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經過昨晚的小插曲后，黑玫瑰與坎特蒙兩人之間似乎更形疏遠。

或許該說是坎特蒙吧！至少黑玫瑰心中是這麼想的。打從她拒絕他以來，接連三天，他對她幾乎都是擺出一副冷麵孔來，以往投注在她身上的熱情與專註沒了，變得話少，儼然一副陌生人的模樣。

思及此，她一貫的冷漠不復存在，早已由脆弱所取代。

此刻，纖細的身子像亟須保護般緊緊地倚在落地窗下，雪白小手無助地擁住雙臂，失去光彩的眸於幽幽地凝視著窗外。

這一切的一切真是她所樂意見到的嗎？

她無助地輕咬著下唇，向來冷寂的心正一點一滴的崩塌摧毀。

黯淡綠眸輕輕的眨動著，脆弱無助的模樣就像個被貶至凡間的折翼天使般，既哀傷又害怕。

她發現自己好像脆弱了。為什麼會這樣？

以前的她是從來不會如此患得患失的。她的生命中，永遠只有玫瑰及組織的存在，即使如此，她一樣活得那麼安然自在，但自從遇見坎特蒙后，她的世界在一夕之間全變了。

澄澈水眸像想到了什麼似的驚恐地大睜。

難不成她對他已……她猛烈地搖著頭，不敢再想下去。

她是黑玫瑰，是「終結者」里的一份子，這一次之所以到哥倫比亞，純粹只是為了組織交代下的任務，又怎能摻入那些不必要的兒女私情呢？

原來的黑玫瑰不是這個樣子的！原來的黑玫瑰是那麼的冷漠無情，眼裡向來容不下任何人，所以她根本不會去愛、也不懂什麼是愛，不是嗎？

白皙臉頰在瞬間轉為慘白。為什麼她愈是這麼說服自己，心裡卻愈是無法平靜呢？

雪白小手顫抖著抓緊窗沿，發亮的金色髮絲跟著晃動飛舞。

一滴透明的淚珠沿著黑玫瑰的臉頰緩緩落下，悄然滑至地面。坎特蒙一推開門，見到的就是她這副惹人心憐的動人模樣。

她的淚，揪痛他滿懷情愛的心。

他幾乎是一個箭步衝到她面前。「怎麼哭了？」

恍惚的神情在看見他后迅速注入喜悅，黯淡綠眸重新染上光芒．美麗唇瓣跟著浮起一抹脆弱的笑。

她茫然的模樣讓他感到不安。「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還是頭痛又犯了？」

黑玫瑰眨眨眼，緩緩回神，眼淚卻不聽使喚的滴落下來。

她奇怪的模樣看得坎特蒙更是心急如焚。在他面前，她向來是無比堅強與冷靜的，而如今，她卻在他眼前滴下淚來，怎能不讓他感到憂心？

他心痛地拭去她頰上的淚，不忍見哀傷纏住她。

他溫柔的舉動讓黑玫瑰的淚落得更凶。為什麼她以前那麼呆、那麼傻，始終沒發現他對自己一直是如此溫柔且多情？

他是那麼毫無保留的對待她，而她卻一再殘忍的對待他。

黑玫瑰咬緊唇瓣，盛滿水珠的雙眸輕輕一眨，又滾出更多的淚。

對於女人，坎特蒙向來得心應手，但這次面對的是自己心愛的女人，而且還哭得梨花帶淚，他可真的束手無策了。

眼見她的淚似乎沒有止住的打算，他慌了手腳，只能胡亂地擦著她臉上的淚。「你別哭了，你這一哭，我的理智全跑得不見蹤影，你知道看見你掉淚，我的心有多疼嗎？」

黑玫瑰止住哭泣，睜著一雙哭得晶瑩的大眼瞅著他。「我哭我的，你疼什麼？」

她眼角噙淚的純真模樣引發出他體內的所有愛憐。

坎特蒙緩緩一笑，厚掌捧起她細緻的臉蛋摩挲著。「傻瓜，你難道不知道我早已被你的一顰一笑所擄獲了嗎？」

黑玫瑰迷惘地看著他。「這個跟你心疼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她甜美柔弱的模樣讓他不由自主地放柔表情。「因為愛，所以當你哭的時候，我的心就會跟著泛疼。」

聞言，黑玫瑰倏地大睜雙眼。「愛？」

他溫柔地撥開她頰上的髮絲，知道在感情上她尚稚嫩得很。

「你難道沒發現我早已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你？」

他的話成功地讓黑玫瑰的眼淚停住，她驚駭地抬起頭，一雙大眼無法置信的瞅著他。「你說什麼？」

「我說我愛你。」

「你愛我？」

他清楚看見她眸中的震撼。「相信我愛你有那麼難嗎？」

黑玫瑰掩住唇，帶淚的眸子緊緊地鎖住他。「你說……你愛我？」

坎特蒙淺笑著，柔情萬千地拭去她再度決堤的淚。「是的，從第一次看見你的那個時候起，我就已經無法自拔地戀上你。我愛上你冷漠的眼神、愛上你孤絕的表情，更愛上你那顆冰封的心，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好愛好愛！」

