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二女相鬥

第十一章 二女相鬥

秦聖見狀微微一笑,道:「不錯,火候還不夠!」

話出手揚,他兩手空空,左袖如鐵板翻卷,右掌平胸橫移。

好快,他雖是后發招,卻比對方快了一瞬,只聽一陣破竹聲中,錢玄暴退三步。

此時,錢玄的鐵扇已被撕裂,幾根碎兒屑飛落地上,他的左掌猛然疾收,毫釐之差,仍未避過秦聖的擒龍九式中的一招「閃電箭」,五根手指已和他那手掌分了家,慘號聲中,飛遁而走。

秦聖並不追趕,眼望著人已走遠,方向商娟道:「商姑娘,咱們該回去了吧!」

商娟應了一聲,兩人即轉身向回奔來,翻過南五台山,進入了平鎮又折轉向東。

秦聖愕然道:「商姑娘,你這是往哪裡去呀?」

商娟笑道:「帶你去見我爹呀!」

秦聖道:「你爹在什麼地方?」

商娟道:「南山別墅。」

也就是初更剛過,二更將至之際,兩人到了「南山別墅」,乍看去這座別墅並不起眼,僅只是三盥竹圍茅舍而已,往裡進去,情況一段一段的不相同,不但是設備豪華,就是享受也是高級的。

秦聖驚愕的道:「怎麼搞的,連一個人都沒有呢?」

就在他聲音方落,突然一聲驢叫:「嗚哇!嗚哇……」

花驢叫聲未了,突然有個尖啞的嗓門叫道:「誰說這裡沒有人呀!是你小子眼拙沒有看到而已,有我這麼一個人物在,怎能說沒有人?」

隨著話聲,從屋角處走出來一人,乃是個瞎眼老人,但他那兩眼在翻動之際,分明神光炯炯,只是白多黑少罷了。

秦聖一見,認出是西門靜,笑道:「原來是西門老前輩,倒真把我嚇了一跳,這裡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隨著他那話聲,又出現了一人,哈哈笑道:「他又怎算得是人,我們已在這裡久候多時了。」

隨著話聲,出現了一陣風谷半瓢和老丐舒常、鐵算盤商九等三人。

秦聖驚愕的道:「等我?你們怎又知道我今天會來呢?」

老丐舒常笑道:「小子,你忘了,我們丐幫弟子是出名的消息靈通呀!從你赴會森羅地闕,我們就已知道了,你的行動怎能瞞得了我們!」

秦聖笑道:「這麼說來,你對羅剎谷的行動也了如指掌了。」

老丐舒常道:「那是當然!」

秦聖道:「你說說看,他現在在搞什麼鬼?」

老丐笑道:「他現在對你非常感興趣,已設下了多處陷井。準備捉住你,死活不拘。」

秦聖茫然道:「那很好!」

老丐笑道:「什麼?那很好?我看不怎麼好!」

秦聖笑道:「有什麼不好的?」

老丐突然一瞪眼,怒聲道:「你敢單挑羅剎王和神剎八刀,是不是自信有把握?」

秦聖冷然道:「沒有,沒有見過他出手,怎能判定能不能贏他,單是神剎八刀,我倒沒有將他放在眼下。」

老丐驚愕的道:「怎麼?你已會過神剎八刀?」

秦聖笑道:「要不我怎麼會說他們不在話下?」

老丐道:「好!就算你斗得過神剎八刀,如果加上一個剎王,那就該你完了!」

秦聖昂然道:「如果能搏殺羅剎王,秦聖甘願一試!」

老丐突然哈哈狂笑道:「好,好,好!有豪氣,不愧是玉面狻猊呂天縱的後人!」

花驢西門靜笑道插口道:「老丐,你怎麼知道這小子是呂天縱的後人?」

老丐舒常笑道:「我為什麼不知道,我和谷老二養活了他們十年,不然他們十年來吃的什麼?」

秦聖聞言,自己暗中一想,自己和義父千手菩提秦宗翰在地室之中,十多年來吃的是什麼?

