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的買菜
小羽假裝上廁所,在廁所里悄悄給她媽打了個電話。
「媽,我小羽,跟你說,我公公婆婆來了,要住在我們家。我買了一堆的菜,怎麼做啊,我實在不會做,可他們都在那等著我給他們做飯呢。」
劉玉蘭一聽大吃一驚。這不是成心為難小羽嘛,可她明白,現在無論如何不能在女兒面前說她公婆的壞話,那樣的話,只能讓女兒的處境更為難。只好問:「都有什麼菜啊?」小羽大概說了一遍。劉玉蘭在電話里告訴了小羽做兩個最簡單、快捷的菜。然後用最快的度告訴女兒雞蛋湯的做法。「雞蛋湯里不要放醬油,也不要放什麼澱粉。那是北方人的做法,什麼菜里湯里都放澱粉。家裡有沒有蝦米皮?沒有?那就算了,可是味道提不起來。下回一定記得買些蝦米皮哦。要那種透明淡黃色或是淡粉色的哦,不要那種老黃色,紅的更不能要,那是染的……」小羽沒功夫聽她媽念叨怎麼挑蝦米皮,急忙小聲說:「我知道啦媽。」「小羽啊,你和你婆婆千萬不要吵嘴,凡事尊重她,畢竟她是老人,實在不會,你就問問你婆婆,她不會不管的。嘴巴甜一點,多和她說說話,她會喜歡你的……」
劉玉蘭那邊的話還沒說完,魏玉香在外面喊開了:「小羽,你這個廁所上的時間也太長了吧,你打算把我們都餓死是怎麼著?」嚇得小羽趕緊把電話給關了。劉玉蘭在那邊聽見魏玉香對女兒這麼喊叫,心裡是老大的不樂意,怎麼這麼說話啊,我女兒嫁到你們許家,是做兒媳的,不是做保姆的。心裡這麼想著,她就為女兒擔心起來。
小羽的脾氣她知道,能忍一時一事,不會一直忍耐遷就下去,以後長時間住在一起,難免鏟子碰鍋沿生矛盾。真要是和婆婆的矛盾激化,那先是我女兒的日子不好過。想到這,劉玉蘭後悔當初女兒出嫁前,真的應該好好教她做幾個像樣的拿手菜的。
小羽從廁所出來,心裡多少有了一點譜。她從菜籃子里拿出兩個西紅柿,再拿出兩個雞蛋,按照母親交給她的方法,做個西紅柿雞蛋湯,再把菠菜洗乾淨,涼拌個菠菜。還有那麼多包子,喝湯吃包子,還有冷盤,應該不錯。先把這頓對付過去,晚上吃什麼等大鵬回來再說吧。
婆婆在客廳穩穩地坐著,一動不動。
她不動有她的道理。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何況我要是上手幫忙,這個媳婦什麼時候能**來!公公更是看電視看的聚精會神。
公公即使不看電視什麼也不做也決不做飯。許家只有女人進廚房的規矩。過去魏玉香不管再怎麼忙,只要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圍圍裙進廚房。哪怕大熱天一身臭汗也是邊做飯邊擦汗邊喝涼水,從未想過要先坐下來歇歇再說,所以她對小羽不進廚房做飯簡直無法容忍。
只有小羽一個人在廚房忙著。她忙也是瞎忙,不知道一個主婦做飯重要的是要採用優選法,先做什麼后做什麼,幾樣同時進行,這樣才能節省時間忙而不亂忙出成果。
小羽先做了西紅柿雞蛋湯,然後才洗菜,她開著水龍頭把菠菜一根一根地洗,洗完以後,才想起包子還沒有蒸。她把包子放到蒸鍋上的時候,那邊龍龍突然大哭起來。小羽一聽龍龍哭,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又在憋什麼壞,或是想要上樓道去尿尿。魏玉香急忙過去哄龍龍,催促小羽:「你的飯到底好了沒有啊,都一點了,看把孩子給餓的。」
婆婆終於肯屈尊過來看看小羽的準備情況了。看到蒸鍋冒起熱氣,問了句:「那鍋里放水了嗎?」小羽答道:「放了。」魏玉香鼻子哼哼著說:「我還以為你連這都不知道呢。」小羽一看婆婆臉上掛著譏諷的笑,明白她這是成心笑話她。心說我再笨還不至於笨到蒸東西不知道放水吧。回擊一句說:「沒放水不冒氣冒煙。」說完見婆婆沒吭聲,心裡不免泛起小得意,嘿嘿,1:o小勝一局。
