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仗義直言勝賭約
仗義直言勝賭約或許你曾經看過,聽說羅通掃北的英雄事迹,而沉迷其中。
但你絕對沒聽過,或是看過羅通掃南的豐功偉業。因為,除了我老人家之外,尚沒有任何人知道,武林史上也有羅通這麼一個字型大小的人物。
羅通是一個人。
一個活生生的少年郎。
不多不少,他今年二十歲整。
按照慣例,他當然是一個俊逸瀟洒,「帥」字輩的人物。
這些並非重要之事。
重要的是,羅通如何掃南?掃什麼南?是用力的掃?還是毛起來掃?亦或是痛痛快快的掃?當然。
這許許多多的疑問,除了諸君細細咀嚼,慢慢品味之外,實在也找不出其他更理想的辦法了。
「羅通掃南」。您一部絕對不能錯過的好書!
麥香堡,為近年來「火力」最強大的一個門派,每日前去朝拜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自從十年前,麥香堡的堡主麥當雄以一柄三尺青鋒,挑了黃河十二水寨,與長白三怪之役,便註定麥香堡將傲立武林的事實。
黃河十二寨的總瓢把子黃遜畢,乃黃山派掌門人平生最得意的弟子,十二歲拜在黃山派的門下,短短三年的時間便把黃山派的鎮派之功「黃山七劍」的精髓,全部吸收不打緊,且更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
黃遜畢十五歲藝滿了山之後,便四處仗義江湖,不僅使得他個人的形象頗佳,甚至連帶使得黃山派在江湖中的口碑亦如日中天。
只可惜,這情景並沒有持續根久,因為他千不該萬不該得罪一個人。
一個不該得罪的人。
這人是七星山莊的莊主王偉中。
由於王偉中膝下無子,只有一個二八年華的寶貝女兒,因此,他很想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當時武林中這個形象的少年郎。
但黃遜畢並不領情。
原因是他認為自己年紀還小,不想這麼早就走入婚姻的死胡同里。
雖然他是這麼認為的,但王偉中並不以為然。
七星山莊好歹在武林中也是頗有聲望的一處江湖派系,但這小子居然不領情。
於是王偉中利用邀請黃遜畢一游七星山莊的機會,設下了一個天衣無縫,且又令人百口莫辯的圈套。
他只是在黃遜畢的酒菜里加些增益大興愛福好罷了。
黃遜畢年幼無知,再加上江湖歷練少之又少,他當然一頭栽進了王偉中的圈套里。
於是他失了身。
於是他美好的一前途也從此劃下了句點。
事後,王偉中提供兩條路讓他選擇。
一是立刻娶他女兒。
一是將這件人神共憤的新聞揭發出來。黃遜畢再怎麼年幼無知,他也該知道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因為他只記得當時喝了幾杯老酒之後,忽然變得異樣的興奮。
然後他就開始發泄內心的慾火。
這種無憑無據的事,他深信即使自己說破了嘴皮子,也沒有人會相信的。
但他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如此年輕就斷送了自己的一生。
對你我而言,婚姻或許是人們所嚮往,所追求的一項目標,但對習武之人來說,婚姻無疑就是一個句點。
一個再也無法仗義江湖的句點。
王偉中所提供的兩條路,他都無法接受,於是,他選擇了第三條路。
第三條路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一一拍拍屁股走人。
就在他走後不久,王偉中一狀告到了執法聯盟,一揚武林公審大會便因而展開了。
公審大會的當天,黃山派掌門人捏著蛋黃,眼眶中含著淚水地宣布,他已決定將黃遜畢逐出門牆,以後他的行為,概與黃山派無關。(他實在根喜歡這個徒弟)有了他這句話,執法聯盟當然也就好辦事多了。
「黃遜畢!對於王偉中的控訴,你服是不服?」
「在下不服!」
「哦?那你可有什麼反駁之詞?」
「當晚他在酒里下………………唉!算了!跟你們說,你們也不會相信的!」
「你不說出來,又怎知本盟不會相信?」