於是忙道:「就算我是呂天縱的後人,但現在我偏愛姓秦,一日不殺羅剎王,我一日不改回本姓。」

老丐舒常聞言一怔,愕然道:「那是為了什麼?」

秦聖道:「生育之恩固然很大,但是養育之恩更大,何況義父為我已是力盡而死,你們說,我能不一報此恩舉?」

花驢西門靜一豎大拇指,笑道:「有良心,好志氣,不過,憑這兩點,還對付不了羅剎王。」

一陣風谷半瓢有些不耐煩的道:「好啦,老三,別廢話了,領他進來,咱們好商議商議了。」

於是,花驢西門靜就是讓秦聖,進入一間密室,一看,見室中設備相當雅緻,並不大,僅只七八個人已擠得滿滿的了,室中間擺了一張圓桌,桌上菜肴仍熱。

室中的人除了他秦聖之外,大多都是老者,老丐舒常、一陣風谷半瓢、花驢西門靜、財神商九,這幾個人他都認得之外,其餘的他可就全不認得了。

谷半瓢向著秦聖招呼道:「小子,你過來,我給你引見幾位前輩,他們可都是令尊當年的好友,你要好好的和他們親熱親熱。」

秦聖走過去納頭拜倒,谷半瓢接著又道:「這位是玉笛書生屈無心屈老七,這位是智計絕倫司馬青和他的兒子霹靂腿司馬鈞……」

在三人旁邊有一大漢,突然洪聲道:「還有我呢!」

谷半瓢笑道:「別著急,丟不了你的,他就是霹靂腿司馬鈞。」

霹靂腿司馬鈞張著大嘴,走到秦聖身邊,伸出蒲扇般的一隻大手,抓住了秦聖的一隻手,哈哈笑道:「小子,聽說你很行呀,咱們得交一交!」

秦聖笑道:「哪裡,以後還請前輩指教……」

他話未說完,司馬鈞已用上了勁,秦聖仍然談笑自若,渾如無事。

司馬鈞已然使出了「霸王扛鼎」的功夫,打算把秦聖秦聖甩向空中,跌他一個跟頭,自己也就在人前露臉了。

哪知他用盡了吃奶的力,一連扯了三扯,自己胳臂上肌肉突起老高,但對方宛如釘牢在地上一般,動也不動。

可是,他仍然不死心,把力量用到了十二成,猛的再一加勁,陡聽自己右臂上「格」的一串,知道是用力過度,再不鬆手,可能手臂就會斷了,於是急忙鬆手。

秦聖仍像沒事人似的,毫無所覺,望著他笑。

司馬鈞是個粗魯的漢子了,為人爽直,經過這麼一試,明白人家的功夫比自己高,他是心服口服,哈哈笑道:「小兄弟,咱司馬鈞服了你!」

笑語聲中,大家相繼入座,酒過三巡,一陣風谷半瓢先下了一杯酒,道:「現在情勢已相當危急,畢老四似已動了真火,已傳下飛剎令,命九大門派幫他們拿人。」

秦聖愕然道:「他們要拿什麼人?」

谷半瓢道:「捉拿一個叫秦聖的年輕人。」

秦聖道:「你不是說他們羅剎谷有神剎八刀及上百名的飛剎武士,每一個人都是江湖上一流高手,自己人不出動,為什麼要請九大門派出手,而且九大門派為什麼要聽他的?」

谷半瓢笑道:「你該知道,羅剎王以假仁假義,雄厚的財力,莫大的人勢,已控制了九大門派,誰能不聽他的,現在他已布下了處處陷井,要取你的小命呢!」

毅笑道:「他們想要我的命?沒有那麼簡單吧?哈哈……」

花驢西門靜插口道:「小子,你不怕?」

秦聖笑道:「有什麼可怕的,他們的陷井我已碰上過多次了,沒有什麼好怕的。」

舒常也插口道:「小子,你可知你一人身系天下安危,消滅武林魔星,可就全看你的了!」

秦聖就只哼了一聲,也不說話,悶著頭吃他的飯。

一餐飯罷,他就溜出了秘室,離開了南山別墅,走進了杜曲鎮,沒料到一陣風谷半瓢卻從後跟了來。

他這時心中好煩,暗忖:「自己一人的事,何必要累及這麼多人,而且這些人多數是白髮蒼蒼的老人了,自己的事要他們來賣命,太不應該了!」

殺羅剎王是他的事,絕不能假手他人。

是以,他無法吃得下飯去,胡亂吃了一點,立即就遁出了南山別墅,他要先找到和羅剎谷有關的行業,擾他一陣,找出羅剎王在什麼地方,然後和他一拼。

出了南山別墅,走有二三里路,就到了杜曲,在那個時候,長安三曲地方是最繁華的了,可說是酒肆林立,更有倚香偎哥之地,只要肯花銀子,怎麼玩都可以。

