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靈隱大會
沈麗貞順著林斌手指,轉頭向自己左肩一看。
她「啊!」了一聲道:「多好玩,小東西……」順手去捉白靈兒,白靈兒有意地一滑身,從她肩上落向她的懷中。
林斌趁勢道:「沈女俠,我可沒冤枉你吧!」
沈麗貞紅著臉,嚎懦地道:「是它自己跑到我身上來的,誰偷你的啦!」
林斌綳著臉道:「廢話少說,趕快還給我!」
這位沈姑娘倨傲成性,哪受得了林斌這句話,反唇譏道:「沒那麼容易,你說我偷你的啦就偷定了,有本事你搶回去。」
儒俠沈其昌認為自己女兒此言過於霸道,忙喝止道:「貞兒……」
他話未說完,林斌已冷笑道:「好!要是我不能從姑娘的手中搶回來,這猴子就算姑娘你的,不然怎說?是不是願負作賊的罪名?」
此語一出,不僅沈其昌的話說不下去,就是其餘的人,也僵著無法轉圜。
無雙女俠楊秀英已看出眼前這耍猴子的人透著古怪,從頭到尾不說一句軟話,似乎存心向北劍派找碴兒,不由秀眉一皺道:「你這人口口聲聲說人家是賊,是何用意?」
林斌神態忽變,以玩笑的口吻道:「不願作賊也可以,我們得賭些什麼才行,不然被你們這一鬧,少賺了多少錢?」
陶振武一旁插言道:「原來你的目的不外是訛幾個錢,小爺就以白銀二十兩跟你作賭。」
林斌望了他一眼鄙夷地道:「二十兩,兩萬兩也休想買我這猴子,我雖是賣藝的,銀錢還沒看在我的眼裡!」沈麗貞緊抱著白靈兒道:「你要怎樣賭?」
林斌指一指自己的身上道:「我這套衣服太破太臟,也該換換了。」
又指指陶振武道:「我們賭一賭他那身衣服怎麼樣?」
他這分明是尋人開心。石磊按捺住怒氣,大聲應道:「好!就答應你,可是你,如何搶去?要動武?」
他怕沈麗貞抱著猴子動起手來吃虧,如林斌要動武,他就要提出別人代拳的辦法。
可是林斌出乎意料地微笑道:「動武沈女俠會吃虧,別人代拳,縱然我勝了,也不能算從她手中奪回,這兩個辦法都不好。」
周靖踏上一步道:「你口氣倒不小,我們這些人,居然都不在你眼中,我倒代拳,只要……」
林斌搖手道:「各位大俠是否能贏在下暫時不談,我只要一聲,就會將猴子搶回來。」
在場的人,不僅是小一輩的不服,就是老一輩的也覺刺耳,但聽他說只叫一聲就可奪回猴子,好奇之下,也就忍不住了。
沈麗貞搶先道:「好!你叫吧……」
林斌一掃諸人,喝道:「你抱緊啊!我叫啦!白靈,快回來!」
沈麗貞本來雙手鐵箍般圍著白靈兒,在林斌這一叫之下,但感一股無比的力量向外迸發,自己雖猛加勁道,不但未能將猴了箍住,反而覺得發麻,雙手一軟,懷中猴子己斜縱飛起,落在林斌肩上,直把個沈麗貞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其餘的人更是驚訝不已,一個小小猴兒竟能從一個一流好手的臂中掙出,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沈其昌石磊楊秀英這三位老江湖,不得不暗暗嘀咕,認為林斌是有意與恆山北劍派為難,口中不說,心下已暗作準備。
林斌一指陶振武道:「快脫你的衣服吧!」
陶振武臉一紅,忍氣道:「我給你錢另買一套。」
「不要!就要你這一身。」
「跟我走,回頭脫給你!」
「不行!馬上脫下,俠義人物講究的是一諾千金。」
陶振武如脫下這身衣服,光著身子成何體統,是可忍,孰不可忍,當下大喝道:「小子欺人太甚,小爺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斤兩!」
說罷一拳打向林斌。
林斌肩上的白影一晃,「叭」的一聲,陶振武噔噔噔被震退三步才拿樁站穩。
旁觀的人都是武林高手,看得明白,小小猴子竟然能出手震退北劍派後起之秀,猴子尚且如此厲害,其主人不言而知,因而對這來路不明的耍猴人更是揣測不已。
陶振武惱羞成怒,探手從背後拔下長劍,二次撲上。
林斌喝道:「小白靈,奪他的劍。」
白靈兒「吱」的一聲,白影急閃,已從林斌肩上飛了出去。
陶振武尚未看清,但覺手腕被撞丁一下,長劍已脫手而出,定睛一看,白靈兒已舉著劍蹲在林斌肩上。
並非陶振武功力不濟,而是想不到一個小猴子竟會武功,只顧注意林斌,疏忽了猴子,才讓白靈兒出其不意地輕易得手。
林斌故意氣他道:「連一個小猴子也打不過,乾罡劍法是怎麼學的?」