「我沒什麼好說的,總之他自己心裡有數,我也不想多做反駁的舉動!」
「既你提不出有利的證據,本盟可要逕行宣判-!」
「………………………………」
「本盟的主席只想問你一句話一你肯不肯娶她?」
「抱歉,恕難從命!」
「那好,既你不肯娶她,本盟將廢掉你一身的武功,同時再禁監你十年有期徒刑,你服不服?」
「服個鴨子!」
「難道你不怕本盟強制執行?」
「在下行得正,站得直,有什麼好怕的!」
「唉!本盟念你昔日仗義江湖,造福武林,功德不淺,所以這會見願意再多給你一點考慮的時間!」
「……………………」
「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在下根本沒有考慮,我只當你是瘋狗一條,正在亂吠!」
「你…………………………找死!」
一聲令下,大武林執法者,五大護法不由分說,刀劍一掄,身子一掠,便不約而同地沖了過來。
他們當然只有一個共同目的一一拿下黃遜畢。
但黃遜畢並非吃白菜長大之徒,經過一陣頑強的抵抗之後,居然給他逃了出來。
由於此事給了他重大的打擊,所以他一氣之下,居然在黃河沿岸,當起了搶匪,而且愈做愈大,最後還搞了十二水寨的總瓢把子玩玩,可謂買賣做得的確不小。
只可惜,在他的事業如日中天之際,他遇上了一個大煞星。
麥當雄。
天底下沒有一個人知道麥當雄是誰。
也沒有人知道麥香堡是什麼玩意兒。
但直到麥當雄隻身一人挑了黃河十二水寨之後,大傢伙這才明了什麼人是麥當雄,什麼玩意兒是麥香堡。
然而麥當雄繼挑了黃河十二水寨之後,回家靜養了一個月,隨即直上華山,與該派掌門人比試了三十回后,直到第二十九招,才以一招小勝。
接著,麥當雄再上崆峒,上崑崙,上武當………………最後,他來到了八大門派最具代表性的嵩山少林寺。
少林掌門白木大師一向慈悲為懷,不願與他比試,兩人商議一陣之後,雙方言明以十八羅漢陣,做為比試的勝敗關鍵。
出人意料的,麥當雄居然在盞茶時間之內,不僅安然出陣,而且還毫髮無傷。
白木大師很有風度地承認失敗,然後恭送他下了山。
第二天,由木大師便上吊自殺,以顯示他羞愧到了極點,四大金剛見了之後,亦相繼地撞壁而亡。
這會兒,麥當雄不僅人人知曉,而且只要是練武之人都明了,麥香堡的聲望,此刻已凌駕在八大門派之上了。
麥當雄如日中天。
麥香堡為現今武林的泰斗。
金陵棲霞山。
棲霞山有三峰一龍山、虎山、中峰。
龍山蜿蜓有如龍蟠,東首岩石陵嚕,古柏森森,有如龍頭,因此當地人在東麓間蓋了一座龍王廟。
龍王廟不大,只有一座殿宇。
大殿前的神籠里,踞坐著黑臉凸眼的龍王爺,塑得威猛且有生氣,彷拂活生生的一個人似的。
兩旁圍的木柵,站的是雷公、雷母、風伯、雨師,入門處,是八個蝦兵蟹將,挺戈執槍,貌極凶獰。
整座大殿除了一張石案,一個香爐之外,就別無他物。
龍王廟的看火,當然沒有求子的觀音堂,和求才的神殿來得鼎盛,因此,連廟祝都待不住,龍王廟的山門也永遠是敞開著,沒人管理。
這是元宵節的前一天。
江南地方春天雖然來得較早,但還是風寒料峭,東風如剪,因此游山的人並不多。
午後,東風吹得更緊,天空飄著雨絲,剛下時也只是沾衣欲濕,下了一陣之後則愈來愈密,而且「瀝瀝」有聲。
山前的一片樹林間,這時忽然鑽出一條瘦小人影,縮著頭,拱著腰,急步地朝山徑奔了過來。
這人個頭兒矮小,頭戴瓜皮帽,身上則穿了件古銅色的羊皮長袍,約莫六十齣頭的年紀,兩手在胸前,緊抱著一口朱漆小箱。
奔行之間,神色顯得十分慌張,仿-驚弓之鳥似的。
從這條山徑上去,只有一座龍王廟。
不用多說,他鐵定是避雨來的,雖然雨點很密,避雨的人最多只是淋濕衣衫,心裡也是焦急,犯不著驚恐慌張啊!瘦小老頭三腳兩步,奔入龍王廟,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就像脫力一般,倚著山門,不住地喘著大氣。
他的雙目不時地注視著山下來路,好像在察看有沒有人跟蹤他身後而來。
直等他看到的只是山林間一片風雨,瀟瀟洒灑,行人絕跡,心中才算放下一顆大石,長長地吁了口氣,轉過身來。
