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為司辰寰處理得宜,女人自殺事件並未造成醜聞,平平順順地落幕了。然而,別墅中的烏雲卻在歷時一星期後,仍未有消散的跡象。
司辰寰在卧室門口撞見一臉憂愁的老管家,他手中一份不曾動過的餐點顯示出房裡的谷月尚未自悲痛中平復。
「主人,您也勸勸夫人,人是鐵、飯是鋼,再難過也要吃飯啊!」發生這種事大家都很不舒服,但以老管家六、七十年的人生經歷來說,人生之不如意本來就十有八九,頹廢自傷濟得了什麼事?唯有振作面對,問題才能獲得解決。
司辰寰頷首接過餐盤。「我這就去勸她。」人死不能復生,谷月吊念那個偏激的女人也該吊念夠了,她應該重新振作才是。
老管家臉上露出一抹釋懷的笑容。「這樣我就放心了。」
司辰寰拍拍他的肩,然後舉手要敲門。
老管家突然拉住他的衣袖。「主人,那這些卡片該怎麼處理?」
呈在司辰寰眼前的是一疊粉紅色的小卡,寫滿對司辰寰的愛慕之情;自從搬來這棟別墅后,他每天都會收到一張。以前他很高興,這代表著自己無與倫比的魅力,只要是女人,都會受到他的吸引。但此刻一瞧,淡淡的苦澀卻在心頭浮起,他只有一顆心,只能愛一個女人,那又何必招惹無端的情債?
艷福不是福,在發生事故之後,他才深刻體會到專情的可貴!
「把它們燒掉吧!連同我書房裡那疊一起燒掉,以後再收到也不必拿給我看了,你自個兒將它處理掉便是。」他決定改變,放蕩半生后,下半輩子他要做一個認真、負責的好男人。
「主人!」老管家訝異地瞪大了眼。
「發生這種事,我難道還學不乖嗎?」經一事、長一智,他啊,是覺悟了。「主人。」這回老管家是感動得眼泛淚光。
司辰寰好笑地摟住他的肩。「何伯,你不要太激動,當心血壓受不了爆血管,就抱不到我的孩子了。」
「我一定會活到抱小主人的!」開玩笑,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看主人結婚生子,在心愿未達成前,別說小小的疾病了,就算閻羅王爺親自來拘魂,他也絕對不走。「是是是!」司辰寰連搖頭苦笑,一邊打開卧室的門,走了進去。
以開闊的原野朝氣作為裝潢基調的卧室里,清爽的微風吹動法國營絲窗帘,帶來一屋子的健康氣息。
然而,再明亮的光燦也驅不走谷月心底的愁悶,她盤腿坐在地毯上,對著一副拼圖發獃。
不想讓自己的腦子有思考的機會,她成天將它們清得空空的,當自己是個無知無覺的廢人,以發獃度過每一分難熬的時光。
這方法還不錯,不想就不會難過,不難過她就不會痛苦了。只待心底的創傷為時間所撫平,她會重新站起來;而在這之前,她什麼事都不想做、不想管。
「月兒。」司辰寰將餐盤放在梳妝台上,盤腿坐在她身邊。
她雙肩顫動了一下,注意力被他拉了回來,但此刻,她還無法面對他,因此仍專註地埋首於眼前的拼圖上,只當他不存在似地忽視。
司辰寰嘆口氣,也不忍逼她,畢竟她的心傷全是他造成的。因此他就這樣靜靜地伴在她身邊,陪著她排拼圖。
五千塊的拼圖既龐大,又複雜,排起來真是很困難,但卻能消磨許多的時光;當然,對於磨平情緒上的銳角也很有功效。
時間悄悄流逝,屋外的日陽也為明月所取代,司辰寰在柔和的月光中凝視她軟化下來的側臉。捨不得離開她,他連起身去開一下燈都不肯,就著暈黃的月光,他輕執起她的手。
「放下吧!別再想了。」
凄楚的笑容盪在谷月唇邊,有他坐在身旁,她就算不願去想,過往的記憶仍會如流水般自動溜回她腦中。
從相遇、簽下契約婚書、結婚、到現在,若硬要去分辨其中的苦與甘,她不得不承認甜蜜是多於痛苦的。
與他相逢,她其實享受了許多歡樂,她理該感激他,而不是排斥他,只是女人自殺的刺激太深重,她一時無法適應,才會遷罪於他。
但這其實是沒道理的,那女人會自殺根本與司辰寰無關,誰規定有人愛他,他就一定要回報每一份愛?司辰寰有權選擇接受,或拒絕一份愛,外人不得置喙,而想以性命來逼迫他就範,更是件愚蠢至極的事。