一滴淚溢出她的眼眶。「你說的都是真的？」

他露出一抹好溫柔的笑。「真的。」

黑玫瑰閉上眼，感覺全身無法抑止地顫抖著。「從一開始，我對你一直是那麼的冷淡、疏遠，你為什麼還會愛上我？」

坎特蒙露出一抹苦笑，「愛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就算你對我沒有感覺，我還是愛你。」

他深情的告白將黑玫瑰原本冷漠的冰心迅速融化，成功地激出她內心深處那份始終壓抑著的感覺。

再也控制不了，她猛地撲進他懷裡。「你早該告訴我。」

坎特蒙抱緊她，為這份遲來的驚喜感到感動。「找怕聽見你的拒絕。我知道要你一下子接受這種轉變的確太勉強，我不想逼你。」

黑玫瑰笑著搖搖頭。「是我自己性子太過剛強，老是將自己局限在殼子里，硬是不去理會你對我的付出及努力，甚至還殘忍地拒絕你。」

「你能了解真是太好了！」

「你會怨我嗎？」

他揚起唇角，看著她既無辜又清純的小女人姿態，內心不覺泛起笑意，心喜自己是那個改變她的人。「我愛你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怨你。」

「真的？」

她亟欲得到保證的可愛模樣再次激出他體內的慾望。他捧起她細緻的臉蛋，專註地凝視她細緻的五官，然後低下頭輕輕探出舌尖，舔舐著她殘留在唇上的淚。

黑玫瑰被自己體內那因他而起的火熱感覺震撼住了。

滿懷慾望在感到她的顫抖后迅速退去。坎特蒙呆愣半晌，緩緩將雙手自她肩上抽離，原本喜悅的神情猛地轉為陰沉。她還是無法接受他的碰觸！

感受到他的改變，黑玫瑰眨著大眼瞅著他。「你怎麼了？」

他咬了咬牙，雙手猛然緊握，眼神因怒氣而顯得暗沉。「我想你可能累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他突來的疏離一時間讓黑玫瑰無法接受，她情急地拉住他的手。「不要走，留下來陪找。」

坎特蒙猛地轉過身，帶著企盼的藍眸在注視她半晌后，瞬間變得陰冷淡漠。「你睡一會兒吧！我待會再過來看你。」

「真的嗎？」

他陰沉的點點頭。

見他答應，她安心地放開他的手，柔順的躺上床。「可能是最近真的太累了，心情老是平靜不下來。我先睡一會兒，你待會一定要過來。」

看著她好半晌，見她閉上眼后，他才一臉寒霜的離開。

黑玫瑰在午夜時驚醒。

睜開仍舊惺忪的睡眼，她自床上坐起身，發現些微的月光自窗戶縫隙中流瀉至室內時，她才驚覺自己已睡了好久。

倏地，她心慌地爬下床。

她拉開落地窗，看著窗外已是星光點點的黑夜，頓時感覺不安與無助。

她明明只是要小睡片刻的，怎麼卻一覺睡至深夜？而且坎特蒙答應過來看她的，為什麼他還不來？

思及此，慌亂無措的大眼馬上在四周逡巡著那抹熟悉的身影。

天哪！她到底是怎麼了？竟然會如此的想見他！

她揪緊胸前的衣襟，著急的光著雙腳推開房門。

她擔憂驚慌的咬著下唇，腳步急切的往前走著，只知道自己不想再一個人孤單下去，她好想見他，好想！

來到坎特蒙的房門外后，她扭開門把，摸黑往他的床探去。

早在門把轉動的時候，坎特蒙就已經醒了，他不動聲色的躺在床上，直到感覺到對方走至他床邊后，他一個猛力翻身，將對方壓在身下。

沒料到他突來的舉動，黑玫瑰痛呼出聲。

聽出她的聲音，坎特蒙一驚，連忙打開床頭燈，在看到她后，他驚訝的鬆開手。「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揉著泛疼的雙臂，黑玫瑰以幽怨的眸子瞅著他。「你說了會過來看我的。」

他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

見他不說話，成串的淚珠飛快地溢出黑玫瑰眼眶。「你說你愛我、心疼我，結果居然是騙我，你根本不愛我。」

還來不及詢問她的舉動，他已被她帶淚的小臉給震攝住。「怎麼又哭了？不是說好不哭的嗎？再哭下去會傷眼的。」

黑玫瑰甩開他的手，兀自抽抽噎噎的哭著。「我從來沒有過這種經驗，當你說你愛我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覺得好開心，能從你口中聽見這句話，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變了，變得不愛我了，或許你說愛我也是騙人的。」