這一轉身,忽見殿前站立著一個藍杉少年,含笑招呼道:「外面的雨下得很大,老丈也是來躲……………………」
「你………………」瘦小老頭臉色微變,一手捧著朱漆小箱,疾退了變步。
他這一注視,才發現藍衫少年約莫二十來歲,生得劍眉朗目,唇紅齒白,品貌清俊,敢情是一個讀書相公。
藍衫少年見他有驚疑之色,不由微微一笑道:「晚生也是避雨來的,老丈請進!」
瘦小老頭臉色稍緩,點點頭道:「老朽經過山下,正巧遇上這場大兩,唉………………」顯然言不由衷。
他說話之間,隨手掩上兩扇本門,又小心翼翼的上了門閂,然後舉步朝殿上行去。
藍衫少年雖然覺得他的行為有些古怪,卻也不以為意,跟著走上大殿。
瘦小老頭目光如鼠,前後左右忽然一陣亂轉,突然問道:「小哥可知老朽是什麼人嗎?」
藍衫少年拱手道:「萍水相逢,正想請教!」
「哦!」瘦小老頭道:「這麼說起來…………小哥當真不認識老朽-?」
藍衫少年忽然覺得這位老人家有些秀斗,但他仍然含笑地答道:「晚生和老丈素昧平生,自然不認識了!」
瘦小老頭道:「哼!你不認識最好!」
藍衫少年聽了不禁怔了怔。
正當他想開口之際,那瘦小老頭忽然目射奇光,朝藍衫少年陰沉一笑,然後將右手閃電般地揚起。
只見寒光連閃,從他的大袖中飛射出三柄精芒耀眼的柳葉飛刀「尋奪奪」三聲,品字形釘人右邊的粉牆中。
那刀身上隱泛著青芒,哇操,分明還淬過毒的。
藍衫少年似乎已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震懾住,當下怔怔地望著他,吃驚道:「老丈………………」
瘦小老頭得意一笑,說道:「你看清楚了,老朽若是想殺你,可說是比撇條通要輕鬆。」說出這些話的同時,他已走近牆邊,伸手取下三支飛刀,然後收人袖中。
藍衫少年道:「晚生和老丈無冤無仇,老丈自然不會向晚生出手的了!」
「那當然!」瘦小老頭溜了他一眼,接著又道:「但為了殺人滅口,那就很難說了!」
藍衫少年愕然道:「老丈要殺人減口?」
「不錯,你答對了!」瘦小老頭陰陰道:「你可知曹操殺呂伯奢的故事?」
「哦!在下明白了!」藍衫少年道:「莫非有人要追殺老丈?」
瘦小者頭道:「你知道就好!」
他的神色陰暗不定,繼而緩緩地道:「老朽並不想濫殺無辜,但既然遇上你,你就得替老朽辦一件事!」
藍衫少年道:「不知老丈要在下辦什麼事?」
瘦小老頭面容一整,隨即正色道:「老朽雖然一時避過追蹤的人,但附近只有這座龍王廟,遲早他們必會尋來,而這裡只有神像后可以藏身,老朽這就躲入神像后,待會如有人尋來,你就說沒見著老朽即可!」
藍衫少年點頭道:「好,在下記住了!」
瘦小老頭陰森地道:「你且記著,飛刀無眼,你若敢出賣老朽,吐露半點口風,那就休怪老朽手下無情了!」
藍衫少年苦笑道:「老丈要在下替你掩護,至少也該讓在下知道,老丈你是誰吧?」
瘦小老頭不耐道:「你不用知道太多!」
藍衫少年道:「這………………」
他剛說了一個「這」字,忽聽山門前倏然響起一陣「砰砰」之聲,同時有人大聲喝道:「開門!開門!」
瘦小老頭神色大變,低聲道:「他們來了,你必須照我說的做,否則………………」話猶未落,他的雙足一蹬,刷的一聲,掠上神龕,藏入龍王身後。
這時一一門外那人似乎敲得火起,當下洪聲叱道:「裡面到底有沒有人,再不快來開門,老子要破門進來了!」
藍衫少年暗忖道:「這瘦小老頭不知道是什麼人?他們之間不知道有什麼過節?自已該不該幫他撒謊呢?」
思忖之間,人已走出,同時口中應道:「在下來了!」
話聲未落,但聽「砰」地一聲,兩扇山門,已被那人一腳踹開,像凶神惡煞似的,衝進兩名身穿青色勁裝的持刀漢子。
左邊的漢子一下子衝到藍衫少年身前,大聲吼道:「好小子,老子叫你開門,你為什麼不開?」
藍衫少年負手而立,凜然道:「兩位要幹什麼?」
左邊的漢子只覺眼前這名年輕相公氣宇不凡,尤其是一雙眼神,十分充足,站在自己面前,大有淵停岳峙之概。
他不覺氣勢稍緩,說道:「咱們是找人來的!」
藍衫少年道:「找誰?」
右邊的漢子反問道:「你是什麼人?」
藍衫少年道:「我是避雨來的!」
右邊漢子道:「那老小子明明是朝這邊繞跑的,怎會不見人呢?王得標!咱們搜!」
