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誤會
眼見為憑
只是
事實卻另有一番解釋
為何
你不肯聽
從上班到現在不過才一個小時,林昕婕已從嚴嵐那兒接收到既嫉妒又憤怒的眼神,她不禁暗自搖頭,對嚴嵐這種態度感到莫名其妙。
自從她與楚羿塘交往的事公開后,她的朋友或認識的人,給予他倆祝福的人少之又少,有的只是在一旁竊竊私語、偷偷揣測,心想她什麼時候才會被甩,成為他的棄婦名單中的一員。
「聽說你現在已經是老闆面前的大紅人了,不僅滿足了你的虛榮心,還給咱們事務所拉了不少生意,真不簡單啊!」嚴嵐說起話來夾槍帶棍的,明明就是吃醋,還表現出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莊重模樣。
對於她這種半是調侃半是譏諷的語調已經非常習慣的林昕婕,只好一笑置之,以不變應萬變。
「你還真是蠢,我是在挖苦你耶!你還笑得出來?」嚴嵐就是這樣,那種踐得像二五八萬的口吻著實令人無法消受。
突然問,林昕婕桌上的電話又響起,嚴嵐撇撇嘴,意有所指地說:「現在是上班時間,怎麼變成談情話了?我真不知道這個班還能上嗎?」
可想而知,嚴嵐又當這通電話是楚羿塘打來的,每每見他倆情話綿綿,無形中就刺激到她這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她可是一肚子火啊!
林昕婕看了她一眼,緊張地拿起話筒說道:「喂!」
「是嗎?」電話彼端傳來的卻是楊季雲的聲音。
聽見他的聲音,林昕婕的心臟猛然狂跳了幾拍,似乎仍心悸於他數天前那不明所以的魯莽舉動。
「楊大哥,有……有什麼事嗎?」她戰戰兢兢地問道。
「也沒什麼,我……我只是想向你說聲抱歉。那天我是喝了些酒,所以,連自己做了什麼都搞不太清楚,你肯原諒我嗎?。」他語氣誠懇得讓林昕婕不得不相信他的誠意。
「呃……沒關係,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我也有不對,不應該對你那麼——」
「別說了,,你愈解釋我會愈感到不好意思的。這樣好不好,中午休息時間我去接你一塊吃頓飯,算我向你賠罪?」
他誠懇的語氣擾得林昕婕的心頭一陣混亂,她是答應好還是拒絕呢?一時之間,她變得有些六神無主。
她左思右想,他們兩人有近二十多年的情誼,怎能因為他一時的衝動就宣告終止?況且,不過是一頓飯,也威脅不到她啊!於是,她答應了,「好吧!中午我等你。」
「昕婕,謝謝你給我這次機會,咱們中午再聊。」
楊季雲興奮地掛上電話,反倒是林昕婕覺得心頭似乎隱隱流竄著一股不安的氣息,但也說不上是為什麼。她輕輕一笑,笑自己的庸人自擾。
「咦!不是楚羿塘?想不到你釣男人的手腕還不是普通的厲害,又有一個傻瓜上鉤了。」嚴嵐一開口就沒有好聽的話。
林昕婕並不想理會嚴嵐的冷嘲熱諷,她低下頭進行未完的審帳工作。
中午十二點整,楊季雲準時出現在林昕婕事務所門外。「嗨!昕婕,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一會兒了。」楊季雲一見她出來,立刻下車迎上她。
她有些無措地看著他,娟秀的小臉上似乎寫著驚慌,「我才剛下班,你怎麼那麼早就來了?」
「因為我想早點見到你,不知為什麼,一見到你我就會覺得特別安心。」他的笑容看起來很無害,和數天前那副激動的模樣大相逕庭,但林昕婕卻感到很不自在,她也說不出心底瀰漫的不安是什麼?
「楊大哥,你快別這麼說,你這樣反倒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勉強一笑,眉頭卻緊蹙著。
「好,我不說就是了。快走吧!我已經在凱雅飯店訂了位子。」
她剛邁出去的步伐卻因為他這句話而定住,「你說什麼?凱雅飯店!」
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是吃頓午餐,他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很訝異,但請你千萬別拒絕我,因為,我有事想麻煩你。」
「這——」
「算我求你好嗎?我們走吧!」不待林昕婕回答,他已拉著她上車,自己坐回駕駛座,直駛向凱雅飯店。
一路上,她不語,他也不多話,不過,他的眼角總是漾著一絲邪笑,陰柔的眼瞳里更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令她渾身不舒服。
眼看凱雅飯店就在眼前,他卻將車子慢慢駛向路邊,而後踩了煞車。
「昕婕,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等這件事解決了,我們再去吃飯好嗎?」他非常誠摯地說。
「吃飯倒無所謂,有什麼事我能幫得上忙的,你儘管說。」
「是這樣的,那天我對你無禮實在不是故意的,因為,我……我那天竟被交往多年的女友給甩了,又見你和楚羿塘感情那麼好,一時心理不平衡,所以……」
「女朋友!」她怎麼從沒聽他提過?
