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巧借人頭
一聲聲洪亮的喝拳聲打破了黎朗的靜寂,震撼著山谷,傳出很遠,很遠。
透過淡淡的晨霧,可以看見在昆崙山練武場上,眾崑崙派弟子正在練拳。
彭英在場外巡視著,見有的弟子動作不夠準確便糾正一下,來回巡視幾趟之後,這才緩
步離開練武場,正要回房,突見一個弟子匆匆忙忙地奔進練武場,一見彭英便焦急道,「彭
師哥,看見師伯和師叔他們了么?」
彭英道:「師伯和師叔都在秘室練功,出了什麼事么?」
那弟子道:「師哥,反正師伯和師叔他們也不管事,就和你說了吧。」
彭英一皺眉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師父仙逝后,師伯和師叔已經委讬我全權料理本派
中的大小事情,不對我說又對誰說。」
那弟子道:「山門外有人闖山!自稱是武當山的『七星劍士』,還指名道姓地要找你,
我想,這事直接牽扯到你……還是和師伯他們說好。」
彭英神色一肅,旋即又笑道:「其實我也不過是替師伯他們管些事情,至於有些小事更
不必去驚動師伯他們。」
那弟子急道:「可是,武當派『七星劍士』闖山這還是小事么!」
彭英笑道:「自然是小事,若是大事他們還會指名道姓地找我彭英么!」
那弟子道:「師哥,這麼說你想見他們了?」
彭英道:「不要驚動師伯和師叔他們,把『七星劍士』領到後院客廳,我在那裡恭候。」
那弟子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轉身飛奔而去。
彭英見那弟子遠去,嘴角掠過一絲笑意,自語道:「麻煩終於來了!」
說完,邁步離開練武場,向後院練武場走來,到了客廳門口,一個護院弟子謙恭地笑
道:」師哥,怎麼來得這麼早?」
彭英笑道:「還有比我早的呢,他們也許趕了-夜的路。」
說著,在門口站定,舉目四顧,等待著「七星劍士」。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見那個守山門的弟子領著七個青袍道士走了過來。
彭英見了,急忙緊走幾步,迎上前去,雙拳一抱,笑道:「小子彭英拜見各位前輩!」
「七星劍士」年齡都在五十左右歲的光景,身材幾乎一般高,長相殊異但不論是善眉慈
目,還是清秀俊雅,此時人人都面罩寒霜,目光冷冷地一齊盯著彭英,對彭英的話,宛如未
聞,誰都緘默不語。
彭英一怔,又笑道:「各位遠路跋涉,必沿途勞苦,快進客廳歇息,有話好說。」
為首的道士冷哼一聲,帶頭走進客廳,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其餘的道土尾隨而進,也
都分別落了坐。
彭英在那為首的道士身旁坐下,掃視了其餘的道士一眼,又對為首的道土笑道:「武當
派的『七星劍士』名揚天下,『七星北斗劍陣』更是舉世無雙,今日各位駕臨昆崙山,實是
我們的榮幸。」
為首的道土聞言,冷冷一笑道:「原來江湖上傳得神乎其神的鬼精靈就是你小子!」
彭英笑道:「小子浪得虛名,江湖上多是以訛傳訛。」
為首的道士道:「如果你真是浪得虛名,這事就好辦了。」
彭英笑道:「閣下所指的事情莫非是查尋貴派掌門么?」
為首的道士冷道,「原來你心中也很清楚,實話告訴你,我們今日便是前來找你要人
的!」
彭英笑道:「莫非只因在下曾經給貴派掌門寫過一封信么!」
為首的道土道:「對,掌門就是看了你的信后才走的,走時說兩日便回,可至此已五日
尚未歸山,我們便知出現異情,否則掌門說話從未失言過。」
彭英道:「可是,我若說貴派掌門未曾到昆崙山來過呢!」
為首的道士一驚道:「你是說掌門中途失蹤了?」
彭英點了點頭道:「小子確是給少林、武當,丐幫『三大首領』寫過信,因師父仙逝時
遺留一宗武林秘事需小子面稟『三大首領』,可是,小子在約見之時恭候不至,尚以為『三
大首領』因故未來,孰知是途中生變。」
為首的道土聞言勃然怒道:「憑掌門的武功不說可以縱橫天下,至少在中原還是很少有
敵手,何人能在途中阻止,若有人陷害,也必與你有關,否則他們怎麼知道掌門要出山來昆
侖?」
彭英一怔,頓了頓道:「這其中確實有難言之隱,恕小子無禮,有些隱情此時尚不能明
言。」
為首的道士冷冷道:「隱情?你是想欺騙我們!可是,我們可以告訴你,寧可把中原武林
翻個底朝天,我們也一定要找到掌門!」
彭英皺了皺眉,嘆道:「如果你們的行為違悖了掌門的意願呢?」
為首的道士冷道:「為了找到掌門,我們一切都可以不顧!」
彭英神色一肅,沉聲道:「各位前輩可以走了,去找你們的掌門吧,但我奉勸一句,那
將是徒勞的!」
「七星劍士」聞言,齊刷刷地站起身,為首的道士冷冷一笑道:「彭英,現在我們就去
找掌門,不過要從昆崙山開始!」
彭英冷道:「你認為貴派掌門在昆崙山?」
