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才剛洗好澡,門外又傳來敲門聲。
「賀小姐,你睡了嗎?」
是莎琳娜?
賀依依微微蹙眉,「還沒睡,請進。」
莎琳娜走進房裡環顧,「還有缺什麼東西嗎?我馬上讓鄧肯送過來。」
她是里安手下的員工,如果能籠絡到她,以後更容易掌握里安的行蹤了。
「謝謝,我什麼都不缺。」她來的目的應該不只是這樣吧?「克萊頓小姐還有事情嗎?」
「嗯……」莎琳娜咬咬唇,「里安哥哥經常不在家,他辛苦工作,負擔整個家族的開銷,而我已經長大了,我想……」
賀依依輕揚眉梢,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可以跟在里安哥哥身邊幫忙,也可以順便照顧他。」
「跟里安說過了嗎?」想必是碰壁了吧?
「跟里安哥哥提過很多次了,可是里安哥哥都婉拒了。」
跟客氣無關吧?基本上,里安是不知道客氣為何物的人。賀依依一邊腹誹里安,一邊說:
「據我所知,里安先生到的地方都很落後,可能因此而不希望小姐冒險。」
「我不在乎!」
「就算要睡帳棚、沒水用?」
「我不在乎!」
真不知道她是有勇氣,還是太衝動了?
「有時候睡到一半,會有十尺長的毒蛇從脖子上爬過去。」很好,千金小姐的臉色稍稍變了,「有時甚至會有看不見的微小毒蟲叮咬……這些都不在乎?」
莎琳娜有些不服氣,「我就不相信里安哥哥的探險隊里沒有女性工作人員,她們能做得到,我也可以!」只要能時刻都跟他在一起!
「也許有,不過我不知道。」
莎琳娜追問:「那吳小姐呢?她也會跟里安哥哥一起去剛果嗎?」
「據我所知應該不會。」
「真的?」
賀依依點頭,悄悄打了個哈欠,「時候不早了……」
「打擾你了。」見她累了,莎琳娜走出門外,「希望你不會覺得我很煩,我沒有姊妹,不太知道要怎麼跟女性相處。」
賀依依送到房門外,客套地說:「別這麼說。」
「那……」莎琳娜欲言又止,在她的疏離下咽回想說的話,「晚安,賀小姐早點休息。」
「謝謝。克萊頓小姐也早點休息,明天見。」
直覺告訴她,莎琳娜沒有外表看起來的單純。賀依依目送她離開之後關上房門。
莎琳娜彎過長廊,突然瞥見吳芳菲穿了件幾乎無法蔽體的薄紗睡袍走出房間外。
這個輕佻的女人!
不對!突然意會過來,她是從安德魯的房間出來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個女人不是里安的女人嗎?竟然跟他最好的朋友混在一起?!
她要告訴里安,讓里安看清楚那個蕩婦的真面目!
腳步一旋就往回走,她輕輕敲著里安的房門,「里安哥哥?我是莎琳娜,你睡了嗎?」
沒人應答,莎琳娜等不下去,直接打開房門,大床上空無一人。
難道在洗澡?但,浴室也沒有人啊!
奇怪,里安哥哥到哪裡去了?
隔壁傳來交談聲,莎琳娜側耳傾聽……是里安哥哥的聲音?這麼晚了,他到賀小姐房間里幹什麼?
走到相鄰的房門前,深吸一口氣,悄悄地把門推開一道縫——
他們在親吻?!
天!她咬著嘴唇不敢相信,這是什麼樣混亂的關係?
難道,自始至終她都弄錯了,其實里安的女人是賀依依,而不是吳芳菲?
賀依依一副正經的聽她訴說對里安的情愫,和對吳芳菲的羨慕及嫉妒,一定偷偷在心裡嘲笑自己吧!
妝扮精緻的臉蛋逐漸扭曲……可惡的女人,不可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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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你!」里安輕啄她柔軟的唇辦說:「你好香、好甜喔!」
剛被他沒頭沒腦的吻了個七葷八素的,賀依依邊閃躲著他的唇,邊笑罵:「先生,我們分開不過一個多小時!」
「一日不見如隔三年嘛!」偷吻不到,帥挺的鼻子改在她頸窩輕嗅,「你的身上奸香喔!」
「好癢!」賀依依咯咯笑著,「不是三年、是三秋。」
又帥又挺的鼻頭還是往她敏感的頸側鑽,她腰際被兩隻毛手箍住,逃不得!