天氣忽然轉陰,下起細雨來,秦聖竟然像個獃子似的,在細雨中漫步街頭,最後他進了杜曲最後一家酒肆,堂館連忙迎了上來,找了個座位從下,道:「客爺,你老叫點什麼?」

秦聖微一尋思,道:「醬牛肉一盤,汾酒半斤。」

他話音未落,突有一個蒼勁的聲音道:「半斤酒怎麼夠,來汾酒兩斤,菜嘛!來一盤鹵四條、鹵膽子、蔥爆羊肉、冷蹄筋,快些!」

秦聖聞聲轉頭看去,見是一陣風谷半瓢,笑道:「老前輩,你怎麼跟來了?」

谷半瓢瞪著眼道:「誰給你碰上了,憑我老人家這把年紀,和你有什麼好碰的,這叫喜相逢,懂嗎?」

「懂,懂……」秦聖連口應懂,接著笑道:「這叫喜相逢,我懂了!」

就在這時,酒肆中進來了一位十七八歲,面貌俊秀的書生,他一看到了秦聖,不禁就多看了他幾眼,人就走了過來,深深一揮,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在這村野小店中又遇了兄台。」

秦聖聞言,心忖:「自己幾時和他見過面?簡直是胡說八道!」

心念轉動問,就放下了手中酒杯,笑道:「幸會,幸會!」

那俊美書生也毫不客氣的,大模大樣的坐了下來,舉杯笑道:「我敬兄台。」

秦聖一抱拳:「謝過兄台!」

俊美書生道:「請問兄台尊姓大名?」

秦聖道:「不敢,在下秦聖。」

那俊美書生也雙手一拖道:「原來是秦兄,小弟何文。」

秦聖道:「原來是何兄,失敬了!」

何文道:「不知秦兄府上可是長安?」

秦聖忙道:「不。我家咸陽古渡。」

「咸陽古渡呀!」何文吃驚的道:「那裡可是個好地方,秦兄來這裡有何公幹?」

秦聖冷然的道:「訪友!」

何文哈哈笑道:「那好辦!小弟久居長安,地方上稍有頭面的人都有個耳聞,不知今友作何稱呼?」

秦聖冷然道:「我要找羅剎谷的羅剎王,你也知道么?」

何文愕然一怔,驚駭得手中顫抖,杯中酒濺出了兩大滴,然後把酒喝了下去,眼珠一轉道:「哦……是他呀,沒有聽說過。」

谷半瓢插口道:「你不是說,長安城稍有頭臉的人,你都有個耳聞么?」

何文忙道:「那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一家人早搬到南邊去了,我這次來是舊地重遊…舊地重遊……」

谷香半瓢笑道:「原來是舊地重遊,好!你們兩人就多看看吧,長安城名勝古迹多得很,應該好好的看個夠,我老人家該走了。」

說著,起身出店而去,他此豚突然發現,何文的目光在望著店門口,不知在看些什麼?

秦聖順著何文的目光望過去,原來他正在注視著一個步人大廳的長發女子。

只見她約有十八九歲,身穿一襲黑衣,肩上披著雪白的被風,腰掛了一柄劍柄特長的劍。

人生得很美,神色之間卻很冷淡。

那黑衣女子在他們不遠處坐下,摘下長劍,平放在桌子上,她命店夥計端上菜來,乃是一盤羊肉、一碗羊雜湯、一小盆泡漠。

店伙將菜肴擺好,剛轉身要走,那黑衣女子以低沉的音調吩咐道:「給我拿一個空盤子來!」

秦聖和何文二人望著這位面色冷漠的少女,秦聖秦聖是好奇,何文卻面現不屑之色。

店夥計把空盤子放在桌上,返身告退,那黑衣少女將波在肩上的白綢被風捐到一邊,伸手拿起筷子,將飯菜挾了一些放在空盤子里,又再取起桌上的長劍,一手抓住劍身,一手扭轉劍柄,原來她那劍柄竟是中空的,末端可以打開,劍柄一被扭開,從裡面游出來兩條雪白的小蛇。

在座的客人一見,都為之驚愕不已。

秦聖和何文這才明白,黑衣少女的寶劍,劍柄之所以特長,原來是用來養蛇的。

只見那兩條小蛇游到盤子中大嚼起來,黑衣少女並不舉筷,只是看著那蛇兒吃,轉眼間,小蛇吃飽了,盤在碟中不動,黑衣少女以手緩緩轉動著盤子,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寵物。

