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此時陽光灑滿地,遠處傳來陣陣風吹樹林所發出的憲攣聲。突然,數群白鶴從天而降,一隻只臨水輕點,平靜湖面上霎時漣漪滿片。相較於方才遇虎的驚險刺激,此刻的寧靜安逸恍如隔世。

甘寧靠在秋月柔軟的身上,陣陣少女身上的幽香,隨著微風,緩緩流貫他周身。微一低頭,看著她的柔嫩嬌顏因為承受他的重量而有些吃力,兩頰顯得有些紅潤。

正是所謂「綉面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這般難得的少女風情,教他一時間看痴了眼。

「你怎麼會突然跑來這裡?」秋月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發愣。

「啊?」還在陶醉中的甘寧,對於她突如其來的問題有點回不過神來。

「我問你……」秋月可沒什麼耐性,「為何會來到這裡?」

「就……」這句話一語驚醒夢中人,「我……也不太清楚……」

「什麼?」

「伯言叫我追來,我就追來啊!」甘寧一臉正經的道。「他說我若不追來,就沒人陪我打架了。」

「啥?」秋月還以為甘寧在看玩笑,可是見他一臉正經的模樣,卻又不像是玩笑的樣子。「因為這樣你就跟來?」她追問。

「是啊!」甘寧點頭,「伯言這麼說,就沒有錯。」

「哈!」秋月朝甘寧大笑一聲,雖然毫無笑意,「人家叫你做什麼,你就跟著做什麼?那如果他叫你去死,你也會跟著去死嗎?」

甘寧蹙起眉頭,「怎說這話?」真是難聽!

「要不呢?他要你來,你就來!也不會自己想想為何要來的原因?只會傻愣愣的,別人說什麼就做什麼。」莫名其妙的,秋月越說越是生氣,語調也越來越上揚。

只是,被生氣的對象--甘寧卻聽得莫名其妙,「為什麼妳這麼不開心?」

秋月啞口,登時一呆。她憋著腮幫子,對於自己突如其來的脾氣也覺得莫名其妙。可是看到他一臉茫然的表情,一股無名氣卻又不知從何降臨。

「誰教你打我的頭!」隨便找個理由,她朝他吼回去,「痛死了!那個叫伯言的,有指使你打我的頭嗎?」

甘寧一愣,「沒有。」

「那你幹嘛打我?」

「因為……」真是冤枉啊!「當時妳在溺水……」

「然後呢?」因為溺水就要被敲昏嗎?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姑娘當時掙扎得好厲害,不把妳敲昏,我游不回來。」他老實的說道。

秋月一怔,隨即咬牙切齒地說:「很、痛、耶!」

「不痛的話,妳怎麼會昏?」甘寧回答得很理所當然,「就是要痛,妳才會昏啊!」

這句話當場讓秋月憋了好大一口氣。她漲紅著臉,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兇手竟能說得這麼臉不紅、氣不喘!

痛的人是她!好歹也得問問她的意見吧!

「要不然妳告訴我,當時我要怎麼讓妳不掙扎?」對於秋月的生氣,甘寧只覺得莫名其妙。

「你可以想個正常一點的辦法!」秋月咬牙說道。

「正常?」他想不出他這個方法有什麼不正常的。敲昏她,收效快速而且損失最少,他還頗佩服自己的當機立斷。

看著甘寧懵懂的眼神,秋月捺著性子道:「就是一般讓人冷靜下來的方法……」

「喔?」基本上,武人讓人冷靜下來的方法,就是給他一刀或一掌。他左思右想,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個步驟出了錯。

「還不懂?!」她幾乎是用吼的。

看著秋月因為生氣而產生的紅潤,將她的面容襯托得更有生氣,他凝視她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是深邃。

他似乎漸漸可以懂得,為什麼陸遜說他若不跟來會後侮……

「我倒知道一個讓人冷靜的好方法。」他的聲音變得沙啞,只是嘰嘰喳喳的秋月一點都沒發現。

秋月大叫,「什麼?」現在她倒很希望有這個方法讓她冷靜下來。

甘寧趨前靠向她,終於做了他最想做的事情--

他吻了她。

秋月傻住了!

