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賈司柏·坎佩爾,是坎佩爾集團的現任總裁,奧提斯的祖父。
一頭灰白的頭髮,以及布滿皺紋的臉,顯示出他已垂垂老矣,但從他那雙墨藍的眼中,卻依然可以看出他的野心勃勃。
此時,他坐在自己的豪華辦公室里發火,因為最近幾日陸續得到的側面消息讓他非常的不高興。
「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賈司柏拍桌怒吼,將一疊資料丟在桌上,瞪向在他辦公桌對面,坐在輪椅上的奧提斯,以及站在奧提斯身旁的雷哲。
雷哲面無表情,他不用看,就知道賈司柏質問的是哪些事,
老實說,賈司柏會到現在才發現不對勁,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若不是賈司柏寶刀已老,就是逵希奧的手段太高明了!
他上前一步,將桌上微散的資料稍作整理,然後拿給奧提斯。
奧提斯接過,快速的翻過一遍,慣常上揚的嘴角依然上揚,沒有任何改變,唯一改變的是微挑的眉。
數家多年來合作愉快的大廠商不約而同的決定不再與坎佩爾集團續約,原本已經談好條件準備簽約的幾筆大訂單又莫名其妙的失去,這些事情雖然嚴重,但依然算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坎佩爾集團的股票已經持續下跌一個多月,卻因為公司利用其它名義購進,勉強維持住股價,這是為了挽救,還是想要隱瞞誰?
這種情況若持續下去,頂多半年,坎佩爾集團就會成為一個空殼子。
而這一切,都是出自於……自己的手?
奧提斯眨眨眼,已經有所了解了,是希奧吧——他那個雙胞胎哥哥,在他重傷住院的那段期間,一直是由希奧頂替他的角色,甚至連他原本要娶的老婆,都讓希奧給娶走不還了。
唔……看來這趟台灣之行,他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吧!嘻嘻……
「你還笑得出來?!」賈司柏看著沉默不語的孫子,對他還笑得出來覺得非常憤怒,看樣子他是故意的,是吧?「奧提斯!馬上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這麼做?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會搞垮坎佩爾集團嗎?還是……你根本是故意的?」
搞垮坎佩爾集團?
奧提斯又眨眨眼,漫不經心的抬頭望向靜立在他身旁,微低著頭,垂下眼睫,一副恭敬卑微貌的雷哲,只有從他的角度望上去,能清楚的看見雷哲眼底的嘲諷。
迎上雷哲瞟過來的眼神,唉呀,原來希奧和雷哲是打算搞跨坎佩爾集團嗎?為什麼?希奧想要奪回屬於逵家的一切,替母親報仇嗎?
「也許吧。」奧提斯聳聳肩,老實的說。
「該死!奧提斯,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搞垮坎佩爾集團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可是……也沒壞處啊。」奧提斯嘻嘻一笑。
「奧提斯!」
「祖父,不用這麼生氣,只不過是一些身外之物,怎麼來就怎麼去,何必太執著呢?」奧提斯無所謂的說。
他只是很單純的敘說,完全沒有任何隱意,但是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有人心虛了。
沒錯,今日坎佩爾集團之所以存在,是自己的兒子騙來的,可就算是事實,他也不容得奧提斯說出來!
賈司柏惱羞成怒,舉起手杖就朝奧提斯揮下去。
奧提斯只是揚著嘴角,不閃不動,定定的用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瞳望著自己的祖父,反倒是雷哲見狀,立即一閃身,擋在奧提斯身前,一把抓住重重落下的手杖。
「總裁,有話好說。」雷哲眼神冷冷的望著賈司柏。
「滾開!」賈司柏怒斥。
「總裁,請息怒。」雷哲聲音轉冷。
「雷哲,連你也要造反了?!」賈司柏怒吼。
雷哲無語,依然抓著手杖,冷冷的望著他。
賈司柏想要抽回手杖,卻無法撼動分毫,他惱怒的瞪向雷哲,卻為他眼底的深沈冷意而微顫,這個雷哲……
「雷哲。」奧提斯輕笑地喚,仰頭望向雷哲。
雷哲低頭瞅他一眼,微抿唇,才放開手杖,退回原來的位置。
賈司柏怒瞪著奧提斯,枉費他從小費盡心思「教育」奧提斯,沒想到最後奧提斯還會想反咬他一口!