羞得陶振武恨不能地下有隙鑽了進去。
周靖、沈麗貞已拔出劍來,踏步上前。
不僅陶振武丟不起人,他的師父石磊、師母楊秀英、師伯儒俠沈其昌也丟不起這個人,當下不約而同地圍了上來。
林斌哈哈一笑道:「來吧!你們要斗,要以眾凌寡,我同樣能接下來!」
以石磊等三人的身份,圍攻一個跑碼頭的小輩,傳揚出去,如何立足江湖?倒被林斌這幾句話弄得僵在當地。
摹聞一聲:「阿彌陀佛,沈施主!你們為何在此與人嘔氣?」
林斌抬眼一看,樹後轉出一個老和尚來,忖道:「啊!龍伯怕怎麼也來了?」
沈其昌回首一瞥來人,臉上一紅道:「靈空長老,這賣藝的太氣人了。」
來人正是靈空長老,未出家前人稱鐵棋縹龍德雲,他是聽說靈隱寺主持法靜約斗林斌,又耳聞法靜還有極厲害的人物助拳,擔心林斌安危,特地趕來,也想找林斌問個清楚,近年江湖傳言所作所為是否屬實?半路上遇見沈其昌,他們原素有情誼,相談之下,始知沈其昌等是從陶振武口中得知師門玄機匕首落在林斌手中,且又與陶振武有毀家之仇,遍找林斌不遇,也是趕來欲找回師門至寶,及了斷過節,因而結伴同行。
當時靈空長老打定主意,只要林斌並非如江湖傳言的萬惡不赦,就替雙方和解。
今天會期,本是同行上山,只因半山上靈空長老遇上熟人,才落後一步。
靈空老長道:」好戲已經上場了,不作準備,為些小事犯了嗔念,豈不罪過?」
沈麗貞上前道:「長老,你不知他有多氣人。」
遂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靈空長老向林斌合什道:「得放手時且放手,種善因得善果,何必為些小事迫人大甚,請與老衲結個善緣,就此作罷。」
林斌忙還禮不迭道:「本來是件小事,小可因看不慣他們年紀輕輕的,驕橫倨傲,小可才代北派抱月居士古宗儒老前輩教訓教訓,使他們知道行走江湖最注重的是謙讓二字。」
石磊首先聽不入耳,怒道:「住嘴!你是什麼東西?家師的名諱是你直呼的,你放過我們,我可放不過你。來!來!來!我們見個高下。」
林斌雙眼一瞪,射出兩道懾人光芒,一掃北劍派諸人,沉聲說道:「要較量也容易,不過我已答應靈空長老前輩,此時此地不與你計較,待看過靈隱大會之後,今夜三更在岳王墳較量如何?」
中原劍客石磊道:「好!君子一言。「林斌接道:「快馬一鞭!」
靈人長老正想向林斌請教姓名,陡見台前人潮一陣騷動,大家頓時神情緊張起來。沈麗貞個子小巧,看不見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想找個較高的落腳處,但附近只有林斌站著的一塊高石。
只見林斌高高地站在上面,雖然蓬頭垢面,衣衫襤樓,但隱隱透出英俊、豪邁的氣息,有如鶴立雞群,不禁心中一動,很自然地也從一旁站了上去。
林斌轉頭見是沈麗貞,微微一笑。
沈麗貞粉臉一紅,嘟著嘴道:「笑什麼?這大石又不是你買下的。
你能站,別人就不能站?」
林斌依然笑道:「姑娘喜歡站哪兒就站哪兒,站多久就多久,我可沒說什麼呀!」
沈麗貞低罵一聲「討厭」,正想回他兩句,陡地「咦」了一聲,看向高台的右棚。
只見右棚這時走進三個人來,一個老婦人,旁邊陪著兩個和尚。
老婦人雞皮鶴髮,怕不有七八十歲,傍著老婦身邊的和尚約摸五十來歲,身材高大,另一個和尚較瘦,年紀甚輕。
沈麗貞吶吶自語道:「咦!這老婆婆是誰?」
林斌答道:「毒蝶羅蓮姥姥,你不認識?」
沈麗貞白了他一眼道:「不認識就不認識,有什麼稀奇?又沒問你,要你多嘴?」
林斌心想這姑娘真是高傲得可以,淡然付之一笑。
只見毒蝶等三人進了右棚,棚里的和尚一致起立稽首,合什為禮,答禮的是那高胖老和尚,三人走到前排的空位前,毒蝶居中坐下,老和尚坐在她左首,年輕和尚居右。
這顯然告訴林斌,那胖和尚必是嵩山派現今掌門人六指聖僧慈雲大師的首徒法靜禪師,但另一個是誰,林斌就不知道了,不禁自語道:「毒蝶下首的和尚不知是誰?」
沈麗貞斜眼一瞟道:「哼!法靜的徒弟無虛和尚,你也不認識呀?」
林斌見她報復自己,微微一笑,學著她剛才的口吻道:「認識又有什麼稀奇,又沒問你,要你多嘴?」
沈麗貞聽了,噗嗤一笑,罵道:「討厭!」
此時左邊棚上也是一陣騷亂,一共進來六人,除了打頭的一個少年林斌不認識之外,其餘五人林斌都認識,六人分坐前排,林斌不禁「咦」一聲。