為首的道土道:「這不可能么!不是你親筆寫信要約見么!不在昆崙山還會在別處?」
彭英厲聲道:「就算貴派掌門來到昆崙山,我們又把他隱藏起來做什麼用!況且,又有
誰是『三大首領』的對手!」
為首的道士冷道:「彭英,我們已經聽說大漠神君早巳涉足中原,不少幫派已暗中投靠
了大漠神君,假如我們說你們崑崙派與大漠神君串通一氣要陷害『三大首領』謀取中原武林
領袖之位,你能夠接受么!」
彭英聞言眼中閃過一生怒意,轉而又笑道:「崑崙派歷來是武林正宗!其所作所為也必
是除惡揚善,懲魔衛道!更不會屈服他人淫威而賣身求榮,說我們暗中投靠大漠神君,與其
勾結欲謀奪武林領袖之位,這只是你們的臆說!」
為首的道士笑道:「就算是我們的臆說,就算是我們冤枉了你們崑崙派,可是,你們敢
不敢讓我們搜查一番,結果不就能證明你們的清白無辜了么!」
彭英勃然變色道:「各位請勿欺人太甚!」
為首的道士冷道:「彭英,你且退後,讓你師伯和師叔出來,我們與他們說!」
彭英頓了頓,神色稍緩,道:「請各位前輩坐下稍候。小子前去回稟師伯和師叔!」
「七星劍士」紛紛落坐,俱露得意之色。
彭英邁步離了客廳,剛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住腳步,見迎面走來三個老叫化,不由一怔,
定睛一看,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三個老叫化一邊走,有一個花白鬍子的還不住嘴地罵著些什麼,到了客廳門口,一抬頭
看見彭英,最前面穿灰破衣的立即睜圓眼睛喝道:
「彭英?那鬼精靈就是他!他和柳逢春到丐幫去過!」
聽灰衣叫化一說,另外花白鬍子叫化和穿黑破衣的叫化,也同時對彭英瞪起眼睛,彷彿
面前站著十惡不赦的仇人。
彭英已經認出,這三個老叫化乃是丐幫的三大長老,輩份僅次於幫主,這位穿灰衣的是
鄒長老,花白鬍子的是裘長老,那位穿黑衣的是魏長老。
這三大長老都面帶不悅,彭英心中知道為了什麼,他引三大長老在客廳空椅子上坐下,
一指「七星劍士」強顏笑道:「三大長老,讓我來介紹一下,他們是武當山的『七星劍
士』。」
三大長老望了望坐在一旁的「七星劍士」,點了點頭,鄒長老道:「久仰『七星劍士』
大名,今日得見乃是我們三個老朽之幸!老夫鄒百康。」
「七星劍士」一齊站起,抱拳還禮,為首的道土揚聲道:「丐幫英名天下聞,在武林中
人人尊敬。在下乃『七星一把劍』袁星鋼!」
說畢,「七星劍士」復又坐下。
彭英也坐下,對鄒長老笑道:「三位長老老臨崑崙,莫非有事么?」
裘長老不待鄒長老說話,氣哼哼地裁口道:「明知故問!我們幫主接到你的信出來至今
未歸,幫里偏又多事,我們是來找幫主的!」
彭英道:「小子的確給貴幫主寫過一封信……」
袁星鋼一旁冷笑一聲截口道:「三位長老,不要聽這小子胡說八道!讓我告訴你們,我
們也是來尋找掌門的,他寫信約見少林、武當、丐幫的三大首領,可是現在又說沒有見到三
大首領!說是在途中生變,不知去向,你們說他的話可信么!」
三大長老聞言俱是一驚,裘長老性情暴烈,霍然而起,一指彭英的鼻子,此道:「臭小
子,你到底搞的什麼鬼?」
彭英安然穩坐,微微一笑道:「三位長老且息雷霆之怒,待小子慢慢解釋!」
裘長老怒道:「有屁快放,否則我一掌打出你尿來!」
彭英道:「小子可以告訴你們,『三大首領』確實不在昆崙山,至於去了哪裡,其中有
許多隱情,實難明言,待到有一天終會真相大白,還望你們回去好自等待……」
袁星鋼聞言立時拍案而起,喝道:「住口!彭英,你說什麼!讓我們不去尋找掌門回山等
待,等待什麼時候?一天?兩天?還是一個月?一年?」
彭英微喟道:「內中隱情……」
裘長老大怒,搶上一步,伸手去抓彭英,恨道:「你小子不老實,非給你點厲害,你不
會說實話!」
說著,手已疾出,可是彭英身形一游,已從他手畔滑過,站在一旁厲聲道:「裘長老,
這樣做未免太不仗義了吧。」
袁星鋼一見丐幫的人率先出手,便冷冷一笑道:「如果你還不說出實情,可別怪我們不
客氣了!」
說完,朝其他劍士使了個眼色,另外六個劍土一齊站起身形,右手都按在了劍柄上。
彭英神色一動,沉聲道:「袁星鋼莫非你們想大鬧昆崙山么!」
話音末落,門口有人高聲道:「不許胡來!」
眾人循聲望去,見門口出現兩個紫衣人,一個是形體魁偉,濃眉大眼,滿臉絡腮鬍子的
彪形大漢,另一個則是身形單薄,狼腰寬肩,容貌清秀,二目如星的中年俠士。
彭英一見來人,不由喜形於色,急忙迎上前去,讓進客廳施禮道:「小子彭英拜見雷掌
門和邢掌門。」
彪形大漢見了哈哈大笑,粗聲大氣地道:「鬼小子,又惹出什麼麻煩事了,這麼多人前
來興師問罪!」
彭英臉一紅道:「都是些小事情,二位掌門不期至此,有何賜教?」
彪形大漢身旁的中年俠土和悅地笑道:「我們新近才知令師仙逝,方急急趕來祭奠。」
彭英神色一黯,道:「恩師早己入土……入葬時只有崆峒派掌門朱光泰和鐵掌大聖派掌
