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隔日劉備派劉琦駐守江夏,他則率領眾將至夏口與關羽會合。後見江南岸旗幡隱隱,戈戟重重,料是東吳已動兵,乃盡移江夏之兵至樊口屯紮。偌大的驛館只留下不會武功的老弱婦孺,白宸珺也是被留下的其中之一。
雖然對於無法親眼目睹赤壁之戰而覺得可惜,但是白宸珺也明白自己跟去只會礙手礙腳,再加上她可沒那麼強壯的心臟見大夥打打殺殺,於是她便待在江夏城內,等待劉備軍凱旋歸來。
眾人離去唯一的好處,便是她可以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到處走動,即使到驛館外面的市集也可以。
只是當她孤伶伶走到市集時,感到有些空虛。
還記得那天,趙雲陪著她四處遊逛,由著她胡鬧,她口渴時會帶著她喝茶,她疲累時會找個地方讓她休息,遇到危險時會將她拉到身後保護……經過這一陣子的相處,她發現趙雲展現了史書上沒有記載的另一面:有禮、溫和、體貼。若他身處二十一世紀,一定是好男人的代表!
放眼望去,從市集上來往人群的臉上,看不出戰爭的憂愁,誰能想像離這群正忙著殺價、賣東西、吵得面紅耳赤的人們不過數十里地方,正爆發三國最大規模且影響深遠的歷史事件?而趙雲現在不知在哪個地方屯兵駐守,是否還是騎著那匹白馬、提著銀槍、腰系青缸劍,面對千軍萬馬?
白宸珺坐在街角的一顆大石頭上,低低的唱起歌來。
來到這個時代後,好久沒有這種缺乏歸屬的感覺,如今,即使身旁來來往往的人這麼多,卻沒有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白宸璇雙手抱腳,茫然的看著四周。
她想家……想家人……想朋友……想趙雲……
突然驚覺自己想到不該想的人,白宸珺原先低垂的頭突然抬了起來。
她怎麼會想到趙雲啊?莫名其妙!
白宸珺拒絕心底深處可能的原因,決定將她歸咎於生活太無聊而有的遐想,一甩頭便將這個想法丟到腦後。
她正打算拍拍屁股站起來,卻發現有個老頭蹲在對面不遠處看珺她。
老頭有著半禿頭、佝凄的身軀、留著半長不短的白鬍須,穿著短衣,眼神則透露著溫暖的光芒,讓人渾然不覺他的狼狽。
「老伯,有事嗎?」既然人家蹲著看自己,白宸珺也就不好意思站起來,她還是坐著,歪著頭看著老人。
「小姑娘的氣和一般人不一樣。」老頭笑嘻嘻的對她說,「讓老頭兒不自覺多看幾眼。」
「氣?」
「小姑娘不是這裡的人吧!」他笑著說,加重語氣再說一次:「『氣』的感覺不一樣。」
「耶?」太神了吧?
她應該把這老頭的話當作失智老人的胡言亂語,還是他實際上是修道有成的神仙?遠古的中國有許多奇人異士,出現一兩個奇人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也算合情合理。
「小姑娘想回家吧?」
見老頭站了起來,白宸珺是也連忙站了起來,兩人並肩走在一起。
白宸珺不敢造次,有禮的問道:「晚輩不知您的意思。」
「可是小姑娘回不了家。」老頭似乎沒聽到白宸珺的話,自顧自的說。
白宸珺越來越覺得自己和老頭牛頭不對馬嘴,打算閉上嘴巴不問了。
「小姑娘已經是遊魂了。」老頭含笑看著她,「我看到小姑娘被很長的車子碾過去,本該落入輪迴,不料剛好遇上時空之門大開,應該被陰差抓走的靈魂卻意外的來到這裡。」看到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老頭又說:「那個車子你們好像稱為『捷運』?小老頭沒說錯吧?」
怎麼可能?她從沒有告訴別人來到這個時代之前聽發生的事情,何況這個時代的人絕對不知道「捷運」這種東西!
