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可

八月二十日，晴，無風

宜入宅治病會親友

忌開市出行

我長得很是平凡，在我十七年的生活當中，沒人注意過我，就像路邊的一塊石頭，看見了，卻沒人會注意到。我很窮，我家裡條件也不好，我想掙錢，其實最想的是讓更多人的目光注視到我。我的人生信條很簡單如果不能流芳百世，那麼就遺臭萬年吧。我叫楊明志，今年十七歲。

崇慶市內最繁華的地段，崇慶百貨商場是一家老字號商場，口啤賊好，生意也非常好。生意好的地方，人就一定不少。

崇慶市人多的地方不止這一個地方，但是百貨商場肯定是人最多的地方。王強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雙眉緊皺，心裡非常擔憂，今天正好是周末，出來逛街的情侶，買東西的一家子，結伴出遊的年青人。人潮湧動，而且四通八達，給現場布控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煩。為了抓到楊明志，王強調動了近二十人，才勉強掌握住。王強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楊明志早一點到，他就能早一點抓住他。王強沒想到的是，我根本沒打算到這裡來取錢。

楊明志這個時候和小可正在常江邊的濱江公園裡吹風，喝茶，江邊的風帶著常江獨有的水汽，很清新，空氣很好。看著老頭，老太太在公園裡跳舞，晨煉。楊明志覺得自己最近這一個多月從未有過一天有今天早上這麼放鬆。

公園命案才過去沒幾天，早上公園裡面的人很少，因為曾經死過人，所以到公園裡來的人並不多，喝茶的人就更少了。茶攤老闆愁眉苦臉的看著冷冷清清的茶攤，搖了搖頭。

差五分十點整，潘虹提著裝著五十萬的包，緊張的站在百貨商場前，雙手緊緊抓著包帶，因為太過用力，手掌指節處已經開始白。不住的打量每一個從她身邊經過的人。張濤慢慢走到潘虹身邊，好像無聊在街上遊盪的閑漢一樣，在經過潘虹身邊的時候，輕輕地對潘虹說：「不要太緊張，只要他來，一定跑不掉。」在說話的時候，張濤也沒有停下來，就像是正好經過一樣。

潘虹突然拿出了傳呼，看了一眼，然後左右張望。有情況，王強一直注意著潘虹。

傳呼機上顯示，留言：1o：3o到常江6號碼頭等。操，又玩這一招，王強心裡暗罵，不得不承認，這一招對監察是非常有效的，這樣就不能對交易地點事先布控，對抓捕工作會帶來相當大的難度。還好碼頭並不遠，只有五六千米，走路過去也只需要2o分鐘左右，王強派了幾名監察暗中陪著潘虹走路到碼頭，其餘的人員坐車去，提前布控。在車上，王強拿到了6號碼頭的情況，一條公路經過，兩個出入口，四條小巷。從情況上看，並不複雜，王強擔心的並不是這個，王強擔心的是，現在的時間離天黑還早，有可能，很有可能綁匪會再換地點，按照以前王強的辦案經驗來看，這個可能性很大。再換三個，不，可能再換兩個地點，整個部署就會被完全打亂，綁匪成功拿到錢的機會就會非常大，抓住他的機會就會很小。

楊明志和小可還在很悠閑的喝著茶，他們已經坐了一上午，沒有說一句話。楊明志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喜歡說話的人，也不太擅長和人溝通，小可也不擅長。兩人枯坐了整個上午，楊明志抬頭看著天空，天很藍，崇慶已經很少有這麼藍的天空了，很純凈。

「你看，天空好藍，好乾凈。」楊明志沒有低下頭，還是看著天空。

「是啊，很乾凈，和你的口袋一樣乾淨。」

「…………」楊明志無語的看著小可，突然覺得小可那張棉表情的臉很討厭。

「現在幾點了？」

「1o：23」小可一直棉表情。楊明志經常在想，不知道小可笑起來是什麼樣子。

「你沒有笑過嗎？」

「什麼？」小可對於楊明志這種跳躍性的思維還不太適應。

楊明志微笑著，看著小可，沒有再說一次。

「什麼時候走？」小可很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走吧，也差不多了，我們去火車站吃中飯吧。」楊明志站起身來。

