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光明引
「噢,我親愛的阿瑞斯!」維納斯忙奔過去扶起戰神,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戰神本欲發怒,待看到迪亞好整以暇的樣子,又知道關鍵時刻維納斯還是關心自己的,不由得愣了一愣,將維納斯擁入懷中。
宙斯爬起身撲撲塵土,訝道:「你什麼時候也領悟了『天雷狂飆』?」
迪亞笑道:「這不是『天雷狂飆』,而是『光明引』。」見眾神一副懵懂的模樣,迪亞又道:「事實上,只要我願意,我還可以施出很多天帝級神術。」指指宙斯,又指指波塞冬,迪亞笑道:「比如你的『五雷轟頂』,你的『海神威』,等等等等……」
眾神訝然望著迪亞,神情中充滿了懷疑。
想起即將到來的神魔大戰,迪亞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沉聲道:「你們知道暗黑魔君最得意的神術是什麼嗎?」
宙斯道:「當然是『世界末日』。」
迪亞冷道:「不錯,可怕的『世界末日』。不過如果機緣巧合,我也會讓他嘗嘗『世界末日』的滋味。」
迪亞這句話語意雙關,神情中充滿了自信。如果他早說十分鐘,眾神必定會認定他得了失心瘋,但從剛才一番交手看,迪亞以一人之力對抗十位主神而猶處於上風,他們此刻倒寧願相信那是真的。
維納斯嫣然一笑,道:「恭喜你,我們都同樣歡喜哩!」
這一笑如春風拂面,眾神身受感染,彷彿猛然從迪亞身上看到了光明的未來,登時將所有不愉快拋諸腦後,包括戰神在內,他們一個個上前與迪亞熱情擁抱,表現得極為友好。
維納斯最後一個與迪亞道別,她伏在迪亞肩頭,幽幽道:「從今以後天各一方,你要多多保重。」
迪亞緊緊懷抱,輕輕咬了咬維納斯精緻的耳垂,柔聲道:「安心吧。不過你剛才那些是氣話嗎?」
維納斯一愣,隨即想到要給他生孩子的事,不由俏臉一紅,羞道:「我想,丘比特一個人實在有些太孤單了。」
迪亞聞言大喜,他示威似地瞪了戰神一眼,攜敖戰之手大笑而去。
迪亞與戰神那一戰不僅震動神界,更使毗鄰的人界和魔界產生各種異象,雖然幾乎無人得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有一個人卻是例外,那就是魔界的最高統帥暗黑魔君。
現在,暗黑魔君已成功與大山融合,所以此刻大山就是暗黑魔君。
暗黑魔君沉聲問道:「你們剛才都感受到一陣強烈的震動吧?」
眾魔將紛紛點頭。
恐怖領主游身上前,茫然道:「不知究竟發生什麼事?」
暗黑魔君冷峻的臉上隱隱泛起一絲擔憂,嘆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那必定就是光明神剛剛領悟的天帝級神術。」
恐怖領主登時大驚失色,訝道:「那是什麼神術,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暗黑魔君沉吟道:「我雖然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卻知道那是自我與光明神交戰以來,他所修鍊成的最可怕的神術。」
皮朋忽然吃吃笑道:「有什麼好怕的,他再強又怎麼強得過魔君您的『世界末日』。」
眾魔將忙隨聲附和,彷彿一下子忘掉了震動產生時的恐懼。
皮朋的笑聲登時勾起暗黑魔君無盡的回憶。很久以來,這笑聲似乎成了冬瓜的代名詞,可現在呢?暗黑魔君將目光瞥向冬瓜,只見他正神情獃滯地盯著自己,活像一個死人般毫無生氣,不由得一陣心痛。
現在,這熟悉的場面將永遠離他而去了……
暗黑魔君神情肅穆,如交代後事一般沉聲道:「神魔大戰終歸是要來的,如果我不幸戰敗,你們切記死守魔界入口。黑暗永遠不會消失,黑暗的力量時刻都在積蓄,無論一萬年、兩萬年,甚或十萬年,當黑暗變得足夠強大,我就會重生魔界。」
虛無界。
虛無界彷彿一個混沌未開的原始世界,整個空間都顯得渾渾噩噩,與神界和人界相比,它就像夕陽西下的黃昏,迪亞雖沒有到過魔界和冥界,但他猜想,相對於由黑暗主導的魔界和冥界,它必定就是旭日初升的黎明。