一如他所想象的,秋月的唇柔軟甜蜜,有著青澀的氣息。或許因為她毫無防備,他輕而易舉的便撬開她微張的櫻唇,直侵她嘴中,肆意品嘗屬於她的芬芳,感受她帶給他的愉悅。

良久,甘寧才退開。看著秋月因為自己方才的吸吮而更為嬌艷欲滴的雙唇,他的嘴角不自覺扯出微笑。

他愛煞了她現在這般神情。

被輕薄的秋月還傻愣愣地看著甘寧,「你……」她的唇有些濕潤,隨著風吹過後,變得有些乾澀,令她不自覺舔了舔嘴唇。

方才雙唇的直接接觸,那從未經歷過的觸感與親昵,讓她直到現在還停留在震驚之中,無法恢復。

這個小動作被甘寧看在眼裡,笑在心頭,「姑娘……」但是他還沒說完話,臉上卻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當場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的他飛得老遠。

又……打人?

全身痛得齜牙咧嘴的甘寧,很快的發現臉上又多了一道熱辣辣的傷痕。

「你敢輕薄我?」秋月羞紅了臉,卻不忘對著躺在地上成大字形的男子吼道。

果然東吳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眼前就有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等了好久,見倒在地上的甘寧一動也不動,秋月這才憶起他先前為搏虎而全身是傷。她連忙衝到他面前,但倒在地上的他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而還傻呼呼的笑著。

「笑什麼?」秋月瞪著發笑的他。

看著秋月怒睜杏眼的神態,甘寧的笑容更加擴大了。

「笑什麼?」她的怒氣越來越盛。

甘寧笑個不停,卻一直不答話。因為他要是說出來,眼前這個女子一定會很樂意一腳送他上西天。

他決定……要這個女子當他的媳婦了!

「唉……」悠悠嘆息,一聲接著一聲不斷在房內響起。

「別再嘆氣了!」房內的另外一個人快被這不斷的嘆息聲煩死了。「妳能不能閉上尊口,少在那裡哀聲嘆氣?」

聽到這句話,嘆氣的那個人停了動作,看向剛剛說話的不識相者,眼神凌厲的讓室內溫度頓時降了好幾度。

「當……當我沒說……」接收到秋月可怕的眼神,白宸珺的氣勢頓時矮了好幾截,「只是要告訴妳,每嘆氣一次,會短命六秒鐘唷。」

「哼!」對於白宸珺常常講些大家聽不懂的話,秋月已經很習慣的聽而不聞。她轉過頭,看向窗外,又繼續她的嘆氣。「唉……」

除了這一聲,一切寂靜。

「唉……」

在場的另一人忍著不作聲,

「唉……」

經過數十秒后,決定不再忍耐的白宸珺,終於抓狂的大叫:「想去就去嘛,又沒有人會笑妳!」

下一秒,秋月殺人般的目光又射了過來。

接收到視線的白宸珺暗吞了好幾口口水,決定冒著生命危險,也要為自己可憐的耳朵請命。「妳快點去探望他吧!畢竟人家甘將軍也是為了救妳才受傷的。於情於理,妳都必須去探望人家一下。」

「我幹嘛去看東吳人。」秋月雖然說得雲淡風清,但是口氣里的遲疑,代表著她已經在考慮。

「去啦!去啦!」白宸珺怎麼會不知道秋月的性子,她再接再厲的遊說,「去看看也好。聽說甘將軍已經好久沒有離開他的府邸,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死是活……」