為什麼?他一直以為他的「教育」很成功,奧提斯也的確一直任由他擺布,不是嗎?為什麼一趟台灣之行,奧提斯便動作頻頻?
狐疑、探究的眼神微瞇地望向雷哲,是他教唆?
不,應該不是,在他眼裡,雷哲只不過是他養的一條狗,沒那個膽子,剛剛只是錯覺!尤其他已經跟在奧提斯身邊二十幾年了,要造反,也早就造反了,不會等到現在。
看來他必須仔細的調查一下,這趟台灣行,奧提斯到底遇到了什麼人?
深吸口氣,賈司柏穩下怒氣,既然事情已讓他知曉,他就不會再讓奧提斯有任何機會破壞,至於另外一件事……
「奧提斯,既然你那樁自作主張的婚約已經沒有了,正好,我和米勒夫人已經談妥了,她願意原諒你之前的無理的舉動,答應擇日讓你和米勒小姐公開訂婚。」對於奧提斯自作主張的那件婚事,他只大略聽說那個女人嫁給別人了。
哼!這樣是最好的,他絕對不準台灣的女人踏進坎佩爾的家門!
「米勒……」奧提斯右手握拳抵著下巴,沉吟了一會兒。「是米勒百貨的米勒嗎?原來坎佩爾集團想要進軍百貨業了嗎?」
「這件事與你無關。」他已經開始防備了。「從今以後,公司的事你也無須再過問,你只要乖乖的和米勒小姐結婚就可以,你放心,你變成殘廢的事我也坦白告訴米勒夫人了,她並不計較這件事。」賈司柏冷酷的說。
殘廢啊……
奧提斯低頭望了自己的腿一眼,這點他倒是沒想到,因為他從不在意這點,他現在想知道的是其它的事。
「還有,我已經把康絲和莘蒂送到法國去,你結婚前我不准她們回國,你最好也給我安分一點,不要像過去一樣荒淫無度的過日子,至少要給米勒小姐一點面子,等結婚後,你想要怎樣我都不管你。」想到自己那個年輕妻子和繼女在奧提斯床上的樣子,他就覺得自己的血壓又升高了,真是太……太荒唐太不象樣了,康絲在法律上可是奧提斯的繼祖母啊!
「我懂,結婚前安分一點,否則婚事若變卦,損失就大了。」他父親就是這樣,原來是家規啊……
「你懂最好。」賈司柏冷哼。「至於台灣的分公司,我會派另一個人去接管,儘早結束掉!」
「恐怕不行。」奧提斯微笑。「在我離開台灣之後,也把主事權移轉給他人,在法律上,它和坎佩爾集團完全沒有關係,祖父要接管,恐怕名不正言不順。」
賈司柏聞言怒極,簡直不敢相信:「你說什麼?你花了上億美金設立分公司,竟然拱讓人了,你這個敗家子!」
「祖父,我並沒有動用到坎佩爾集團一分一毫。」奧提斯提醒他。
「你的錢難道就不是我的錢!」賈司柏怒瞪著他。
「我的錢當然也是祖父的錢,可是那也不是用我的錢啊。」奧提斯輕笑。「祖父,那家公司的事就不要管了,我想知道,公司的事我不能再過問,那……還要到公司來嗎?」
「你以為我會任由你為所欲為毀掉我的心血嗎?!」他怒問。「你不要怪我,奧提斯,本來你可以是唯一的繼承人,可是你卻不成器,原本我還可以原諒你那種荒唐淫亂的生活,但是這次你給我搞這種飛機,讓我太失望了!」
「所以……我被開除了?」奧提斯問,他不在乎什麼繼承權,只是想知道自己還要不要工作罷了,為什麼不直接回答他呢?