沈麗貞側臉問道:「你咦什麼,這幾人難道你也認識?」
林斌側臉問道:「姑娘你是問我?」
沈麗貞臉一紅道:「耍猴子的,少貧嘴,就算問你……不,姑娘考你!」
林斌見她說得高傲,爽朗地一笑,這一笑警覺了其餘幾個正在注視前面的人。
陶振武馬上挨了過來,緊貼著沈麗貞身旁,向林斌一瞪,柔聲向沈麗道:「貞妹,他又欺負你了?」
沈麗貞右手一握陶振武的左手道:「沒有,他對江湖有名人物似乎認得不少,我在考他……」林斌介面道:「姑娘太過獎,前頭走的少年人我就不認識。」
沈麗貞問道:「那其餘五人你都認識?」
林斌點點頭。
「第二個是誰?」
「丐幫鐵筷子余樂義,他是三老二毒一癲丐,癲丐的師弟,沒錯吧?」
「第三個呢?」
林斌接著道:「別問了,告訴你吧,依次是丐幫掌門人鐵掌裘道元、鐵拳樓道直,貴派周靖周大俠的叔父周大祿,也是余樂義的記名弟子,最後一個名叫荊大田,是丐幫弟子。」
他這一一點名,頓使靈空長老、懦俠沈其昌等人更感驚異不止。
沈麗貞倏地制止林斌道:「別說話,聽!」
只見法靜和尚立在原位,朗聲說道:「神步林斌林小俠是否已經駕臨,請出答話。」
聲音清朗,中氣充沛,遠在數十丈之外,也聽得字字清晰。
南邊棚上,鐵筷子余樂義起立道:「林少俠已到,午時正才與各位見面。」
法靜稽首道:「敢問余施主可是林少俠代表?」
「老花子並非林少俠代表,乃奉本幫信符之召,丐幫弟子正在此候令,只等午時一到,自有禪師所找之人與你論理。」
林斌聽得一怔,暗暗罵道:「陰謀!陰謀!今天非揭穿這陰謀不可。」
沈麗貞碰身旁的陶振武道:「林斌怎麼還不來,要是他不來了,我們豈不白跑一趟?」
陶振武答道:「誰說林斌沒來,他馬上就到了。」
林斌聽得心頭-震,以為陶振武已認出自己,及至聽到陶振武後面的話,他才放下心來。
只聽陶振武接道:「那個坐在南棚前排中央的少年,不是林斌是誰?」
林斌仔細一看中央坐的少年人,只見他一身白色儒服,十六八年紀,生得倒也清秀,臉形的確有些像自己,只是兩隻三角跟,使人看來有些陰險之感。
站在他們前面的靈空長老頻頻搖頭道:「要是老袖眼不花,這人並非林斌,林斌的行動舉止比這人豪邁多了。」
周靖介面道:「是林斌,我和他打過一架,我認得他,」
林斌瞥了他一眼,微笑道:「不是林斌就不是林斌,難道我還不知道?」
靈空長老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林斌一眼道:「施主貴姓?你認識林斌?你們是朋友?」
林斌被問得一驚,暗忖:「敢情龍伯伯對我懷疑,要說是林斌的朋友吧,陶周二人必不會放過我,看樣子他們就是沖著我來的,但我怎麼說呢?」
他急中生智,忙應道:「在下姓文,單名一個武字,並不認識林斌。」
沈麗貞一撇嘴道:「既不認識,你怎能肯定他不是林斌?」
「很簡單,林斌既是法靜約來的,法靜當然認識他,如今反問林斌是否已到,這豈不是說明了同餘樂義一道的不是林斌嗎?」
沈麗貞「哦」了二聲,無話可駁,儒俠卻接道:「文兄這推論在理是對的,其實錯了,法靜本就未曾會過林斌,他怎知林斌是誰?」
林斌心想,他們約斗經過儒俠必然知道,趕忙趁機問道:「到底法靜與林斌有何恩怨?要約林斌比斗?又怎會轟動這麼多武林人物?
如果林斌不來,法靜又如何交待?」
林斌急於要知道內情,一口氣問了那麼多,好在他的問題都是大家想知道的,因此也沒人對他懷疑。
儒俠沈其昌緩慢地道:「最初我也不知道是何道理,後來從一個與嵩山派有些淵源的朋友口中,才知道一些內情。」
他輕嘆了一聲,繼續又道:「前些日子,嵩山派掌門再傳弟子無相和尚,被人以內家重手法震傷五臟而死,經掌門人親自檢驗,斷定是為他們本派般若禪功所傷,但現下嵩山派練成此功之人,除掌門人六指聖僧以外,可說絕無僅有,而且都還未練到內勁外放,收發由心的境界,那麼傷無相的必是外人,但外人又有誰會這門武功?」
沈其昌微微一頓,又道:「由於找不出答案,六指聖僧只好引咎面壁思過。」
沈麗貞問道:「那為什麼?」
沈其昌道:「六指聖僧認為無相和尚既是外人所傷,會般若禪功的只有一人神步林斌,而林斌的般若禪功又是由自己所授,六指聖僧違背師門規條,當然不能自辭其咎。」
