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天，韋岳翔在他的公司里。他開了一家投顧公司「堤納」，專門幫有錢人買賣外幣。

「韋先生，外面有人找你。」秘書打電話進來通報。

「誰?」韋岳翔問。這時候有誰會來找他?

「他說他姓高。」

高?是高伯威嗎?他來做什麼?一定沒什麼好事!不過，不讓他進來又說不過去。

「請他進來。」韋岳翔說。

很快的，高伯威走進他的辦公室。

「老弟，近來可好?」高伯威笑著，一身名牌的打扮。

「很好。」他按下內線叫人送咖啡進來。「請坐。」

「你最近很忙吧?」看著眼前這個雖然簡單，卻應有盡有的辦公室，高伯威有些嫉妒。

「還好。」韋岳翔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在搞什麼把戲。「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無事不登三寶殿，你總不會是特地來看我的吧?」他等著他開口說明來意。

「沒什麼事，只是想問你對『南星』這支股有沒有興趣?」

「『南星』?」韋岳翔看著電腦熒幕。「沒興趣。」

「真的嗎?」高伯威略顯失望。「我以為你會有興趣的，我有內線，『南星』這個月內會大漲。」

「是嗎?那你還不快點買。」他仍盯著電腦看。

「我買了。」高伯威笑道，喝了一口咖啡。「這麼好康的事，我當然要和你一起分享羅！」

「是嗎?」他覺得怪怪的。

「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先走了。」說完，高伯威便推門離開了。

韋岳翔看著他的背影，半信半疑。他真的會把這種好康的消息傳達給他?不可能，這不像是他的作為。

那他今天來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麼?

韋岳翔拿起電話。

「幫我查一下最近有什麼人買了『南星』這支股。」

下了班的韋岳翔回到柏園。

這幾天，辛浣蘭看起來很正常，應該不再生氣了。原以為一切都會恢復正常，但是，一個不速之客突然出現了。

當他一走進大廳，就看到了……露露!

「我來看你呀！順便想來這兒住幾天。」她笑了，火紅的唇揚起一抹妖艷的弧度。

「住幾天？!」他瞪大雙眼，瞄了眼坐在對面的辛浣蘭，只見她一臉木然。

「是呀!我問過你的小『室友』，她說你說好就好。」露露回頭看著辛浣蘭。

辛浣蘭面無表情，她看著韋岳翔，好像在等他給她一個答案。

「你不是自己一個人住得好好的嗎?為什麼要搬到我這兒來?」他真想叫她滾，不過，他忍下來了，因為他想看看她究竟在搞什麼把戲?

「我的租約到期了，所以就想來你這兒住幾天，等找到房子后再搬走。」露露道。

「好吧!不過，你找到房子后就要立刻搬走。」他答應了。

「當然。」她爽快地點頭。

辛浣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竟然點頭了!這該死的男人居然讓人住了進來，而且還是一個女人!他不是不喜歡和別人住在一起嗎?為什麼她帶個人回來，他就鬼吼鬼叫的，而他自己卻可以讓露露搬進來住?

辛浣蘭起身，甩頭就走，一句話也沒說。

晚餐時，四個人坐在一起吃飯，氣氛有點怪怪的，韋岳翔埋頭苦吃，沒有開口；辛浣蘭沒有食慾，吃不太下；而張媽本來話就不多，也很少開口。

倒是露露好像很開心，又吃又喝的，儼然把這裡當成是自個兒的家了。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辛浣蘭先行告退。

