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陰差陽錯
榀婼和蕭湦去到溪邊,三月的溪水還是那樣,帶著點冬日的微涼。身邊的景物在復甦,朝著春天的蓬勃去爭輝。蕭湦坐在她的身邊,偶爾,風會將他的長拂到她的臉上,痒痒的。
「婼兒,讓我聽聽你的簫聲吧。」蕭湦淡淡的說道,褪去了他身上的光環,就像一個普通的男子。
她轉身對他笑了笑,「我可是今天初學的啊,難道不怕耳朵受損嗎?」單純的想用自己的調皮讓他放鬆。
蕭湦微笑,依舊淡然,「無妨,只要是婼兒的聲音就可以了。」一時間,她彷彿看見了他內心的憂傷,華麗的憂傷。明明出身很好,卻還是有著不便言明的寂寞。蕭湦給她的感覺,就像是懸崖便是那朵最艷麗的牡丹,雍容華貴,卻也是世間最凄涼之存在。
她不再拒絕,將自己的心思藏在了簫聲之中,在他的面前坦誠。她想這簫聲雖還是破碎,但卻也是最樸實的安慰。
曲畢,蕭湦展顏,拉起她的手就朝回走,「婼兒,要是我們能永遠這樣該多好。」他的語調很輕,亦很柔,就像迎面吹來的微風,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但她卻在心裡暗暗說了聲對不起。
蕭湦,你的溫柔,我懂。只是以我這樣殘敗的身軀,如何去接受你?況且,我還不能斷定自己就是愛上了你,所以,就讓我暫時的逃避。也許,有一天,我會接受自己,也會接受你,那時我便會無所顧忌的投進你的懷抱。
今夜,群星依舊燦爛,而她握著手中的玉簫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眠。握著這隻玉簫,讓她覺得安靜,不會有煩躁,甚至在吹奏的時候,讓她覺得很舒服,彷彿它就是屬於自己的,帶著前世的記憶又回到她身邊,雖然,她對一切都一無所知。
次日,娘喚她起身。睜開朦朧的睡眼時,卻看見了娘略顯蒼白的臉色。
「娘,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娘沒說什麼,簡單的笑了笑,催促著她起床,繼續練習的昨日的曲子,《涅槃》。
「婼兒,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必須儘快學會這曲子,知道嗎?」娘在聽了她吹奏幾遍后,有點焦急的對她說,然而她卻不明白這份焦急從何而來。
「娘,什麼意思?為什麼我必須儘快學會這曲子,到底有什麼用意?」
「好了,婼兒,此事以後自然會告知與你,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學習這曲子。」娘的語氣不覺加重,卻只是將她的臉色映襯的更加蒼白。
「娘,我不明白……」她想上前扶住娘有些顫抖的身軀,卻被她伸手打住。
「婼兒,乖。為娘無礙,大概是昨夜歇息時受了點涼,進去休息一會兒就好了。現在你去陪蕭湦,順帶練習,好嗎?」說完娘用手捂住了嘴,過了一會兒才給她一個有點勉強的笑容。
「那好吧,娘,您休息,中午的事就交給我來料理。」
「嗯,好的。快去吧。」娘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去找蕭湦。待她離開后,爹才從屋子裡走出來。
「怎麼樣,還承受的住嗎?」爹扶住了娘,只見娘鬆開自己的手,上面布滿了鮮紅色的血液。
「鳳簫不是外人能碰的。好在我用內功護住了心脈,又是女子,才能承受它的反噬。不過照現在看來,婼兒對鳳簫已基本掌握,這也算是對的起死去的主子和族人了。」
「好了,快進去休息吧,要是被婼兒現,可就不妥了。」爹扶著娘走進屋子,又守在一旁,以免在她休息時受到不必要的打擾。
她去到溪邊,而蕭湦依舊坐在昨日的位置,聽見她的腳步聲,便回頭看著她。
「婼兒,我要離開了,家裡還有事等著我處理。」她還沒有靠近,就聽見了蕭湦略顯疲憊的聲音。而她,尷尬的笑了笑,雙腳也愣在了原地,不願再上前。蕭湦上前,輕輕的擁住她,繼續在她的耳邊說,「婼兒,等著我,好嗎?只要七天。七日之後,我便會回來接你。」
她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就這樣被他擁在懷裡。許久,他放開了她,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便轉身離開。
她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有點痴。被風吹拂的白色衣衫在此時顯得有些凄涼,她不知道他的身份,相識也僅僅幾天,但卻有種莫名的感覺。總覺得,他是一個悲哀的孩子,雖然,總是帶著笑容。
他的背影消失,她轉身坐在了河岸上。她並不期待他真的能夠回來接自己,只是覺得,他若能真正的做回自己,那便已經足夠。她拿出袖中的玉簫,對著水中的倒影獨自吹奏。不成曲調,卻還是讓她覺得憂傷。
身後的竹林中。
「君上,依末將看來,這名女子和蕭湦並無多打瓜葛,否則蕭湦又怎麼會將她獨自丟下?」手執佩劍的男子半跪於另一男子身前。
男子沒有回答,而是對身邊其他的人揮了揮手。於是,十八精騎中的五人便立刻出動,朝著溪邊的人影快移去。
「君上,屬下領命。」秦陌不再說話,也隨著精騎行動。因為他知道君上一旦下達了命令,除非完成,否則絕不收回。
她不曾注意到身後的危險,只隱約覺得有影子在不斷的移動。一回頭,便被人捂住了口鼻。意識,漸漸模糊。只記得昏迷前看見了一張絕傲的冷顏。
「君上,現在做何打算?」
「回宮。」煊寂說完,便縱身躍上馬背,策馬而去。而秦陌抱著還在昏迷的女子,亦很快隨了上去。十八精騎同時消失,就如同不曾出現,不留下一絲的痕迹。
「君上,匈奴部落已在最近建立政權,立國號為北涼。而稱帝之人就是人稱軒轅子的北離浩。」秦陌一邊照看著懷中的女子,一邊對身邊的君上報告。
「此事回宮再另行商議,現在還是找一輛馬車去吧。」煊寂勒馬停下,看了看秦陌,又看了看他懷中的女子,眉頭不禁皺了起來。而秦陌下馬認罪,他知道君上最討厭讓女子接近,即使,隔著這樣遠。「末將知罪,這就去準備。」秦陌抱著女子消失。半晌,才牽著一輛馬車回來。
「君上,方才是末將考慮不周。」秦陌手執佩劍半跪於煊寂馬前。在被煊寂封為將領,並開始跟著君上后,秦陌就不曾看過君上在侍寢之外讓女子親近過,即使,是伺候他的宮女,在宮內離君上最近的怕是要算離染了,君上的貼身護衛。
「無礙,現在趕緊回宮吧。不然,芷月與南燕的邊境怕又難以安寧了。」說完,煊寂揚鞭,快地朝著芷月的皇城——隱月趕。而秦陌亦在身後駕著馬車跟隨。兩邊的叢林中,十八精騎蒙面執劍,以步代馬,快的跟隨。在他們之間,相互辨認的不是名字,不是聲音,亦不是樣貌,只有那相同的藍色殘月顯示出他們不是敵人。因為這是他們都忠於一人,那便是芷月之帝,亦被天下人尊稱為帝岍的煊寂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