火車站是崇慶市人流量比較大的一個地方，外出打工的，回家探親的，出差旅遊的，上火車的，下火車的，全都聚集在這裡。人流量越大，環境就會越複雜。所以賣假證的，假票的，假古董的，你想要的任何假貨在這裡都能找到。甚至有的幾可亂真，當然如果你願意出那麼多錢。但是和其它城市一樣，這裡最多的還是小食品和飯館，楊明志和小可就坐在其中一個小飯館里。雖然他們點了幾樣小菜，兩瓶啤酒，但是一點也沒動。

11：4o，離潘虹收到第二個換地點的消息已經過去1o分鐘了，潘虹正在趕往火車站的路上，幾名監察還在他的身邊暗中護送她，王強和其餘的監察剛剛趕到火車站。

「我想知道，我們在這裡等什麼？」小可很疑惑。

「我更想知道的是，等會我們會看到什麼。」楊明志盯著廣場看。

小可順著楊明志的目光看過去，沒見到有什麼異樣。突然，他瞳孔縮小，非常震驚，他看到了監察，很多的監察。

監察的臉上沒有寫著字，身上也沒有任何錶明身份證件，但是因為職業的關係，他們走路的姿勢以及臉上的表情，對於小可來說，完全足夠他確認他們的身份了。

楊明志仔細觀察了好一會，轉過頭來問，「有多少個監察？」

「不少。我數學不好。」小可開始有些擔心了。

這個時候，潘虹已經趕到了菜園壩，楊明志已經清楚的看見了潘虹，那個拿著包的中年女人。潘虹站在廣場上，氣喘吁吁，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身體也不是很好，一早上換了三個地方，已經感覺到累了，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綁匪能快點出現，不管他是被抓住也好，還是拿到錢跑掉也好，潘虹只想自己的兒子能早一點回來。早一點結束這件事。

「看到那個包沒有？」楊明志用下巴對著潘虹的方向揚了揚。

「那個女人手裡的？」小可很疑惑，明顯監察注意的方向就是在那裡。

「對，那個包里就是我們的5o萬。」

「這麼多監察，你怎麼拿？」小可並不想知道楊明志為什麼知道包里有5o萬，也並不想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監察，他知道，整個事情知道越少，如果不小心被抓住，罪也會越小。雖然他並不認為自己會被抓住。

「先不要急，這個時候我們只是來看看，要動手也不急於一時。」楊明志並沒打算說出自己的計劃，雖然這個計劃中小可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潘虹現在已經無力了，剛剛她又收到了換地點的消息，消息還是和上一條一樣，只有一個時間，一個地點。1點，電腦城。咬咬牙，潘虹沒敢耽誤，立馬又開始往電腦城趕。王強也作出了同樣的部署，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傳呼台的消息到了，剛剛呼潘虹的號碼就在火車站，也就是說綁匪就是附近觀察。王強環顧四周，綁匪很聰明，每次選的都是人流量非常大的地方，不是車站就是碼頭，要不就是商業區，這種地方即使知道綁匪在，但是不容易找到。

今天配合行動的監察有十八人，有四個人跟著潘虹，剩下還有十四人，王強把這十四人分散到了菜園壩各處。王強拿起對講機，「綁匪就在附近，要特別注意一個17o公分，下巴上有兩個痦子的年輕人，綁匪可能帶著小孩。」

楊明志和小可正準備離開，騎上摩托車之前，小可回頭再看了一眼廣場上的監察。呸的一聲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嘴裡嘟噥著，「這些監察怎麼不跟著那個女人走呢？」楊明志回頭也看一眼，當然，在他眼裡，監察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他身體突然一僵，轉身一把抓住小可，「你說什麼？那些監察沒有跟著那個女的？」