敖戰此時方有機會向迪亞問起有關「光明引」的一切。
敖戰問道:「『光明引』究竟是怎麼回事?」
迪亞笑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敖戰茫然道:「我不懂。」
迪亞笑道:「看個簡單的現象吧。」他抽出光明神劍,隨即又發動低階法術,在劍的一側製造出一團光球,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敖戰答道:「劍,光球。」
迪亞指著劍的另一側,沒好氣地嘆道:「你忽視了影子。」
敖戰尷尬地笑笑,連忙點頭不已。
迪亞道:「對於劍來說,光和影是同時存在的,是嗎?」見敖戰點頭,迪亞笑道:「所以對任何人來說,他體內的光明力量和黑暗力量也是同時存在的。」
敖戰訝道:「包括暗黑魔君?」
迪亞點頭道:「任何人都不能例外,你信嗎?」
敖戰沉吟良久,慎重地點了點頭,道:「我信!」
迪亞歡喜起來,笑道:「你信就好辦,如果你不信,我寧願不要再白費口舌。」頓了一頓,迪亞道:「我們再假設這把劍是能夠自由大小的,如此我們就會發現,當劍變大的時候,它的影子也會隨之變大,反之,它的影子就會變小。」
敖戰猛點頭道:「正是。」
迪亞沉聲道:「所以我們可以相信,暗黑魔君的黑暗力量越是強大,隱藏在他身上光明力量也就越大。」
敖戰的神情頓時猶豫起來。
迪亞不管敖戰,眼望虛空咬牙道:「而我的『光明引』就是這把劍,就是要將隱藏在暗黑魔君體內的光明力量釋放出來。」
雖然一時無法確信迪亞的推論,但敖戰聞言卻興奮起來,驚道:「這麼說,當你和暗黑魔君交戰時,他的敵人其實有兩個,一個是你,一個就是他自己?」
迪亞笑道:「不錯。但是我卻隱隱有些擔憂。」
敖戰訝道:「擔心什麼?」
迪亞道:「你得明白,為了不引起暗黑魔君的警覺,我的『光明引』必須要在他發動最強大的神術——『世界末日』時才能使用,否則就不能將其一舉殲滅。」
敖戰正容道:「正該如此。」
迪亞道:「但從光照到劍上,再到影子產生都需要一定時間,我擔心的是暗黑魔君太過強大,以至於我連製造影子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敖戰明白他的意思,作為魔界的最高統帥,暗黑魔君的施法速度必定駭人聽聞,所以迪亞是擔心自己沒有足夠的時間發動「光明引」。
敖戰道:「我該怎麼做,你儘管吩咐。」
迪亞沉聲道:「看準機會,在暗黑魔君剛剛施放完『世界末日』的一剎那,發動你的『極速神域』。」
敖戰「啊」了一聲,驚道:「但你現在的實力實在太強大了,我怕能為你爭取的時間連千分之一秒都不到。」
迪亞拍拍敖戰肩頭,笑道:「已經足夠了。」
敖戰驚訝地仰視迪亞,眼中滿是崇拜的目光。他忽然間明白,他和迪亞的交往過程其實就是迪亞的成長過程,從初識到形影不離,再到置身虛無界,他的心境由蔑視變為尊重,再變為崇拜,迪亞在他心中劃出一道完美的軌跡。而此刻,當迪亞談起連眾神都談虎色變的暗黑魔君時依然鎮定自若充滿信心,他在敖戰心中的形象終於達到巔峰,敖戰知道,一個萬神之神終於誕生了。
經過一番交流,兩人終於商量好具體作戰細節,迪亞隨即騎乘龍神向目的地進發。
迪亞頭一次騎乘敖戰,顯得無比興奮,一點也沒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蒼涼,直看得敖戰不停搖頭。想起未知的命運,敖戰不禁有些遺憾,早知迪亞有這個嗜好,他就應該多給迪亞些機會風光風光。
以後還有機會嗎?
在敖戰的質疑中,目的地已遙遙在望。
一個熟悉的人影背向而立,迪亞心中一顫,忙翻身下龍,奔了過去。
迪亞顫聲道:「大山?」
那人轉過身來,正是大山。但他雖是大山的形貌,渾身卻充滿了濃厚的黑暗氣息。迪亞想要擁抱大山,但大山的話卻使他伸出的雙臂戛然而止,凝結在空中。
大山冷然道:「請尊稱我為暗黑魔君。」
迪亞的心登時揪在一起,眼眶不知不覺中已經濕潤。雖然早已料到結局,但當真正面對這殘酷的現實時,迪亞仍然忍不住唏噓不已。他曾經亦師亦友的夥伴啊,如今竟成了他必須消滅的敵人,造化怎會如此弄人?