「你是誰?」白宸珺收起嘻皮笑臉,寒著聲音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點是應該死去的小姑娘怎會活蹦亂眺的站在這裡。」
「我才沒死!」一聽到「死」字,真是讓人很不舒服。「身體還是熱的呢!而且沒有死人會跟我一樣活蹦亂跳!」
「這是真的,小姑娘!」老頭語氣肯定,「否則小老頭又怎能看出姑娘的『氣』和尋常人不同?」
「然後呢?」她眯著眼問道:「你想說什麼?」說她應該自己先行了斷?還是他其實是來終結她可憐生命的催命者?
老頭似乎察覺了她的心事,嘆了口氣說:「小姑娘,小老頭不是來尋你晦氣的。」
她直盯著他,不作聲。
「小姑娘,小老頭來是有事情要告訴你,小老頭知道小姑娘現在還想著家人,不是嗎?」
「那又如何?」
老頭嘆道:「小姑娘死的時候應該被陰差抓走,只是讓小姑娘來到這裡,錯過了讓陰差帶走的時機,所以仙人們商議,讓小姑娘在此重新投胎,反正小姑娘死了本來也是要再投胎——」
「這才不是重新投胎!」哪有這種荒謬的事情!「聽說投胎之前不是要喝碗孟婆湯嗎?我沒有喝,所以記憶都在腦海里,要我怎麼忘記?」
白宸珺身體微微顫抖,激動的又說:「我的記憶里有父母、有兄長、有同學,有我活過二十年的經歷,這些不可能就這樣說忘記就忘記,如果真能這麼簡單,那麼要投胎轉世前也不用喝下那碗孟婆湯了,不是嗎?」
「還是你想再死一次?」聞言,老頭反問道。
白宸珺一怔。
是啊,難道要再死一次嗎?可是她不能接受就此和過往一切完全切斷關係,她辦不到啊!
老頭嘆道:「總之,你在那個世界已經死了。小姑娘,若你真不要再待在這裡,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要死就乾脆讓她死個痛快,這麼帶著前世記憶拖拖拉拉的又算是什麼?
「小姑娘,好好在這個時代活下去吧。」沒意識到白宸珺真正的心意,老頭又嘆道:「你來到這裡,雖是仙人們始料未及,不過大家仍很樂意照顧你。」所以花費力氣給她造了一個身體,誰說仙人們都是冷酷無情。
「照顧我什麼?」她可一點也不想領這個情,「你們能讓我刀槍不入嗎?能讓我擁有舉世匹敵的智慧和勇猛無比的武藝嗎?沒有!我什麼該有的生活技能都不會!我二十年來只學了如何在聯考中拿到高分而已!」
就算她想去科舉考試好了,問題是一介女子之身的她要怎麼應考?更何況這個時代根本還沒有科舉呢!
「我們有幫姑娘啊。」老頭一臉委屈,「你沒見到嗎?」
「沒有!」有就見鬼了!
「有啦。」似乎怕自己做的好事不能廣為人知,老頭急急忙忙道:「我們還大費周章造了你的身體、你的姻緣線、友誼線——」
「等等,什麼鬼姻緣線,友誼線的?」
「你難道還沒遇上真命天子和你的一堆好友嗎?」老頭驚異的問道:「有啦!我為此還求了月老好幾天、跑了天庭好多地方。」
「沒有!」見鬼了的真命天子,她才不要嫁給一個千年的骷髏頭!
見白宸珺拒絕的斬釘截鐵,老頭覺得奇怪了,自言自語道:「可是月老明明答應我,要來個特別服務啊。」
「我不管啦!」她突然抓住老頭的肩膀,猛力搖晃,「總而言之,你一定知道讓我回家的方法,對不對?」什麼敬老尊賢,現在都是屁話啦!
「哎喲……」老頭被搖得星星滿天飛,「我的老骨頭……快散了……快散了……」
「你再下告訴我,我就把你的老骨頭剁了讓狗啃!」死老頭,這輩子是沒見過壞人
「哎喲……哎喲……」搖得頭暈眼花、四肢無力,老頭在一陣天旋地轉後,終於投降了。「你到底要小老兒做什麼啊?」
「我要回家!」她將老頭的瞼拉到面前,惡狠狠的盯著他,「你一定可以把我變回家吧?」
「就說不行啦!」這丫頭怎麼這麼番?