「別!好癢!真的好癢!」她的連串求饒。
「別動!」他突然僵住。
「怎麼了?」賀依依很緊張的說:「我碰痛你的傷口了嗎?」說完就要蹲下去看。
「痛的不是膝蓋。」里安悶悶的說。
「咦?」她茫然不解。
里安沒好氣的拉著她的手到疼痛的源頭,「是這裡,又漲又痛!」
輕觸到他胯下的灼熱,賀依依抽回手,火著瞼,低著頭說:「對……對不起。」
她的不知所措逗得里安哈哈大笑,將她擁人懷裡。
感受到他胸膛下的悶笑及下身的接觸,賀依依不敢亂動。
「真是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狗,Nana也喜歡在我身上聞來聞去。」好一會兒過去,她臉上紅潮才退,隨即轉移話題。
「Nana是只大色狗,別跟它玩得太瘋。」
輕槌他的胸膛,「你才是大色狼吧!」她嘆氣說:「Nana自己待在寵物飯店裡,不知道會不會適應不良?」
「你想太多了!Nana不管在哪裡都很能適應愉快的。」
想到Nana要孤單的在寵物飯店裡待上一陣子,就很心疼,她抬頭望著他說:「聽說有些寵物會待到有憂鬱症耶!」
「寵物飯店有游泳池,還有專人照顧,Nana快樂得很呢!」里安故意嘆氣,「不必擔心Nana那隻傻狗,真正需要擔心的是我。」
「擔心什麼?你的傷會有問題嗎?還是剛果那裡發生問題了?」
「都不是。」里安的表情很哀怨,「我還要禁慾多久?」
賀依依瞬間燒紅了臉。
里安興味盎然的看見她的血液迅速往臉上循環,他放開摟在她腰間的手,不讓她因為全身血液都往臉上街而昏倒時,她突然反摟著他的腰。
「我可以。」她低垂的頭不肯抬起,只是小小聲地說。
「嗄?」
這個男人只會發出這個單音節的聲音嗎?
在勇氣消失前,她再次壯著膽子說:「我準備好了。」
「真的?」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奸運道,「你想清楚了嗎?」
賀依依懊惱自己的衝動,想咬掉舌頭!刷地放開手,她背過身去說:「我後悔了,麻煩你忘了剛剛的事!」
背後伸過來的大手,溫柔的拭去她頰上羞惱的淚,「別哭,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兩隻手輕輕交握在她的手上,「我很高興,也很榮幸。」
她不語,僵立在他柔情的懷裡。
「別生氣,我的寶貝。」
在他一聲聲低柔的輕喚下,僵硬的身體逐漸放軟,偎人他溫暖的懷裡。
「我覺得自己很蠢,做了件超級豬頭的事!」
他的聲音在她耳畔說:「不,我很高興你終於不再壓抑了。我想要你,想得快要發瘋了,但是不願意逼你。」
知道他同樣想要自己,讓賀依依心裡好受多了。
「你真的確定了?」
一生中只有一個第一次,她很願意將童真給他。因為,她是如此的愛他。
是的,她不再壓抑,不再逃避承認愛上這個男人。即使沒有任何承諾,她也願意……給他。
在給予的同時,她同樣得到了他,這就夠了。
賀依依轉過身,勇敢的迎視她深愛的琥珀眸子說:「我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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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可惡可惡!莎琳娜在心裡咒罵著。
隔壁的房裡後來熄了燈,一片漆黑,怕燈光透過去,她只好悄悄的把相通的門關好,在里安哥哥的房裡等到半夜才回房,清晨還專程跑過去看,他還是不在,床上也沒有睡過的痕迹。
這個蕩婦!垂下的長睫毛掩去眼裡的妒恨。她抬起頭,若無其事的問著在餐桌旁的管家:
「鄧肯,里安哥哥怎麼沒有下樓吃早餐?」
「回小姐,少爺還在休息。」
「喔。可能是昨天晚上太累了吧?」瞧了眼對面始終平靜吃著早餐的賀依依,「賀小姐,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她是在試探嗎?賀依依拿起白巾擦了擦嘴,「謝謝關心,我睡得很好。」
「那就好。是說吳小姐跟安德魯怎麼也睡晚了呢?」
鄧肯回答:「吳小姐也還在休息,安德魯先生則已經起床到樹林里野餐了。」
「是跟露意絲吧?」
老管家點頭。
莎琳娜直直望著優雅吃東西的她說:「賀小姐對搶人家男朋友的行為,有什麼看法呢?」
「小姐!」管家制止她無禮的詢問。
「沒關係。」賀依依朝管家微笑,然後平靜地對莎琳娜說:「追尋愛情是需要勇氣的。」說完,不等她回答,便站起身,「謝謝招待,我吃飽了。」
「請等一下!」莎琳娜笑得很甜的問:「賀小姐有空嗎?我可以帶你逛逛城堡喔。」
正要婉拒時,—只大手落在她肩上,「不必了,我會帶她逛。」彎腰,他在她耳邊輕語:「用過就不認帳的壞女孩,居然把人家獨自丟在床上!」
這惡劣的男人,似乎很愛看她臉紅!