他看出她的疑問,連忙解釋,「她父親反對我倆交往,所以我一直不敢提。」
「我懂了,那現在呢?難道你們這段感情沒有辦法再繼續了?我能幫什麼忙呢?」林昕婕關心地問。
「由於我們兩家身分地位懸殊,她父親堅持反對,可是她很愛我,為了我她不惜離家出走,現在就住在飯店裡,我勸她回去她又不肯,所以,我想麻煩你……」他故作為難狀,好取信於林昕婕。
「你要我去找她談談?」她似乎已猜中他的心思。
「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他緊握住她的手,迫切的眼神讓林昕婕十分為難。
考慮了一會兒,她才說:「好吧!我試試看。只是我和她又不熟,不知她會不會聽我的?」
「你說話一向很有說服力,我相信她會聽的。」他真怕她臨時怯場。
「那我們先去找她,然後再一塊吃飯好了。」她想,這樣的結局應該是最完美的。
「昕婕,真的很謝謝你。」楊季雲開心的踩下油門,很快便到達凱雅飯店。
林昕婕不疑有他,下了車后即跟著他進入電梯,上了五樓。當進了房間后,她卻並未見到那位他口中的女朋友!
「楊大哥,你的女朋友呢?」
「她可能去地下一樓買東西了,大熱天的,你一定口渴了,先暍點東西吧!」他好心的從小冰箱拿了一包飲料給她。
林昕婕是真的渴了,她不疑有它,插入吸管便暍下飲料。
片刻后,楊季雲眼底偷偷泛起冷笑,「你是不是覺得四肢發軟呢?」
「我……」她抬眼瞅著他的臉,赫然發現原來潛伏在他眼中的詭火竟是這般的可怕,正想起身離開,才發覺雙腿竟重得抬不起來!
「你……你在飲料里下藥?」她突然覺得腦子也變得沉重了。
「沒錯。」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的女友呢?」她慌亂極了,然而愈感到緊張,她就愈渾身無力。
「哪有什麼女友?我說的女友就是你。」他嘴角噙著一彎她不能理解的深沉,低嘎的嗓音中亦充滿了濃濃的慾望。
「你到底想做什麼?如果這只是你開的玩笑,那我要回去了。」
她一轉身,楊季雲卻以更快的速度擋住她的去路。他迅速脫下上衣,眼底泛著邪惡的火光,成了十足十色慾熏心的男人。
「你別亂來——」林昕婕眼眶中的淚開始不爭氣的凝聚,她咬著下唇,提防著他的侵害。
下一步他已狠狠地欺近她,露出噁心的笑意,霍地抓住她,扯開她的襯衫,狂烈啃咬著她白皙的頸項,嚇得林昕婕拿起皮包猛打著他的身體,「走開……」
她緊按著顫抖下已的心,凝視著他獰笑的面孔,「楊大哥,你變了!你真的變得好可怕,我求求你醒醒,你醒醒吧!」
「哈……今天我要是得不到你,絕不會放你走!
他又像瘋了似的抓住她,一張邪惡的嘴硬是咬住她半啟的唇狂吻,眼神猙獰得可怕……
她根本沒想到楚羿塘的車子這時也正好駛進凱雅的專屬停車場。
他今早突然接到一通匿名電話,指名要他來五0二室一趟,如果他不赴約,他將會錯失見到林昕婕真面目的機會。
對於這種無聊的污衊,楚羿塘並非第一次遇到,以往他都是採取不搭理的方式,但這次對方扯到林昕婕,這教他不得不防,也不得不走這一趟。
令他納悶的是,對方在電話里並未說明他的目的是什麼?只是叮囑要他得準時前來,他不明白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管他的,船到橋頭自然直,他覺得當務之急是他得先去會會這個神秘人物。
當他一登上五樓,跨出電梯時,意外的看見斜對面一間房門打開了一條縫,正好讓他看見了林昕婕的側面。她……居然與楊季雲在擁吻!林昕婕使盡全力抗拒,怎奈力不從心,好不容易推開他,才一抬頭,就直接對上楚羿塘那雙陰鬱的眼神。
登時,她的心跳陡地驟升,一顆心彷若跌進了地獄里!