門孫求勝在場。」
中年俠士嘆道:「實想不到『陰風魔女』如此心黑手狠……」
彪形大漢怒道:「我的兩個徒弟『飛天二鷹』也是死在她的手裡!這個臭婆娘?我遲早有
一要與她算這筆帳!」
彭英道:「二位掌門,既然前來,我讓人帶二位到恩師墳前去……這裡我還有些事情需
要辦,二位在場只怕……」
說著轉頭望了一眼丐幫三大長老接道:「也許你們互相尚不認識吧。」
裘長老微微一笑道:「誰不認識,這彪形大漢乃大力鷹爪門的掌門人撕破天雷鶴,這位
中年俠士乃峨眉派掌門追風趕月邢無影。」
雷鶴和邢無影聞言,一同去看裘長老,這才認出面前站著的三個老叫化,乃是丐幫的三
大長老。
邢無影笑道:「原來是三位長老,你們因何至此?莫非也是來祭奠柳掌門么!」
裘長老氣道:「祭奠?我們還要罵柳逢春哩!」
雷鶴和邢無影一怔,不解地望著裘長老。
裘長老哈哈一笑,指著彭英道:「罵他教出這該死的臭徒弟!」
邢無影稍顯驚詫地道:「長老何出此言?彭英為人精明,神思敏捷,這在武林各派年青
人中也是出類拔萃的。」
袁星鋼一旁冷道:「正因如此他才不走正道。」
邢無影越發不解地道:「適才你們已鬧過不快?」
彭英一旁笑道:「邢掌門,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天小子寫信約請『三大首領』來昆崙山,
只因家師臨終時遺下一宗秘事讓小子面稟『三大首領』,可是,待信發出后卻不見『三大首
領』前來……到今天他們武當和丐幫卻來人朝我要人,說他們的掌門和幫主早巳在接到我的
信時動身前來了……」
邢無影聞言皺了皺眉頭道:「莫非是『三大首領』途中出了異情?!」
彭英道:「雖然小子知道其中隱情,但卻實難明言,因為一旦說出事情真相,武林又免
不了一場劫難,說不定又會有多少正義俠土慘遭殺戮!」
邢無影眼中掠過一絲驚異,道:「那麼嚴重,你因何還說是-椿小事?」
彭英道:「到現在小子已想出應對之策,並已開始行動。萬一事泄,後果不堪設想。」
袁星鋼冷笑道:「鬼小子,你少在那裡故弄玄虛,若是真的那麼嚴重,你不妨明講,否
則,我們就認為是你騙人的鬼話!」
袁長老也怒道:「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們,否則,我們絕不罷休,丐幫弟子遍天下,
就是把天捅個窟窿也要找到幫主!」
彭英道:「其實,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們三大幫派滋事生非,使武林動蕩不安,我想,便
是『三大首領』也同樣有些擔心,他們為了武林的安危存亡,絕不會希望你們把事情鬧大。」
雷鶴一旁道:「彭英,聽你的話,似乎你已知道『三大首領』在哪裡!那麼因何不通知
三派前去搭救?武林中還有什麼勢力比這三大幫派聯手更強?」
彭英嘆道:「如果你們知道『三大首領』在誰的手裡,恐怕就不會這樣說了,若是組織
三大幫派的人聯手去救,也許可以救出『三大首領』,但那也許是三具屍體,況且,就是搶
出屍體,三大幫派的人也必然血流成河……」
袁長老急道:「你快告訴我們掌門在哪裡?就是血流成河,我們也一定去搭救!」
裘長老也道:「丐幫弟子縱然全部死光,也要救出幫主!」
彭英微微-笑道:「如果我有辦法使你們不傷一人,活著救出『三大首領』,你們還肯
冒死去搶回三具屍體么!」
「七星劍士」和三大長老頓時啞然,各個面面相視,皆露驚異之色。
彭英接著道:「現在,我只希望你們三大幫派不要輕舉妄動,不要去四處搜尋,那樣會
把整座武林動搖,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會惹是生非,攪亂武林,為了使整座武林平安無事,你
們且都回去等待……」
「不!」裘長老急忙截口道,「只是空等待我們不幹!我們不能相信你的話!」
袁星鋼也冷笑道:「彭英,你怎麼能令我們相信你不是在欺騙我們!如果我說你是和大
漠神君串通一氣,要謀奪武林領袖之位,所以讓我們等待只是時機沒成熟,是你施的緩兵之
計,我們等到那一天,只怕連『三大首領』的屍體也看不到了!」
邢無影和雷鶴對視一眼,邢無影低聲道:「雷老弟,這事該著讓咱們碰上,為了武林的
安危,咱們也不能坐視不管。」
雷鶴點了點頭,神色疑重地對彭英道:「彭英,這裡沒有別人,如果你信得過我們便把
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如果你真是從武林大局出發,那麼我們可以幫助你說服其他幫派,
使他們不受別人支使,如果你真的與大漠神君串通一氣,要與武林各派為敵,哼!今天你就
別想活著出這個屋!」
邢無影一旁和悅地笑道:「彭英,我一直對你另眼相看,我相信你不會是那種因一己之
