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蕭

次日，打開門。就看見一個受傷的男子倒在了家門口。

本不想搭理他，但礙於良心，還是將他扶回了家裡，替他清洗了傷口，隨後，又準備了一些清粥。細看這男子，只可用一個字來形容，美。她搖搖頭，再美，也與自己無關。

漸漸的，他睜開了眼睛，掃視了一下屋子，隨後將視線停留在她身上。

「是你救了我嗎？」

「算是吧，這裡有清粥，你吃一點吧。你身上有傷，只能吃一點清淡的東西。」她將自己手中的清粥遞給他。而他，卻顯得很詫異，過了一會兒，才如夢初醒般的笑了。她承認，他的笑很美，很溫柔，但卻沒有感情。

「謝謝你救了我，我叫蕭湦，你呢？」男子的笑容，不曾消失。

「師榀婼。蕭湦，記住，不想笑的時候，就不必笑了。」她再次將手中的清粥遞給他。而他卻因為她的話愣在了那裡。

「那榀婼，這樣可以嗎？」許久，他才回了她的話。她雖然不知道剛才他想了什麼，但現在他給她的笑容卻是帶著孩童般的天真與幸福。

「當然可以。吃吧。」她被他的笑容給逗笑了，暫時忘卻了昨夜生的事。看著他吃東西的樣子，其實也挺有趣。

「我可以叫你婼兒嗎？」

「可以啊，我爹娘都這麼叫我。」她一邊將他吃飯的碗筷收拾乾淨，一邊答著他的問題。

「哦，可我怎麼沒看見伯父伯母啊？」

「他們都在鎮上，我一人先行回來的。」

「嗯，婼兒，別動。」他突然出聲，著實讓她嚇了一跳。她只好獃呆的站在這裡，而他，一點一點接近。突然，脖子上感到一陣冰涼。

「婼兒，你這脖子上的蝴蝶是胎記嗎？我還以為是臟呢。」

「不會啊，我沒有胎記的。」

「可是你頸的左側有一個淡淡的藍色蝴蝶，而且可以看出來，不是後天加上去的。」

「怎麼可能？」她不相信他的話，連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房間里的鏡子前，仔細的看了看，確實有一個很淡的藍色蝴蝶，不注意，根本看不見，但細看，蝴蝶便會顯得很逼真，好似要從脖子上飛出來一樣。而她，對於這蝴蝶的出現，同樣很好奇。可是看著看著，腦中卻出現昨夜的情形，一幕一幕。眼淚毫無徵兆的滑落。她瘋般的衝出屋子，踏進門前的一條小溪，拚命的用水洗著脖子上那藍色的印記。

「洗掉，一定要洗掉，洗乾淨我就可以忘記了，一定可以忘記的……」她拚命的洗，可是溪水的映照下，它卻愈加的清晰。三月，初春的溪水還帶著點冬日的冰涼。

「為什麼，為什麼洗不掉？」她跌坐在冰涼的溪水中，臉上滑過的已不知是淚水還是溪水，就這樣怔怔的坐在這裡，一動不動。

「婼兒，你這是怎麼了？」蕭湦走到她身邊，卻只是看著她，不知道該該如何處理目前的狀況。

「不要管我。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就可以了。」她獃獃的回答著他。

「可是，這樣你很快就會生病的。」蕭湦試圖將她自溪水中拉出來。

「放手！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來管我，別忘了，你的命還是我救回來的！」她用力的甩開蕭湦的雙手，眼淚卻還是不爭氣的直直墜落。

「婼兒，那就對不起了。」緊接著，她便感到背後受了重擊，倒在了蕭湦的懷裡。

蕭湦看著倒在自己懷裡的人兒，神色卻也黯淡了下來。自他出世以來，別人給他的只有保護與奉承，何曾有人這樣的對他生氣，這樣的對他動怒，而這，究竟是喜還是悲？自己已無從知曉。默默的抱著榀婼回到卧室之中，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卻又擔心身上的涼水會讓她燒，便取來了火爐放在她的榻前。第一次，這樣的照顧一個人，心中卻是一種踏實的感覺。

「蕭湦，也許，這樣平凡的生活才是你想要的。」蕭湦無奈的對自己笑笑。他是一國之君，自然一言一行都要顧慮到國家的利益，所以他很小的時候便學會了用微笑來作為自己的武器，只是幾分真情幾分利害，他已無法分清。所以當榀婼對他說：蕭湦，不想笑的時候，就不用笑了。他竟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看著現在還躺在床榻之上沉睡的女孩子，一股暖流自蕭湦的心中湧起，傳至全身，他笑了，拿出自己全部的真情，儘管她沒有看見。

當她次日醒來之時，卻看見蕭湦趴在自己的身邊睡著了。她搖了搖他，而他抬頭看著我，眼中的溫柔盡顯。

「對啊，師榀婼，現在的你已經沒有資格再悲傷，因為這已經不能取決於你。那一夜，是你自找的，從現在起，忘記一切，只為你愛和愛你的人而活而笑。」她在心中暗暗對自己誓。

「婼兒，醒了嗎？」蕭湦伸出手覆在她的額頭上，想要看看她有沒有熱，但動作卻顯得有些笨拙。

「好了，我沒事。」雖然還沒有那麼快的調整，但她還是讓自己的嘴角拉開了一絲弧度。

「那你要不要喝一些姜水去去寒？」蕭湦轉身想要為她去準備一些。

「慢著，我說你會嗎？」聽著她的問題，蕭湦卻是站在了那裡，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才回頭看著她，眼中透露著的訊息是：他不會。

「好了，還是我自己來吧。」她掀開床褥準備下床自己去弄，卻又被他給硬生生的按了回去。

「婼兒，讓我試一次。」眼中，蕭湦的堅定讓她略微吃了一驚，此外，她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無法再阻止他，便乖乖的躺回了床上。

「那好吧，但是不要勉強自己，好嗎？」看見她同意，蕭湦笑了，不再像最開始的那樣沒有感情，此時她才現他的笑容竟和孩子一樣的純真。雖然，她可以從他的裝束以及舉止中略微猜到一點他不是尋常人家，但卻無法得知他究竟生活在怎樣的環境里，以致於他如此壓抑自己的感情。

「婼兒，相信我，從此以後，在你的面前我不會在勉強自己，不管你信不信，雖然我和你相識不過是這幾天的事，但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卻已絕對不輕。」

說完，蕭湦堅定的轉身。而她，是該欣喜，還是該悲傷？蕭湦，你是一個好男子，只是我這樣殘缺的女子，是否，還有資格得到你的溫柔與呵護？

過了徐久，蕭湦躡手躡腳的端著一碗薑湯走到她面前。待她細看時，本該是明黃色的薑湯此時卻已泛著黃棕色。她抬起頭看著蕭湦，而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