「不,為了不讓米勒夫人有所疑慮,我不會撤去你副總裁的職位,但是以後你不用再進公司了。」
「我了解了。」奧提斯點點頭,仰頭對雷哲道:「雷哲,送我回去。」
雷哲推著輪椅,走進電梯,在接近地下停車場時,奧提斯開口。
「雷哲。」
「什麼事?」雷哲低頭望著奧提斯。
「希奧想要搞垮坎佩爾集團嗎?」
「並沒有。」雷哲微笑。
「那……那些動作為的是什麼?」原來他猜錯了啊……
「為了讓你被踢出坎佩爾集團。」
「這樣啊,看來你們成功了。」奧提斯輕笑。
就這樣?「你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麼這麼做嗎?」
「我無所謂啊。」奧提斯聳肩。
雷哲在心裡嘆氣,這就是為什麼,他把自己當成一個傀儡,任由他人操控行動,完全不在乎自己。
「雷哲,我的公文包忘了拿。」奧提斯說。
「當」地一聲,電梯門開啟,地下三樓停車場就在眼前。
「那就再上去拿。」伸手想按關門鍵。
「可是我不想再上去了。」奧提斯淡笑地說道。
手一頓,「我不太想把你自己一個人留下。」
「雷哲,我不是智能不足的人,你擔心什麼?」奧提斯失笑。
「好吧,我上去幫你拿。」雷哲無奈,推著他走出電梯,卻還是不放心的問:「你自己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吧?」
奧提斯點頭,笑道:「會有什麼問題?」
雷哲又望著他一會兒,才重新走進電梯。「別亂跑,我一下子就下來。」
電梯門闔上,奧提斯輕輕一笑。
「亂跑?雷哲怎麼以為我還能亂跑?」搖頭笑了笑,他操作控制器控制輪椅前進。
他記得雷哲把車停在……
一陣吵雜聲傳來,奧提斯停下輪椅,望向聲音的方向,看見車道的盡頭有幾個人在打架。
他就坐在輪椅上看著,在他們愈打愈近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在中央被圍攻的那個人,竟然是個女孩,一個東方女孩。
她有著一頭黑色短髮,白裡透紅的臉蛋有著晶瑩的汗水,幾搓汗濕的發粘在頰上;簡單的襯衫外加一件貼身短背心和緊身牛仔褲充分的顯示出她修長美好的身形,而她有力的拳腳,讓那幾個圍攻她的大男人沒有討到什麼便宜,還節節敗退。
奧提斯微偏頭,對於女孩那種形於外的旺盛生命力有些許的著迷,讓他覺得,那個女孩好象會發光似的?
那群男人之一看見了他這個觀眾,狠惡的朝他吼:
「看什麼看?滾開!」
奧提斯沒有理會他,視線依然追著那個女孩。
「死殘廢,竟然不把老子放在眼裡!」那男人挨了幾個拳腳,心情正不爽,於是直接沖了過來,打算把氣出在奧提斯身上。
然而奧提斯依然沒有發現危險的逼近,只是楞楞的看著那個女孩,試圖尋出她為何如此亮眼的原因,直至看見她朝他沖了過來,才緩緩的回過神來,也才發現逼近的危險。
頭一偏,險險的避過迎面而來的拳頭,操控輪椅快速的一個迴轉,又驚險的避開了第二擊,之後,她已經一腳將那個男人給踢開了,護在奧提斯身前了。
「你沒事吧?」貝芙莉關心的問,在瞧清楚了奧提斯的面貌之後心裡忍不住哇地一聲,讚嘆不已,一時之間忘了目前的處境。
「我……小心。」奧提斯一手將她扯上腿,一手操控輪椅快速退後,避開了攻上來的男人。
「哇!酷!這台輪椅真贊。」貝芙莉讚歎,不過總算想起目前的非常狀況了。「謝謝你,不過我先把問題解決再說。」她拍拍他的肩,從他腿上跳了下來。
「你……」奧提斯忍不住開口,一對上她那雙大大的,有如黑珍珠般深邃美麗的眼睛,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是他最喜歡的眼瞳的顏色。
「不用擔心,我馬上就把他們解決。」貝芙莉專註的面對那幾個混混。「你快點離開這裡。」
「不行,我在等人。」奧提斯輕笑,雷哲吩咐過他不能「亂跑」的。
「那你退後一點,不要被波及了。」貝芙莉又道。
奧提斯很聽話的操控輪椅向後退,幾乎已經退到原點,電梯就在後面了約二十步的距離。而貝芙莉則擋下想要找殘障人士麻煩的混混,一拳一腳都結結實實。
「喂!你們幾個大男人打不過我這個小女人,只好找殘障人士出氣耍威風嗎?你們還是不是男人啊?丟臉!」貝芙莉英氣颯颯,黑珍珠般深邃的瞳眸帶著火花般的光彩怒瞪著幾個找碴的混混。
奧提斯看著,心莫名的加快速度鼓動著,她的眼睛,是他看過最美的……
「臭女人!你最好趕快把東西交出來!」幾名混混惱羞成怒的大吼。
「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簡直莫名其妙!」貝芙莉生氣的喊,這些混混根本是存心找碴,她只不過是剛剛和從電梯出來的一個男人擦撞了一下,結果送完花下來,那個男人已經領著一票兄弟在這裡堵她了!