沈麗貞恨恨地罵道:「林斌如此忘恩負義,簡直是禽獸不如,分佈各地,揚言已約定林斌於今天在此了斷過節,不管林斌藏匿何地,聞訊必定會趕來一探究竟,此計果然高妙,十日前林斌派人通知法靜,將如期前來赴約……」林斌滿腹狐疑,一連串的問題在心底翻湧,忖道:「假我之名為非作歹是陷害我,但是與嵩山派為敵,有何好處?誰有此膽量?毒蜂毒蝶合稱二毒,法靜怎麼與毒蝶聯手?鐵筷子余樂義怎會也與毒蜂馬其熊站在一邊?這一切,是否毒蜂一手安排的陰謀?假如他將毒蝶和鐵筷子二人分在對敵兩面,是何道理?」
他陷入沉思之中……忽聽一聲「午時到」,他抬眼望去,只見魯南七虎不知何時已走進南棚,台上也早站著二人。
一個是法靜老和尚,一個是與余樂義同行的儒服少年。
此時,法靜向少年合什道:「請問施主是否神步林斌林少俠?」
少年微微一怔,旋即大聲說道:「不錯,我就是神步林斌!」
聲音陡地一轉,隱隱帶著虛弱聲調道:「禪師相召,有何見教?」
沈麗貞一瞥林斌,得意地道:「喂!耍猴兒的,怎麼樣,這人是林斌沒錯吧?」
林斌也不答理,聚精會神地向台上看去。
法靜禪師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道:「林施主!既得恩師額外恩典,援以本門不傳之秘,因何以怨報德,致本門弟子無相於死地?」
林斌喝道:「閑話少說,一切責任我林斌承當,禪師約本人來此,要如何了結,請劃出道兒來,本人還你嵩山派一個公道就是。」
法靜高宣佛號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法靜奉掌門師尊之命,請施主隨老衲同上嵩山。「「住口!慈雲禿驢算什麼東西,他要會我,叫他自己來。」
「施主既然不肯賞臉,老衲只有強請施主駕臨荒山了。」
法靜說罷,大袖一展,伸手便向林斌肩頭抓去。
豈知台上林斌雙肩微動,極輕易地閃過一旁。
台下千百個觀眾一聲暴響,聲震山嶽,法靜茫然地垂下手來。
這邊中原劍客石磊欽佩地道:「林斌不愧人稱神步,這一招在我就無法閃避,他是如何閃開的就看不出,難怪歸藏秘笈人人覬覦了。」
靈空長老道:「他確是林斌,怎麼短短的兩年時間,他竟變得這麼暴戾?」貨真價實的林斌也奇怪非常,他驚奇這人怎麼也會歸藏一元步法?其實他忘了當年被毒蜂強迫繪圖,為了取信毒蜂,圖中第一個步法是真的,毒蜂曾在林斌實地演練下學會這一招。
台上的演變已不容他多加思索,他神情緊張地留意著這個林斌的一舉一動。
這時,台上的林斌閃出法靜爪下,右手一揚,喝道:「丐幫祖師信符在此,裘道元聽命,為我退敵。」
轉對法靜道:「我林斌不屑親自出手,你能將我帶來的人全部打發了,才有資格和我比劍。」
法靜氣得顧不得答話,雙手疾伸,幻成千百雙手爪,二次向台上林斌抓去。
他看台上林斌仍是一滑步,用剛才那一招閃開五尺,手中高舉丐幫信符。
正在此時,「呼」的一聲,裘道元已飛上台來,狠狠地望著台上的林斌。
林斌狡猾地一笑,道:「裘道元,只要丐幫今天能為我了斷此事,事情一了,這信符立即交還丐幫。」
丐幫掌門人裘道元仍狠狠地站在當地,反使法靜不知對付誰好,敢情他已讓林斌剛才那神奇的一招驚呆了。
林斌冷冷地道:「裘道元!貴幫祖師爺信符在此,你敢不受命?」
裘道元無耐向法靜禪師踏上一步。
法靜禪師一拂袖道:「林施主!既然不肯立即賜教,貧僧只有等下一場了,至於裘幫主,恕貧僧無禮也請他人代拳。」
轉對北棚高聲道:「嵩山門下,何人願會丐幫裘幫主?」
北棚三四十個和尚同是宣佛號起立,聲音直衝霄漢,聲勢好不驚人,裘道元心下也不禁為之一寒。
北棚里颼的一聲飛起一人,無塵和尚已落在台上。
林斌和法靜二人各退到兩端,裘道元與無塵拳掌交錯,斗在一處。
裘道元號稱鐵拳,尤其窮拳掌,獨步武林,這一使出看家本領,威勢何等剛猛?無塵也非弱者,一套拳腳雖平實無奇,但配以師門般若禪功的沉厚功力,一招一招地慢慢施出,倒也見招拆招,暫時維持個平手。
中原劍客石磊感嘆地道:「嵩山派極少介入江胡紛爭,這次為了一個無相和尚,萬一弄不好,怕不與丐幫鬧個門戶對立!」
儒俠沈其昌黯然地道:「這所謂內極而橫禍至者天意也!」
林斌介面道:「這不是天意,而是人為,這事遲早總要發生,武林早已伏下殺機,縱然嵩山派沒有無相之死,也終免不了捲入這場武林糾紛之內。」
林斌此語一出,各人不禁同時向他投以驚訝的眼光,誰也看不出這耍猴人對武林動態竟有此深邃的眼光。
靈空長老道:「善哉!施主之言極是,武林大劫在所難免,不然老袖也不會再履江湖了。」