旋轉一匝,方將小蛇召回劍柄中關緊,她這才動手吃喝起來。

秦聖看得發怔,何文卻在一旁冷笑,道:「秦兄,你記不記得四書上的一句話?」

秦聖想不到她會忽然間把話題扯到經書上去,忙道:「你說說著,是哪一句?」

何文故意放大了嗓門,道:「有事弟子服其勞,可酒食先生饌……」他說著,自己卻先已笑了起來。

秦聖立刻會意,他想不到對方的口舌如火的刻薄,但也不由跟著笑了起來。

那黑衣少女陡地把筷子一擺,一股攝人的眼神直逼了過來。

秦聖趕緊以眼色示意,要何文不要無故惹事,但是何文卻假作不解的道:「秦兄,你能不能將這句聖人的話給小弟講解一番?」

秦聖又使了一個眼色,道:「我們走吧!你大概醉了。」

「急什麼?」何文又斟了一大杯酒,道:「秦兄既然珍惜胸中所學,小弟卻願意代聖人解說一下此中的微言大意,有事弟子服其勞,字意明顯,不方可諭。下一句有酒食先生撰,就是說有了酒菜,在弟子未用之前,老師先用,剩下的殘羹剩飯,留待弟子果腹,可對?」

那黑衣女郎似已無法忍受了,霍地站起身來,面對著何文叱道:「臭小子,胡說八道,你在罵什麼人?」

何文冷笑一聲,推桌而起,道:「就是罵你,怎麼心中不服?」

秦聖見狀大怒,忙將何文一拉,道:「何兄,你這是可苦!」

「不許你管!」何文尖叱一聲,掙脫了秦聖。恰在這時,那黑衣女郎順手丟過來一把酒壺,何文一閃神,「嗆啷」一聲,酒壺落地。

黑衣女郎借著擲出酒壺的一剎那,脫去披肩,躍身而起,兩個人就在大廳中動起手來。

秦聖想不到何文的武功竟然如此的高強,一支玉蕭使得出神人化,陣陣破空之聲從他那玉箭中發出,黑衣女郎也不,相讓,一把長劍,把式詭異,實在是無懈可擊。

兩人由速而緩,黑衣女的右手長劍破空劃出一圈圈弧線,何文的身法迅速,玉蕭變成層層碧影。

秦聖見狀,沒法攔阻,只好坐在桌上不動,店中的客人一見二人打了起來,哪個還敢逗留,一時之間,四散而去。

兩人拼戰多時,忽然躍分開,何文冷冷笑道:「丫頭的技藝不過如此!」

那黑衣女郎的手脫被玉蕭點中,一隻右手老半天抬不起來,當下劍交左手,冷冷的對秦聖道:「姓秦的朋友,看清楚你這位兄弟的原形!」

原來何文的衣襟整個被劍削開,露出了粉紅色的胸衣,何文低頭一看,立刻雙頰飛紅,趕緊用手抓住衣襟。

兩人動手過招的路數,當然瞞不過秦聖,但是秦聖也想不到何文竟是何委,由於他心中有事,一直在盤算著如何有引起羅剎谷的注意,是以一直沒有看出來。

何文由羞轉怒,她一手抓住衣襟,一手揮動玉蕭,往黑衣女郎攻去,黑衣女郎舉劍相迎,二人再次展開決戰。

秦聖此刻已認出來那何文乃是自己在脫險森羅地闕時,在一座山神廟中所救的姑娘,論起來可能是自己表姊,但那黑衣女郎也有些面熟,一時之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是以,他不願她們任何一個人受傷,連忙制止,笑道:「二位,看小可的面子,不要再動手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抓起了一條板凳,將纏鬥中的二人分開。

何雯正在火頭上,哪聽這些,玉蕭一轉,竟把一股小姐脾氣發泄到秦聖身上,叱道:「沒有你的事,快走開,今天我一定要收拾下這踐婢。」

叱喝之中,手中玉簫竟然直朝秦聖點來,秦聖秦聖並不躲閃,只見那玉簫所幻成的碧影戳中了秦聖的肩井穴。

「啊呀!」何文和那黑衣女郎二人同時驚叫起來。

何雯原來是有名的小性子,她本以為秦聖會閃開,誰知秦聖挺立不動,要想收招已是不及,手中玉簫也就不偏不倚的點在秦聖的肩井穴上。

秦聖把手中的板凳一拋,右肩依然運轉自如。

何雯關心的問道:「你沒有傷著?」她的怒氣全消了。

秦聖笑了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卻對著兩個少女陪笑道:「看小可的面子,二位不要再打了,行嗎?」

黑衣女郎那臉上的冷漠,一剎時消除殆盡,對著秦聖微笑了一笑,轉身出店而去。

這時,大廳中的客人都走光了,店主也躲了起來,秦聖從懷中摸出了一塊五兩重的銀子放在櫃檯上。

何雯走到了秦聖眼前,柔聲問道:「你到底傷著了沒有?」

秦聖笑了笑,道:「多謝姑娘當時卸去了大部分真力,否則,可真要受傷了。」

何雯一聽秦聖改稱她為姑娘,立時面現嬌羞,說不出話來,她臉色連變,忽然雙眉一揚,不知是生氣還是矯情,冷然對秦聖道:「那個賤婢絕非什麼善良之輩,小表弟,你為什麼要護著她?」