混混們互相使了個眼色,緊接著便全部攻向貝芙莉,然後趁著貝芙莉分身乏術,其中一個又朝奧提斯打了過去。
「奧提斯!」雷哲剛好出現,大吼一聲,從電梯衝了出來,電光火石之間,他估測距離,自己一定會比那個男人遲一步,當機立斷,將手上的公文包奮力的朝那男人丟去。
「砰」地一聲,硬皮的公文包狠狠的迎面擊中男人的頭,掉在地上,開口彈開,裡面的文件因而散落一地,飛散開來。
男人痛嚎一聲,往後仰跌在地上,同一時間,雷哲已經趕到奧提斯身邊,又一個抬腳狠踢,把狼狽爬起又攻上來的男人給踢向後飛去,跌落地上之後,就動也不動了。
「你這個笨蛋!」雷哲憤怒的朝奧提斯低吼,將他的輪椅轉過來面對自己。「我明明叫你不要亂跑,結果你竟然跑來跟人打架!你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啊!」
「雷哲。」奧提斯輕笑,低低的叫喚怒氣衝天的雷哲。
「幹嘛!」雷哲沒好氣的吼。
「我沒有亂『跑』,你看,我乖乖的坐在輪椅上面,不是嗎?」他笑望著他。「而且就算我想打架,也有技術上的問題。」奧提斯輕笑,對於方才的危機一點也不在意。
「你這個……」雷哲懊惱的吼,卻在瞬間面色一凜,動作快速的雙手撐住輪椅的扶手,藉力施力,側身抬腿用力的掃向正好朝他們「飛」過來的人體。
「喂!稍微注意一下好不好,不要殃及無辜!」雷哲朝那個把人踢往這邊的女人喊。
「啊?抱歉抱歉。」貝芙莉喊了回來,知道那位殘障人士有了強力的保護者之後,便全心應付起其它人了。
而那個經過兩個人狠踢的男人,則加入其它同伴倒在地上無法動彈了。
雷哲彎身收拾散落一地的文件,放進公文包里。看了眼情勢,那個女人顯然不需要人幫忙,所以決定先把奧提斯帶離這裡再說。「奧提斯,我們離開這裡。」
奧提斯沒有回答,視線停在貝芙莉的身上。
雷哲望著他異常專註的神情,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奧提斯看得是那個女孩?
「奧提斯?」他低喚。
「嗯?」奧提斯回過神來,望向雷哲。
「我們該回去了。」雷哲指了指輪椅的控制器,示意奧提斯將它切換成手動,讓他能推著他離開。
「喔。」奧提斯點頭,又看了貝芙莉一眼,最後一個男人剛好在這時被她一個手刀劈中後頸,砰地一聲趴跌在地上,暈了。
她轉頭望了過來,兩人的視線相接,晶亮有神的黑瞳碰上了死寂的藍眸,在藍眸點燃了一絲火花。
「想知道她是誰嗎?」雷哲問。
藍眸里的火花瞬間熄滅,奧提斯垂下眼避開了那樣的視線,將輪椅切換成手動。
「不,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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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芙莉目送著那輛銀白色的賓士修旅車離開停車場,「運動」過後的臉上有著動人的紅潤,晶亮的眼底閃著疑惑的光芒。
好奇怪喔,那個男人明明笑著,可是為什麼她卻覺得他根本沒有在笑?