暗黑魔君看了看眼前的一人一龍,點頭道:「光明神?龍神?我們開始吧。」
未等迪亞有所反應,暗黑魔君已率先出手。他低吟連連,吟唱出一個詭異的咒語,一團金光在靡靡之音中憑空爆出,金光中,一頭巨牛轟隆隆奔了出來。暗黑魔君躍上牛背,猛然向迪亞沖了過來。
想起競技大賽時的惡作劇,迪亞不禁啞然失笑,敢情五界中當真有牛騎士存在?但當他將目光轉向暗黑魔君的坐騎,不由一下子愣住了。
那巨牛身上套著一件大號的吊帶褲,看他怪異的裝束,莫非竟是冬瓜?
迪亞立刻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忙呼喊起冬瓜的名字,但冬瓜兩眼獃滯,只知道一股勁向迪亞猛衝。眼看迪亞難逃牛吻,敖戰大急,忙化為一條火影托起迪亞,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暗黑魔君的第一波攻擊。但暗黑魔君絲毫不給他們敘舊的機會,當迪亞依然不知所措時,暗黑魔君已命令冬瓜製造出一個火焰圖騰,藉助圖騰的威力,暗黑魔君釋放出黑暗原火的力量,兩人登時遭受重創。
敖戰奮力躍出火海,喝道:「快還手啊,他已經被迷失了本性。」
但眼前兩人,一個是令人尊敬的大山,一個是善良可愛的冬瓜,你叫迪亞如何下得了手?
兩人心意相通,敖戰自然明白迪亞的心思,敖戰急道:「分開打,我來對付冬瓜。」
迪亞領會了敖戰的意思,他迅速發動「大元門」插入暗黑魔君和冬瓜之間,以光明神劍猛拍冬瓜屁股,冬瓜吃疼,猛然掀翻暗黑魔君,發瘋一般向敖戰衝去。敖戰邊打邊退,漸漸將冬瓜引了開去。
迪亞停止攻擊雙手一攤,笑道:「一對一,很公平。」
暗黑魔君冷然道:「是很公平,因為我把冬瓜召來的目的正是為了讓他對付敖戰。」
迪亞不由心頭一凜,心說難道暗黑魔君已經知道敖戰修鍊的是「極速神域」了嗎?如果當真如此,他可得期盼敖戰早些「解決」了冬瓜,好過來幫他。
兩人之間重新開戰。
雖說「世界末日」才是暗黑魔君的得意神術,但事實上,他的任何一次攻擊都叫人不敢小覷,迪亞缺乏有效的進攻手段,不得已只好施展自戰神處偷學來的本領,奮力抵擋暗黑魔君狂風暴雨般的進攻。
迪亞的身形越來越快,水元素網籠也越織越密,但暗黑魔君卻絲毫沒有吃力的感覺。他好奇地盯著迪亞,似乎對他如此低俗的表現相當震驚。
暗黑魔君決定好好奚落奚落迪亞,直到迪亞將水元素網籠織成一個絕對封閉的空間,他才大喝一聲破網而出。
迪亞不禁為之氣結,怒喝聲中發動「天雷狂飆」,奮力將劍劈向暗黑魔君。
暗黑魔君這才稍見動容,喝道:「戰神的『天雷狂飆』,來得好。」雙手連舞,一前一後不停牽引,沒幾個回合下來已將漫天電光收入掌中。暗黑魔君雙掌互擊,大喝一聲「破」,漫天電光登時化為烏有。
迪亞不禁有些氣餒,「天雷狂飆」稱得上神界數一數二的天帝級神術,可在暗黑魔君看來卻不過是小孩子玩的把戲,真不知道他的實力究竟到了多麼恐怖的地步。
暗黑魔君嘿嘿冷笑一聲,道:「你是光明神的化身,是人神兩界的希望,可你如果只是戰神的加強版,我看兩界從此就要消失了。」
迪亞大怒,喝道:「休要小看人,看招。」
喝聲中,迪亞躍上虛空,人與劍瞬間融合成一道閃亮的劍光,伴隨著隆隆雷聲,劍光自上而下向暗黑魔君刺去。
暗黑魔君驚呼一聲,道:「『五雷轟頂』?你還會宙斯的得意神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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