利而廢大局利益之人,而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有良心的人!你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們,我們
各幫派也好在必要的時候協助你!」
彭英輕喟一聲,道:「如果你們實在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正然說到這裡,門口有人高呼佛號道:「阿彌陀佛,哪位是鬼精靈彭英,老衲這廂有禮
了!」
眾人聞言一齊向門口望去,一見來人皆不由一怔。
見門口站著一個身披袈裟的老僧人,年近七旬,銀髮銀須,面如古銅,二目炯炯有神,
聲如洪鐘,言畢已邁步進屋。
彭英急忙迎上,施禮道:「小子彭英拜見高僧!」
那僧人停住腳,上下打量了幾眼彭英,和悅地一笑,道:「你們也許都不認識老衲,老
衲本是少林寺德明禪師的師弟法靈,來此只為尋找一下師兄……」
彭英道:「原來是法靈大師,大師且落坐,小子正欲把『三大首領』失蹤真相告知諸位,
多虧大師及時至此正好一起聽之。」
法靈大師微微頷首,落了坐,笑道:「阿彌陀佛!你告訴他們吧……」
彭英點了點頭,沉聲道:「首先小子想提醒各位前輩,是不是忽略了一個人,他曾經與
我形影不離,為什麼此刻不在這裡?」
邢無影略一思忖,沉聲道:「你說的是你師兄馬鵬?」
彭英微微頓首道:「對,是我師兄馬鵬。」
雷鶴截口道:「『三大首領』失蹤與馬鵬有什麼關係么?」
彭英道:「還是從頭說起吧。恩師撒下英雄帖,召集天下各派英雄,想一同搗毀鐵血盟,
誰知鬼笑谷一戰中了水天姑的奸計,所請來的英雄死傷殆盡,恩師也中了水天姑的『鬼魅陰
風』回山息養。不幸恩師的令郎柳金童被水天姑擄走,為了救金童,我四處尋找幫手,後來
從鬼面人肖天龍那裡得知,齊家堡齊天柱的兒子齊二柱曾在幾年前偶然在一個石窟中發現了
一本『鴛鴦大悲掌』練功秘籍,我就想,若是能煉成那悲掌神功,必能制服水天姑,於是就
想讓齊二柱他們去練,可是當時小王子病還未好,齊二柱不能離開,後來,黑蝴蝶請出『魔
笛公子』救出了金童,我便讓金童去嶗山取丹藥,想增強齊二柱等人的功力,儘快煉成悲掌
神功,金童果然不負眾望從嶗山取回了『精雀膽』,我於是和馬鵬到三麗山莊把『精雀膽』
給了小王子和肖銀萍,讓齊二柱他們三個人去西莽山尋找那個石窟……」
邢無影聞言,急道:「找到沒有?」
彭英嘆息道:「只是,誰知中途生變,他們剛到西莽山口,便中了大漠神君的埋伏,小
王子被大漠神君殺死……」
邢無影黯然道:「小王子死了?那雪寒珠落在大漠神君的手裡了?」
彭英搖了搖頭道:「沒有,那雪寒珠已被小王子用銷魂鳥帶回天竺了,後來,齊二柱和
肖銀萍被海明珠救下回到山上,把這-切告訴了我,因為大漠神君抓住了齊天柱為人質,限
二柱三天之內交出悲掌秘籍、否則,就殺死齊天柱,二柱讓我幫助出主意,我經過反覆琢磨,
決意請『三大首領』出山,然後召集武林各派掌門,共同對付大漠神君,救出齊天柱,於是
便寫信派人送給『三大首領』,誰知到了約見時間竟不見『三大首領』前來……我知道這裡
面有鬼,再聯想到齊二柱他們去西莽山中埋伏,便想到了一個人……」
邢無影恍然道:「馬鵬!你是說馬鵬暗中投靠大漠神君,出賣了你們!」
彭英道:「是的,我起初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也不相信他就是姦細!就在三天限期要滿
時,我不得不走一步險棋,找來了一個相貌酷似齊二柱的弟子,讓他喬裝成齊二柱,在夜晚
闖進馬鵬寢房,要刺殺馬鵬。我想以此進一步證實自己的猜測。孰知馬鵬作賊心虛,竟對假
齊二柱說出了他投靠大漠神君的經過,正是他把齊二柱他們去西莽山的消息告訴了大漠神君,
又是他燒毀了我的信,偽造了假信把『三大首領』騙至三麗山莊,後來又落入大漠神君之
手……當時我就站在我屋外的樹影里,後來馬鵬說要殺了假齊二柱把他的人頭獻給大漠神君,
那樣大漠神君就會幫助他成為崑崙派的掌門。接著我聽見一聲慘叫,再想去救己來不及時,
便任馬鵬帶了假齊二柱的人頭倉惶逃走,我知道,他一把人頭獻給大漠神君,那麼齊天柱必
不會死,這是救齊天柱最好的下策……」
雷鶴道:「這麼說,『三大首領』還在大漠神君的手裡!」
彭英點了點頭道;「那天我蒙面去了一趟慈善堡,在堡外遇上了大漠神君的女兒海明珠,
我自稱是齊二柱的朋友,讓她給『三大首領』捎去一句話,告訴『三大首領』我正想辦法救
他們,讓他們耐心等待……」
邢無影眼中掠過一絲驚異道:「大漠神君的女兒怎麼肯為你傳信?」
彭英狡黠地一笑,道:「我知道她一直深愛著齊二柱,說是齊二柱的朋友,她自然就肯
了!」
法靈大師微然頷首,道:「江湖上傳言鬼精靈人小心眼多,今日一見果然不假,據老衲
猜想,你一定讓那齊二柱和肖銀萍己到西莽山去了,等他們練成神功便可以制服對方的上上
之策!阿彌陀佛,果然好計!」