魏玉香靠在門框上瞅著廚房一地的水和菜葉子,還有忙的焦頭爛額的小羽,優哉游哉地說:「我那兩個女兒,上小學的時候我就教她們做飯了,現在炒菜比我都炒的好,她們一來,我根本就不用動手,一人兩個菜,把龍龍他爺爺高興的啊。」小羽再糊塗也聽出來了,魏玉香說起她丈夫許德民的時候,當著小羽的面不直說你爸如何如何,而是拐著彎地說龍龍的爺爺。她是不是就不願意把我當他兒媳婦啊。小羽忙的昏天黑地腦子裡還是這麼過了一下。
「你們現在的條件比起我們那個時候簡直是好到天上去了。那時候哪有煤氣啊,全是燒煤球,或是蜂窩煤,下班回家要是火滅了,還得現生火,費死勁了。現在想吃什麼,到市買回來的差不多都是半成品,過去為了省下那麼倆錢,饅頭都是自己面自己蒸,我看要是你要趕上那會兒的條件,還不得餓死啊。不過我也不用愁,真要是你遇上那會兒,不會做飯也得會做了。」小羽顧不上理睬婆婆,她剛把一大塊雞蛋皮打到鍋里去了,趁婆婆光顧說話沒看見,她趕緊拿勺子、筷子往外撈。
魏玉香說完話,根本不管小羽這邊忙的四腳朝天,轉身就走。就在魏玉香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她一眼看見菜籃子上的一張紙條,魏玉香彎下腰撿起那張紙條,滿臉狐疑地問小羽:「你剛才是怎麼回來的?」
小羽愣住了。她停住手,大腦暫時缺氧,一片空白。我怎麼回來的?我是……,看著婆婆,她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我打的回來的。」魏玉香又是大大的驚訝了,她的嘴巴再一次張成一個大大的o型。而且她不僅僅滿足於只是她一人驚訝,還要把這個驚異在第一時間裡傳播到屋子的每個角落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如果條件允許,她會上街吵吵得全世界的人全都知道。她跑進客廳,度之快,像一隻肚子鼓鼓的連蹦帶躥的大袋鼠。
魏玉香像是拿著什麼重要證據一樣,在他男人面前高舉起那張計程車票說:「聽說過嗎?見過嗎?今天我讓你見識見識開開眼啊,看看看,這是什麼?」其實剛才魏玉香在廚房跟小羽說的那些話,公公在客廳不可能沒聽見。可他這會兒還要裝作茫然不知的神情,瞪大眼睛看著魏玉香手裡的那張小紙條,問:「怎麼啦?」「這個東西你認得吧?」許德民鼻子哼哼一聲說:「計程車票啊。」「她,你的兒媳婦,白小羽,剛才去買菜,竟然是坐計程車回來的!」許德民往沙上一靠,說了句:「少見多怪。」這一句話無異於煽風點火,使魏玉香的憤怒上升到了極點。她當然知道丈夫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也知道這話對她來講就等於得到一個指令—繼續說下去的指令。「我少見多怪?哈哈,你說的真輕巧,我少見多怪。我現我到這來真的是受教育啊長知識啊,這事實一遍遍地告訴我,我們大鵬當初真的是會找啊,找了個不光是懶、饞,還很會花錢,很會享受的媳婦啊。買個菜竟然打著的,我說你是大總理還是大總統,要麼就是皇上的女兒啊。這麼會擺譜。我是真的可憐我們大鵬,真的是可憐!在那裡拼死拼活沒黑沒白地幹活,卻讓這麼個只會花錢,不知道節省,連最起碼的做飯都不會的女人在這裡揮霍。」魏玉香氣得一個勁地拍胸脯,表示她已經氣憤到忍無可忍的地步。
許德民用眼角掃了一眼愣在廚房裡的小羽,說:「你就少說兩句,人家不愛聽。」說完歪起身子放了個屁,舒舒服服倒換了一條腿搭著。小羽覺得她的這位公公比婆婆更可怕,更陰險。煽風點火的手段更高,四兩撥千斤,往往能在關鍵時刻起到至關重要摧枯拉朽的極好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