恁多的道理,每一條谷月都很清楚,奈何鑽進牛角尖里的思緒,卻是怎麼也轉不出來。「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你想要多少時間來調適都沒問題,但前提是,你不能傷害自己。」這一個禮拜,她瘦了好多,瞧得他心都揪成一團了。
她目光轉向梳妝台上那冷掉的飯菜,輕喟了口氣。
「我不是故意不吃的,只是……沒胃口。」
「不如出去走走,消耗一些體力自然就有胃口了。」
成天關在房裡發獃當然沒精神啦,他希望能帶她出去見識一下寬廣的天地。她卟哧一聲笑了出來。「哪有這種道理?我可從來沒聽過。」
「我定的啊!你當然沒聽過。」摟住她的肩,他輕柔的吻落在她俏麗的短髮上。谷月順勢倒進他懷裡,十指緊揪住他的襯衫,纖柔的嬌軀微微發著顫兒。司辰寰憐惜地擁住她,不含情慾的啄吻一點一滴落遍她全身,同時也吻去她心頭沉然的烏雲,還給她一份安然的適意。
半晌后,她吐出一口沉鬱許久的悶氣。「就明天吧,我們出去走走。」外頭雖然可怕,但成日關在房裡也不好,她是該振作了。
「月兒!」他欣喜地呼喚一聲,抬起她的下巴,印下一記熱情如火的親吻。她以同樣的火熱回他他,雙手攀上他的頸脖,柔軟的丁香毫不保留與他糾纏得密密實實的。
他一邊吻著她、一邊打橫抱起她來,兩人一個傾身,倒向身後的大床。
當他溫暖的大掌沿著她襯衫的下擺探向她秀巧的胸部時,那熟悉的戰慄感重新在她心底蘇醒。
「不!」她猛地推開他坐起身來,那雙滿懷惡意的視線又來騷擾她了。
「月兒!」難不成她心傷未愈,他有引起手足無措。
「對不起。」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無法在這裡跟他發生親密行為,那……好可怕!「我不行,辰寰,我沒辦法,我……」
「沒關係!」他點頭,艱難地一笑,任誰遇到像谷月這樣的問題都會神經衰弱的,他能了解。「我會等你的,直到你願意為止。」
她歉疚地偎進他懷裡,伯那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
因為只要一親近他,她就覺得自已被怨恨著,那雙惡毒的視線不時出現騷擾著她、因住了她的心,她掙脫不開,連帶地斬斷了他與她之間的未來……
「月兒,醒醒,月兒……」一陣醇厚的男聲在二十來坪大小的卧室里迴響著。擾人清夢!谷月腦海里只有這個念頭,忍不住拉高棉被蒙住腦袋、「耳不聽為凈」。「月兒,快起來,快起來……」然而男聲卻堅持非達到目的不可地響個不停。谷月睜開一隻眼瞄了下手錶。天哪,還不到十點呢!
「拜託,辰寰,我昨晚寫稿寫到三點,稱讓我多睡一會兒好不好?」
「你的禮物送來了,你不想看一看嗎?」這玩意兒可費了司辰寰不少心血,他等著看她驚喜的笑容。
「不是說要等一個月嗎?現在才過半個月而已,你別晃點我了。」她搖著手,像在趕一隻蒼蠅。
「本來是,但我多花了一倍錢請他們趕工,所以提早半個月制好送來了。」自從發生女人自殺事件后,谷月一直提不起精神來,他瞧得好心疼,才特地催趕廠商將禮物做好以博取她的歡心。
「晚一點兒再看不行嗎?」現在的她,對跟周公奕棋比較有興趣。
「月兒,它剛從法國空運來台,只要你看上一眼,就不會想睡覺了。」因為她實在是太愛賴床了,他索性一把抱起她往外跑。
「我很懷疑。」她在心裡嘀咕著,因為是他的一番好意,她不忍心訴之於口,潑他冷水。
兩人來到前院,司辰寰輕柔地放下她,手指向前方。「你看——」
她的目光隨著他的手指移動,定在一輛流線型的敞篷跑車上。她不知道這跑車是什麼牌子的,因為她看不懂,可這車型之炫目與精巧,卻是連她這外行人都可以感受得到的。
粉紅色的車身,搭配上柔白色真皮座椅,儀錶板上有微電腦操控,最高時速可達三百,它是最新科技的結晶啊!