抓抓頭,聳聳肩,她走到自己破舊的小貨車旁,旋即皺了皺眉頭,彎身撿起車旁的一個信封。
「什麼東西啊?」疑惑的咕噥著,信封沒有寫什麼,她只好抽出裡面的東西察看,一打開,她就看見那位殘障人士的照片,以及一整頁關於殘障人士的資料,沒想到那位殘障人士就是坎佩爾集團的副總裁耶!她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
翻到第二張,訝異的發現紙上用釘書針釘著一張支票,面額個、十、百、千、萬……
「哇!十萬塊!」她失聲驚呼,隨即摀住唇,慌張的望望四周,確定除了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那一群混混之外,沒有其它「清醒」的人聽到她剛剛的話之後,也沒再細看第二張資料寫些什麼,趕緊裝回信封里,再飛快的解下背包,將它收進背包里,隨即跳上破舊的小貨車,呼嘯地離開停車場。
「怎麼辦?怎麼辦?」貝芙莉東張西望的搜尋銀白賓士休旅車的蹤影,這東西一定是剛剛那個人丟公文包打人的時候掉的,然後飛到她車旁,那個人沒看見。
老爺車穿梭在第五大道的車陣中,也不知道出了停車場之後的方向對不對,也許賓士車駛往另一個方向離開的……
「啊!在那裡!」貝芙莉驚喜的歡呼,猛按兩聲喇叭,再以危險的動作超過兩輛車子,鑽到賓士車後頭,對著賓士車閃燈按喇叭。「停車停車啊!」她嘴裡低喃著。
而在前方的賓士車裡,奧提斯對著外頭的世界一貫的漠視,開車的雷哲透過後視鏡,看見了後方「可疑」的車輛,眉頭緊緊的皺起。
「奧提斯。」雷哲低喚。
「嗯?」後座的奧提斯抬起眼睫,望向前方的雷哲。
「後面有人想找麻煩。」雷哲說,又是閃燈又是按喇叭的,不是要找麻煩是什麼?
「喔。」奧提斯懶懶得回頭看了一眼,聳聳肩,又轉回來,正打算再次「沉」進座椅時,身子突然一僵,眉頭微微的向中間靠攏,那個司機……
再次回頭,透過擋風玻璃,仔細的瞧清楚幾乎貼著他們車子屁股的小貨車司機,真的是她,那個停車場女孩!
「雷哲,靠邊停車。」奧提斯忍不住猜想,她想幹嘛?
「停車?」雷哲不解。「為什麼要停車?」
「是剛剛停車場那個女孩。」奧提斯說明。之前在停車場近距離一看,她應該也是混血兒,只是像東方人多一點。
「是她?她想幹嘛?」雷哲皺眉。
「所以才要你停車啊。」奧提斯說。
雷哲考慮了一會兒,才打方向燈,慢慢的靠邊停車,後頭的小貨車也跟著靠邊停。
他們坐在車子里,果然看見那個女孩跳下小貨車,跑到他們車旁敲車窗AB後座的車窗。
奧提斯和雷哲同時按下開關,前後座的車窗同時降下。
「有何貴幹?」雷哲冷漠的問。
而奧提斯則只是微笑地望著她。
貝芙莉從背包里掏出那信封,瞄了雷哲一眼,決定將東西交給後座的奧提斯。
「這是不是你們掉的東西?」她問。
奧提斯疑惑的接過,抽出信封里的東西,看清楚裡面的內容之後,挑了挑眉,望向雷哲,嘻嘻一笑地將兩張資料遞給他。
雷哲接過,也快速的看了裡面的內容,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冷凝。
「你看了嗎?」他問。
「哦?」被他的臉色嚇到,以為那上頭有什麼商業機密,才會讓這個司機先生臉色變得這麼難看。「我撿起來的時候,當然要察看裡面是什麼東西,看到是在所難免的,不過我沒看得很清楚,只看見第一張的照片和一些背景資料而已,真的。」
所以她沒看見第二張的內容嘍?