賀依依嘴角漾出笑窩,拒絕讓他得逞,「人家是誰?」
呀!居然回嘴?!他不敢相信的挑眉。
「請容我先告退。」輕輕點頭,她優雅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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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發生關係的男女,第二天要如何面對彼此?
賀依依不知道別人是怎麼做的,但是她倒是能平常心面對,她是成熟的女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啪!
拍掉在臉上肆虐的毛手,她橫瞪一眼說:「你在做什麼?」
里安呼呼被打的手,很是委屈,「我想摸摸看你的皮膚在太陽下,是不是一樣滑嫩嘛!」
想到昨夜他是如何讚歎並摸遍自己的皮膚,賀依依臉兒一紅,輕罵:「別胡鬧!」
「你臉紅了,好可愛!」毛手摸上她紅暈的臉蛋,她比英國女人來得容易臉紅!
「你別鬧了!」斥責的話語,因為臉上的嬌羞而減了力道。
將她擁在懷裡,重重的吻中戲譫不在,教濃濃的憐愛填滿。
「還痛嗎?」感受到她耳朵的紅辣,里安低低的笑著說:「你不必回答,只要點頭或搖頭。」
將辣燙的臉藏進他的胸膛,輕輕說道:「不太痛。如果一定要經歷一回,我很高興是你。」
沒再繼續這個會讓她尷尬的話題,里安親吻她的發,「別跟莎琳娜太接近。」
賀依依仰起頭,「你怕她會傷害我?」
「不是怕,而是她真的會。」里安嘆氣,「你應該看出來了,莎琳娜有些心理方面的問題,以至於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你知道她喜歡你?」
里安點頭,表情有些無奈。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沒有糾正她的想法?還是……你讓她以為有希望?」
「當然不!」里安低斥,「你以為我是這種人?」
「我不知道你是哪種人。」賀依依扔下他往前走,故作不在意的聳聳肩說:「我們認識的時間還沒久到讓我能完全了解你的為人。」
里安一個大步就追上她刻意拉出的距離,捏捏她小巧的鼻子,「別演妒婦,我們都知道你不是那種女人。」
賀依依嘆氣,「我不是想扮演護婦,只是不喜歡面對麻煩。」認真的看著他說:「我可以回台灣等你嗎?」
「想都別想!」將她鎖在懷裡,他裝得惡狠狠地說:「小姐,你已經是我的俘虜了!」
「好吧。」爽快的妥協,她向來不把時間浪費在無法改變的事實上,「現在,我的主人,願意當嚮導,帶我逛逛這座美麗的古堡了嗎?」
里安對她毫不遲疑的妥協反應是哈哈大笑,「這麼明理啊!我的小姐,你會讓人越來越愛你喔!」
賀依依嘴角的笑弧維持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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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依依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花園,「不只古堡大得出奇,連花園也很大!」
里安無所謂的聳肩說:「祖先餘蔭,沒什麼。」他有些好笑地瞄她,「你那是什麼眼神?」
「看大魚的眼神。」踮腳拍拍他的臉,「很好,極品。」
他眉毛挑起,「我可以把這當成是你對昨晚的評語嗎?」
她臉兒紅紅,嘴上仍不示弱,拍拍他的胸說:「這年頭有錢、長得帥,又有爵位的人不多了……嗯!極品!」
抓住肆虐的手,他整個人隨之靠近,低下頭,鼻尖抵著她的。
「只有這樣?」
賀依依笑得眼兒眯眯,「我想想……還有還有,寫的書好看……嗯!極品!」
他惡狠狠地說:「只有這樣?」
頭兒歪歪,想了很久……眼睛倏然瞪大,驚看他意圖進攻的食指。
「別!不要!我最怕癢了!」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有有有!我想到了,性能力強!是極品中的極品!」