「你……」
瞧見她驚訝的表情,司辰寰可得意了。「喜歡吧?純手工打造、搭配最新型的設備、安全性可謂世界第一,你開這種車我才能放心。」
她低下頭,很困難地才吐出一句。「可是我不會開車啊!」
咚!他的下巴掉到地上。「但我明明看過你的駕照。」
她懊惱地揉著太陽穴。「我是有駕照,但因為考出來后都沒再開,現在已經不會開了。」
他臉上的表情由得意、錯愕,轉為慍惱。為什麼不管他費了多大的心思,最終總會在她面前出糗?難道他們天生犯沖?虧他還每天一通國際電話催廠商趕工呢?結果卻……只怕他不但得不到她的歡心,還會將她好不容易才振作些許的精神重新打回谷底。谷月望著他挫敗的側臉,心頭有一絲絲的抽疼。
「辰寰……」
「算了!」他垮著肩。「我把它退回去吧!」
「啊!」她輕喟口氣,忽地靈光一閃,伸手拍了拍他的臂。「我有一個好主意,相信你也一定會喜歡!」
「哦。」他輕應了聲,沒啥兒精神。
「別這樣嘛!笑一下。」她第一次主動伸手摟住他的腰。「我變個把戲給你瞧,包管你立刻心花怒放。」
不忍傷了她的心,他艱難地扯動嘴角。「這樣可以嗎?」
「可以,你真帥。」她踮高腳尖,給了他臉頰一記輕吻。「別走哦,在這裡等看戲。」話落,她吃吃地笑著跑回屋裡。
「千矢。」谷月在大廳里喊著,「你在哪裡?千矢。」
沒人回應,她轉而扯高了嗓子。「兒子喂,你在不在?」
書房門打開,一條頎長的身影顛顛躓躓跌了出來。
「你……你你……」任千矢完全不知道怎麼回話。如果他稱她「夫人」,她就會拿出戶口名簿對他說教,說天底下焉有養子叫養母「夫人」的?但要他喊她「母親」……他的心臟痙攣了下。天哪,怎麼叫得出口?
谷月才不理他,徑自拉著他的手臂往外拖。「下個禮拜你生日對不對?」「我不知道。」在戰亂國家中出生,活不活得下來都成問題了,誰還會有興緻去計較出生日期?
「既然辰寰收養你的時候登記八月十二日是你的生日,那下個禮拜三就是你的生日了。」谷月非逼他承認不可。
「你說是就是啦!」男子漢大丈夫;才懶得去計較那些芝麻綠豆事兒。
「我知道一直沒人為你過過生日,以前辰寰不在乎,但我最喜歡慶祝這些節日了,所以我決定從今年起,每年都要幫你過生日。」
任千矢怔忡地望著她。過生日嗎?那是他從來沒想過的事。一個打出生就沒有父母,生平所得第一件玩具便是機械,七歲已滿手血腥的孩子也配慶祝生日?
「男人不興那一套啦!」他撇開頭,狀似毫不在意,聲音卻忍不住地乾澀。「可是女人興啊!」谷月硬是拖著他往外走。「我說要過生日就是要過,走啦!你的生日禮物已經送來了,快去看看,你一定會喜歡的。」
她還給他準備了生日禮物!任千矢好訝異。「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什麼?」「是男人就會喜歡車,你是男人吧?」她回頭,挑釁似地笑著。
「我當然是男人啊!」竟然懷疑他的性別,可惡。
「那你喜歡車吧?」一抹促狹的笑容在她唇畔浮起。
他輕咳一聲,默然不語。的確,他很喜歡車,尤其是跑車,黑色的、穩重的、快速的保時捷更是他的最愛。
「所以嘍,你一定也會喜歡這輛特別為你量身打造的流線型跑車。」到達庭院后,谷月手指前方的跑車,大聲地宣佈道。
「月兒,你……」司辰寰輪流看著他的寶貝妻子與養子。谷月在搞什麼鬼?為何要將這輛車轉送給任千矢?她不知道這輛粉色的車……哦!他撞了,原來她所謂的好戲是指——他捂著嘴,悶笑著說不出話來。
任千矢打出生以來大概就今天最糗,他的嘴巴大大地張著,兩隻眼睛瞪得圓滾滾、眨也不眨一下,活似只凸眼金魚。
這輛車……粉嫩得像是春天的花朵,就是谷月要送他的生日禮物?