沈麗貞接道:「想不到林斌小小年紀,居然心腸如此狠毒,誰招惹上他,誰就倒霉。」林斌調侃地道:「姑娘!如此說來,你是害怕他啦。」
「哼!我要怕他,我就不會來了。」
此時台上的打鬥已換了人,原來無塵未到百招已敗在裘道元掌下,嵩山派另一個和尚上去替下無塵,丐幫見裘道元勝了一場,怕他在車輪戰下吃虧,也將他替了下來。
這二人武功俱很平常,已提不起林斌興趣,反而覺得沈麗貞話有蹊蹺,何不套套她的口風,說不定北劍派召集這些人來對自己有所作為呢!因此,直率地問道:「那麼,姑娘此來必與林斌有關啦!不知你們因何要找林斌?」
「不告訴!」
「哼!不告訴我,我也知道。」林斌向周靖一努嘴,又道:「你們是來替丐幫助拳的。他叔父周天祿是鐵筷子余樂義的寄名弟子,周天祿不是高坐棚上嗎?我猜得不錯吧?」
周靖怒道:「你胡說!」
沈麗貞一聲輕笑道:「你猜錯了,我們是來找他討回師門至寶玄機匕首,和了斷他與陶師哥的過節的,陶師哥的家,被他一把火燒光了。」
儒俠沈其昌輕聲喝止道:「貞兒。」
沈麗貞嚇得一吐香舌,忙收住話頭,可是這件有關師門的大秘密與恥辱,已經說得一清二楚了。
林斌為了不使他們注意自己,岔開話語道:「請問靈空長老也是找林斌晦氣而來的嗎?」
此時台上又換了人,剛才那一場也是丐幫得勝。
靈空長老見問,稍一遲疑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貧憎與林斌稍有淵源,不忍看他走人歧途,此來是想給他指示迷津……」
雖然寥寥數語,林斌聽來很是感動,他幾乎想向靈空長老表明身份,免得他老人家為自己操心。
台上的打鬥再次更換了人,總算嵩山派贏回一場。
沈麗貞剛才話說漏了嘴,心思都是林斌惹出來的,故意問道:「喂!你來做什麼,難不成也是找林斌來的?」,「姑娘說得不錯,在下正是找『林斌』來的!」
靈空長老確是擔心林斌,見這耍猴人也要找林斌,連忙問道:「施主因何找他?你們是仇敵還是朋友。」
林斌答道:「這很難說,不過是敵的成份多些,但主要的還是來問他為什麼要叫林斌!」
沈麗貞見他說得滑稽,嬌笑一聲道:「你這人倒好玩,人家叫林斌就叫林斌,這有什麼好問的!」
台上打鬥已換了不少場,雙方各有勝負,但俱無傷亡。
林斌心想,如此打法,這約會何時可了?不如現在就拿下這冒名為惡的假禍,將丐幫信符取回,問出幕後主使人來,當著天下武林人面前洗清自己的罪名,然後再找正主兒算帳。
他打定主意,正待有所行動,台上卻有了極大變化,原來一個丐幫弟子敗在嵩山派門人手下,血濺當場而死。丐幫人一陣騷動,鐵掌樓道直憤怒出場,那得勝的和尚在樓道直手上只走了三招,便被樓道直一招「日新月異「命送當場。
此時台上林斌一揚手中丐幫信符,大聲說道:「丐幫弟子聽令,速將北棚和尚圍住,一個也不許逃脫。」
丐幫眾人憤怒之餘,再得信符號令,轟然應諾,全體撲向北棚將嵩山派和尚圍在棚里。
他們似是事先有了周詳的計劃,只圍在棚外,尤其驚人的是,每人手上都有一個袋子,此時將袋打開,抖出一條條的毒蛇,怕不有千百條之多,盤地昂首,排成一個蛇陣。
嵩山派眾人在此劇變之下,知已陷入危境,紛紛起立,且就要衝出棚去。
毒蝶羅蓮姥姥陡然站起身來,大聲喝道:「不得妄動,這些蛇是丐幫蓄養,奇毒無比,只要被咬,立即中毒而亡。」
羅蓮姥姥這一嚷,果然大家靜了下來,沒有一個敢向外沖。
台上法靜禪師這時喝聲:「好狠毒的林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林斌」駭得忙使出他僅會的一招一元步,閃開五尺,但法靜已怒不可遏,不管是否打中敵人,沒頭沒腦地連劈帶刺,一招緊接一招。
陡地台上一聲悶雷般大喊:「法靜!不得傷持我丐幫信符之人。」
余樂義已飛身上台,手上握著一隻既長且粗,又黑又亮的鐵筷子,同時點向法靜腦戶穴。
話聲才落,法靜已感後頸有兩道頸風襲來,忙收回長劍,滑步旋身,長劍橫掃。
余樂義剛才那一招本是虛招,在法靜橫劍掃來之時,已收回鐵筷子退後六尺,陰森森地笑道:「法靜禪師,請放下劍來,我們作個商量。」
法靜已經氣昏了頭,今聽余樂義要他棄劍認栽,火更大了,一言不發,劍化一片光幕,掀起「颼颼「勁風,直向余樂義捲來。
老叫花子罵聲「不知死活的禿驢」,兩隻鐵筷子互相敲打,發出「嘀嘀」清響,勁貫筷尖,穿人法靜劍幕之中,點點打打,攻守自如。