藍衫少年道:「且慢!」
右邊漢子不耐道:「小子,你避你的雨,咱們搜咱們的人,你吆喝什麼?」
藍衫少年道:「我問你們的話,你們還沒回答呢?」
右邊漢子道:「你問什麼話?」
藍衫少年道:「你們找的是誰?」
右邊漢子道:「咱們找的是毒華陀,一個手捧藥箱的瘦小老頭!」
藍衫少年從未聽過「毒華陀」這個名字,但他們說的自然就是躲在龍王身後的瘦小老頭了。
毒華陀顯然不是什麼好人,但追蹤他的這兩個漢子,相貌驃悍,更不是什麼好路數。
思忖至此,這就冷聲的說道:「這裡沒有人,你們可以走了!」
左邊漢子喝道:「小子,你怎麼知道裡面沒有人?」
藍衫少年慢條斯理的道:「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右邊漢子嘿然道:「是不是你把他藏起來了?」說出這些話的同時,右手一探,搭上藍衫少年的肩頭。
藍衫少年臉色微沈,喝叱道:「你敢對本公子無禮!」右手五指,搭在他的手背上,輕輕一翻,就把他的手腕反扭了過來。
右邊漢子但覺手背如被五支鐵夾夾住一般,整條右臂骨痛如裂,全身力道頓失,口中業已忍不住輕哼一聲,身子亦往下蹲去。
藍衫少年沉聲道:「本公子也不想為難你們,去吧!」話聲甫出,五指一松放開了他的手背。
左邊漢子目睹右邊漢子被人扣住,但因藍衫少年出手太快了,一時竟忘了出手救援。
那漢子一手脫出了藍衫少年的五指,一張綠臉早已漲得色如豬肝,當下疾退一步,荔枝眼幾乎冒出火來。
「好小子,原來還練過幾手,好!老子就卸下你這條手臂!」話聲甫落,一聲沉喝,霍地欺身而上,手中的單刀直向他的右臂劈去。
藍衫少年面露冷笑,沒有閃躲,只是右肩輕輕一側,鋒利的鋼刀,就從他肩頭擦衣而過,劈了個空。
那漢子一刀劈空,當然不肯罷休,口中暴喝一聲,鋼刀隨之翻起,斜削而上。
這一刀顯然比上一刀更快、更狠、更毒。
但藍衫少年微一側身,一道刀光,從他身前掠過,仍然劈了個空。
那漢子似乎劈上了癮,一柄單刀,上下飛舞,左右逢源,一口氣劈出了五刀之多,好不凌厲。
只見藍衫少年的身子左右晃動,進退之間,居然不出半步,任你刀出如閃電,卻連他衣角都沒沾到。
那漢子心知肚明,這會兒是遇上棘手人物了。
但他兇狠成性,這時又連砍了七刀,卻仍然沒有傷到對方分毫,反而埋怨同伴袖手旁觀不和自己聯手。
這時只見他倏然後退了一步,左手朝一旁的漢子打了個手勢,口中則尖聲吆喝道:「剁了這小子!」
藍衫少年冷笑道:「你們倆早該聯手了!」
左邊漢子早想出手,這時經同伴一聲吆喝,立即緊握鋼刀,橫跨一步,和右邊漢子相距數步,就要同時撲進。
就在此時,只聽門外傳來一聲清冷的喝聲:「住手!」這人的喝聲並不太響,但兩名漢子有如聽到了綸音,奉命唯恐不謹,即各自收刀,向兩旁躍開,恭立兩旁。
忽見一個身穿青杉,足登粉靴,腰懸一柄青穗長劍的年輕人,從山門外緩緩地走了進來這人年約二十四五,生得劍眉星目,甚是英俊,只是臉型稍嫌瘦削,白中透青,眉宇之間,略顯陰沉,似乎是個城府極深之人。
只見他目光一瞥兩人,冷然道:「憑你們這點黔驢之技,如何是這位公子的對手,還不給我退下去!」
「是,是!」兩名漢子見到此人,連頭也不敢抬,口中唯唯應是,迅速地退了下去。
那青衫少年目光一抬,朝那藍衫少年含笑拱手道:「適才下人多有冒瀆之處,還望兄台恕罪!」
藍衫少年還禮道:「言重了,方才只是誤會一場,事情都已過去,不提也罷!」
青衫少年朗聲一笑道:「兄台快人快語,足見豪爽之至,小弟李三郎,還未請教兄台尊姓大名,如何稱呼?」
「哦!原來是李兄!」藍衫少年忙拱手道:「在下羅通!」
「久仰,久仰!」李三郎笑得十分親切,說道:「羅兄人俊如玉,一身武功更是高絕,小弟深感欽佩之至,只不知羅兄是那一派的俊彥?」他雖然說得客氣,但顯然志在探聽羅通的來歷。
羅通笑道:「說來不怕李兄見笑,在下只是在家中胡亂練練,並無門派!」
李三郎眸中閃過一絲異芒,接道:「這麼說來…………羅兄定是出身武林世家,那就更教小弟欽佩了!」
說出這些話的同時,他的目光迅速地朝四周溜了一眼,接著又道:「羅兄好像不是在這裡下榻吧!」
龍王廟只有這麼一進殿宇,一目了然,羅通當然不會住在這裡。