「什麼是死是活?」秋月連忙轉身看向她,臉上帶著憂慮的表情。

「去見見他吧!」她乾脆一把將秋月推出房門,「去去去!順便帶籃水果或是帶些草藥去見他,不要整天在這裡哀聲嘆氣就行了。」

「可是……」一想到要見甘寧,秋月就有些許的遲疑。當天那突如其來的一吻,至今她一想到就會臉紅。

「我陪妳去!我陪妳去!」白宸珺卻無暇觀看秋月的反應,她只是火燒屁股的想趕緊逃離房間,「既然妳不敢,我就--」

才一走出房門,她的聲音就嘎然而止,因為她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現在走廊盡頭。

「趙大哥?」秋月看著趙雲緩緩朝自己走過來,愣了下,「主公的婚禮快到了,你怎麼沒陪著主公到處張羅?」

趙雲臉上掛著一抹微笑,不過在看到躲於秋月身後的人影,微笑頓時成了僵笑,「娘子,妳躲在那裡做什麼?」

一聽到趙雲的話,白宸珺知道自己躲也躲不掉,索性一臉委屈的站了出來,淚眼汪汪的直瞅著他,「我……我想出去嘛……」

「不行。」趙雲臉上的微笑依舊僵在那裡。

「我想去嘛……」

「不行。」

「我要出去啦!」白宸珺嘟著嘴,有點惱怒,「你要將我軟禁到什麼時候?」

「軟禁到主公辦完婚禮、我們回荊州后。」他笑笑的說道。「免得妳趁我不注意時,又跑去逛妓院。」

「不要啦!那我大概會死掉。」白宸環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老公,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

「不行!」

「老公--」

「不行!」

「趙子龍!」

「不行就是不行!」

被拒絕好多次的白宸珺,憋著腮幫子,看著似乎打了秤坨、鐵了心的趙雲。心知若是硬碰硬,說不定會碰了個滿鼻子灰。她一雙眼睛咕嚕咕嚕的轉,一會兒看看趙雲,一會兒又看看秋月。

一見到那雙鬼靈精怪的眼睛轉到自己身上來,趙雲就感到周身不舒服。

「不行就是不行!」總之他打定主意,不論她出什麼花招,他絕對不會再放她到外面跑。

「老公--」白宸珺操著一口甜得膩死人的嗓音,頓時讓他全身起雞皮疙瘩。她雙手挽著他的手臂,一臉的巧笑倩兮,「娘子有事要告訴你……」說著邊將他往房間內帶。

「妳要幹什麼?」趙雲滿腦子的警鈴響個不停。

「想跟你說悄悄話。」白宸珺堆滿了笑容,眼睛都笑彎了。

趙雲搖頭。「悄悄話」他是不懂,可是看她突然轉了性子,變得這麼溫柔,長久的經驗也告訴他絕對沒好事。

「老公--」她一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後輕聲吹氣,「跟老婆進來嘛,老婆有事要告訴你……」

白宸珺吹氣如蘭,柔若無骨的身子彷若故意靠在趙雲身上磨蹭,加上一雙勾魂的雙眸正誘惑無比的看著自己,他這才想到,自從忙著劉備的婚事後,已經冷落了自己老婆好久一段時日了。

看到這種情形,秋月悠悠的嘆了口氣。

看樣子,只要白宸珺一撒嬌,趙大哥還是像以前一樣被白宸珺吃得死死的,她說什麼,他都答應。

只是很奇特的,看到兩人這麼親昵的場面,她竟然沒有像以前一樣感受到椎心刺骨的心痛,反而心裡頭挂念著另外一個人,只想趕緊到那個人的身邊。

「我先走了,你們夫妻慢慢聊。」知道自己再看下去也不過是自討沒趣,何況她的心還放在別的地方。

「慢定。」白宸珺朝秋月甜甜的一笑,便將已被自己迷得七葷八素的老公拖進房裡「說悄悄話」了。

照著一路上問人所得到的指示,秋月終於停在甘寧的府邸面前。凝望著紅色的大門,她心頭是百般複雜。

再怎麼說,那個男人也是東吳的人,即使劉軍和吳軍現在再怎麼關係密切,畢竟不是同一國家的人,她這麼提著葯來見東吳的將領,似乎有寶糧盜賊之嫌。可這個男人卻又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照常理,她必須來慰問他。

就是懷著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秋月在甘寧府邸前走了過來,又走了過去。好幾次她想要敲門,卻又被自己的彆扭給阻擋住,直盯著大門發獃。

「算了!我幹嘛來啊!」她對著大門喃喃道。「說不定我不來,那個男人還好得比較快。」

一想到那個男人,就想到了那突如其來的一吻。

她還記得,甘寧的唇就如同春風一般,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襲上了她的,溫柔麗纏綿,彷佛是最輕柔的綢緞輕拂在她的唇畔。然後又如狂風暴雨一樣,激烈而熱情地讓她片刻也無法喘息。