她話音剛落,那黑衣女郎重又回到店中,冷冷一笑道:「我什麼地方不善良了,讓你丫頭瞎操心!」

何雯聞言之下,突然起身亮出玉蕭,面現怒容,厲聲道:「我就說你不善良,怎麼啦?不服氣么?來呀!咱們再打一場。」

秦聖心中一驚,連忙勸阻道:「表姊,言重了,走,咱們該回去了。」

何雯冷叱道:「回去,回哪裡去?今天我若拼不掉這踐婢,死也不回去。」

黑衣女朗輕喝一聲,長劍疾閃而至,叱道:「今天如不殺了你這賤婢,顯不出峨嵋派的威風來。」

秦聖知道此時勸阻無效,人就閃到一邊,坐下來靜以觀這時何雯和那黑衣女朗已各展絕學,拚命纏鬥,兩人的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間,黑衣女朗的把式狠辣,何雯策法迅速,轉眼間兩百招已過,還是分不出勝負來。

兩百招過去了,二人忽然分開,臉上同時湧現著怕人的殺氣。

忽然,清叱聲從兩人的口中發出,何雯玉簫一揮,撥動機簧,射出了幾點銀星,黑衣女朗閃避不及,肩頭上中了三枚銀針,同時,何雯執簫的手腕上,掛著一條六七寸長的小白蛇。

黑衣女郎手撫左肩,神色萎頓,斷斷續續的道:「銀線蛇咬人必死,神仙難救。」

何雯手上纏著一條小白蛇,實在她是很怕的,只好大著膽子拉著小白蛇的尾巴,把它扯下來,狠狠的摔在地上,蛇已死去,那被蛇咬中的右腕立時暴腫。

秦聖連忙撲上前去,抱住了何雯道:「表姊,別意氣用事,你那毒針的解藥……」

何雯喘著氣道:「在我懷中。」

秦聖伸手掏出了一隻小玉瓶,丟給了黑衣女郎,道:「我把斷魂針的針葯給你,你這蛇兒可有解藥?」

黑衣女郎從懷中也取出了一隻玉瓶,說道:「真正解它毒的靈藥,在我師父的手中,我這瓶里只有十粒丹藥,可以延續她十天的生命,別忘了,只有十天,快找到我師父。」

她說完話,狼狽的走了,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秦聖抱起了何雯,回到了南山別墅,進入密室,將她安放在床上,倒了一杯水給她喝下去。