二人打來,奇招迭出,險象屢現,堪稱驚、險、奇、詭,比之剛才各場打鬥相去何止千里,台下觀眾哪曾見過這等威猛的比斗,個個看得發獃。
突然有人「哎喲」一聲,跟著不少的人叫道:「蛇!蛇!」
站在台下四周的觀眾,像浪潮一般向四方退了下來。
這時,台上打鬥熾烈,台下觀眾緊張,台上台下都是同一表情:驚、險、急。只有台下幾個年輕道士,如有所待地靜靜站著,古怪的是他們對這些毒蛇一點也不害怕。
林斌忽然望見明明她們也被困在蛇陣之中,但卻不見鬼才人魔杜衡。
林斌知道明明身上有千年章魚墨珠,不怕毒蛇所傷,但要走出蛇陣可就難了,因為走出蛇陣必須拿出墨珠來搖晃,在眾目瞪瞪之下,必然惹起聯手搶奪之禍,在此情形下,只有親自去領她們退出才是萬全之策。
思念至此,一步跨下大石,擦過靈空長老,向前擠去。
靈空長老早已擔心台上「林斌」的安危,現見林斌向前擠去,忙也緊跟在他身後。他二人先後越過人群,靈空長老見那蠕蠕而動的大小蛇群已感噁心,但見林斌視若無睹,大步前行如故,心裡一驚,伸手一扯林斌道:「文施主!這些都是極毒之蛇,去不得!」
林斌轉身道:「蛇!小子不怕,我有制蛇之術,長老但請放心。」
靈空長老驚異地看看林斌,懷疑地道:「施主真有服蛇之能?」
林斌腦里一轉,改口說道:「長老放心,此非玩笑之事,別說小子有方法制蛇,就是冒險進去也是義不容辭,長老請看台下那幾個年輕道士,不是無辜被困其中嗎?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長老何不大發慈悲,助小子一臂,搭救他們?」
靈空長老讓林斌這麼一說,就是心下不願也說不出口,何況他也有冒險進去,一會台上「林斌」之想。當下毅然道:「施主大仁精神老衲何敢落後,施主請即前行,老衲追隨。」
林斌說聲「有勞」,舉步先行,口中低低發出「吱吱」叫聲,群蛇立即讓出一條路來,二人昂然而過。
靈空長老看得驚訝不已,他哪知林斌能通蛇語?林斌走到半途,見明明似乎有所決定,將墨珠在空中晃動,領著四個婢女向高台後面走去。
林斌見台後兩丈處站著鬼才人魔杜衡,背後並排立著魯南七虎。
林斌忖道:「難怪剛才看不見杜老前輩,原來他已找到魯南七虎,但他為何不怕毒蛇騷擾?」
原來杜衡等所立之地,方圓一丈多地面上,撒了一層黃色藥粉,發出一股刺鼻的硫磺氣味,群蛇避之猶恐不及,哪還敢越雷池一步?林斌見明明向鬼才人魔走去,也就不去招呼,立在台前丈余處凝注台上。
摹聽「掙」的一聲,鐵筷子與長劍相觸,二人同時發出聲響,各被震退三步。
余樂義冷冷地道:「法靜禪師可肯聽余某一言。」
法靜雙眼滿布紅絲,恨恨地道:「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談的。」
「禪師此言差矣,禪師找的是林斌,本幫受林斌脅迫,身不由主,並非與貴派有過不去之冤讎,還請禪師見諒。」
「依你之見如何?」
「禪師可願化敵為友?」
「我佛慈悲,哪有不結善緣結惡緣之理?」
「只要嵩山派肯與丐幫攜手合作……」法靜禪師道:「貧僧上有掌門師尊,不能做主。」余樂義眼珠一轉,裝著讓步道:「那麼只要禪師和今天與會道友合作也可以,這禪師總可做得了主吧?」
「如何合作?」「與丐幫共進退,凡丐幫有所行動,邀請參與時,禪師等不得推辭。」
法靜兩眼一瞪,射出不可逼視的光芒,斬釘截鐵地道:「辦不到。」
「禪師可知今日處境?相信嵩山派在場諸人,無一人能生離靈隱。」
「貧僧不信!」
余樂義一掃台下道:「禪師自問可衝出這十丈蛇陣?」
說罷又向北棚一打手勢。
毒蝶在棚里大聲道:「法靜聽著,休說嵩山派諸人,凡有不怕死,我的蓮花指先將他送人蛇口。」
法靜聽得心頭一震,才知上了毒蝶的當,引狼人室落進別人圈套,心內一陣難過。他陡地雙眼圓睜,堅決地道:「貧僧寧死不辱。」
敢情此時棚內有幾個和尚企圖冒險衝出,哪知才一落人蛇陣,「哎喲」之聲迭起,片刻之間,俱都倒地不起。
法靜睹此情形,不禁豪氣盡喪,老淚縱橫。
靈空長老一聲:「阿彌陀佛!」
向林斌道:「施主能制群蛇,何不一伸援手,救我佛弟子一場劫難?」
豈知林斌尚未動作,台上余樂義又道:「難道禪師寧願貴派弟子一個個死在蛇唇之下?」
法靜沉痛地道:「我佛慈悲,貧僧答允余施主所請,但是,如果林斌不同意,命令貴幫……」