羅通道:「在下乘興游山,途中遇雨,是避雨來的!」
李三郎淡笑道:「羅兄乘興游山,那是說只有獨自一人,探幽尋勝-?」
羅通聽他的口氣,似在盤查自己的行蹤,當下微微一笑,說道:「李兄若是有什麼見教,不妨直說吧!」
「羅兄真是快人快語,小弟確是有件事,想和羅兄奉商!」
「奉商不敢,李兄有事,但請說明!」
「如此,在下就不客氣了!」李三郎面容一整,繼而正色道:「不知羅兄是否認識一個江湖走方郎中,叫做『毒華陀』其人?」
羅通搖頭道:「在下從未行走江湖,故並不認識『毒華陀。』」
「那就好!」李三郎輕咳一聲,注目又道:「不瞞羅兄說,小弟乃奉家家師之命,追尋毒華陀而來,倘若遇上了,非把他找回去不可,羅兄不至於出手阻攔吧?」此人果然工於心計,這般單刀直入,使得初次行走江湖的羅通,一時之間,竟然答不上話來。
「這個嘛………………」
「怎麼?」李三郎疑道:「莫非羅兄有什麼為難?」
「這倒沒有!」羅通慢條斯理,緩緩說道:「令師要李兄追尋毒華陀,想必和他有什麼梁子了?」
「就憑毒華陀,哼!他還不配和家師有梁子!」李三郎冷笑道:「他只不過是家師堡內的一名食客,剛從堡內不告而別,家師一怒之下,非把他請回去不可!」
羅通淡笑道:「原來如此,也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本來就是一件小事!」李三郎含笑道:「小弟把話說清楚了,羅兄不就明白了嗎?」言及此處,他的目光有意無意朝右邊牆上,那三柄飛刀的痕迹溜了一眼。
接著他又朗聲道:「毒老先生,李某剛才已和這位羅兄把話說清楚了,我看你也不必躲躲藏藏了吧!」原來,他早就看出毒華陀躲在龍王神像後面了。
人家已經挑明了,毒華陀自然也待不住了,當下只好聳聳肩,從龍王爺神像後面轉了出來。
他一躍而下,仍然雙手捧著朱漆藥箱,搖頭道:「李少俠,老朽既然出來了,自無再回麥香堡之理,有勞李少俠,同覆麥老爺子,多多恕罪,多多恕罪!」
李三郎冷然道:「家師把你奉如上賓,毒老先生就是要離開麥香堡,也該和家師說一聲,這樣不告而別………………」
毒華陀不等他把話說完,連連拱手道:「老朽確有不是之處,還望李少俠替老朽向令師多多告罪!」
李三郎道:「在下乃奉家師之命,特來請你老回去,你老縱然不願在麥香堡盤桓幾日,也該見過家師再走,這樣在下才能向家師做個交待!」
羅通一旁道:「毒老丈,這位李兄說得極是,你就隨他返回麥香堡,然後再走不遲!」這話說得合情合理。
「不!不!」毒華陀只是搖頭拱手道:「李少俠務請回覆麥老爺子,就說他所委辦之事,老朽實在也是無能為力,回去了也是一樣!」
李三郎沉下臉道:「毒老那是真的不肯同去了?」
毒華陀聳聳肩,苦笑道:「老朽方才已經說過,去了也無能為力!」
李三郎冷笑道:「毒老應該知道麥香堡的威名,家師令出如山………………」
「這個老朽知道!」毒華陀點了點頭。
李三郎道:「家師要在下務必把毒老先生請回去,臨行之時,曾交待在下,若是毒老先生執意不肯回麥香堡………………」他語氣拖長,故意不說下去。
毒華陀變了臉色,駭然道:「麥老爺子怎麼說?」
李三郎冷冷道:「那就要在下帶毒老的項上人頭回去!」
毒華陀望著羅通,苦笑道:「李少俠這話未免太………………咳咳,未免太兇橫了,老朽只是應麥老爺子之邀,到貴堡做客,正因麥老爺子委辦之事,老朽實在辦不了,才不告而別,怎可要老朽的命?」
李三郎目中閃過一絲冷芒,喝道:「毒陀華,你在江湖上跑了大半輩子,難到沒聽過麥香堡是個什麼地方,容你來去自如,說走就走?」
毒華陀跑了半輩子江湖,心裡自然有數。
李三郎外號「鐵筆三郎」,是麥香堡主門下三位得意弟子的老三,也是麥當雄最得寵的弟子,生性陰沉,出手更是狠毒陰狠,被他找到了自己,那會這般好說話,遲遲沒有下手,想必他是礙於這位姓羅的公子了。
他原是老奸巨滑之人,既然看出李三郎為羅通心存顧忌,自然不肯錯過機會,當下聳了聳肩,故意做出畏縮模樣。
「李少俠,你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少年英雄,求求你行行好,在麥老爺子面前多美言幾句,放老朽一倏出路,老朽一世都感激不盡………………」
