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但公子交代的事……」一名黑衣人囁嚅道。

「那件事我自有分寸。」捉住花非雨的黑衣人吼道。「總之,你們快走,別在這裡礙手礙腳。」

「好吧!我們走,但你記住了,違背公子不會有好下場的。」另一名黑衣人警告完,便拉著同伴一起跳河逃亡了。

甲板上只剩匡雲東與那捉住花非雨的黑衣人彼此對峙。

「你的夥伴已經走了,你可以放人了吧?」隨著花非雨的陷入昏迷,匡雲東眼底的戲謔也一點一滴為濃厚的殺氣所取代。

「你別過來。」黑衣人怒暍,聽似威勢十足,但語尾的抖顫卻泄漏了他心底的驚懼。

「放人!」匡雲東冷道,一步步逼近黑衣人。

「不準再過來!」匡雲東的武功究竟有多高,黑衣人不曉得,但他勃發的霸氣已逼得他膽戰心驚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叫你放人,你沒聽見嗎?」怒上心頭,匡雲東身形如電、拳化流星,直擊黑衣人面門。

「哇!」黑衣人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將花非雨往前推去。「啊!」但他立刻又後悔了,伸手想將人搶回。

可匡雲東已乘機截人入懷,小心護衛。

「把她還給我。」不甘上此惡當,黑衣人憤怒甩出袖中劍,直襲匡雲東。

「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工夫也想傷我?」匡雲東狂笑,袍袖輕卷、一股凌厲的掌風擊出,袖中劍隨即被震偏了方向。

但是--

「不!」黑衣人突然大叫,因為脫離正常軌道的袖中劍正歪歪斜斜地往花非雨背心射去。

匡雲東虎目圓睜,想也不想地以身代她受了一擊,袖中劍筆直插入他的手臂里。

黑衣人看他受傷,又來搶花非雨。

「憑你還不夠格跟我搶人。」但見匡雲東一掌劈出,瞬間風雷俱響,一時竟震得船隻搖晃不絕。

「風雷掌。」黑衣人臉色大變。顧名思義,掌出如風雷,中招者身體必碎裂而死。黑衣人不敢硬接,急忙轉身跳入河中,逃命去也。

【第三章】

花非雨是被一陣溫熱的濡濕給弄醒的。

當她睜開雙眼,看到匡雲東正坐在她身前,為她運功療傷。

他的左手臂上還插著一把袖中劍,汩汩鮮血不停地由他的傷口裡冒出,滴上她衣襟、沾濕了她的肌膚。

她的衣裳被染紅了,只感覺到胸前儘是一股討厭的黏膩感,好不舒服。

但她的心卻莫名地發熱、眼眶泛紅,全身上下無處不充滿一種奇特的律動。

突然好想摸摸這個男人、靠靠他的胸膛,親近他不知是啥兒滋味?

「咦?你醒啦?」他對她咧開一嘴白牙。

「啊!」她這才驚覺,她不只是想而已,她的手根本早已摸上他臉頰。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不當一回事兒地聳了聳肩。「不過你頸上的傷似乎不輕,待明兒個天一亮,還是到鎮上找個大夫看看安心點兒。」

頸子?啊,她想起來了,她被黑衣人挾持,是他救了她。「那些黑衣人呢?」

「跑嘍!」他說。「逃得無影無蹤。」

「那……他們會不會再來一次……」憶起那緊掐住喉嚨的冰冷大掌,她背脊下期然竄過一陣寒顫。

「八成會。我聽到他們說,好像是奉了什麼公子之命來辦事兒的。」

「公子?」她秀眉蹙起。「莫非是嚴公子?那麼他們一定是來阻礙我取得北原國御用織廠權利的。」

「你心理有數就好。」他拍拍她的肩。「不過,今晚還是別上船了,到鎮里找家客棧投宿如何?」

「咦?」她愣了下,他一點兒也沒有追根究柢的意思,而且似乎很信任她能把這件事處理好。

接下花氏商行六年,花非雨威名天下聞。但世人多是懼她狠厲手段,謠言將她傳得萬般難聽,皆是指責她,若非先祖庇蔭,何來她囂張的餘地?從來沒人肯定過她的能力,他是第一個。

或許也是最後一個。莫名的念頭閃過腦海,她心底再度湧現一股自認識他后,便時常出現的慌亂。

「你在這裡等等,我上船交代一聲,再送你到鎮上。」話落,他轉身就想走。

「等一下。」她拉住他。「你的手……」

「哦!小意思,皮肉傷罷了。」他隨手拔出袖中劍一扔,一道血箭噴了出來。

她瞠目結舌。「流這麼多血還算小意思?」

「哎,這不就停了嗎?」他伸手點住穴道,血流的速度立刻明顯減緩,不到半晌便完全不流了。

花非雨松下一口氣,不知為何,她真怕他就這樣流血死了。

「沒事啦!」他笑。「我上船了。」

「等一下。」她抽出懷中手絹,綁上他的傷口。「這樣明天再請大夫看一下,大概就可以確定無恙了。」

匡雲東望著臂上天藍色的手絹,精緻典雅,還飄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唉,被我的血弄髒了。」他一臉惋惜。

她一顆心忽地提上了喉頭。

「不知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把它弄乾凈?」他邊走邊說,好似十分珍視她的東西。

她的心咚咚咚地撞個下停。

「鎮上人多,或許可以問出洗凈血跡的方法。」他一路搖頭,跳進了船里。

「可像個娘兒們似到處問人洗東西的方法很丟臉的,叫機靈去好了……呃!不行,那傢伙腦筋老打結,萬一搞砸了事怎麼辦?還是我自己出馬保險一點。唉唉唉,看來我的臉是丟定了,沒臉嘍、沒臉嘍……」

她一直聽著他的喃喃自語,直到夜風將他的聲音吹散;她的臉熱得像火在燒。

「討厭鬼,胡說八道些什麼?一點兒都沒有一國儲君的樣子,西荻國交到他手上,八成要亡國了。」她嘴裡恨恨地罵著,心底卻不知為何,暖得好舒服、好快樂。

匡雲東,他究競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她突然有種想要了解他的慾望。

別了花非雨,回到船上,匡雲東一雙淡棕色的清澈眼瞳立刻罩上一層炫亮異彩。

「真是天助我也!」薄唇漾著輕邪的笑,他一臉得意;與花非雨約定化解卓泰平心結這一局他是贏定了。

踮起腳尖,他輕輕地、像只貓兒似地移入船艙,進入一問無人居住的艙房,他點燃火摺子,撒下第一顆火星。

「王子,你在幹什麼?」睡到半夜,猛然驚醒,卻發現弄丟主子的機靈正滿船找著匡雲東,下意卻見著王子弔詭的舉動。

「你看下就知道了。」匡雲東橫他一眼。

機靈滿眼只映著那乍起的艷紅火光。「唉呀,床鋪著火了,快救火啊!」他衝過去,執起几上茶壺便要往火堆上倒。

「慢著。」匡雲東急把茶壺搶過來:好不容易才得來斗贏花非雨的機會,豈能讓他破壞了?「這火不能滅。」

「為什麼?」水火無情,是會吞噬人命的。

「因為那火是我點的。」此乃勝利之火是也,萬萬滅下得。

「咦?」機靈轉動著不大「機靈」的腦袋瓜。「王子……點火……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匡雲東下耐煩地說。「總之,你別多管閑事。」

機靈愣了半晌,突然跳起來。「主子,你放火--」

「你現在才明白啊?」真是人頭豬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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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舟釣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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