何雯此刻已是四肢癱瘓,只是心智尚仍清醒,她悠悠的嘆了一口氣,無力的說道:「我的心腸不夠狠,實在應該讓她立刻毖命的。」

秦聖笑道:「夠了,我看她那傷也不輕。」

何雯眨了眨眼,輕輕的道:「秦聖,過來坐在我身邊,我怕……」

秦聖坐了過去,望著那稚氣未脫的何雯,笑道:「你怕什麼?」

何雯悠悠的道:「我擔心你找不到解藥。」

秦聖昂然道:「如果找不到,我就把峨嵋派給毀了,放心吧!天-一亮我就走……」

他話音方落,房門口又響起了谷半瓢的聲音,道:「什麼事勾起了小秦聖的怒火,又要往哪裡去?」

秦聖聞聲,連忙站起身來,笑道:「是老前輩呀,請房裡坐!」

跟著,就進了一陣風谷半瓢,笑道:「有你老人家插手就好了。」

谷半瓢一進房就直起了眼,直盯著何雯,聞言笑道:「小子,可是要我給你們揭證?那沒有關係,憑我老谷這麼大的歲數,才正是福證的人選……」

秦聖忙道:「老前輩,她是我的小表姊,我將她托給了你,我得趕路……」

谷半瓢道:「你去哪裡?」

秦聖道:「我要去找峨嵋掌門要解藥。」

谷半瓢愕然道:「要什麼解藥?」

秦聖就將何雯和那黑衣女朗二人纏鬥而身受蛇傷的事說了一遍。

谷半瓢走近過去,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傷勢,笑道,「小子,你不能去!」

秦聖道:「我能見死不救嗎?」

谷香半瓢道:「誰死了?她是騙你去峨嵋,正好落人他們的圈套,到時候死的是你,懂嗎?小子!」

秦聖聞言之下,猶豫的道:「我又不認識她,憑什麼要害我?」

谷半瓢笑道:「羅剎王已發下了飛剎令,命九大門派的人合力緝你,這應該不會是假的吧!」

秦聖聞言,不禁失笑道:「我真有那樣的重要?」

谷香半瓢道:「當然了,毀了他殺手十三羅剎的是誰?劫走他三千六百五十萬兩銀子的鏢的又是誰?還有,是誰閹了他那寶貝兒子?你說他最恨誰?」

秦聖神情一下,道:「殺他十三羅剎及閹地兒子的事,我認帳,但劫鏢這事我可不知道呀!」

谷香半瓢笑道:「是你就是你,不是你也是你,誰叫事情趕在一塊了呢!」

秦聖嘆了一口氣,道:「讓我替人背黑鍋,真不是個味兒。」

谷半瓢冷哼了一聲道:「胡說,你替人家背黑鍋,那麼人家冒著生命危險的跟著你,那又是什麼滋味?」

秦聖一聽,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深深一揖到地,陪撰:「老前輩,我說錯話了,原諒我,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谷半瓢笑道:「這還差不多,現在,咱們先去阻止九大門派,然後再設法把羅剎谷各個擊破,先削羅剎王之勢,再圖報仇。」?

毅道:「九大門派的人都在什麼地方,我們怎麼去阻止呢?」

「走!」谷半瓢笑道:「咱們找老要飯的去,他有主意。」

於是,秦聖就跟著谷半瓢出了秘室,左轉右轉,不知道轉走了有多遠,進入一間石室,就見老丐舒常正和花驢西門靜兩人在飲酒。

原來這問別墅,外面是生籬茅舍,裡面卻是依山而築,深有二十餘丈,開鑿成好多間石室。

兩人一進來,首先向舒常招呼道:「老要飯的,可有新的消息?」

舒常喝下了一口酒,笑道:「當然有,九大掌門已經到了七位,現在住在西京大客棧,羅剎王等人卻住在紅廟附近的紅蕭山莊。」

谷半瓢道:「你怎麼處理的?」

舒常笑道:「我已傳今太原七義攻打紅薇山莊,至於西京客棧的事,你留給你老哥哥。」

谷半瓢猛一擊掌,笑道:「好兄弟,調度得好,就等著看我的吧!」

紅薇山莊地處昆明地半,在江湖上頗有聲名。

原因是紅薇山莊的主人神槍無敵朱彤,名列天下四公子之一,他很年輕,頗有一種隱王的味道。江湖上的人僅只知道他一身武功不俗,一支金槍出神人化,但是到底有多高,很少有人了解。

假如說有人能夠對他完全了解,江湖上只有一個人,他就是羅剎谷的羅剎王畢維揚。

現在,這位年輕公子正站在院中一棵松樹下,似在等候著一個人,因為他已接到了飛剎令,說羅剎王就要來他這紅漆山莊暫住,哪有不親迎之理,也使他忙了好一陣子。

因為這紅薇山莊乃羅剎王所建,他朱彤乃羅剎王義子,當然他是非常的仔細,在巡視過下人準備的情形之後,才走到院中,吐了一口氣。

他身邊永遠有個書僮,肩上扛著他那柄用慣了的金槍,這支金槍從中間分開,變為兩段,槍首長三尺,槍屬長三尺半,使用時可以分執,好似長短雙劍,也可以拼接起來,二截合併,變成長有六尺五寸的短槍。

一陣風過處,頭頂上松濤起伏,朱彤髮結上那白飄帶,也隨風微微的飛揚著,他不知義父何以這時來到紅薇山莊,有什麼大事?

就在這時,飛身奔近報道:「稟公子,有車直往庄中疾馳而來。」

朱彤聞報精神一振,道:「大開庄門,好好迎接。」

說話之間,轔轔車聲,已清晰可聞,一輛馬車已急馳而人,車到院中停住。

朱彤上前道:「彤兒恭迎義父大駕。」

尊廂門開處,哪有羅剎王的影子,卻是六名仗劍執刀,雙目精光四射的大漢。

朱彤一怔,車轅上那位車把式已大笑道:「咱們沒有羅剎王,只有太原七義,奉了小主人秦聖之命,來搗羅剎谷的分支機構,弟兄們,上呀!」

話聲甫落,手中長鞭揮向了朱彤,人也疾竄向前,「錚」然一聲,一柄軟刀自腰中灑出,奔向一名庄丁,那庄丁的人頭已飛落地上。

其餘六人,二人出劍襲向朱彤,四人飛奔人廳,他們似早已安排好攻人不備的方式,動作迅速利落,各有對象。

這種情形的發生,大出朱彤的意料之外,掌擊車把式,長鞭脫手之際,他身形已然暴退,正好退到了書僮身邊,伸手抄過來二截金槍,一分一合,已成為一支六尺半的長槍,迎上二柄劍,力擋一槍。