余樂義詭橘地一笑道:「禪師不必擔心,一切由余某擔待,請向天下武林同道申明,以作他日依據。」
法靜腦海掠過一層陰影,朗聲說道:「貧僧寧死,不敢貪生有辱佛祖。」
好個法靜和尚,此言一出,十丈外千百觀眾同聲歡呼,倒把個余樂義愣住了。
明明催鬼才人魔杜衡道:「杜老前輩,快將那假林斌哥哥擒下,好替斌哥哥搶回信符。」
杜衡不屑地道:「毛頭小子,怎值我鬼才人魔出手,你足可對付得了,你去把他拿下。」
明明一擰腰肢道:「我不敢,我師父在這兒,我怕……」杜衡向南棚掃了一眼道:「怕什麼?有我在這兒,她敢動手,我老頭子就給他難看,放心快去吧!」
明明仍是不放心地道:「你看著我啊!一有危險,你趕快出手呀!」
「放心去吧!有我呢!」
明明蓮足一點,「呼」地一聲縱身而起,一身白色道裝,活像一隻白燕子,輕輕落在台上,姿態美妙已極。
台上諸人為這突如其來之道士,驚詫得忘了打鬥。
明明龍頭軟鞭一抖,劃出一道金圈,向台上「林斌「喝道:「拿信符來!」
龍頭軟鞭「叭」的一聲,卷向「林斌」脖子。
「林斌」真夠機警,明明軟鞭未到,人已閃開。
摹地,一聲「孽徒找死。」
毒蝶羅蓮姥姥已由南棚飛身而至。
她從軟鞭上看出是恨之入骨的徒弟。
毒蝶身甫落下,伸出一隻乾瘦的手腕,向明明軟鞭伸手便抓去。
明明聽到毒蝶聲音,已嚇得魂膽俱失,哪還顧得傷人,忙閃步躲開。
正在此時,「颼颼颼」台下人影晃動,躥上三個人來。
杜衡、靈空長老、林斌三人幾乎是在同時縱落台上,杜衡足方落地,寬大的袍袖已運足全力,猛向毒蝶羅蓮姥姥背後拂去,同時喝道:「毒蝶拿命來。」
毒蝶忽感一股強風由背後襲來,忙不迭舍下明明,急轉身劈出一掌,兩股勁風相撞,「嘭」地一聲大響,整個台上被震得微微晃動,旁觀之人無不暗驚這兩人功力深厚。
毒蝶臉色一沉,說道:「鬼才人魔,今天的事你竟敢插手,難道不怕你師兄馬其熊找你算帳?」
杜衡冷笑道:「我正要找你們二毒,為我那親家胡龍華討還血債!」
說罷,袍袖翻飛,霎時間已將毒蝶裹在勁風之中。
毒蝶也不稍讓,身形飄忽不定,在袖影中穿來插去,兩隻瘦骨嶙嶙的手掌,十指尖尖,逼出十縷銳厲勁風,不離杜衡要害。
台下各路英雄何嘗見過如此武功幾入化境的高手相搏,一時都屏息靜氣,看得呆在當地。
二人招式都極詭異能事,林斌在一旁暗暗驚嘆道:「真不愧是武林中的老前輩啊……」當靈空長老縱落台上時,明明正嚇得花容失色,一見靈空長老上來,只叫得一聲「伯伯」,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她平常在毒蝶的淫威之下,已養成遇事畏懼的性格,此時由毒蝶指下逃出,乍一見到靈空長老,正如一個小孩在萬分恐怕中遇到父母一樣,很想抱著靈空長老痛哭一場。
靈空長老是出家人,但他很了解此時明明是何種心情,於是他輕輕拍著明明的肩背,腦子裡掠過剛才林斌說的那句話「她就是你老人家的侄女明明」,現在明明又叫他「伯伯」,他也無暇思慮,脫口說道:「好!你跟斌兒都叫我伯伯,我真高興有你這個侄女兒。」
明明一掃剛才的恐懼,搖搖頭道:「不!您老是明明的親伯伯!」
她說著真的哭了,那不是害怕而哭,是傷感身世而哭,邊哭邊將別後遭遇以及負傷醫療、母女相認經過簡要地敘說出來。
他們簡直忘了處身斗台上,對眼前這一幕激烈的拚鬥視若無睹,喋喋不休地敘著家常。
法靜在余樂義威迫之下,悲憤填膺,恐懼萬分,正自猶疑不決,突見數人躥上台來,其中一個道士對付假林斌,鬼才人魔杜衡上來后即與毒蝶拚鬥一處,接著上來的是一個發眉皆白的老和尚。
最後便是這肩背猴子,形同叫花的少年,而且剛巧落腳在自己身後,驚怒之下,回身便是一掌,同時喝道:「下去!」
林斌肩頭一晃,白影微閃,白靈兒已遞出一掌,與法靜打在一處,兩招甫過,法靜已驚得直冒冷汗。
林斌對這場靈隱大會似是胸有成竹,站在台邊狀似悠閑,靜靜地觀看杜衡與毒蝶相搏。
此時反而冷落了鐵筷子余樂義,這一連串的突變倒使他站在當地有點兒不知所措起來。
陡地,他忽見「林斌」臉色紫漲,像是張口欲叫,可是又沒有聲音,接著便見他手腳抽搐起來。他臉上微露欣喜之色,一個箭步竄到正倒下去的『林斌』身旁,極快地從『林斌』手上奪下丐幫信符。
靈空關心「林斌」安危,急近前一看,頓時手臂顫抖起來。
林斌也忙縱過去,這時余樂義驚慌地躍到台的右側,林斌掃了他一眼,轉對靈空長老道:「長老,他怎麼了?」