他蹙眉,精爍的眼中有著深深的困惑,快步的走進房內,「昕婕,你怎麼會跑來這裡?你們究竟在做什麼事?」
楚羿塘的眼瞳突然撇向屋裡。
此刻,楊季雲就站在那兒,他以手背抹了下嘴角,露出一臉得意樣,「姓楚的,你是未卜先知還是偷偷跟著我們?想不到我們來這兒敘敘舊,就被你給撞見。」
楚羿塘眯起眼,以不斷的喘息來掩飾他心頭詭異難辦的心情,望著林昕婕那虛軟無力的模樣,他不禁憤恨道:「敘舊!是背著我偷情吧?瞧你倆全都衣衫不整,不是已經明白的告訴我,你們剛才正忙著做什麼!」
林昕婕頓覺烏雲罩頂,她受到驚嚇,又被下了葯,他竟然沒有半句體貼的話,還……污衊她?
「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為什麼不問清楚就定我的罪名?」天!她的頭好暈。
楚羿塘的眼中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心中的風暴正慢慢的凝聚,「你們一個沒穿上衣,一個襯衫的鈕扣掉了一串,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她直搖頭,肺部里的空氣好似一下子全被抽空,想說的話全梗在喉嚨深處,怎麼也發不出來……
「怎麼不說話了?我還在等你的解釋啊!」他的五官凌厲,聲音中更沒有半點憐憫,似乎將她當成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般。
「我當然要說,我也是受害者,是他——」
林昕婕伸手吃力地指向楊季雲,但她話還來不及說完,楚羿塘已猖狂地大笑起來。「拜託!你當我是小孩耍啊?你以為這裡是哪裡?荒郊野外?這裡可是台北市數一數二的大飯店啊!我問你,他是拿刀子逼你進來這裡嗎?你這個說謊不打草稿的女人,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他的耐性全部快被磨光了,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再也不做逗留地轉身離開。
「羿塘,別走,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她痛苦地蹲在地上,心口抽得好疼,這種恍似掉進地獄的感覺凌遲得她全身都在發疼,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能相信她是被騙的?
她霍然轉身,腦子一片暈眩,但她還是強忍著不讓自己倒下,「這就是你的詭計嗎?」
「我只是在幫你試探他的心,他不相信你,我也沒有辦法。」楊季雲說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反正他目的已達成,心裡正得意著。
「楊季雲……你好可惡……」她抖著手,無力地扣好衣服,趁自己的意識還清楚時,急著想離開。
楊季雲追上了她,在她身後狂吠道:「我是可惡,但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你回到我的懷抱。像他那種男人,不值得你愛啊!你現在總算看清楚了,他是靠不住的。」
「住口……別跟著我,你滾……」她顛顛簸簸地走進電梯,立即關上電梯門,害怕他又乘機侵犯自己。
眼看她驚惶失措的模樣,楊季雲憤怒地一拳擊在牆上,滿臉苦悶的他,雖然精心設計的計畫成功,心底卻若有所失。
林昕婕追出了飯店,已看不見楚羿塘的人影。
所幸楊季雲下的劑量不重,她已慢慢恢復了體力,只是憤而離去的人兒,她能找得回嗎?
她無意識地搭上計程車,說出的竟是他家的地址!