在紅色櫻花中,一輪槍影已經施展,瞬然之間,攻出了十五槍,逼得對方二人連退三步。

朱彤面對強敵,雖然並不畏懼,可是後院中已是慘叫連聲,緊接著,幾道火光衝天而起。

攻擊朱彤的兩人,一見對方槍勢,就知不是庸手,一人大喝道:「老七,加把勁。」

朱彤一見火起,武功再好,心頭已亂,歷聲喝道:「紅薇山莊和各位無怨無仇,為何如此狠毒?」

老五連劈七刀,大笑道:「讓你死得明白,我們和你是無怨無仇,但是,凡是羅剎谷的垛子窯都挑,這叫以牙還牙。」

朱彤一支槍接連擋住了二人二十八招的攻勢,槍法又是一變,一輪槍影如車輪急轉,槍纓幻成無數紅芒,修吞噴吐,疾向兩人中間滾去。

這正是他獨門槍法中的精華「月魄斷魂槍」。

老五首先挂彩,老七連退六尺,這時院后又接連響起了幾聲慘叫聲。顯然紅薇山莊的一些庄丁護院,又有多人喪命在太原七義的刀劍之下。

又有兩條人影凌空撲到,加入圍攻朱彤的戰圈。

這是一場慘烈的拚鬥,火光映著血光,也映紅了敵對雙方的眼晴。

這時在長安城東大街的西京大客棧,倒是十分的熱鬧,突然住進來不少佩刀帶劍的江湖人。

西京客棧除了前面的酒樓之外,已暫不接待行旅客商住店,另院更是防範森嚴,九大門派的掌門人分住三個跨院,此刻夜色已深,俱已安寢,燈火俱滅。

在三更左右,一條人影像風一般飄進了西跨院,在靠左的窗欞上輕輕敲了一下。

屋中立刻有了反應,響起了一個低沉的喝聲,道:「誰?」

窗外那人道:「請掌門人出來,有事相告。」

話聲一落,身形已然飄起,掠上了院牆,屋裡的人也不慢,窗戶微啟間,一條黃影激射而出。

兩條人影一先一后,幾個縱躍,到了一處寺廟的廟台上,這裡毫無人影,四周寂靜。

這兩條人影先後停身,先前那人笑道:「清虛道長,可還認得老朽么?」

那後面追來的人乃是武當掌門清虛道長,他這時手執長劍,看清了對方面目,不禁失聲道:「啊!原來是谷擅越,何以引貧道出來?有什麼事情交代?」

谷半瓢哈哈一笑,道:「老朽老矣,今日冒昧,只是希望道長能聽老朽一句勸告。」

清虛道長稽首道:「貧道正洗耳恭聽。」

谷半瓢道:「武當派清譽振武林,上清官何等逍遙自在,你實在不必淌這地渾水。」

清虛道長道:「谷大俠只是為了告訴貧道這句話么?」

谷半瓢一撫長須,道:「不錯!」

清虛道長佛然不悅,冷然道:「畢谷主樂善好施,這次被秦聖小兒逼得已走投無路,因我們同是武林一脈,九派聯議決定主持公道,貧道豈能坐視!」

谷半瓢笑道:「老道,你可知秦聖是什麼人物?」

清虛道長道:「一個無名小子,他會是什麼人?」

谷半瓢笑道:「他乃千手准提秦宗翰後代,當年畢老剎毒殺了秦宗翰,做人子女的可以不必報仇么?」

清虛道長哼了一聲,道:「就算為了秦大俠死得冤,盡可講理,何必欣起一片血腥!」

谷半瓢冷冷一笑道:「嘿嘿……畢維揚是講理的人么?」

清虛道長不禁為之語塞。

谷半瓢道:「聽說那秦聖已準備和對方好好的談,只要你這位掌門人勸各派同道不涉是非,羅剎谷稍收斂些,老朽保證這場殺劫可消洱於無形。」

清虛道長冷冷一笑道:「聽說施主是秦聖的幫手?」

谷半瓢道:「秦聖並無不是,秦宗翰又是昔年老友,老朽自然幫他。」

清虛道長冷然道:「施主既然能幫秦聖,貧道何嘗幫不得羅剎谷!」

谷半瓢微微一笑道:「這麼說,道長是不顧你我的交情要和老朽比劃比劃了?」

清虛道長神色一凜,不禁為之默然。

因為他和谷半瓢亦不算是方外之交,太清楚他的功力,若真動手,毫無勝算,可是示弱的話,以一派之尊,又難以,出口。

谷半瓢依然微笑道:「若想真的比劃,老道,你何妨出劍試試,只要老朽站在此地,稍有移動,就算輸給你,老朽當轉身就走,不再管這場是非,如何?」

清虛道長應了一聲道:「好,恕貧道無禮了!」

因為他聽谷半瓢這麼一說,有些兒被激怒的感覺,他不相信憑自己一身功力,連逼使對方移動一下腳步都不能,如何還能為一派之長。

心念動處,長劍出鞘,一溜銀紅,自夜色中亮起,劍光方起,劍罡已臨谷半瓢的前胸。

就在兩人動手之際,西京客棧的後院又出現了一條人影。

人影閃到西廂門前,左右張望了一下,輕輕撬開門戶,閃了進去,就在閃進的剎那,屋內火光峰然亮起,一位白抱老者正合膝坐在床上,目光如電,冷冷的道「你午夜闖入,意欲何為?」