彭英對法靈大師微微一笑,道:「大師聰穎超人,正如大師所言,那齊二柱和肖銀萍已
動身去了西莽山,現在也許早找到了那個石窟……」
袁星鋼一旁道:「那我們只有寄希望於悲掌神功了?」
法靈大師一旁笑道:「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好辦法能保全『三大首領』的性命,也沒有
什麼辦法使我們不死人就戰勝大漠神君……」
鄒長老道:「聽大師所言,我等茅塞頓開……」
說著,轉身對彭英慚愧地道:「真是後生可畏……鬼小子的計謀確實不賴!我們丐幫願
意等待下去,你放心絕不會自行其事,影響大局!」
袁星鋼也嘆息二聲道:「武當派也保證不鬧事,靜候佳音。」
法靈大師聞言,微笑道:「老衲早知這其中隱情……故一見面就給彭英施了一禮。」
雷鶴和邢無影對視-眼,雷鶴道:「如果有別的門派滋事生非,我們會妥善解決……」
彭英聞言,眼中頓時涌滿熱淚,抱拳笑道:「能得到諸位前輩的見諒和幫助,小子深感
榮幸,多謝各位前輩了……」
邢無影笑道:「時光不早,咱們各自歸山,別耽誤了事情……」
西莽山,二柱和銀萍已尋找了五天,仍然沒有找到那個藏有「悲掌神功秘籍」的石窟。
兩個人都戴著面具,因為怕熟人認出來,五天來,兩個人幾乎跑遍了整個西莽山,也確
實發現了四五個石窟,可是都不是二柱以前發現的那個。
漸漸的,兩個人都有些失望,特別是銀萍,她甚至開始懷疑,二柱是不是記錯了山,或
者以前根本就沒有發現過什麼悲掌神功秘籍,轉而又一想,便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記
錯了山幾乎是不可能的,而若是沒有發現過悲掌神功秘籍,二柱也不是那種信口開河,搬弄
是非的人。
這日接近黃昏,兩個人便都已精疲力竭,坐在-棵樹下歇息。
二柱神色焦灼,緊蹙眉頭,斜靠在樹上不發一言,雙睛獃獃地望著西天的夕陽,不知她
想什麼,銀萍坐在他身旁,也是神色焦灼不安。她不時偷眼去看二柱,可是每次都令她失望,
二柱坐在那裡宛如木雕泥塑般,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終於,銀萍忍不住,推了二柱一下,嬌嗔道:「二柱,你到底在想什麼,咱們該怎麼
辦?」
二柱聞言一怔,似乎是如夢初醒,喃喃道:「虎,對了!老虎……」
銀萍見二柱如呆似傻的樣子,便不由一驚,道:「你說什麼?你怎麼了?莫非是急出病了
么?」
二柱突然轉過臉,定定地注視著銀萍道:「我們尋找了五天,可發現過老虎么?」
銀萍搖了搖頭道:「不曾發現,聽說此山有個卧虎崗,咱們怕遇上老虎沒有去那裡……」
銀萍道:「怎麼會!你敢肯定么?」
二柱道:「我適才回憶了一下當年闖進石窟的情景,記得臨出石窟時遇上了老虎……所
以我猜想,也許那個石窟就在卧虎崗……」
銀萍猶豫道:「可是那裡很危險!」
二柱抓起一旁的藤杖,笑道:「咱們倆吃了『精雀膽』功力增進不少,還怕虎么?」
銀萍點了點頭道:「那就走吧。」
說完,銀萍也站起身。
二柱在前面引路,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卧虎崗。
但見這裡與別處迥然不同,幾乎沒有幾棵樹木,全是大而平滑的石頭,在石縫是長出些
荒草,亂蓬蓬的,有的地方甚至高過人頭。
此時,夕陽的餘輝照射到那些巨大光滑的石頭上,越發顯得一塊塊巨石的猙獰可怖,那
些形態怪異的石頭或卧或躺,或蹲或立,形狀各異,在荒草叢中,一隻小動物都沒有,四周
一片死寂,唯有山風似牛一般的低吼。
二柱和銀萍小心翼翼地摸進了卧龍崗,動作異常小心謹慎,隨時提防著從巨石后竄出來
的吊睛猛虎,同時,也特別留意別摸到虎穴口,萬一摸到虎穴,那後果是可想而知。
兩個人正然摸索著尋找石窟,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響,銀萍和二柱立即伏身石后,
回頭注目,什麼也沒有發現,視野內依然是荒草巨石。
銀萍在二柱的耳畔低聲道:「是不是有人跟蹤咱們?」
二柱咬了下嘴唇,道:「不會,咱們來西莽山除了彭英大哥沒人知道……」
說完,兩個人又繼續動身,憑藉著二柱腦海是那殘留的記憶在四處搜索。
夕陽西下,西方的天際只有-抹晚霞在燃燒。
二柱和銀萍正往前摸索前行,突然面前出現一塊平滑的巨石,二柱一見這巨石不由一怔,
脫口道:「到了!」
銀萍一喜道:「到了哪裡?」
二柱興奮道:「我認出來了,我當年就是在這塊石頭上看見的老虎。」
銀萍道:「你當時的方位在哪裡?」
二柱道:「什麼方位記不得了,只是記得有一片荒草叢。」
說完,兩個人張目四顧,果然在那平滑的巨石西北方向,有一片荒草叢,二柱一見頓時
大叫一聲,道:「石窟就在那裡!」
說完,兩個人急忙抖身,向那荒草叢奔去。
一掠而至,兩個人來到荒草叢,二柱一彎腰鑽了進去,銀萍隨後跟進,兩個人一口氣從