李三郎不耐道:「毒華陀,不用說了,你到底去不去?」
毒華佗嚇得冷汗直流,顫聲道:「老朽去了也是保不住這條老命,求求你你李少俠,你就高抬貴手,放過老朽,老朽這就給你跪下………………」
「噗通」一聲。
他還真的跪了下地。
李三郎冷冷道:「既然說什麼你也不肯回去,那就怪不得在下只好把你項上人頭帶回去覆命了!」
毒華陀雙膝在地上連爬帶退,後退了幾步,忽然轉身叫道:「羅公子,你救救老朽的性命!」
李三郎長劍一指,冷笑道:「姓毒的,你以為這位羅兄會救你嗎?」
羅通一直站在邊上,沒有說話。
先前他還沒弄清楚他們之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已慢慢弄出一點頭緒來了。
好像是李三郎的師父麥老爺子把毒華佗請到麥香堡去,委託他辦一件事,而毒華陀辦不了,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就不告而別,麥老爺子一怒之下,就派李三郎來追他,若是他不肯回去,就提他項上人頭回去。
羅通從未在江湖中走動,金陵更是第一次來,不知道麥香堡的威名,但在他想來,麥香堡也未免太蠻橫不講理了。
人家辦不了事,不肯回去,豈能勉強,為何還要提頭回去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可視人命如草芥?金陵城裡難道沒王法了?既然被自己遇上了,豈能袖手不管呢?想及此處,他不由略一抱拳道:「李兄………………」
李三郎溜了他一眼,笑問道:「羅兄可是想替他說情嗎?」
「在下不敢!」羅通慢條斯理的緩緩道:「只是在下深感這位老丈既然不肯再回貴堡去,這是他的自由,貴堡怎可勉強?」
毒華佗眼見羅通已替自己說情,這時便悄悄地站了起身。
李三郎瘦削的臉上,微微起了點變化,當下應道:「李某剛才已和羅兄打過招呼了,羅兄何必多管這檔子閑事?」
羅通接道:「不是在下好管閑事,人命關天,在下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李三郎冷笑一聲,緩緩道:「李某和羅兄一見如故,不得不奉勸羅兄一句話,煩惱皆因強出頭這裡是金陵!」
羅通道:「金陵也是有王法的地方!」
李三郎道:「羅兄在武林世家,總聽過麥香堡吧!」
羅通道:「在下這會兒是頭一次出門,不曾聽說過!」
李三郎仰天長笑一聲,繼而口氣冰冷的道:「那就讓李某告訴你,金陵麥香堡傳出來的令,比王法更重三分!」
羅通雙手一攤道:「但在下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李三郎冷笑道:「這麼說來,羅兄是非插手不可了?」
羅通拱手道:「李兄是否可以看在下的薄面,放過那老丈?」
李三郎似想發作,但又忍了下去。
「好,家師本來要李某帶著他人頭回去覆命,李某看羅兄之面,可以不殺他,但李某必須把毒華陀帶走,這總可以吧?」
毒華陀一旁急道:「羅公子,老朽若被他帶回麥香堡去,仍然會沒命的!」
李三郎不給他多說話的機會,朝那兩名青衣大漢一揮手道:「來呀!你們過來把他帶走!」
「是!」兩名青衣大漢應了一聲,大跨步地朝毒華陀走了過來。
毒華陀疾退了三步,沉喝道:「你們誰敢過來?」他把藥箱往肋下一夾,雙手一翻,業已多了四柄藍汪汪的飛刀,遙遙作勢。
李三郎冷笑道:「莫非你還想頑抗?」
「且慢!」羅通一旁搖頭道:「李兄要把老丈帶走,那和在這裡殺了他,有何差別?」
李三郎一揮手命兩名漢子退下,接著嘿然道:「羅兄那是一定要插手了?」
羅通正色道:「人命關天,在下焉能不管?」
李三郎道:「在下已經告訴過了你,毒華陀是麥香堡要追緝的人,羅兄若是硬要插手,無異與麥香堡為敵!」
羅通肅然道:「在下不願惹事,但也不是怕事之人!」
「很好,好極了!」李三郎點頭道:「那麼李某不妨再告訴你一句話與麥香堡為敵者只有一個字死!」
羅通的俊目中忽地射出兩道異芒,說道:「在下果然沒有猜錯!」