雖然聽不懂她的話，但她的那句「好開心」卻讓他驚喜不已。

深思半晌，他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低下頭，帶著些許企盼看著她哭得傷心的小臉，決定探出她的心意。「你說你很開心，為什麼覺得開心？」

黑玫瑰思考了下，氣餒的垂下頭。「我不知道。反正當你說愛我的時候，我就是感覺好高興，所以你走的時候，我甚至不想讓你離開。」說到這，她又難過的咬著唇。「你知不知道剛剛我醒來的時候沒看到你，心裡有多失望？你說過要來的，卻讓我見不到你。」

她的話簡直讓他高興得無法言語。「見不到我為什麼失望？」

黑玫瑰二話不說，一頭埋進他懷裡。

她的投懷送抱讓他受寵若驚。他抬起她的臉，專註地看著她。「你想見到我？」

黑玫瑰咬著唇瓣，有些難以啟齒。「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大概是你之前的一番話吧！剛剛一睜開眼的時候，我的腦海里便很自然的浮現出你的影像。」

「哦？」他唇邊帶著抹笑。

黑玫瑰尷尬的別開頭。「你在笑我嗎？」

他斂去笑，正色道：「你知道這樣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

「你愛上了我。」

足足有半分鐘，黑玫瑰只能呆愣的望著他，像是無法接受他的話，不敢相信向來嚴謹自律的自己居然也懂得愛人！

愛？那是什麼東酉？她真的能夠愛人嗎？

坎特蒙搖晃著她的肩膀，拉回她飄遠的思緒。「想通了嗎？」

他的話將她腦海里的幻夢打碎，也喚醒了她的理智。

她慌亂的推開他，無措大眼閃動著驚駭。「不，你說錯了，我根本不愛你，我只是想要一個談得來的朋友而已，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

坎特蒙睜大眼，無法置信的瞪視著她。「該死的，如果你只是想要個朋友的話，那你是找錯人了，因為我不可能當你的朋友！」

黑玫瑰大喊：「為什麼？」

「為什麼？」他憤怒的看著她，藍眸閃著猛烈怒火。「該死的你！在我告訴你愛你后，你還能要我只當你的朋友嗎？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任你玩弄的白痴嗎？」

黑玫瑰慌張地揮舞著雙手，「我沒有。」

他懊惱地爬了下頭髮，咬牙道：「你回去吧！如果你只是想找個朋友，哥倫比亞街道上滿處都是，你隨便抓便一大把。」

黑玫瑰噙著淚看著他，「我想待在你身邊。」

「然後好讓我他媽的當你那該死的朋友？」

「我……」

坎特蒙轉過身，不想再看那張傷他至深的臉。「已經很晚了，如果你不希望我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來，你最好趕快回去。」

她連忙扯住他的袖口。「我怕，我不想回去。」

他大吼：「那就隨便你到哪去，就是別待在我這！」

黑玫瑰抖著雙唇看著他，「你在趕我？」

他閉上眼，冷冷的道：「是，我就是在趕你，因為我根本不想當你的朋友，如果你想要我的懷抱，就只能是我的女人。」

「除此之外。」

「沒有。」他轉回身，冷著心看著面前柔弱的她。「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愛你，我只想當你的情人，而不是朋友。」

「情人？」

他專註的看著她。「是的，情人。自始至終，我就只想要當你的情人，而你，只要我當個可笑的朋友。」

黑玫瑰急著澄清：「我只是……」她一時不知該怎麼說。

「說下去啊！」

「那是因為……」

「因為你從沒這麼想過。」他靠在門板上，感覺疲累不堪。「回去睡覺吧！我會當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什麼一切？」

「向你告白的一切。」他抬起頭，神情已迅速轉回冷漠疏離。「你不能愛我我不怪你，但我也無法當你的朋友。」

他冷淡的語氣揪得她的心發痛。「我不要。」

「你不要？」

她走近他，澄澈眼眸中有抹無助。「讓我待在你身邊，看著你、躺在你懷裡好嗎？只要今晚就好。」

「你……」他根本弄不懂她的心。「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她徑自靠在他懷裡，貼在他胸前聆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如果當朋友就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我寧願不要。」

他猛地拉開她，震驚地看著她。「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搖搖頭，眼淚跟著淌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你知道這句話代表什麼嗎？」他抬起她的下巴，專註的凝視著她。「那代表著，你願意當我的女人。」

黑玫瑰怔忡了下，接著埋入他懷裡。「那就讓我當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