「死了……中毒死的,可憐一身奇學的斌兒!竟然為人暗算。」說著,淚珠一顆顆地落了下來。
林斌見此情形,心中忽地一動,隨即昂然說道:「不!伯伯,他不是林斌,林斌在此。」
林斌這一叫,在場諸人無不驚訝,只有餘樂義做賊心虛,轉身就想縱下台去。
林斌忙運丹田氣,大聲喝道「站住。」
這一聲有如晴天霹靂,震耳欲聾,不只余樂義懾服於這一聲威勢之下,就是正在酣斗熾烈中的杜衡與毒蝶也不禁住手觀看,台上台下所有不認識林斌的人,眼光都集中在這傳奇人物身上。
小白靈在林斌大喝聲中也蹦回來,又復縱上林斌肩頭。
余樂義一怔之後,甚感臉上有些掛不住,忙駐足回身,佯充強硬地道:「小子!我走我的,你攔我作甚?「林斌冷哼一聲道:「你心裡還不明白?勞駕,先站一會兒。」
鐵筷子余樂義不屑地道:「憑你,能攔住我?」
林斌微微一笑,伸手向台下一指道:「攔你何勞我親自出手,就是這十丈蛇陣,你就沖不出去。」
「嘿嘿!你可知道這蛇陣是我擺的嗎?」
「當然知道,不過你要不信,你就試試看。」
余義義哈哈笑道:「小子,憑你這句話,就能嚇唬住我?哼!我就出去給你看看。」說罷撮口一嘯,嘯聲過後,後山也傳來「嗚嗚噓噓」之聲。
台下蛇群聞聲蠕蠕而動,敢情余樂義是以嘯聲通知埋伏在山後的管蛇人,驅蛇進山。
林斌不待群蛇散開,連聲「噓噓」,只見群蛇立又靜伏不動,林斌一笑道:「你不是要出去給我看嗎?」
余樂義本是洋洋得意,此時臉色一變,雖然如此,但他表面上仍很鎮定。
林斌似是已知他心意,掃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憑你的功力,想以閃電身法縱出蛇陣之外?嘻嘻!你真是做夢。」
林斌又噓了一聲,群蛇立即紛紛向空縱躥,此起彼落蔚為奇觀。
余樂義被林斌說中心事,再見斑斕滾滾,群蛇飛舞,一時作聲不得,愕在當地。
林斌一面冷眼看著,一面喝止住群蛇蠕動,遂抱拳向台下道:「各位武林前輩,林斌藉此機會,申明一事……」他的聲音雖是輕微,卻每個字都能送人人們耳里,台下眾人竊竊私語:「好精湛的內功。」
「看他不像個作惡的人嘛!」
林斌話音微頓,精目一掃台下人群,手指著猶自發愣的余樂義,接著說道:「兩年來,此一奸徒嫁禍於我,危害武林同道,鬧得江湖處處血腥,真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今天諸位親目所睹,那手握丐幫信符的好徒,在此脅迫丐幫作惡,相信不用林某再作解釋,自可一目了然。只是,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如許多武林同道,無辜受害,林斌誓為受害之人報仇。」
「林斌真夠英雄。」
「神步不愧豪傑!」
「盜名嫁禍的奸徒們該死!」
台下歡呼謾罵之聲不絕於耳,聽在毒蝶與余樂義的耳里,心裡暗暗焦急。
林斌待人們聲音靜止后,又繼續道:「台上這干匪徒並非罪魁禍首。」
台下又喧嚷起來:「誰是元兇,我們全力把他除去。」
林斌又道:「可惜那假我之名的傀儡,已讓人下了毒,在這緊要關頭毒發身亡,無法道出元兇是誰。由此可見幕後人的陰狠,以及手段之毒辣。但我卻由此得到些許端倪,相信短期內能查得出水落石出。」
林斌這番話,句句中肯,豪氣干雲,不僅使台下群雄佩服,連如此高傲性情的毒蝶內心也暗暗讚佩不已。
只有法靜禪師心底暗罵道:「全是一派花言巧語,如讓他再往下說,天下群雄全會受他的蒙蔽,何不殺殺他的氣焰,趁機了斷師門的過節。」
當下踏步上前,冷冷地道:「林施主!說得好動聽,縱然你舌生蓮花,恐怕也難瞞得了明眼人。請問,你殺害本門弟子無相和尚,作何解釋?」
林斌神色一凜道:「禪師乃出家人,說話要有分寸,不可血口噴人,無相之死是罪有應得,他……。」
他說至此處,頓了一頓又道:「原因不說也罷,總之,他是該死的,我不過替天行道!」
「阿彌陀佛!你不能以莫須有之罪名加諸無相,天下武林同道均非孩童,豈能受你言語蠱惑?」
「禪師,林某實因受令師聖僧之惠極大,無相死因,確有難言之隱,不管禪師你如何誤會,林某甘願承擔。一俟見到今師后,自有交待。」
「那就請林施主隨貧僧立返嵩山,面謁敝掌門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