她要他一個身高超過一八O的大男人開著一輛粉紅色的跑車上街溜達?任千矢的臉色發紅、轉青、又變白,想像自己高大的身軀擠進那粉紅色的小空間中……好噁心!忍不住地,他將腳步往後移了移,恨不能立刻消失在這處瘋子窩裡。
「瞧你高興得說不出話來。」谷月笑著,從司辰寰那裡拿來車鑰匙塞進任千矢手中。「去跑一趟吧!」
「啊——」任千矢叫得好大聲,屋頂都快被他掀翻了。
司辰寰再也忍不住地抱著肚子笑彎了腰。「千矢,你以後千萬別告訴人家你的綽號叫『冷血煞星』,沒人會相信的。」
任千矢端整的俊顏脹得通紅,哪兒還有半點殘忍的冷酷意息。
「你不喜歡這輛車?」谷月卻表現出一臉哀凄。
任千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完全失去了慣常的冷靜。
「如果我讓人將車子重新烤漆成黑色,那你會不會比較喜歡?」谷月拉起他的手,眼神好誠懇。
聞言,任千矢下意識地露出欣喜之色。
司辰寰再度狂笑著猛拍膝蓋。「天哪,千矢,原來你是這麼率直的孩子,很好很好,老爸喜歡你。」
任千矢再度尷尬得無言以對。
場中唯有谷月還能夠維持著冷靜的形象不崩潰。
「你若確定喜歡黑色,我就教人改嘍?」
任千矢一臉無措地低著頭,幾不可見地輕點了兩下。現在認輸只是丟臉,等哪天谷月一時興起要求他開著這輛粉紅色小車帶她去逛街,那就連臉都沒有啦!「好,決定了,就改成黑色。」谷月一彈指,笑意滿臉。
「我……我可以走了嗎?」任千矢期期艾艾地開口,再待下去,他非羞愧而死不可。「拜拜。」谷月揮著手目送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你等著吧!我一定會教人在下周三前將車子重新烤漆成黑色的。」
任千矢走後,司辰寰還在笑,情緒失控到站不起身來。
谷月與他對視一眼,冷靜的面具霎時崩潰,她笑趴在他身上。「這麼好玩的兒子你居然只收養一個,實在是太可惜了,應該多收養幾個嘛!」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這麼好玩,以前他拙得就跟塊木頭沒兩樣,無趣透頂。」司辰寰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想不到他會有那種表情……唉喲,快笑死我了。」谷月記起頭一回見到任千矢,他一身冷例如刀的氣息,好像隔著一面鏡子在看這世間,而他本身卻不屬於人世。
「千矢這樣有人味多了。」她收起笑容。「不必擔心他……呃,怎麼說?隨時會消失不見。」
司辰寰突然斂住了笑聲。「你說得沒錯,他確實不怕死……不!嚴格說來,他應該是沒有活著的慾望。打我救了他開始,他就把命系在我身上了,我生他生、我死他死:他根本沒當自己是個獨立的個體。」所以最後他才會不準谷月跟隨在他左右。身為「黑暗帝國」的「御皇」,雖然位高權重,但危險性也相對地提高。以前任千矢還是司辰寰左右手的時候,就不止一次替他挨刀、擋子彈,弄得自己渾身傷痕纍纍;任千矢本人是毫不在乎,可看在周圍的人眼裡卻為他心疼不已,幾次勸他珍惜生命,他也不聽。最後司辰寰只得下猛葯推開他,任千矢這才有命活到今天。
谷月打個呵欠站起身。「放心吧!他已經慢慢在改變了,總有一天他會了解生命之可貴的。」
「但願如此。」司辰寰抿唇一笑,目光轉向那輛粉紅色的跑車后,大大地嘆了口氣。「唉!這……我好像又搞砸了。」
谷月抱著他的頭安慰他。「別這樣,它也沒有浪費啊!我相信重新烤漆后,它一定會獲得千矢的珍愛的。」
「但我對你的承諾……」
她伸出食指點在他的唇上。「前陣子我在書店看中一套漫畫,你買來送我吧!」他發出一聲嘆笑。他這老婆啊,與眾不同到教人又好氣、又好笑;汽車、洋房她不愛,獨鍾小孩子玩意兒。漫畫書?虧她說得出來!不過……「沒問題,咱們立刻去買。」只要她高興,他也不在乎了。