「哦!羅兄猜對了什麼?」李三郎望著他。
羅通冷冷道:「麥香堡果然是金陵一帶之霸!」
李三郎沉聲道:「現在雨勢已停,羅兄若是及時退走,還來得及!」
羅通淡淡一笑道:「在下說過的話,從不更改!」
李三郎聞言臉色一變,凜然道:「羅兄硬要與李某為敵,那就請亮兵刀吧!」
羅通聳然道:「李兄一定要與在下動手?」
「不錯!」李三郎點了點頭。
「也好!」羅通笑了笑,繼而又道:「咱們不妨賭上一賭?」
李三郎動容道:「如何賭法?」
羅通伸手一指毒華陀,說道:「咱們不妨就以老丈做為賭注,若是李兄勝了,在下拍拍屁股走人,不再管這檔子閑事,但若是在下僥倖獲勝,就請李兄高抬貴手放過他,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好!」李三郎爽快地道:「就這樣一言為定!」
羅通介面道:「李兄一諾千金,咱們自然一言為定。」
李三郎道:「那麼請羅兄亮兵刃!」他這是第二次要羅通亮兵刃了。
羅通伸手從袖中取出一柄尺二長的犀角摺扇,在掌心敲了一下,抬目笑道:「在下隨身只帶這柄摺扇,不如就以此扇接李兄幾招吧!」他說得十分輕鬆,但站在一旁的毒華陀臉上卻有了喜色。
李三郎目睹羅通取出犀角扇,不禁變了臉色,問道:「羅兄手中此扇,可是通天犀角扇!?」
「看不出他年紀不大,見聞卻甚是淵博!」羅通心裡這般想,一面含笑道:「李兄見聞淵博,在下不勝欽佩!」
李三郎抱拳道:「想必羅兄是太極門的傳人了?」
太極門屹立江湖已有數百年之久,但他們和其他門派不同,只傳子女,不傳外人,因此門人子弟,不如其它門派普遍,也根少在江湖上走動。
五十年前,太極門出了一位怪傑,以一柄通天犀角摺扇威震武林,號稱「陸地神龍」,黑白兩道只要一提起羅老爺子,莫不肅然起敬。
尤其他那柄通天犀角摺扇,不但不畏刀劍,且能避毒,因此列名武林十大名兵器排行榜之一。
李三郎是麥當雄門下三傑,自然聽師父說過了。
「不敢!」羅通笑笑道:「在下正是太極門下!」
毒華陀一聽他果然是太極門的傳人,心頭壓著的一塊大石,登時放了下來。
那是因為太極門有一項歷代相傳的規矩身為太極門子弟,如果沒有練成一身武功,是不準出門半步的。
李三郎突然朗聲一笑道:「李某何幸,得遇太極門的高人,還請羅兄多多指教是幸!」
「李兄此言太客氣了!」羅通謙虛地抱了抱拳道:「那就請賜招吧!」說出這些話的同時,「豁」的一聲,打開摺扇,在胸前輕輕地扇了兩下子。
據說陸地神龍羅老爺子這柄通天扇,不但通天犀角不畏兵刀,就是扇面也是用天蠶絲織成一幅水墨龍,同樣地不畏刀劍利刃。
李三郎七星劍一個豎立,抱拳道:「羅兄請!」
羅通還了一禮道:「李兄只管先請!」
李三郎的臉上隱隱泛起一抹陰笑,說道:「既然如此,李某就冒犯了!」左手劍訣上引,右腕一振,七星劍平胸推出。
他這一劍毫無凌厲招式,只是一記起手式而已。
敢情他有意結交羅通這個朋友,因此出手十分客氣,並未攻敵。
只見羅通手中的摺扇一翻,使的是一招「乍現春雲」,扇面向右劃出,同樣心存客氣,沒有真的攻敵。
驀地就在羅通扇勢劃出之際,李三郎劍到中途,忽然加快,左腳隨之跨進,欺身直上,一點劍光,疾若流星,點向羅通的將台穴。
「羅兄小心了!」喝聲在發劍之後,聲音甫出,劍尖離羅通左胸只不過三寸。
正因這一劍是後半招忽然加速,更是顯得辛辣無比,令人防不勝防。
羅通摺扇右划,左邊門戶這時已大開,似乎已無力閃躲了。
但就在李三郎劍尖刺到之際,他卻不退反進,右腳斜踏半步,身子極自然地向右一旋,對方的劍勢正好站著他左胸刺了個空。
李三郎這一劍刺空,這會兒還來不及收劍,羅通的摺扇業已「豁」的一聲,快速無倫地收攏,接著一點扇頭,朝李三郎執劍的右腕敲落。
「李兄留神!」哈!羅通也先發招后出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一記正是當年陸地神龍獨創的「通天十八式」中的「玉尺叩關」,此招一出,對方的兵刃勢必脫手無疑。
李三郎不防羅通避開劍勢,趁機反擊之餘,會有這般神速,自己一時收劍不及,趕忙猛一吸氣後退了數尺。