坐在車中,林昕婕緊緊的摟著自己,內心又孤單又失落。只要一回想起他那雙眼眸中沉澱的深惡痛絕,她就深感戰慄、無助。現在,她只想好好的痛哭一場,然而,在她空洞的眼中卻怎麼也擠不出半滴淚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在司機的叫喚聲中,林昕婕才猛然收回那雙失魂落魄的眼眸,凝注在那幢華宅上。
下了車,她的雙腿像被灌了鉛似的,始終裹足不前。
但她告訴自己,就算兩人無緣分,她也要清清白白的與他分手,絕不能讓他就這麼誤會她一輩子。
有了這個想法后,她終於提起勇氣走了進去。
守衛認得她,不經詢問,已打開鐵門讓她進去。
林昕婕像個孤魂般,走進了客廳,然而那裡卻空無一人,難道他並沒回家?她失望的低頭嘆息,一抬眼卻對上了他那雙不諒解的眼光。
他赤裸著上身,腰問系了一條浴巾,像是剛從卧房走出來。「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敢再走進這裡。」楚羿塘冷冷地說。林昕婕哽咽著,漾著淚霧的雙瞳直凝睇在他無情的五官上。「幹嘛把眼睛睜那麼大?又不是沒看過我裸露的樣子。」他慵懶地靠在門邊,唇角勾起一抹諷笑。
輕蔑地瞄了她一眼后,他定向酒櫃,拿了瓶威士忌出來,然後坐在沙發上就著瓶口灌。
「我……我是來……」見他冷冽的模樣,她的心情悸動不已,原先想說的話,一脫口竟結巴得厲害。
他眯起一雙狂狷的銳眸,輕薄地掃視她的全身,「你還玩不夠嗎?還是他滿足不了你,所以,你又找上我這個後補情人?」
「羿塘……不是……」
「閉嘴!請你別叫得那麼肉麻,我可承受不起。趁我現在心情還沒惡劣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勸你還是趕快滾吧!」
雖然他的反應並沒有林昕婕預料中的暴跳如雷,但光是聽到他那冰冷的聲音、無情的言詞就夠傷透她的心了,可見他恨她,且誤會她誤會得非常徹底。
他眉上幾繒髮絲濕漉漉地貼在額前,空氣中瀰漫著少許的青草香皂味,隱隱泛濫在她的鼻間。
「你的臉皮厚不厚?怎麼趕都趕不走是嗎?告訴你,我可沒有用別人破鞋的癖好,你還是快點走人吧!」他的話語如刀鋒,已達到殘酷的地步。
「我……我會走,只求你能平靜地聽我說幾句話,不要馬上就判我死刑。」她臉色灰敗,身心受創至深。
「我不想聽。」他閉上眼,冷酷的下達逐客令。
「求求你聽我說,給我幾分鐘的時間就好,我不在乎你怎麼想我,只想澄清該澄清的事,我不要你這麼誤會我……」
明知他不會相信她,她還是想據理力爭;明知他的不信任已傷透了她的心,也證實他倆的感情禁不起考驗,但她仍執意與自己的心拔河,只想再賭一賭,因為她不想失去他啊!
「很抱歉,我懶得聽你唱戲!說真的,我很佩服你的演技,你那副清純可人、生澀天真的模樣,扮演得還真是無懈可擊。我猜……你那層代表純貞的膜也是假的吧?」楚羿塘又灌了一口烈酒,語調比傍晚驟降的氣溫還要冷。
瞬間,尷尬與難堪的情緒同時湧上林昕婕的心頭,她刷白了臉,痛楚不已地說:「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她眼中浮現了脆弱的水光,全身彷如被灌注了一道冷冽的寒冰,使得她無助的發寒、發冷,兩片唇不停地顫動……
他陽剛俊偉的臉龐忽然閃過一絲邪邪的笑意,話語溫柔得令人心驚。
「何必又以眼淚攻勢來脅迫我?拜託你把眼淚收回去吧!省得讓我覺得嗯心。」緊接著,他拿著酒瓶徐緩地走向她,詭魅的俊逸笑臉對住她迷惘無助的嬌顏,「把這杯酒喝了,喝完后就趕緊滾。如果你還想留下來與我來個告別做愛,找也無妨。」
「坦白說,我滿佩服你的床上功夫,那抽搐戰慄的表情還演得跟真的一樣,讓我一點也不後悔我這個情場浪子也會被你所蠱惑,成為你的入幕之賓。」他狠佞地說,狎肆的笑聲在林昕婕耳畔揚起,犀利的語調簡直令她羞愧得無地自容。
「不要侮辱我,你明明知道我來找你,目的不在這。」她已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尤其是他那陌生的眼光更令她害怕。
「是嗎?這麼說是我污衊你了?」他匆而狂笑起來,壓根不願去相信她。
隨即,他猿臂一伸,托住她的後腦勺,眯起一雙足以凍結人心的冷眸,直接睇視著她,「我們現在就來看看,你要的究竟是不是這個?」
一說完,他偉岸粗獷的身軀立刻壓住了她,瘋狂地吻住她的唇。
他殘酷地咬著她的唇辦,男性的氣息吹拂進林昕婕的口中,他以一種對待妓女的劣等手法對待她。
「別……」她無力掙脫他。
「我怎麼覺得你其實很喜歡我這麼對你呢?」他大笑,說出可惡至極的話。
「不……不要這樣,求求你……」林昕婕似乎聽到自己心裡發出陣陣痛苦的悲鳴,她卻無力自救。
他的手好似具有魔力般,在她身上肆無忌憚的恣意妄為,勾引出她所熟悉的戰慄。他溫熱的唇更如火上加油般,灼人地將她的理智盡數燃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