里安抱住笑著躲進他懷裡的嬌軀,擁住與他完全契合的曲線,頂著她的發,嘆氣說:「我好捨不得放下你,從來沒有任何女人會讓我想擱下工作!小姐,我可以把你打包到剛果嗎?」
他的劫白讓她心裡甜甜的,賀依依仰頭,笑著看他說:「安心去完成工作,我等你回來。」
彎下頭,吻住甜美的唇,雖然氣息漸急,卻怎麼也放不開彼此。
賀依依感受到他下半身的變化,睜開眼,越過他的肩頭,瞥見老管家正站在花牆下,於是紅著臉閃避他的吻。
里安追索她脫逃的唇辦,輕吻,再輕吻,最後發現有人,才意猶未盡地嘟囔:
「搞什麼!」
鄧肯拘謹有禮地說:「少爺,涼亭里有早餐。」
「我知道了。」
老管家彎腰告退,只是嘴角那抹微笑看起來似乎很眼熟……
「在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好像在哪裡看過鄧肯。」
里安對她的突發奇想不以為意,「鄧肯受過正規的管家訓練,你大概是在電影里看過類似的英國管家吧。」
「或許吧。」不再執著解不開的疑惑,「可是……要說是正統英國管家,鄧肯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嚴肅耶!」
「被你發現了。」里安笑著說,「鄧肯除了是個稱職的管家之外,偶爾也會想辦法調冶身心。」
「例如?」
「像是當孩子王,帶隊到地道探險、勘查水牢之類的。」
「還有呢?」
「呵呵!要不要見識某個頑皮孩子被困了一天一夜的地道?」
「為什麼不?」
「不怕?」里安故作猙獰,「裡頭有吸血蝙蝠喔!」
仰望他的臉笑得甜甜的,「有你在,不怕。」
呀!這是她的聲音嗎?她從來不撒嬌的!
里安將她沒來得及藏起的錯愕看在眼裡,他哈哈大笑的說:
「天哪!我會愛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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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古堡的後面。」沿著城牆走,里安牽著她的手說道,「地道有些暗,你確定要走?」
「你要我放棄?在辛苦穿過一大片黑壓壓的樹林之後?別開玩笑了!」賀依依用空著的那隻手,撥開擋在地道口的樹枝,眨眨眼適應地道里的陰暗,「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要走一回!」
「龍潭虎穴?」里安呵呵大笑,「也許,地道的那頭有讓人意想不到的寶物喔。」
「寶物?」賀依依瞥他一眼,「貴家族的寶物是藏在如此偏僻的地道那頭?與其說是有寶物,我倒寧願相信地道那頭是水牢。」
他捏捏她小巧的鼻說:「聰明的小姐,答對了!我們現在正走在護城河之下,穿過護城河,對面是一座退潮時可以步行過去的小島,幾百年前,我的祖先們用它來關犯人。」
「也在島上處決犯人嗎?」
睨她,看出她只是隨口問問,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
「克萊頓家族不處決犯人的,頂多就是關個十幾、二十年。」
賀依依點頭,以中古世紀的英國城邦來說,不隨意處決犯人的貴族是很難得的。
約有兩個人手臂寬的地道里,每隔一段距離都有盞燈,燈光雖然微弱,卻不顯陰森。
「你不怕蝙蝠?」她的手沒有冒汗,也沒有發抖。
她瞟他,「真的有蝙蝠?」
「沒有。」他承認,「正常女人聽到有蝙蝠時,應該是撲到我身上來尋求安慰,而不是質疑我說的話。小姐,你真的很不會利用機會。」
「遵命,老闆。」靠在他的胸前,「這樣有沒有怕的樣子?還是要更怕?」
賀依依玩興一起,用力一撲,將沒有防備的里安撲靠在牆上。
「哈哈哈!」里安抱住送來的嬌軀,「小姐,你這已經嚴重超過害怕的境界,應該算是饑渴喔!」
抵著她半啟的唇,「我不介意解決你的饑渴……」說完,吻住她。
吻得越來越深,光靠一個吻已經無法解放想要她的心,他的手伸進她的下擺,忘情撫摸令他瘋狂的滑膩肌膚,她以同樣的熱情回應……
里安放開喘吁吁的她,「這裡沒有床,我們要繼續,還是等找到床再繼續?」
從他滿是情慾的眼裡看自己,一身狼狽。
賀依依笑倒在他懷裡,「天哪!我不敢相信自己會這樣!」不再慣於隱藏情緒,向他恣意撒嬌、放縱情慾……這樣的變化連自己都覺得太快!