荒草叢中鑽出,眼前頓時變得開闊寬敞起來,但見對面赫然出現一個石洞口。
二柱一指那石洞口,喜道:「就是這裡,終於找到了!」
銀萍高興得眼中含淚,笑道:「總算找到了!」
兩個人說完,正想走向那個石洞口,突然身後傳來尖聲尖氣的一聲冷笑,道:「找到了
石窟,你倆也看到了閻王爺的請柬!」
二柱和銀萍頓時驚得魂飛魄散,急轉身,一看在荒草叢邊上卓立著一個黑衣蒙面人。
銀萍一看不由驚叫一聲,道:「尖聲尖氣的蒙面怪客!我的殺母仇人!」
蒙面怪客聞言陰森森地一笑道:「虧得你們把在下引來,否則這石窟在下怎麼能找到!」
二柱緊握手中藤杖,目光冷冷地盯著面前的蒙面怪客,道:「你也想得到悲掌神功秘笈
么!」
蒙面怪客冷道:「有這個想法時間並不長……」
二柱冷道:「你自信能夠得到么?」
蒙面怪客點了點頭道:「結果你馬上就會看到!」
說完,身形往前一掠,手中峨眉刺已亮出,直襲向二柱。
二柱不敢怠慢,身形往旁一閃,疾出藤杖一招「野龍登天」襲向撲近的蒙面怪客。此杖
一襲,蒙面怪客不由一驚,身形一掠而起,掠到一旁。
二柱一怔,本來自己並沒有多用力,只是輕輕的一招揮出,竟然使蒙面怪客難以招架。
其實,二柱哪裡知道,早在他師父丐婆臨死時就已經給他吃了一丸紅色丹藥,那是丐婆
從嶗山弄到的『增功助力丸』。而二柱的功底本來就不弱,加之那丸丹藥就更加鞏固了元氣。
最主要的是又吃了彭英給的那顆「精雀膽」,又增加了十年的功力,所以,二柱的功力在不
知不覺中已經較昔年增長了許多,雖然是輕描淡寫的一招,卻施發出強勁凌厲的勁風,使蒙
面怪客大吃一驚,二柱見蒙面怪客掠身躍開,便又冷叱一聲,揮杖襲上,施展開丐婆親授
「三十六路降魔杖」與蒙面怪客廝殺一處,這一番廝殺,二柱覺得身形彷彿一下子變得輕飄
飄起來,而手中藤杖也彷彿中了魔法,挑、刺、砸、掃招招式式施展出來,宛如行雲流水,
既密不透風,又疏密有致,虛中有實,殺著迭出,把丐婆親授的降魔杖法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是二柱出道以來從未有過的,也是吃了「精雀膽」之後第一次殺的真正感受。
然而,二柱遇到的畢竟不是一般庸手。
這個蒙而怪客,雙手峨眉刺進招怪異,而且每招都不用老,內含蓄式招招相連,式式相
接,虛中有實,而且他最大的特長是身形極為靈捷,如鬼似魔,如風似電,但見人影飄飄而
卻不知對方的方位,四周飄動與二柱靈巧周旋,儘管二柱魔杖招精力猛,只是不能把蒙面怪
客擊中。
一旁的銀萍見二柱和蒙面怪客已經有三十來招,仍然難分勝負,不由心中焦急,遂冷叱
一聲,揮劍斜刺里攻上,劍招雖然不太精巧,但力道卻委實不弱,而且認穴很准,一出手便
令蒙面怪客吃了一驚。
銀萍這一助戰,情勢便大不相同,二柱漸漸地佔了上風,攻勢已愈發嚴密凌厲,一條藤
杖硬可以當槍、砸、挑、刺,軟可當鞭,掃、劈、帶,而且藤杖本身堅韌中附有彈性,在二
柱手中彷彿一條烏色長蛇,靈動自如。
漸漸的,蒙面怪客步法有些散亂,二柱和銀萍見了心中暗喜,兩個人暗中又加了些勁力,
使招式更為迅猛強勁,杖風和劍氣完全籠罩了蒙面怪客,眼看著蒙面怪客堪堪不支,立即便
要斃命杖風劍氣之中。
然而,萬沒料到,蒙面怪客臨危不懼,遇亂不慌,他一邊抵擋封架著二柱和銀萍的凌厲
進攻,一邊騰出右手自懷中取出「索命三星」,嘴角留露出一絲獰笑,他正是要裝出敗勢來
麻痹二柱和銀萍,欲在兩個人不惕防時出手襲出「索命三星」。
果然,二柱和銀萍見蒙面怪客狼狽不堪,敗局已定,越發大膽地一勁強攻,從而忽略了
自身的防備。
但見這一招二柱正揮藤杖一招「游龍入海」直點向蒙面怪客的心窩,而蒙面怪客見杖頭
點來並不閃避,在杖頭離前胸只差一寸時,這才左手疾出,峨眉刺往外一格二柱的藤杖,右
手一揚,發出三個白點,直襲向二柱的心窩……」
銀萍眼疾手快,看見蒙面怪客一揚手,知道要發暗器,她正在二柱身旁,撲上去救二柱
己來不及,驚叫一聲飛起一腳,踹在二柱的腰上,二柱身形一晃,那三個白點襲到,正然刺
中二柱的右邊肩胛,二柱驚叫一聲,身形搖晃了一下,險些跌倒。
銀萍飛身掠至,扶住二柱,一看二柱肩胛上正刺進三個呈三角形的銀針飛芒,那銀針藍
瑩瑩的,顯然喂有劇毒,不由一時手足無措。
正在這時,二柱驚叫一聲,把銀萍用力往旁一推,銀萍覺得後背左肩上頓然一麻。
原來二柱從銀萍的肩頭看見她身後的蒙面怪客向銀萍一揚手,便知蒙面怪客又要發暗器,
這才推開銀萍,使襲向後心的「索命三星」刺進銀萍左肩。
二柱一推銀萍時,便覺心口一緊彷彿有幾隻小蟲子正慢慢地向心經游去,他猛然意識到
自已己中了毒,遂急道:「銀萍,快運真元護住心經!」
銀萍聞言立時癱坐在地上,調息真元護住心經,二柱哼了一聲,栽倒在地上,一隻手握
住心口,另一支手卻抓住了身旁的藤杖……
蒙面怪客見狀,不由仰面狂笑道:「到底薑是老的辣!你們怎知我『索命三星,的厲害!