小可不明所以，愣愣的點了點頭。

機會，好機會。楊明志突然覺得很興奮，楊明志不明白監察怎麼會犯這麼一個明顯的錯誤，但是他知道，不能錯過這個機會。王強並不知道他做出了怎樣錯誤的一個決定，他只想儘快抓住綁匪。結果造成了監察力量的分散，其中楊明志的化妝也起了非常大作用，如果沒有痦子這個明顯的特徵，那麼，可能王強不會把監警力量分散，跟著贖金走雖然是個笨辦法，但是笨辦法通常都是有用的辦法。

楊明志果斷的把交贖金的地點改在了老城區。

老城區，離常江很近，沒有高樓，有的只是兩三層低矮的樓房，樓與樓相距極近，有時兩樓之間的間隔只能讓人側身進去。違章搭建的房屋極多，幾乎每家每戶都有私自搭建的小隔間，多是租予外地人，租金也不高。在樓與樓之間，污水橫流，蒼蠅在垃圾堆上飛舞，蚊子在污水上唱歌。順著小路往前走，很容易走到別人的家裡，不熟悉路的人，走進去沒人指路，想走出來還是需要花上一些時間。

潘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到這裡來，站在污水橫流的街道邊，她提心弔膽的左右張望，不知道綁匪從什麼地方過來，也不知道綁匪是誰，她的精神有些委頓，其實她最關心的還是她兒子的安全。

比起潘虹兒子的安全，張濤更在意的是能不能抓住那個綁匪，他沒想到，那個綁匪這麼聰明，在去電腦城的路上就接到另一個消息，讓他們趕去三岔口，這根本就是兩個方向，還沒到三岔口，綁匪又讓他們去文化區，這就更離譜了，結果最後又改到老城區，如果以火車站為中心的話，那麼電腦城是在北邊，三岔口在南邊，文化區在西邊，那麼老城區就是在東邊了，這麼一跑，本來在潘虹身邊暗中保護的四個便衣居然跟丟了三個，現在只有自己在，王強最不靠譜，居然在火車站就跟丟了，東忙西轉的正在趕過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如果這個時候綁匪出現的話，張濤實在是不敢想出現這種情況。

所以，看見一輛紅色無牌照的摩托車突然加衝過他身邊的時候，張濤腦子裡只有一句話，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

當小可駕駛著摩托車向潘虹衝過去的時候，坐在後座的楊明志也沒想到會如此順利，他一手牢牢的抱住小可的腰，順手一把抓住潘虹手中的包。

張濤在摩托車突然加衝過自己身邊的時候，就知道糟糕了，不急細想，他還未轉身就向後伸手往摩托車後座的貨架抓去，他知道摩托車的度太快，他沒有把握抓住後面那個人的衣服，就是抓后架，他也沒有把握。

不是他的反應不快，綁匪把時間算得太好，如果綁匪提前一點加，他就能做好準備，擋下摩托車可能做不到，但是後座上的人他肯定能撲下來。如果綁匪遲一點加，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度就不夠，別說是後座上的人，連摩托車他都能攔下來，可是偏偏沒有，綁匪在最適當的時間，做出了最適當的事。

張濤的手沒有抓住任何東西，離抓住后架還有好幾寸。張濤往後伸手的同時，重心移到右腳，右腳掌用力一瞪地，往後跳起，在跳起的同時，腰部同時力，全身往右一扭，在空中轉身。實際上就是一個轉身跳的動作，往前一撲。手指尖剛好碰到摩托車的后架，只是碰到，只差一寸就能抓住了。張濤結結實實的摔倒在地，腦袋一陣眩暈，倒地時撲起的灰塵嗆得他胸中悶。

潘虹的包被楊明志抓住的時候也沒想到，她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她不知道這兩個戴著安全帽的是綁匪還是搶匪，她只是下意識的緊抓住包，沒有放手，腦子裡一片空白。摩托車巨大的慣性一下子把她帶倒在地，拖著她往前，她只來得急慘叫一聲。