他吻著她的發說:「我跟你一樣,在一個月之前,我也不相信自己會被某個女人俘虜。」
賀依依笑著說:「記得稍早之前,你說被俘虜的是我。」
「女人!」他假裝兇惡的說,「你不知道相愛是相對的嗎?俘虜你的同時,我也同樣被你俘虜了,而我心甘情願。」
她眉兒彎彎,眼角帶笑,「是這樣嗎?請恕我沒有太多的經驗。」
里安意有所指地說:「你的沒有經驗是意外的驚喜,我喜歡。」
「你喔!」捶他一記,但不痛不癢。
「走吧,繼續探險羅!」起步前里安拉高她的手,親吻手背,「聽說台灣人稱妻子為『牽手』,很美的稱呼,我喜歡牽你的手,也會一直牽下去。」
賀依依的大眼裡滿是驚訝,「我是個實際的人,不做多餘幻想的。你說的是我想的意思嗎?」
「什麼意思?」皮皮的話惹來一記輕捶,琥珀色的眸子收斂玩笑,正經地望著她說:「如果你想的是一生一世,是的,我想的正是一生一世。為了能達成這個心愿,也許將有一場婚禮,或許,還免不了在潮濕陰暗的地道里下跪,只要能跟你一輩子,這些都值得。」
「哪有這種人!」她笑著捶他,「連求婚都說得一點也不浪漫!」其實,她不肯承認,一顆心已經淹在甜甜的糖水裡,冒出幸福的泡泡了!
「不夠浪漫?」里安瞪大眼,「小姐,我敢打賭自古堡蓋好一千年以來,你是第一個在這裡被求婚的女人!」
「在潮濕陰暗的地道?」她損他說:「我就只適合在這裡被求婚?」
「你適合在任何地方被求婚,還是你要宣告周知才顯得出我的誠意?」
里安吸一口氣,對著地道那頭大喊:「我,里安,克萊頓,在這裡向美麗的賀依依小姐求婚。」
迴音回蕩在地道里。
里安看著感動得無法自已的她,「我的膝蓋不太方便,不過如果你喜歡,我還是會單膝跪下求婚的。」
賀依依拉住欲跪下的他,「不必了!」把臉深深埋進他溫暖的胸膛里,聲音有些遙遠,「我們才認識幾天,你怎麼能確定要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好美好美的想望。
感動過後,實際的腦子忍不住猶豫,相愛是一回事,真正相處之後,他會發現她其實很乏味,然後他們會開始互相怨憎對方,就像她的父母一樣。
理智的個性讓她很難沉溺在美麗的幻想里。
「直覺。」里安捧起她低垂的下巴說:「在第一次見面時,我的直覺告訴我,就是你了!那時覺得你很有趣,但後來每天每天都更加被你吸引。
我喜歡你面對Nana時的自然反應,也喜歡你衿持的一面,喜歡你的一切,很多很多的喜歡就累積成愛,我愛你。」
兩人鼻尖抵著鼻尖,他的眼神認真得讓人無法懷疑,但,一生一世?真的有能維持一生一世的愛戀嗎?
望進她退卻的眼眸,「不管是什麼讓你猶豫,相信我,我們都能擺平它。」
是這樣嗎?只要兩人夠相愛,再大的問題都能解決,是嗎?
她的家庭、她的負累呢?想開口,卻說不出口,
始終認為生在那種家庭不是她的錯,但是,面對他時,卻還是無法坦然供出自己的家庭狀況。
心情很複雜,像從璀璨繽紛的花園走進幽深的地道一樣。他們之間的差距豈止在種族不同而已,連家世都是天地之差啊!