燈光之下,均勻法遁形,這人乃是鬼精靈秦聖,見狀一怔,抱拳笑道:「原來是崑崙掌門人鍾老前輩!」

崑崙掌門鍾洪哼了一聲,道:「你認得老夫?」

秦聖笑道:「在下秦聖,豈有不識前輩之理!」

鍾洪道:「哦!你就是千手菩提之後?」

秦聖道:「正是,冒犯之處,多請原諒!」

鍾洪道:「現在你可以說明來意了。」

秦聖道:「在下和羅剎王畢維揚仇深似海,尚請前輩高抬貴手,勿涉是非。」

鍾洪冷冷一笑道:「就憑你小子這兩句話,老夫就袖手旁觀。嘿嘿,未免太天真了!」

秦聖笑道:「久聞崑崙劍法馳譽武林,你我何不一賭,輸的走,贏的留,只是在下怕驚動了別人。」

鍾洪冷笑道:「老夫正有此意,不必驚動別人,就在這室內,一試千手菩提的劍法。」

他話音甫落,人已自床上突然騰起,伸手抽出掛在帳前的長劍,寒光一溜,划若奔電,已刺向秦聖。

秦聖身形一閃,哪知眼前劍影倏變,一劍千峰,滿天罩下。

這正是崑崙劍法的煞著「雷行中天。」

屋內空間本小,秦聖一著禮讓頓失先機,出劍較蟓,左手聚力猛揮出手,正是何異傳給他的搶龍九式。

他一掌揮出,身形連閃,手中劍連揮之下,「叮噹」一陣亂響。一口氣施出了七招,才擋住對方的攻勢。

正待反擊,屋外已響起人聲,顯然已驚動了別人。

就在這剎那之間,鍾洪又攻出六劍,劍劍都是殺著,只要有一招得手,秦聖這條小命必定命見無常,使得秦聖本有的一絲尊敬之心完全泯滅。

他倏然間擰腰閃身,手中劍法倏變,斜斜一揮,倏收倏刺。一縷寒光倏然間已逼到鍾洪的咽喉。

這正是何一劍所創無形劍法中的精華,劍出無形,出必見血。

突然,「砰」然一聲大震,屋門被人撞開了,一大群人出現門口,正是各派的掌門人。

當他們看到秦聖手中劍抵住崑崙掌門人的咽喉,神色全部不禁大震。

崑崙掌門的臉色不但悲痛,更是尷尬難堪已極,當著各派掌門面前,老命竟在對方長劍威協之下,崑崙下一派的威名、尊嚴盡付東流。

秦聖亦是大吃一驚,暗叫一聲:「糟了!」

身形跟著一橫,劍勢已橫在鍾洪的脖子上,大喝道:「誰都不能進來!」

鍾洪悲聲道:「姓秦的,你還是殺了老夫吧!」

秦聖冷冷低聲道:「我不會殺你的,前輩請放心,不過請前輩須要切記諾言,贏的留,輸的走……」

說到此處,突然轉首大喝道:「請各位前輩讓開!」

但是,擠在門口的群眾並未移動讓開,華山派掌門人歷聲喝道:「小子,你也太放肆了,居然敢來行刺!」

秦聖道:「前輩,請你說話放明白一點,我可未存心行刺,若是暗殺,這位前輩也活不到現在。」

華山派掌門牟雲哼了一聲道:「諒你也不敢,還不束手就縛么?」

秦聖道:「憑什麼?」

牟雲哈哈大笑道:「你小於難道不認識這幾位掌門人,就憑老夫一柄劍,就叫你插翅難飛。」

秦聖道:「你們想打群架?」

少林掌門人了因大師宣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依貧增與各位同道的身分,豈能一齊動手而貽笑江湖。」

秦聖聞言之下,豪氣勃發,大笑道:「有少林同僧一句話,走,到院中去,我就領教各派的武功絕學。」說著,手中長劍一收,昂首舉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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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骨·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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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二女相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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