身體在凹凸地面磨擦，從手掌傳來的撕裂感和身體和地面摩擦的疼痛感讓她感覺難以忍受。即使是這樣，潘虹也沒有放手，任憑摩托車把她往前拖去。我一定要見到兒子，潘虹腦子裡只有這一個想法。

楊明志剛抓住包，包上傳來的重量差點把他帶下摩托車去，他死死的抓住包，就聽見後面傳來一聲慘叫，楊明志不管不顧的把包往前一帶，成敗就在一舉，他是不會放手的。

「救命，救….啊~~~~」潘虹剛叫了一聲，就因為疼痛注意力分散，裝著五十萬的包一下子從手中滑落，不由自主的慘叫一聲，慣性使她在地上翻滾了七八下，然後才停下來。潘虹無力的抬起頭，盯著漸漸遠去的摩托車，雙眼中止不住的流下淚來，她的雙手在剛才的搶奪中被裝著錢的包帶勒得皮開肉綻，鮮血不住的從手掌上的兩條七八厘米長的創口中湧出。可雙手的痛比起心中的痛不足萬一，錢已經被搶走了，兒子的情況還不知道，萬一……，潘虹雙手抱著頭，就這樣趴在地上，失聲痛哭。

這一切生太快僅僅只過了幾秒鐘，路上的行人愕然的看著這一幕，沒有人反應過來。

蕭平今年六十歲，自從二十五歲轉業后就在監察所做內務，間或也出過兩次小任務，也沒出什麼事，今天是退休前的最後一天。

今天他把前段時間報修的監察車開回所里，摸著藍白相間的監察車，蕭平很感嘆，三十五年了，他在所里開過不少車，這輛車是近幾年他開得最多的一輛車，他要退休了，近幾年他的身體越來越差；這輛車也要退休了，進修理廠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他覺得他已經沒用，到所里之後，沒出過錯，任何一個小錯都沒有出過，但是也沒有做什麼值得驕傲的事，蕭平嘆了一口氣，上車。

小可沉著的駕駛著摩托車，12o碼度，路面上一塊石頭，不用多大，一塊很小很小的石頭就會造成摩托車失控，而且路面情況也不好，在躲過路面上大大小小的坑的時候，要小心路上的汽車，還要避過亂穿馬路的行人。小可從來沒有哪個時候像這個時候一樣感嘆崇慶人的素質差，到處亂穿馬路。楊明志心都提到嗓子眼裡面了，他把包緊緊的抱在懷裡，感受著小可靈活的在汽車縫隙里穿行，街道旁邊的樓房飛快的往後掠過去。楊明志再一次深刻的感覺到自己的心理素質不夠，因為他害怕了，他已經不敢看了，他把頭藏在了小可背後，把命運完全交給了小可，楊明志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這種事情不在他掌控中的感覺，楊明志覺得如果今天過了這關，先要加強的是心理素質。

蕭平平穩的駕著車，心裡還沉浸在退休的哀傷裡面，遠遠的看見一輛紅色的摩托車飛開過來，人行道上有一個男人死命的追，職業上的敏感讓他覺得這輛摩托車有問題，習慣性的一打方向盤，順勢死死踩住剎車，監察車在公路上劃了個半圓，打橫停在了公路上，監察車停下來之後，蕭平都不知道這麼做能不能攔住。摩托車的度實在太快了。

小可看著監察車打橫停在了路中間，本來就不寬綽的路堵住了大半，要衝過去，只怕是不行了，如果把度減下來，從旁邊繞過去，肯定不行，小可不用看也知道後面那個監察已經追上來了，只要耽誤一分鐘，不，只用幾十秒，他們就不用跑了。旁邊有條小巷，也不知道通往哪裡，但是，如果要轉進小巷，就需要轉一個近八十度彎，小可現在沒把握，一點把握都沒有，只有賭，小可使勁往右一壓摩托車龍頭，車尾高高翹起，往小巷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