面對等著她的眸子,嘴巴動了動,她只能說:「台灣沒有古堡主人。」
「你介意這點?就為了這個理由猶豫?」里安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我們現在就出去賣了古堡!」拉著她的手隨說隨行,「還有什麼讓你看不順眼的?在倫敦的房子?我一併處理!」
賀依依虛弱的輕笑,試著挽救變調的氣氛,「給我一點時間。說『我願意』只需要兩秒鐘的時間,但是這三個字許下的是一輩子的承諾。
我很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所以才會一再地改變計畫。但,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需要一些時間調適,請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給個能說服我的理由。」里安的臉色還是很難看,但口吻稍微緩和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我覺得……我覺得自己好像灰姑娘,再也不由自主了。」
里安挑眉,不認同她的想法,「你認為灰姑娘不由自主?她是自己去參加王子的舞會的吧?」
「我想,灰姑娘在廚房裡抱怨不能參加王子的舞會,就跟往常的抱怨一樣,如果神仙教母沒出現,她頂多也就是隨口抱怨罷了。」
這女人在想什麼!
「但是奇迹出現了,不是嗎?所以灰姑娘相信奇迹,最後跟王子過著快樂的生活。」
「我認為灰姑娘不見得是相信奇迹,說不定她是被變成馬車的南瓜和變成車夫的老鼠嚇到了,以為自己在夢裡,才糊裡糊塗去參加舞會,最後又因為丟了只鞋子被王子形同通緝的追尋,讓她不得不嫁給王子,好讓童話故事有個美好的結局。」
他深深的皺眉,「你認為自己是不由自主的灰姑娘?你是如此看待我們的感情?」
「不!」賀依依急著解釋:「我是真的愛你!只是我跟灰姑娘一樣一無所有,濃濃的自我嫌棄讓我覺得高攀不上你,我需要時問做好心理建設,現在就像在浪漫的夢裡,如果不踩煞車,回到現實之後,我會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面對你!」
他的眉頭始終深鎖,賀依依急得眼眶都紅了,怕他生氣,更怕將來他知道一切之後會厭惡自己!
他在她眼裡看到令人不忍的不知所措,深吸一口氣,以著平靜的聲音問:
「你有未婚夫?」
「當然沒有!」
「你是殺人犯?」
「當然不是!」
他抱住她,「謝天謝地!」然後雙手轉而搭在她的肩上,琥珀色的眸子里滿是疑惑,「既然你沒有別的男人,也沒犯下需要我等幾十年的罪刑,那,還有什麼問題呢?」
賀依依有些沒奸氣地說:「灰姑娘也沒有未婚夫跟殺人放火呀!」
他眸子閃過瞭然,「你是介意你的家庭、出身嗎?我不介意的!」
她的臉上有著被識破的尷尬,「我家庭的問題不是你不介意就不存在的。」
「那,讓我們一起面對它。」抬起她的下巴不讓她躲避,「既然你能面對,我也能。從今以後,你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太多的感動化成淚水,在承載不了的眼眶裡沸騰,賀依依把臉埋進他的胸前,濃濃的鼻音泄露了情緒。
「謝謝!真的很謝謝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做好調適,你這麼好,我也會努力做到能跟你匹配。」
知道她心結稍解,剩下的只是時間,里安只能嘆氣說:「先跟你說,有耐性從來不是我的優點。」
她笑了。「我知道你最沒耐心了!」
「那,別讓我等太久。」最遲,從剛果回來后就要聽到她的回答。
「嗯。」賀依依承諾,在他胸前蹭紅的鼻頭深深地吸取他的味道,「我有沒有說過愛你?」
「剛才說過,但是,我不太了解愛的程度。」
「程度?」賀依依抬起頭,臉上滿是納悶。
「你跟Nana在玩的時候也會說愛它,那,愛它比較多,還是愛我多一些?」
賀依依瞪大眼辯駁:「我哪有說過愛Nana?!從小到大,我只說過愛你——」
啊!來不及收回話。
「呵呵——」里安笑得很是開懷。
知道被他捉弄了,賀依依惱得轉身就走。
「我不探險了!」
拙住她的手腕,將惱羞成怒的女人抓回懷裡,「我也是一樣,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愛,除了你之外。」
「真的?」
「真的。」舉起手,以比皇家禁衛軍更嚴謹的態度發誓,「我保證。」
賀依依噗哧笑了。笑自己的傻氣,笑他的認真。
「走了啦!我還要繼續探險呢!」把手塞進他溫暖的大手裡,往光亮那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