白宸珺亮出拳頭,「不行也得行!」
老頭叫苦連天,沒想到自己一時好心來提醒,卻反而讓自己下不了台,「好啦!我讓你見見你的家人,如何?」這是最大的讓步了!這麼一做,他回去少不得要被罵個狗血淋頭。
「好!」將老頭拉開,她仍抓緊他的衣角,「你要怎麼做?」
見她謹慎的表情,老頭嘆了口氣,「找個有水的水缸吧。」
二話不說,白宸珺拖著老頭,挨家挨戶的找尋放在外面的大水缸,找了兩條街,她好不容易在一戶人家面前找到一隻盛水的大水缸。
將老頭推到水缸前面,白宸珺雙手抱胸問道:「然後?」
老頭看了看四周,確定路上沒有行人注意他們兩人的動作後,才伸手對水缸內彈了彈手指,又對白宸珺道:「你往裡面看一下。」
「看什麼?」白宸珺警戒的問道:「會不會我看的時候,你就落跑了?」
「我老頭子是這樣的人嗎?」真要逃跑,只怕十個白宸珺也攔不住他。
「哼!」哼了幾聲,白宸珺探頭望進水缸。
很神奇的,只見原先清澈見底的水面逐漸混濁,而後漾成一個彩色畫面,一看到那個畫面,白宸珺張開的嘴巴再也闔不起來。
一開始出現家門前的畫面,接著大門被打開了,進入了熟悉的玄關,踏上玄關,步過熟悉的走道,同樣的階梯、同樣的牆壁,連小時候測量身高留下的刻痕都歷歷在目。伴著昏黃的燈光,經過客廳、廁所,左轉又彎,最後停在一扇房門前。
一晃到房門上的綠色茶犬門帘,白宸珺立即意識到那是她的房間。慢慢的,房門被打開了,七坪大的房間內一樣的白色牆壁,一樣裝滿書的檜木書櫃,一樣鋪著淡藍色床單的雙人床,連桌上還擺著看了一半的書,翻開的書頁頁數還是她先前翻到的地方……
一切是這麼的熟悉,熟悉到她的眼眶紅了起來。
那是她的家、她的房間、她的過往!
這時一雙白晰的手翻了翻桌上的書,順著那手掌而上,從手腕、手臂、手肘、肩膀再來到下巴、臉頰,終於看到那張她朝朝暮暮思念的臉,
「媽……」思念的低語脫口而出,眼中浮現地淚水順勢而下
母親約白髮增加了,皺紋變深了,瞼上少了笑容,卻多了淚痕,她眷戀的翻著桌上的書,口中喃喃自語,一雙空洞的眼顯示著心痛。
這時,父親走了進來,從背後輕輕抱住了母親,母親轉身抱住他,抖動的肩膀顯示她正在哭泣。
「別哭了。」白父輕撫著妻子的頭髮,輕輕的說:「再哭,宸珺也回不來。」說著說著,自己也哽咽起來。
聞言,白母哭得更大聲了。
「媽,爸,我在這裡啊!」白宸珺朝著水缸大叫,雙手探了進去,攪亂一缸水皺了水上的影子。
「死老頭,你快把我變回去。」雙手沾濕的白宸珺撈不到水中的影子,頓時想起站在一旁的人,「我要回家!」
一轉頭,老頭人不見了。
「死老頭?」驚恐的發現讓白宸珺驚慌失措,不理會路人的注目,大吼道:「你給我滾出來!」
「趙將軍,怎麼這麼快回來?」一名小廝正在打掃驛館,赫然發現本該在夏口的趙雲騎著無形出現在驛館大門。
「我回來拿個東西。」身著鎧甲的趙雲跳下馬,對著小廝說道。
他正要走進驛館時,剛好想到便問道:「白姑娘呢?在裡頭嗎?」
「白姑娘午時前便出去了。」小廝老實的道:「還未回來呢。」
「還未回來?」都快三個時辰了,怎麼出去這麼久?「去哪?」
「稟將軍,小人不知。」小廝老實說道。
趙雲頷首,進驛館拿了東西後,走到大門跨上馬,預備回到夏口,無形才剛踏了幾步,他突然覺得心神不寧,便刻意放慢速度,在城內晃了幾圈。