一想到那令人戰慄的記憶,她悄悄伸手撫住自己的唇,如同甘寧當初在上面印上他的一樣。

「有什麼事嗎?」大門在秋月不注意時,「呀」的打開了。見到有人站在外頭,那名下人不禁問道。

「我……」被打斷思緒的秋月一愣。

她尚未回話,那名下人已經笑著認出了她,「是劉軍的秋月小姐嗎?您來探望我家的爺嗎?」

「啊……是啊!」秋月紅著臉,雖然不曉得為什麼甘府的人會認得她,可是一想到方才自己竟在外人面前想起那羞死人的畫面,她就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請進吧!」那名下人將她手中的籃子接下,領著她走了進去。

「甘大人身體可安好?」一路上,秋月細看甘府的人們有沒有什麼異狀,發現一切如常,似乎只是自己多心而已,她不禁放下心中的大石。

「爺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下人回道。「只是主公還要爺好生靜養,免得新傷未愈,舊傷又起。」

「喔……」秋月沒答腔,因為她已經聽到前方下遠處傳來了陣陣男人的喊聲。

「爺又在練功了!」下人連忙走上前,秋月也急忙跟上。

眼前出現一大片練武場,一名赤裸上身的男子正揮汗如雨,耍著手上的長槍在練武。

男人赤裸著上身,秋月已經見多了。但是沒有一個男人的身體,能讓她看得如此目不轉睛。

只見甘寧的前胸、後背都是大大小小不等的傷痕,連前陣子被老虎抓的傷痕也歷歷在目。每條傷痕都記錄著他曾經有過的豐功偉業、以及每一次的出生入死。看著看著,她心裡頭湧現出一股辛酸與疼惜。

「妳來了?」甘寧正使完一招,乍見秋月娉娉婷婷的站在練武場邊,他連忙收下長槍走向她。

很自然的,秋月從自己懷中拿出一絹帕子,遞給了他,「休息一下吧!」

看著那絹帕子,甘寧一愣,隨即露出了微笑。他將絹帖收下,卻又捨不得拿來用在臭汗淋漓的身上,只是握緊在手中。

「怎麼?」見甘寧不擦汗,秋月一愣,「幹嘛不用。」

「我不捨得用。」甘寧老實的道。「這是姑娘的帕子,我捨不得讓它變得又臟又臭。」

「東西就是要用的。」秋月實在不懂為什麼甘寧這麼注意東西的外表。上次也是,說什麼「怕妳的衣服臟」,當時止血都來不及了,哪還能顧及到衣服臟不臟?

「可是我捨不得。」甘寧笑笑著說,順手接過一旁下人遞上來的白巾擦身子。

「隨你吧!」秋月不以為然的道。「那帕子還我。」

「不要。」甘寧搖頭。

「為什麼?」

「哪有送人的東西又要收回的道理。」甘寧說得理直氣壯。

「我哪有送你?」秋月一愣,「我只是借你擦汗而已。」

「到我手上就是送我了。」甘寧無賴的說道。

秋月叫道:「你土匪啊?」她從沒聽過這等理論。

「我本來就是土匪出身的,大家以前都叫我『錦帆賊』。」甘寧回答得理所當然,「妳現在才知道嗎?」

聽到這句話,秋月登時語塞。

好好好好……樣的!早知道她就不來看這個死東吳人了!她應該要猜到,每次遇上他,總沒好事發生。

甘寧故意不理會秋月氣得快內傷的表情,他只是湊近她身邊,問道:「妳是特地來看我的嗎?」

斜瞪著一臉傻笑表情的他,秋月沒好氣的說道:「要不然呢?」

「是姑娘自願來的嗎?」甘寧又問。

「這有差別?」怎麼這麼啰唆?