「我也吃飽了。」

韋岳翔追上了辛浣蘭，他知道她在生悶氣。

「辛浣蘭！」他喚著她的名字。

但是，辛浣蘭並沒有停下腳步。

「等等!」他攔下了她。「你在生氣嗎?」

「沒有。」她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女人可以搬進來，男人則禁止越雷池一步。

「你有，我知道你有。」他肯定地道。

「我想休息了。」她的聲音有氣無力。

「你不要這樣嘛!我會要她搬走的，我會儘快幫她找到房子，要她搬走的。」他保證似的說。

「我看該搬走的人是我，畢竟，她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嗎?」

「可我不愛她，我並沒有把她當成我的女人來看呀!」

「但你卻讓她住了進來!」她用哀怨的目光看著他。

「給我一點時間好嗎?露露知道我很有錢，她想從我的身上得到她想要的，如果我就這麼甩了她，她會一直纏著我的，所以，你要給我時間，讓她對我厭煩，主動離開我。」

「是嗎?」她搖搖頭，很難接受他的說法。

「是的，相信我好嗎?」他渴望她的諒解的雙眼是那麼的真切。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我們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她迷惑了。

「因為我愛你！」他想給她保證。

她冷笑著。

「你在笑什麼?」他皺眉，不喜歡看見她這樣的表情。

「沒什麼，我……真的很累了。」

「好吧，那你先去休息吧！」

辛浣蘭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好想哭、好無助。他說他愛她?多可笑啊!既然愛她，又為何和另一個女人糾纏不清?

這是什麼樣的愛情?她好迷惑。

露露換上了性感的睡衣，偷偷地躲在韋岳翔的房間門后，等他進來。

一開門，韋岳翔發現有什麼東西擋住了門，他定睛一看，不禁嚇了一跳。

「你在這兒做什麼？！」見到露露，韋岳翔像見到鬼一樣，退了一大步。

「我等你呀!」露露搔首弄姿地說。

「這是我的房間，請你不要隨隨便便地進來，OK?」他開了燈。

「你快點去洗澡。」她催促道。

「我是要洗澡，不過……」他當然知道露露想做什麼，一種說不出的罪惡感在他心中萌芽。

「不過什麼?」她雙手環住他的腰。

「沒什麼。」對她，他只覺得「性趣」缺缺。

「算了。」她關了燈，「來吧!親愛的。」

她吻住他，而他則被動地回應著她的吻。

「停!」他覺得她的吻讓他倒盡胃口，他推開了她。

「為什麼?」她想要點燃他體內的慾火，但是還沒點燃，就被他澆息了。

「因為我今天沒有『性趣』。」

「是嗎?」她脫去了身上的薄紗，「那這樣呢?」她全身上下只剩下性感的內衣褲。

「露露!我今天不想和你上床，我很累了。」他用疲累的口氣道。

「哦?」她揚眉，「怎麼?玩膩了?」

「沒有，我只是累了。」是的，他很累了，不過，他分不清是心理上的，還是肉體上的。

「你該不會是想甩掉我吧?」她看著他，嘴角帶著一抹邪邪的笑意。

「怎麼會呢?」他笑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下了床開了燈，幾乎是在同時，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恐懼。

「怎麼了?」露露奇怪地望著他。

「沒什麼，不要回頭。」他警告道。

天呀！小乖竟然在他的床上，還鑽進了他的被窩裡!

露露還不知道這房子里養了一條蛇，還是不要嚇她的好。

「為什麼不要回頭?」她看著他，不明白他的臉色為什麼變得這麼難看?

「沒什麼，你先下床，快一點！」他硬是擠出一絲笑容。

「為什麼?我偏不!」她就這麼大刺刺地躺在床上，還壓在小乖的身上。

咦?怎麼好像有點怪怪的?她覺得手上、頸間有什麼東西冰冰涼涼的?