果下出所料,在市集旁的街道上,遠遠便看見白宸珺躲在一個大水缸後面,像個小可憐一樣雙手抱膝坐在地上。
趙雲來到白宸珺面前,見她沒有抬頭,輕輕喊道:「白姑娘?」
她沒有回應。
感覺有異的趙雲跳下馬,輕輕扶起她,卻感覺她的身子好像棉絮,少了骨頭支撐。
拍拍白宸珺的臉頰,他赫然發現她一向發光發亮的雙眼,如今卻失了神。「白姑娘?你怎麼了?」
用力搖晃了白宸珺身子好幾下,好不容易才見到她的眼中有了一點光彩,可白宸珺稍微清醒一下子,卻馬上掙脫他的雙手,衝到水缸旁,急迫的看進缸內。
「水缸怎麼了?」察覺白宸珺不尋常的舉動,趙雲跟在她身後,也將頭探到水缸上查看,卻只見水清如鏡,沒什麼異狀。
「怎麼了?」他伸手搭住白宸珺瘦弱的肩膀,卻赫然發現她的肩膀微微抽動,他連忙扳過她的身子,但她卻一直掙扎,視線不離水缸。
「白姑娘?」趙雲雙手並用,用力定住她的身子,卻發現她又失神了。「告訴我究竟怎麼了?』
白宸珺的眼神空洞,雖然是面對趙雲,但她卻視而下見,而白宸珺失常的模樣教趙雲感到驚慌。
「說話呀。」他拍拍白宸珺的瞼頰,但她卻沒有回應,像個死人一樣。
見狀,他情不自禁的將白宸珺摟在懷中,心疼的問道:「告訴我,剛剛究竟發生什麼事。」
靠著趙雲溫暖的身體,聽著他聲聲的呼喚,白宸珺漸漸恢復神智,她緩緩推開他的身體,抬頭看著他。
趙雲驚訝的發現白宸珺的雙眼不知何時已經蓄滿淚水。
「怎麼了?」趙雲心疼,柔聲問道。
白宸珺沒回答,只是拿起他的大掌覆在自己的臉頰上,「我的瞼是熱的還是冷的?」
趙雲一怔,回道:「當然是熱的。」
「是熱呼呼的嗎?」
趙雲一頭霧水,搞不懂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當然。」誰的身體不是熱的?
白宸珺卻只是專註的看著趙雲的雙眼,臉上的悲傷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怎麼了?」他再次柔聲問道,
白宸珺突然撲向趙雲,用力抱緊他的身體放聲大哭。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他楞住了。
「我死了,我死了,你相信嗎?世上竟然有這麼荒謬的事情!」白宸珺大喊道:「如果真要我死,何必要再幫我造一個身體?幹嘛不將我打下十八層地獄或是直接帶到天堂,幹嘛要在這裡多走一遭……」
趙雲聽得莫名其妙,根本搞不懂白宸珺在說什麼。
「那我還是人嗎?」布滿淚痕,她看著他,「我的血還是紅色的嗎?還是像外星人一樣是綠色的?透明的?我不要啦!」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她歇斯底里的大叫,一我不要留在這裡!我要回家!我要回二十一世紀!我要回家!」
擋不住白宸珺聲嘶力竭的大叫,趙雲乾脆用力將她壓在自己的胸口,試圖平穩她激動的情緒。
嚎啕大哭在短暫的片刻後又化為嗚咽細語。
「怎麼辦……媽……爸……哥……」
輕撫白宸珺的背,聆聽她的話,趙雲終於打破沉默,「回不去也沒關係,留在這裡也很好。」
「一點都不好!」聽到這句話,白宸珺抬起頭,尖叫道:「我幹嘛待在這麼一個夏天沒冷氣、冬天沒暖氣、白天早早起、晚上早早睡的地方!」這種地方能住嗎?熱的時候會熱死人,冷的時候會冷死人!