「當然有。」甘寧連忙點頭,「我希望是姑娘自願來的,而不是被劉大人或是其它人逼迫著來的。更不希望姑娘是因為那頭白虎的關係,才來看我的。」

「哈!」秋月朝著甘寧大笑一聲,雖然毫無笑意。「很抱歉,公子恰巧都猜中了!是趙大哥他妻子叫我於情於理都要來看你;而我會來,也是覺得你是為了救我而受傷,所以才來探望一下的。」

甘寧一愣,「姑娘是因為我於妳有救命之恩,所以才來看我?」

「對!」

甘寧顯得有些失望,但他什麼都不說,只是苦笑,「那麼姑娘現在見著了。甘某一切安好,請姑娘放心。」

「好!」秋月一個轉身,「那我走了!」說著她便大踏步的往外走,但走沒一兩步,發現沒人攔住她,她不禁轉過身子看著甘寧,而他手上還拿著白巾,正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頓了一下,她才開口--

「你不阻止我?」

「阻止?」甘寧一臉老實,「可是妳執意要走啊。」

「你可以留我啊!」秋月高聲說道。

「可是……」甘寧一臉無辜,「妳沒叫我留妳啊。」他實在搞不懂她的氣所為何來。

秋月嘟著嘴,他這句話差點將她嗆死。「你不會自己想想嗎?哪有人對來探望自己的客人這樣,連杯茶也不請就讓人走出大門?」

「可是……妳說妳要走啊……」

「我說我要走,你還是可以開口留我啊!」秋月簡直不敢相信的大叫,「我說我的,你也可以說你的。這兩件事,根本不衝突嘛!」

「不衝突?」甘寧愣了一下,雖然搞不懂,但見秋月氣急敗壞的模樣,他還是順應民意的道:「那妳要不要進來喝喝茶?」

秋月一愣,隨即大叫,「什麼?」

聽出她的怒氣更高一層,他更覺得一頭霧水,「妳不是要進來喝茶嗎?」

「不是『我要進來喝茶』!」秋月叫道。「而是『你要請我進去喝茶』!」

啊?

「不就是喝茶嗎?」怎麼這麼麻煩?

「不一樣!」秋月拚命搖頭,「你到底懂不懂?」怎麼東吳人這麼難溝通啊?

看著秋月鬧性子、彆扭的模樣,甘寧突然間恍然大悟。原先茫然的神情變成得意的模樣,讓他眼角都笑彎了,「妳想來喝茶卻不好意思說,是嗎?」他悄悄湊近她耳邊說。

秋月一愣,隨即漲紅了雙頰,瞪著突然湊近自己的甘寧。一見她又羞又惱的神情,不待她接下來的動作,他立即識相地閃得遠遠的。果然,她一腳隨即踢了過來,正巧踢中方才他所站的地方。

「嘿嘿!」甘寧好不得意,「現在我躲的功夫越來越高竿,踢不著了吧!」

秋月一愣,看著他,「那是見你受傷,我不好用全力。」

「唷?」甘寧雙眉一挑,對於秋月這話實在不太苟同,但見她有點倔強的表情,卻又捨不得戳破她的牛皮。

他看膩了東吳女子千篇一律的溫柔婉約,秋月這樣有個性的女子是他從未見過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一輩子看著這張有著大喜大悲神情的臉蛋。

看他只是愣愣的盯著自己毫無動作,秋月上下打量著他,再也忍不住的道:「怎樣?」

「什麼怎樣?」

秋月紅著臉問:「你到底要不要請我進去喝茶?」對於甘寧的絲毫不受教,她已經不抱以任何的期待,乾脆自己直接說出來比較快。

聽到秋月這麼說,甘寧一愣。她明明心裡頭是想得要命,卻又拉不下臉來,還要故作矜持的拐彎抹角,這番動作,讓他除了啞然失笑外,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你又笑?」看著甘寧又咧嘴而笑,本來就有些心虛的秋月,更覺得顏面掛不住。

「沒有、沒有。」他連忙正襟危坐,擺出生平最正經的神情,「不知道秋月姑娘可否賞光,來寒舍坐坐?」

看著他打躬作揖的神情,秋月這才滿意,「這才差不多。」說著,她便往甘府的大廳走去。

幸好她沒回過頭來,否則一定會看到快忍俊不住的甘寧,臉上快扭曲變形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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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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