一口英語非常流利漂亮。她給兩個白人送過去他們要的啤酒,然後她拿著空盤子回到櫃檯。著急地看著表。
雨歡對一個同事著急地問道:「傑尼弗怎麼還沒來?都快十點了,她怎麼還不來換我的班?」
同事說道:「不知道,她也沒來電話,估計正在路上吧。」
這時坐在角落裡的一個又高又大的帥小夥子向雨歡招手示意要服務。雨歡看了他一眼,又轉過臉去,裝作沒看見。她還在著急地等著傑尼弗來馬上跟她換班。
小夥子站起來說道:「喂,叫你呢,你沒看見?」
雨歡不滿地朝著他瞪了一眼並不理他。同事見狀忙走了過去。
同事客氣地問道:「請問先生你要加些什麼?」
小夥子說道:「我叫的不是你,我叫的是她。」他又沖著雨歡說:「怎麼,只會聽洋文,中國話聽不懂啊?」
同事回到櫃檯。對雨歡說道:「他一定要你去,你就過去一下吧,省得呆會發生衝突老闆炒你。」
雨歡噔噔噔地跑到小夥子跟前說道:「好女不與惡男斗(英語),要什麼?」
小夥子說道:「你說什麼?」
雨歡冷冷地說道:「外國話聽不懂,中國話也聽不懂嗎?問你要什麼?」
小夥子氣得噎了一下說道:「一聽黑啤。」
雨歡說道:「請稍等。」
雨歡剛想走,小夥子馬上說道:「別走,還沒完呢?」
「還要什麼?」
小夥子問道:「你能告訴我這裡誰是好女誰是惡男嗎?(英語)」
雨歡也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小夥子的英語會這麼好。
雨歡說道:「對不起,我聽不懂你的英語,回去好好練練發音。」
小夥子生氣地看著雨歡,雨歡也不甘示弱地看著他,問道:「還要什麼,儘管說。」
小夥子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小姐,你好像挺有性格的。」
雨歡仍然冷冰冰地說:「對不起,這兒不供應性格。」
雨歡走到櫃檯處,傑尼弗已經到了,傑尼弗忙道歉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雨歡著急地說道:「你總算來了,我們學校宿舍一鎖門,我可就慘了。」
「那你快走吧。」
雨歡高興地說:「那我走了,明天你早點來哦。拜託拜託!」雨歡套上外套,背上包就往外跑。小夥子在不遠處看著她那副毛毛躁躁慌裡慌張的樣子不由得笑了。
雨歡一路狂奔在追趕一輛夜宵車,可惜慢了一步,夜宵車開走了。雨歡站在空無人煙的車站直喘粗氣。她一看手錶,臉上露出沮喪的神情。這時,一輛摩托車在她邊上停了下來,開車的居然是那個小夥子,他朝著雨歡酷酷地笑著。
雨歡沒好氣地說道:「你幹嗎?搶劫啊?」
「我點了聽黑啤,但沒人給我拿來,所以我只能追過來了。」
雨歡罵道:「你這人是不是喝飽了撐的?」
小夥子笑著說道:「是的,真的很撐。沒有車了,我送你吧?」
雨歡乾脆地說道:「不用。」
「你看上去膽挺大的,其實也夠膽小的,竟然沒有膽量上車。」
雨歡不服氣地說道:「誰說我不敢,上車就上車。」雨歡上車坐在羅寧身後。
小夥子說道:「嗬,真的勇敢,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雨歡白了一眼說:「指不定誰吃誰呢。」
小夥子驚訝道:「啊?」
雨歡問道:「敢不敢不回去?在外面過夜?」
這下輪到小夥子大驚失色了,他看著雨歡,車子差點撞到電線杆上。
小夥子說道:「我不敢。」
雨歡看著小夥子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說道:「哎呀,我覺得你這個人太好玩了,光有個這個賊心,可卻沒有這個賊膽。」
小夥子也笑了,「好了,現在你該告訴我送你去哪裡了。」
雨歡說道:「隨便。」
小夥子奇怪道:「隨便?」
雨歡說道:「真的隨便,因為我沒地方去了,我們學校宿舍的門肯定關了,本來可以爬上去的二樓的窗戶昨天也被安上鐵柵欄了。不過千萬別邀請我去你們家過夜,我沒這個習慣。」
小夥子笑著說道:「我也不敢,要是讓我媽媽看見,非把我撕碎了不可。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羅寧,踢足球的。你呢?」
雨歡說道:「我叫孫雨歡,外語學院的。」
兩人相視而笑,這一笑似乎把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羅寧打開摩托車上的音樂,摩托在音樂聲中在高架路上飛快地賓士。
這一夜雨歡和羅寧一直呆在一起,高速公路上小車在飛奔,雨歡和羅寧發出歡快大聲的尖叫;在一塊空地上,雨歡和羅寧在一起練跆拳道,看出來兩人都有不凡的身手;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羅寧在教雨歡駕車,雨歡害怕又激動地駕著車大叫大喊;在郊外一條寬寬的河道上一根粗水管上羅寧和雨歡一前一後地走著,像是在比膽量,兩人都爭相做出一些奇怪的高難度動作;這一夜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地過去了,美好得幾乎不真實。
不知不覺中,太陽正在一點一點地從低處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