趙雲一楞,白宸珺的話又讓他聽不懂了。「早起早睡有何不好?」他自動挑聽得懂的字眼回答。
「我的重點是,沒有電視看、沒有大街逛、沒有網路上、沒有電腦玩,總而言之一句話,很無趣!」白宸珺委屈的道:「你是永遠都不會懂的!我們的世界差得太多了……」
趙雲皺眉,「姑娘究竟是什麼地方的人?」怎麼她說的話有很多他聽不懂。
她搖搖頭,「你是不會懂的。」
他很無奈的回道:「我是真的不懂。」不知道諸葛軍師博通古今,聽不聽得懂白宸珺講的話。
白宸珺如泄了氣的皮球,離開趙雲定到水缸旁,看著清澈的缸水,思鄉之情涓涓而出。
「看不到了……」她伸手進缸,觸手皆是冰涼,卻只是弄亂了自己的倒影,「讓我死了不是比較乾脆?」
拉過白宸珺,趙雲嚴肅的說:「怎麼動不動就說死?」年紀輕輕就愛觸自己楣頭。
「你不懂的。」白宸珺搖搖頭,說著同樣的話。
又聽到這句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刺耳話語,趙雲再也無法漠視心裡湧起陣陣的憤怒。
「什麼我不懂?」
「你明明就不懂。」白宸珺說得理直氣壯。
「你不說我怎麼懂?」趙雲咬著牙說:「誰會懂你說的那些奇怪話。」
這時白宸侰才發現趙雲似乎有些動怒,她楞了一下。
「你在生氣嗎?」幹嘛莫名其妙的生氣?
「我的樣子叫生氣嗎?」他將自己的臉湊上去。
看著他臉上青筋浮現,白宸珺指著他的額頭,老實說道:「你的青筋爆出來了。」明明生氣了,還不老實。
「總而言之,不准你動下動就說『死』字!」他不悅的順手拉住她的手腕,「走跟我回去。」
「不要。」白宸珺用力想扯回自己的手,固執的說:「我要待在這裡。」
「待在這裡?」
她點點頭,「我要留在這裡守株待兔,或許那個老頭會再回來也不一定。」這次她絕對不會再讓老頭走得這麼輕鬆愉快。
「老頭?」
「你不懂的。」她搖搖頭。
又聽到這句話,趙雲再也不能忍耐了。
「那你就給我解釋清楚!」
他的大吼聲震得白宸珺耳朵嗡嗡作響,還沒回過神來,只感到雙肩被他的鐵臂狠狠抓住,接著又是一陣咆哮。
「不懂?不懂?你不說我怎麼會懂?不准你這麼將我排除在外!」
啊!晴天怎麼會打雷啊?
白宸珺差點抱頭鼠竄了,「幹嘛對人家這麼凶啊?」她一臉無辜,外加一肚子火氣,「你在凶什麼啊?」
這句話頓時讓趙雲冷靜下來。
對喔!他在凶什麼?
連忙放開白宸珺的肩膀,將手藏到背後,從沒有過的困窘頓時淹沒趙雲。
他只是……不愛白宸珺的那句話,那句「你不懂」好像把他排除在她的世界外,顯得兩人之間形同陌路……
搓搓被捏痛的肩膀,白宸珺不滿的叫道:「你要給我一個交代!」看老娘哭得梨花帶雨,就以為老娘是好欺負的嗎?
趟雲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說?白宸珺氣得柳眉倒豎,張口便咬住他的手腕。
「幹什麼?」手部傳來微微刺痛,趙雲驚異的看著白宸珺如狗的舉動。
「誰教你弄得我好痛!」瞪著趙雲,她邊咬邊說:「都是這隻手!咬你,咬你……」她連連在趙雲手腕上留下塊塊齒痕。
看著白宸珺又恢復平日生龍活虎的樣子,即使被咬得有些痛,趙雲卻不對她的惡行感到生氣,反而奇異的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他不要她再出現那麼空洞的神情,只要她永遠都是這麼精神奕奕,那他受點皮肉之痛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