這回那悲掌神功秘籍是我的了!哈哈!」
二柱吃力地道:「別高興得太早!沒有開門秘訣,你進不去石窟,也打不開鴛鴦銀盒。」
蒙面怪客一怔,疾身掠到二柱身旁,厲聲道:「快說出秘訣,我可以給你解藥,保你不
死!」
二柱張了張嘴,聲音變得微弱下去。
蒙面怪客一驚,又搶上幾步,伸手去抓二柱,可是就在他一彎腰的剎那間,二柱猝然大
吼一聲,身形霍然坐起,手中杖影一閃,只聽「撲」的一聲,直刺進蒙面怪客的前胸,杖頭
從蒙面怪客的后心露出,實實地扎了個透心涼。
蒙面怪客慘叫一聲,身上帶著藤杖,往前一撲,揮掌劈下,二柱嚇得驚叫一聲,身形就
地一滾,蒙面怪客立時趴下,一掌劈在地上,砸出一條深溝,而他身上的藤杖已從身上刺出,
直直地立在身上,蒙面怪客掙扎著抬了抬頭,便不動了。
二柱掙扎著連滾爬,來到蒙面怪客身旁,動手把藤杖拔下,使他臉朝上,二柱吃力地伸
手探進蒙面怪客的革囊,掏了半天,終於找出一顆黑色藥丸……
他向身旁的銀萍吃力地爬過去,到了近前,把那藥丸往銀萍面前一遞,吃力道:「這也
許就是『索命三星』的解藥……」
銀萍正運功抵禦毒性,聞言喜道:「我們有救了!」
二柱搖了搖頭,黯然道:「只有一顆……你吃吧,你要活著下山,再找人來練悲掌神
功……」
銀萍聞言一怔,立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遂果斷地道:「不!二柱還是你吃吧,你活
著……」
二柱不語,用功調息了片刻,又道:「不要推拜,銀萍,還是讓我死吧,你又美又聰明
死了可惜……我又呆又笨……」
銀萍的淚水奪眶而出,一把奪過二柱手中的藥丸,哭道:「我們誰也不吃,咱們一塊
死!」
說著,把那藥丸扔出挺遠,身形往前一撲,雙手摟住了二柱的脖子……
二柱已是全身乏力,經銀萍一撲再也坐不住,仰面躺在地上,銀萍正好壓在他身上,便
不顧一切地去親吻二柱,眼中不斷地流著淚水,嘴裡喃喃道:「二柱,我愛你!讓我們到死
也不分開……」
二柱受了感動,也摟住銀萍的脖頸,迎合著銀萍那兩片丹唇,兩個人流著淚,如痴如醉
地親吻起來。
忘記了世上的痛苦和不幸,忘記了死神的威脅,彷彿忘記了天地間的一切,只有那兩顆
滾燙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只有那四片熾熱的唇吻得越來越緊,他們完全沉浸在愛的海洋里,
盡情地品嘗著人間這聖潔而崇高的感情,品嘗著屬於他們的那份甜蜜……為了愛他們不顧個
人的生死,毅然決然地為所愛獻身!
面對著這一對痴男倩女,面對眼前這生死不渝的愛情,此刻,站在荒草叢中的一個紫衣
人不由發出一聲深喟,自言自語道:「他們的愛,足以令死神退卻……」
說完,轉身想離開,然而,又停住了腳步,自語道:」不,愛不能救活他們,只有解
葯……」
說著,急轉身快步來到二柱和銀萍的跟前,面對腳下的兩個人,冷道:「我打擾你們
了……」
這聲音彷彿從雲層中飄來,又似沉悶的雷聲,使二柱和銀萍從忘我的親吻中驚醒,兩人
急忙坐起身,銀萍雙頰緋紅,垂下頭去,二柱看了面前的紫衣人一眼,不由一驚,脫口道:
「你是杜十三?」
紫衣人點了點頭,道:「不錯,在下是杜十三,恰巧路過這裡。」
銀萍驚恐地抬起頭,厲聲道:「你想殺死我們么?」
杜十三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顆紅色藥丸,遞給銀萍道:「想活命快吃下去,時間一
長神仙也救不了你!」
銀萍接過紅色藥丸,往二柱面前一遞,道:「二柱,你吃吧!」
二柱雙睛一亮,身形往前一撲,來到銀萍扔掉的那丸丹藥前,一把拿在手裡,道:「銀
萍,咱們一人一丸,快吃下去!」
說完,咬破臘衣,一口吞了下去。
銀萍見狀,也急忙把手中杜十三給的紅色丹藥吃了下去。
兩個人吃了藥丸,拔出刺入體內的毒芒針,定定地注視著杜十三,一言不發。
許久,銀萍感到心口劇痛稍緩,便對杜十三道:「你怎麼能有『索命三星』的解藥?」
杜十三嘆息道:「我沒有什麼『索命三星』的解藥,這丸丹藥也不是我的!」
二柱吃的是「索命三星」獨門解藥,藥效自然比銀萍好,此刻他不但覺得心口劇痛減弱,
而且用身也燥熱起來,聽杜十三這麼一說,便道:「你的話怎麼讓人聽不明白?你可是江湖
上有名的閃電殺手,從未聽說你救過人!」
杜十三慢慢地抬起左臂,直挺挺的,已經失去了左手,他對二柱道:「你們看,我已經
親手砍去了左手給了『大漠神君』,當時『大漠神君』因之感動,給了我兩丸丹藥,說是