要知鐵筆三郎名列麥香三傑,從未被人一招之閑,就逼得狼狽後退過,心頭不禁又驚又怒了起來。
但他原是心機深沉之人,喜怒皆不形於色,當下退後數尺,口中反而一聲冷笑道:「羅兄扇招,果然不同凡響,兄弟我好生佩服!」
羅通因自已剛才先發招后出聲,此時被他這麼一說,心中頓時暗生愧疚,急忙收招拱手道:「李兄過獎了!」
李三郎見他舉扇拱手,自然毫無防備,心中暗喜之餘,大笑一聲道:「羅兄再接李某三招試試!」喝聲猶落,人已一躍而起,手腕連揮,一連三招,快如閃電奔雷似的,接連出手。
這時羅通的確沒有防到對方會在說話之時忽然痛下殺手,一時幾乎連對方的劍招都沒有看清,但覺冷芒紛飛,身前身後,儘是電光般的劍影,一時不敢硬對,腳下仍然不退反進,側身而過,竟從李三郎的左邊閃了出去。
李三郎這三劍原是招中套招的連環劍勢,每一劍中都暗藏了三個變化,不論你用兵器封架,或是縱身閃躲,都絕難逃出這三招九個變化之外。
如今眼看羅通居然在一片劍影之中,有如逆水游魚,側身而進,從橫里閃了出去,心頭這份震驚,自是不問而知了。
「好身法!」他不由朗聲笑了笑。
他口裡雖在讚美,其實心裡則巴不得捏碎他的蛋黃。
只見李三郎身子隨著一個急旋,把一片錯落劍影合而為一,化作一道匹練,緊跟著羅通的身後,攔腰橫掃了過去。
這一招「玉帶圍腰」威勢奇猛,劍風如輪,著實凌厲無比。
羅通剛從劍影中閃出,還未站定身於,條地又轉了過來,當下右手再一翻,犀角摺扇忽然打開,「拍」的一聲,壓在七星劍的劍脊上。
麥香堡以劍術馳譽江湖,李三郎使的當然也是長劍,但江湖上卻偏偏稱他為「鐵筆三郎」言下之意並非說他劍術不到家,當然,他的劍法不可能高過麥當雄的。
他以鐵筆成名,乃是以鐵筆做暗器,在同一時間內,他一手可以打出五支之多。
這還是小場面。
可怕的是,他能在與人過招之際,右手使劍,左手配合劍式,發筆取人穴道:他所使的鐵筆,細如描花筆桿,長不過三寸,專破各種橫功,平時就藏在衣袖之中,故而取用之時,別人也根難發覺,當然就更不容易防範了。
江湖上給他取了「鐵筆三郎」這個外號,目的就是在提醒大家,遇上鐵筆三郎,慎防他鐵筆的意思。
李三郎這一記「玉帶圍腰」被羅通的摺扇壓住,心頭自是更加氣怒,當下功運雙腕,力貫劍身,朝上為之一挑。
同時他口中故意大笑一聲,左手抬處,只見三支鐵筆從掌心激射而出,品字形地打向羅通的咽喉與將台雙穴三處地方。
他這聲大笑,正是故意引人注意,藉以分散敵人戒備之心,用心可謂陰險毒辣到達了頂點。
只可惜,他卻疏忽了一件相當重要的事。
他那裡知道羅通自幼即得他祖父陸地神龍的真傳,對「通天十八式」業已練得十分純熟,犀角摺扇不畏刀劍,不怕劇毒之外,另一最大的功用,就是專接敵人的暗器。
羅通摺扇壓住對方的七星劍,忽見三點寒芒迎面而至,口中不由冷笑一聲,半圓形的摺扇,徒然翻起,一下子就兜住了三支鐵筆,身形再一側,但聽「奪奪奪」三聲暴響,鐵筆原形未變,仍然品字形釘入右邊的粉牆之上。
人影倏地一分。
李三郎自知非對方之敵,當下長劍一收,含笑抱拳道:「羅兄不愧是太極門之傳人,技藝驚人,李某自嘆不如,甘拜下風!」言及此處,他左手一攤,只見掌中尚有兩支鐵筆尚未打出,接著又道:「這兩支鐵筆,李某就不敢再班門弄斧了!」哈!這人的確有夠陰險。
他明知再打出兩支鐵筆也無濟於事,才故示大方,顯示他交友的坦誠。
羅通及時收扇,拱手道:「李兄好說,剛才在下已經很驚險萬狀了!」
李三郎笑了笑道:「羅兄不必太謙虛,今日之事,沖著羅兄的面子,就此揭過!」
羅通忙拱手道:「多謝李兄顧全義氣,千金一諾,放過這位老丈,在下這裡謝了!」說罷又是一揖。
李三郎哈哈大笑道:「在下能交羅兄這樣一位朋友,實在榮興之至,咱們今後就是好兄弟了!」
「李某急於同去覆命,就此別過!」語音一頓,他又轉對毒華陀道:「毒老記得,在下沖著羅兄,可以饒過你,但是家師要你回去的決心鐵定不會改變,依在下看來,你最好仔細地考慮清楚,要是堅持不再回麥香堡,那就儘速離開此地!」話聲甫落,轉身帶著兩名青衣漢子,往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