「你應該也看見這張支票了,對吧?」
「看見啦!就是看見支票嚇了一跳,才趕緊收一收,追上來的啊!」貝芙莉點頭,就釘在上頭,又不是瞎子,當然看見了。
原來如此,所以她沒有看見第二張的內容。
「這是一張現金支票,沒有畫線,不用背書,拿到的人就能領到錢。」雷哲又說。
「喔。」貝芙莉疑惑的低應,不懂他為什麼對她說這些。
「在支票的所有人發現支票遺失的這段時間,應該非常充裕。」雷哲繼續道。
貝芙莉眨眨眼,有種跟外星人說話的感覺,只好望向一直笑卻沒開口的奧提斯。
「你知道你的司機先生為什麼跟我說那些話嗎?」
「嘻嘻……」奧提斯瞅了一眼雷哲冷漠的臉色,嘻嘻一笑。「雷哲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司機,至於他的話……大概是奇怪你為什麼沒有拿著支票直接到銀行去吧。」
「喔,這樣啊!」貝芙莉了解的點頭。「原來把支票直接拿去銀行他們就會還給你們了喔,我剛剛還在擔心如果追不到你們,是不是要送到警局去了。」
奧提斯好笑地又望了一眼雷哲。
「謝謝你專程追上來,你是……」奧提斯笑問貝芙莉。
「我叫貝芙莉,這是我的名片。」貝芙莉立刻從牛仔褲口袋掏出一張微皺的名片,將名片遞給奧提斯。
奧提斯凝望著她上勾的紅唇,伸手接過她的名片。
「花好月圓。」奧提斯低喃著名片上附註的中文店名。
「哇!你懂中文喔,厲害!」貝芙莉非常敬佩的低呼。
「中國?還是台灣?」奧提斯問。
貝芙莉聽懂他的意思。「台灣,我十五歲那年過來的。」
「台灣啊……」奧提斯微笑著。「我喜歡那裡。」
「真的嗎?我也喜歡,雖然目前失業率高,治安敗壞,政府又整天只策劃如何選舉,不思長進為民謀福,民眾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但是人不親土親嘛,還是喜歡自己的土地,我打算明年就回去。」她十五歲的時候,繼父帶著母親和她一起回到紐約,成為擁有綠卡的華裔美籍人,不過她還是想回台灣。
「你在這裡打工嗎?」她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還在讀書吧?
「不,我是全職工作,我大學畢業已經兩年了。」貝芙莉搖頭,繼續為花店廣告:「我們『花好月圓』是一間位於中國城的花店,如果坎佩爾先生有需要的話,歡迎光臨,我們的花都非常新鮮漂亮,還有盆栽出租服務,會場布置等等,物美價廉,服務品質超優的。」坎佩爾集團是一家大公司,如果能得到固定的消費,老闆一定會很高興的。
貝芙莉亮麗的笑容令人炫目,奧提斯眨了眨眼,垂下眼睫,慣有的笑容依然掛在嘴角。
「好,有需要我們會光顧。」
「喔。」莫名的,感覺氣氛似乎突然冷了下來。
雷哲理解奧提斯的肢體語言,沉默許久的他再次開口:
「貝芙莉小姐,謝謝你送回『失物』。」
「哦?不客氣。」貝芙莉楞楞響應。
「那……還有事嗎?」雷哲問,瞄了一眼她撐在車窗上的手。
「啊?沒事。」貝芙莉趕緊放開手,退開一步,看著前後的車窗同時上升,自己的影像倒映在車窗上,看不見裡頭的人了。
站在人行道上目送車子離去,不解的抓抓頭,她……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不經意的看見路旁的大鐘,十一點?!
「啊!糟糕,要被老闆罵了!」
所有的疑惑都被她拋到腦後,驚慌失措的沖回小貨車,發動車子,一個大迴轉,往和休旅車離去的反相向飆去。
休旅車上,雷哲從後視鏡望著奧提斯。「奧提斯,你看到這上面的東西了嗎?」那兩張資料就放在副駕駛座上,那並非他們的東西,不過卻和他們有關——性命攸關。
「看到了。」雖然只是掃了一眼,不過他的速讀能力很好,看到的部分就已經足夠讓他了解是怎麼回事了。「看來那些混混要的東西就是這個吧!只是……他們是怎麼混進坎佩爾集團的?」
「嗯,就算只是停車場,也有警衛把關,所以除非是……內部的人帶進去的?」雷哲沉吟。「你覺得會是誰?」
「是誰都不重要,對這種事我已經習慣了,只不過十萬塊未免太少了一點,原來我的命只值十萬塊啊……」
「十萬塊只是定金,尾數還有五百萬,你很值錢的。」雷哲嘲諷。
「那就好。」奧提斯笑了笑,完全不緊張。
「我回去查一下支票帳號應該就能查出是誰付錢要買你的命了。」
「不用了,那個帳號是我親愛的表哥的帳號。」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的記憶能力,有時候實在很討厭,損失了好多樂趣。「我以為他只是高傲自負,不是愚蠢,怎麼會用自己的支票付款委託殺人呢?」奧提斯有些疑惑。「也查查其它人吧,看看我和表哥都遭殃之後,是誰漁翁得利,然後漁翁遭殃之後,又是誰會得利。」
「這樣一查,會拉出一整串。」
「呵呵,我相信你的能力。」
雷哲差點翻白眼給他看。「是是是,謝謝你的肯定。」
「嘻,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