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撒嬌地嗔了他一眼,明知他沒那麼膚淺,但心頭就是不悅。唉!情感淹沒了理智,跟他在一起時,她就是沒有辦法保持冷靜。
難怪每天都有一堆女人栽在男人的甜言蜜語中,無法自拔。往常她總譏那些女人沒大腦,直到自己深陷情網,才知「情到深處無怨尤」是怎麼一回事。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相信我吧,非雨!」
她將螓首埋進他懷中。「我……」
「哇!」一聲尖銳的厲吼打斷她的告白。
「渡岳。」花非兩飛快地坐起身。「唉喲!」又扯到他們相結的頭髮。
「小心點兒。」匡雲東皺眉,連著兩次的拉扯,他覺得頭皮快被扯掉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手忙腳亂地扯著他們相纏得難分難捨的發。
「放開我,你幹什麼?」屋外,又傳來寒渡岳凄厲的叫聲。
花非雨更慌了。「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渡岳竟叫成這樣?」慌張扯發的結果是越纏越緊,終致不可收拾。「啊,痛死了!」頭皮不停地拉扯讓她疼出了眼淚。
「你別慌,慢慢來。」匡雲東張開雙臂摟緊她。「外頭不過只有一個小機靈,難道會吃了你的寒總管不成?」
「可是……」寒渡岳從來不是容易驚慌的人,會叫成那樣,一定有問題。花非雨很擔心,再怎麼說,他們總是繼兄妹,不能不管他。
「你夠了喔,不準再咬我!」寒渡岳的叫聲尖銳得都分岔了。
「咬?」花非兩眨眨眼。「外頭有野獸嗎?」才會咬得寒渡岳無處可逃?
但不可能啊!官道旁,人車來來往往的,哪只野獸這麼大膽敢出來咬人?除非……她眼角瞥見匡雲東得意的譏笑,一點靈光閃過腦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扯緊他的頭髮問。
「哇!」他吃痛地皺眉。「我人在屋裡,怎會知道外頭髮生的事?」這絕對是強辯。
花非雨瞠起水漾的秋眸瞪著他。「不肯說,是吧?」她用力拉扯他的發。「那就立刻放開我,我自己去看。」
「好痛、好痛。」他哀怨地搶回自己的發。「是你自己把它們打成死結的好不好?」居然還怪他,天理安在哉?
「那你到底解不解開它們呢?」她雙手環胸睨著他。
真是養眼啊!他幾近慾火焚身地凝視著她呈現媚人弧度的胸脯。「非雨……」
清朗的聲音轉為沙啞,他又想要她了。
她冷冷覷他一眼,然後捉起自己的發就想扯斷。
「別啊!」他慌忙阻止她的衝動。「這麼美的發扯斷多可惜。」
她回他一記「你瘋了」的眼神。「你不覺得它們的顏色很像燒焦的麵糊?」她的外表絕對稱不上美,若有人誇她漂亮,那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對方瞎了眼;第二,他別有所圖。而匡雲東目前是第二號人物。
「『情人眼裡出西施』聽過沒?」他捉起自己的發一把扯斷。「我現在就是這種情況。」在他眼裡,她全身上下每一分、就連她吐出來的氣息都是天底下最甘甜的。
她的臉立刻紅了,縴手不舍地撫著他被拉斷的發。「我……對不起,我並不想傷害它們……」如果她的發在他心中真有如此重要;那麼他的之於她亦是同等地位。
「我知道。」在她將他們的髮結在一起時,他就看出了她心底最深切的願望--結髮一生。所以他沒阻止,任她去玩,因為她的心愿也是他的。「它們很快會再長長的。」
她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雲東,我……」
「你再過來,別怪我不客氣了。」又是寒渡岳的怒吼,聽起來像要崩潰似的。
「唉!」花非雨無奈一嘆,在匡雲東唇上匆匆一吻。「對不起,我得先處理另一件事。」
「沒關係,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耗。」他笑著拾起地上的衣裳交給她。
「況且我也想看看你家寒總管被逼得無處可逃的模樣,一定很精彩。」最後一句他說得很小聲。
但她還是聽見了。穿好衣服后,她給了他一記白眼。「幸災樂禍。」
我布的局成功了,我當然有資格高興嘍!這回他只敢在心裡說,怕再被她聽見,送過來的就不是白眼,而是飛踹了。
花非雨穿好衣服打開門。「啊!」霎時愣到天外天去。
匡雲東跟在她身後,探頭觀看。「哈哈哈……」他笑得像被點了笑穴,只差沒在地上滾。
草屋門口,機靈把寒渡岳當大樹爬,他整個人掛在他肩上,小嘴死命咬著他的嘴。
寒渡岳卯足了勁兒想甩開他,但他纏得好緊,任憑打罵上身,說不放手、就不放手。
寒渡岳又不敢真使勁兒打他,畢竟只是個七歲小童,萬一準頭沒拿捏好,打死人,他的良心會把他的靈魂撕成兩半。
「我叫你滾開,你聽見沒?」他只能趁著偶爾機靈松嘴喘氣時,吼上幾聲,以泄心中怒火。
但機靈根本把他的吼叫當馬耳東風,聽過即忘;他心裡只記著匡雲東說的話,不好好巴結寒渡岳,他們就再也回不去花非兩身邊了。
而離開花非雨就等於任務失敗、衣食無著,那很嚴重耶!會成為西荻國的大罪人、還會活活餓死……嗚,他不要!
所以他一定要好好巴結寒渡岳,一咬、再咬,死命地咬他的嘴,只求他善心大發,為他們主僕說些好話,以便他們能繼續留下來。
寒渡岳終於受不了了,一記響頭敲向他。「你咬夠了沒?」他的嘴唇都流血了,怕要腫上三、五天消不了。
機靈吃痛地悶哼一聲,終於鬆口,哭了出來。「好痛、主子,哇,好痛啦……」
匡雲東忙掠過花非雨,衝上前去將機靈抱進懷裡。「好好好,我幫你吹吹就不痛了。」
機靈倚在他懷裡放聲大哭。「主子,他……哇,他不理人家啦!」
啊咧!寒渡岳恨很一咬牙。有沒有搞錯,他這個受害者都沒哭了,小傢伙是加害者耶!有啥兒資格哭?
偏機靈哭得呼天搶地,好像寒渡岳欺負得他多慘似的。
花非雨杵在一旁,看著哭得涕泗縱橫的小鬼、再望望嘴唇流血的寒渡岳。這個……該算是誰的錯?
「呃?」她思考著。「你們……」
寒渡岳兩記殺人死光射過來。
花非雨縮了下肩膀;她知道該找誰算帳了。
「喂!」她橫肘拐了下匡雲東的腰,低聲問道:「你到底又教了小鬼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匡雲東指著自己的鼻子。「沒有啊!」
「那小鬼為何去咬渡岳的嘴?」不是他教的才有鬼!
「機靈只是怕我們收租失敗,不能再回你身邊吃好的、穿好的;所以我就叫他去巴結寒總管嘍!他位高權重,應當有本事賞我主僕一口飯吃。」他說得好酸。
花非兩聽得直皺眉。「巴結為什麼要用咬的?」
「我都是用這一招巴結你的啊!」他對她擠眉弄眼。「你不是受用得很?」
「你……」花非雨一張俏臉脹得恍若深秋楓紅。
「我怎知用在你身上有效的方法,他卻不領情。」匡雲東一派無辜的模樣兒。
「姓匡的--」寒渡岳拳頭一握就想揍過來,但……
「哇!」機靈哭得像天要塌下來似的。「寒總管不要生氣,我什麼都願意做,你別生氣、別趕我們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