她緩緩地回頭——

「啊——」她失聲尖叫，「蛇！」

她如遭雷極似的跳了起來，整個人摔到床下，她立刻起身衝到門外，顧不得身上只穿著貼身內衣。

「為什麼會有蛇?」她站在門外，驚恐地看著他，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養的。」雖說他早已習慣了，但是，他還是很怕小乖，畢竟它是一條蛇，不是狗。

「養的?不會吧?我快昏倒了!」她捂著臉，雙腿顫抖地沖回自己的房間。

見露露回房，她鬆了一口氣，可一回頭，竟看到了辛浣蘭。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的表情有些尷尬。

「我是來找小乖的。」她神情平靜，可眼中卻燃著熊熊怒火。

「你……你別誤會，我和她之間沒做什麼……」他連忙解釋，他知道她看到露露穿著性感的內衣從他的房間走出去。

可更難解釋的是，他身上也沒有穿衣服。

「我什麼都沒看到!」她低下頭。「你有看到小乖嗎?」

「在我床上。」他道。

「原來……」她搖搖頭苦笑，「原來是這樣，不然，你們兩個早就上床了吧?」

「不，不是這樣的……」

他想解釋，但她卻不理他，徑自走進他的房間，抓起了小乖。

「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和她怎麼樣!」他抓起她的手。

「我相信，因為小乖在這裡，所以你們沒有怎麼樣，但是，如果不是因為小乖，你們早就上床了，不是嗎?」她邊說邊走，愈說愈生氣。

「我對她早就投興趣了，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呢?」他跟在她身後。

「這很重要嗎?你們兩個人打算上床是事實，更何況，以前你們早就纏綿過無數次了，我又何必在意?」

「不!我對她早就沒感覺了，我現在對你……該怎麼說呢?我對你戀戀不捨啊!」他深情地看著她。

但是，她現在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謝謝你的安慰。」她凄然地笑著，走進自己的房間，把小乖皮進玻璃屋裡。

「你不要這樣好嗎?笑一個嘛!你這樣我很難受的」他也走進她的房間。

她擠出一抹笑，「這樣你滿意了嗎?請你出去!」

「你相信我，我真的喜歡上你了，真的!我會找個時機和露露了斷的，只是現在不是時候，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我相信你，這樣總可以了吧?」她坐在床上。

「不！」他在她跟前跪了下來。「你還是很在乎剛剛的事，是吧?」他執起她的手，「我發誓，這種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真的嗎?」突然間，她心軟了。

「真的。」他挺直腰桿看著她，「因為我已經愛上了你。」

「是嗎?你不是想趕我走的嗎?還記得嗎?」她揚起一抹淡淡的笑。

「那是因為那時我還在氣頭上，氣你爸爸沒有把事情的真相說清楚。但是，現在我不氣了，因為，他給了我一個美麗的禮物。」兩人四目交接，深深的愛意在他倆之間蔓延。

下一秒，他吻上了她。

她沒有抗拒，因為她也深愛著他呵!

交纏的兩人就這麼沉沉睡去，只是……

在辛浣蘭心中，對於他的話還是有些懷疑。他倆之間的愛是那麼的搖搖欲墜，介入了他和露露之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犯了罪般的不安。

早晨，柏園開始有了動靜。

張媽做好早餐，四個人就這麼圍著餐桌吃著。

露露笑笑地對張媽道：「真是不好意思，讓你這麼忙。」

「不會，應該的。」張媽雖然不是很喜歡露露，但她還是客套地道。

「你今天要上班嗎?」韋岳翔問辛浣蘭。

「當然。」看著他，她想起了昨夜的纏綿，不禁有些難為情。

「翔，今天陪我去東區好嗎?」露露朝坐在她身旁的韋岳翔貼近。

「我很忙的。」他的口氣冷漠。

「我不管，人家就是要你陪我去！」露露很堅持。

「我今天要工作——」

「不行，你一定要陪我去！」她板起臉。

「好吧！」他同意了，不安地看了辛浣蘭一眼。她好安靜，一句話都不說。

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凄然神色在辛浣蘭眼中一閃而過。他不是說他正在找機會甩掉露露嗎?可看在她的眼中，這一切只是他的借口吧?他只是想玩弄她吧?