「立刻?」她驚叫一聲,退離他兩大步。「下午好不好?」
「你不是很喜歡那套漫畫?」
「可是我更想睡覺啊!」她一天不睡足八小時會死的。
「睡覺嘛……」他轉動著精亮的眼眸,詭異的笑浮現在唇邊。「那好吧!我陪你一起睡。」
她又倒退了兩大步。「單純睡覺?」
「睡覺還有分單不單純嗎?」他笑得色迷迷的。
谷月轉向想逃走。「我只要單純地睡覺,你不要亂來啦——」
可俗她才跑沒幾步,嬌小的身子便落入他掌中,被他扛在肩上、送入卧室里。「我怎麼會亂來,我一向是光明正大地來。」
「不要啦,辰寰……」她掙扎著想從他的桎梏中逃開。
「為什麼?」他將她輕柔地放在床上,低沉的語調如搖籃曲般在她耳畔響起。「我想愛你,月兒,我好想、好想愛你!」
她渾身一顴,霎時忘了害怕。
「月兒……」他輕輕地吻住她秀巧的耳垂,濕熱的舌伸進她的耳廓里舔弄。「我們已經整整兩個禮拜沒做了,我好懷念你的味道。」
「辰寰。」他那種誘哄的方式將她的心都融化成水了;不知不覺間,她伸出了手臂,捧住他端整的俊顏,柔軟的芳唇吻上他盡吐甜言蜜語的嘴。
司辰寰雙眼一亮,毫不猶豫地用力摟緊她。
「你真甜,月兒,我好喜歡吻你的感覺。」親吻的同時,他不忘將手掌伸進她的睡衣里,揉弄著她胸前的蓓蕾。
她倒吸口氣顫巍巍地回應他。「辰寰。」她纖細的手指探入他濃密的黑髮中,一遍又一遍梳刷著他那頭柔軟黑亮的發。
他在瞬間解開了她睡衣的扣子,純絲的紅色睡衣滑下她如軟緞般的細緻肌膚,艷紅襯著奶白,將她烘托得性感無比。
「辰寰。」谷月情不自禁打個寒顫,嬌軀柔柔地倒入他懷中。
司辰寰俯下頭,嘴唇含住了她一邊的粉紅色的蓓蕾。
「唔……」她發出聲甜膩膩的呻吟,纖指在他寬廣的胸前畫著圓圈,「嗯……辰寰……啊……不——」陶醉似的悶哼戛然而止,她清秀的嬌顏在剎那間由充滿情慾的嫩紅褪變成紙般蒼白。
「月兒!」他以為她的心傷已經痊癒了,但此刻看起來卻似乎更嚴重了。「不,不要——」她用力搖著頭,渾身上下不住地顫抖著。好可怕、好可怕!那雙怨毒的視線又出現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劇烈的惡意源源不斷地向她涌了過來,好像要將她碎屍萬段似的。
「月兒。」他心疼又焦急地樓緊她。「別怕,我在這裡,我會永遠陪著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他不停溫言安慰著她。
「辰寰、辰寰……」她抽噎著,快被那雙恐怖的視線給弄瘋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好可怕……」
女人的自殺事件真的把她傷得那麼深嗎?司辰寰為她的憂慮感到心好痛。「月兒,有我保護你,你不會有事的,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讓你永不受到傷害。」谷月搖頭,早把那雙惡意的視線當成幽魂在作祟;試問人類要如何跟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神奇力量對抗?沒用的!那死不瞑目的女人註定要糾纏她一生,讓她永不安寧。司辰寰在心底打著主意,或許他該送她去看看心理醫生,若再放任她繼續下去,他怕她終有一天會無法承受,屆時,她一定會離開他……
一想到會與她分離,他腦門好像挨了一記悶棍,疼得發麻。
不,他不想失去她!因為她,他開始懂得什麼叫「認真」,在他好不容易才振作起來,努力想當個好情人、好丈夫、好爸爸時,她非得陪伴在他身邊與他共享幸福不可!雖然他至今仍渴望著自由,但他絕不要沒有谷月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