『血粒丹』,當時我吃了-丸,剩下這-丸沒有吃,聽大漠神君說,這『血粒丹』乃是葯中
珍品,能解人間百毒,我所以拿出來給了你們!」
銀萍一怔道:「是大漠神君的葯?」
杜十三點了點頭道:「反正這葯若能解除你的毒性,你要感激大漠神君,不能解去你的
毒性,你也不要恨在下,因為葯不是我的,我也從來不會施藥救人,如果問是什麼使我受了
感動,獻出丹藥,我可以說一句,因為你們之間的感情,是超越死亡的!」
銀萍和二柱聞言,對望一眼,都露出幸福和甜蜜的微笑。
杜十三這時走近那個蒙面怪客眼前,一彎腰掀去蒙面怪客的蒙面巾,不由一怔,脫口道:
「怎麼竟是他?」
二柱和銀萍吃力地站起身,來到近前一看,兩個人竟都不認識。
銀萍看了一眼杜十三道:「他是誰?就是他在尚武村殺死了我母親,此仇終於報了!」
杜十三嘆道:「他就是峨眉派掌門邢無影!武林中一直受人尊敬的人!」
銀萍恍然道:「我想起來了,在上屆南北英雄會上,他還作為武林領袖的人選到台上站
過!」
二柱點了點頭道:「難怪在大明湖『鐵腿無敵』冷玉要拚死護著他,原來他竟是冷玉的
師父!」
銀萍抬起頭,不解地對杜十三道:「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杜十三緩緩地抬起頭,注目西天,沉聲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據大漠神君說,邢無
影曾去過天竺,並且和瑜慧法王商定,他要抓住小王子,用小王子的雪寒珠換瑜慧法王的奇
功絕技『九元攻心掌』秘籍,他要練成絕世武功,稱霸中原武林,至於他為什麼跟蹤你們那
我就不知道了!」
銀萍思忖道;「一定是他知道小王子已死,雪寒珠又回到了天竺,又得知我們來這裡找
悲掌神功秘籍,便跟了來!」
二柱惑然道:「可是,他又怎麼知道我們來這裡找悲掌神功的秘籍,咱們前來只有彭大
哥一個人知道,彭大哥會告訴他么?」
杜十三仰面嘆道:「除了死,沒辦法不說心中的秘密!」
說完,瞟了銀萍和二柱一眼,沉聲道:「你們不必擔心我會對人講你們在這裡,因為在
下要到東海蓬萊島去!也許我的屍骨將來也要扔在那裡!」
銀萍顫聲道:「為什麼呢?」
杜十三道:「避禍!我杜十三殺人無數,現在已成殘軀,只有遠避天涯才能躲過仇家的
追殺!我不會對人說你們的事情。也希望你們不對人說我的事情!就像我們未曾見過面一樣,
行么?」
二柱和銀萍默默地點了點頭,再想說什麼時,杜十三的身形已隱進那片荒草叢,轉眼不
見,便如一陣風吹過,只在心頭留下些遺憾,從此一代閃電殺手在武林中消聲匿跡了。
暮色蒼茫,二柱和銀萍又靜靜地歇息了片刻,這才互相攙扶著鑽進石洞口,慢慢地走進
去。
眼前的景緻與二柱當年所見毫無二致,兩個人輕車熟路,摸索著來到了那個陰冷透骨的
石窟。
立在石窟門口,二柱一指石床上的兩具骷髏道:「也許他們本是一對夫妻!為了練這
『鴛鴦大悲掌』才死在這裡的!」
銀萍面帶恐懼,默默地點了點頭。
二柱又一指石桌上的「鴛鴦銀盒」道:「『鴛鴦大悲掌』練功秘籍就在那裡面!」
說著,兩個人走過石桌,二柱捧起那「鴛鴦銀盒」,用力開啟了幾下沒能打開,他猛地
想起第一次進來時硬摔開的,便雙手一撒,使銀盒落在地上,只聽「啪」的一聲,「鴛鴦銀
盒」一下子彈開。
二柱彎腰捧起,復又放在石桌上,從盒裡拿出了那部發黃的絹書:遞給銀萍道:「你看
吧!這就是『鴛鴦大悲掌』練功秘籍!」
銀萍興奮得美目中異彩迸射,雙手顫抖著接了過去,目光投到了那絹書上,但見封面果
然寫著八個大字:「悲掌神功,天下無敵。」
接著又翻開第一頁,第二頁,第三頁,她皺然一證,臉色立時煞白,顫聲道:「這不可
能!這怎麼可能!」
二柱不解地望著驚恐萬狀的銀萍,道,「怎麼回事,那上面寫著什麼?」
銀萍眼中已噙滿淚水,低聲道:「這上面註明,欲練『鴛鴦大悲掌』,必須童男童女結
成夫妻,而後才能練……此乃鴛鴦之意……」
二柱道:「這我不是早對你說了么!」
銀萍的淚水已經流下來,道:「可後面的話你沒有看,這上面說,一旦『鴛鴦大悲掌』
練成爐火純青、登蜂造極之境界,練功男女必有一方殉身……故合『大悲』二字……」
二柱聞言,也呆怔在那裡,黯然道:「原來『鴛鴦大悲掌』是這麼得名的!可是為什麼
要結成夫妻,又為什麼要一方為另一方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