就這樣，辛浣蘭去醫院上班，而他們兩個人也去逛街了。

坐在醫院的休息室里，辛浣蘭發著呆。什麼是愛呢?為什麼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可以這麼正大光明地陪別的女人逛街?為什麼?那她又算什麼呢?她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櫃檯通知她有訪客。

原來是她的好友夜嬋和可兒。

「你們怎麼有空來呢?」辛浣蘭一臉驚喜。

「是呀!我們想說很久沒看見你了，剛好來到附近，就進來找你了。」可兒道。雖然她是個孤兒，不過卻很獨立。

「你呀!平常也不會主動找我們，怎麼?是不是談戀愛了?」夜嬋笑問。她是個千金小姐，家裡很有錢，不過，她一點也沒有嬌嬌女的樣子，反倒像個鄰家女孩。

「沒有呀！」不知為何，她不想讓她們知道她的心事，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在韋岳翔的心中究竟算什麼?

「你現在有空嗎?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

「好啊!醫院旁邊有一家咖啡廳，簡餐還不難吃，我們就去那兒吧!」辛浣蘭提議。

就這樣，三個女人來到咖啡廳。

她們各自點了東西，打開話匣子，聊聊近況。

可兒嘆了一口氣，「在那家小小的店裡賣東西，一點前途也沒有。」

「我還不是！」辛浣蘭接著說道：「只能當個小小的護士長。」

「不錯了，至少聽起來不錯。」夜蟬笑道，喝了口咖啡。

「那你呢?你最近好嗎?」辛浣蘭也啜了口咖啡。

「我嗎?」夜嬋難為情地笑了。「我要嫁人了。」

「真的?」聽見這個消息，辛浣蘭和可兒同時發出驚呼。

「什麼人?他是誰呀?」

兩人七嘴八舌地問。

就在這時，高伯威突然出現了。他是一個人進來的，而且，是沖著辛浣蘭而來。

「你在這兒啊!」他笑著打招呼。

「是呀!怎麼這麼巧?」對於他的出現，辛浣蘭有一點意外。

「我剛好路過，看到你在裡面，就進來和你打聲招呼。」他微笑地看向其他兩人。「她們是……」

「她們是我的好朋友，夏可兒和杜夜嬋。」辛浣蘭為他們介紹，「他是高伯威。」

「你們好。」他露出魅力十足的笑容。「岳翔最近好嗎?」

「很好。」是呀！他好得很、現在正和露露開心地逛街呢!一想到這兒，她就覺得不舒坦。

「他的公司……有沒有出什麼狀況?」他不懷好意地問。

「我不知道，我很少過問他的事。」辛浣蘭搖搖頭。為什麼她對他好像很熟，卻又似乎很陌生?除了在家之外，他在做什麼，她一點也不清楚，好可悲!

「這樣啊!」他攤攤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他走到櫃檯幫她們買單，然後才朝她們揮揮手離去。

「謝謝你。」辛浣蘭客套地道。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他看她的眼神好像還多了些什麼，她說不上來。

不過，也許是她多心了。

「我們剛剛談到哪兒了?」辛浣蘭繼續剛剛的話題。

「我說我要嫁人了。」夜嬋道，但她臉上已沒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憂慮之色，「浣蘭，你認識他嗎?」

「是呀!」辛浣蘭點點頭。

「怎麼認識的?」夜嬋追問。

「他是我的……」她遲疑了下，「我朋友的朋友。」

「我知道他，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夜嬋很嚴肅地看著辛浣蘭。

「怎麼說?」辛浣蘭問。

「我也是聽我爸爸說的，我見過他一次，但他認不出我來，他應該是做股票的吧?」

「對。」辛浣蘭點頭。

「那就是了，他的風評不太好。」

「是嗎?」辛浣蘭有點不敢相信。他看來人很好啊!

「反正，你不要和他走太近就是了。」夜嬋提醒道。

「其實，我們也不是很熟的。」辛浣蘭澄清。

「那就好。」

「好了，別說這些了。夜蟬，你剛剛說你要嫁人了，對方是誰?快說！」可兒追問。

於是，三個人忘記剛剛的那段小插曲，又開始熱烈地討論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