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司徒橙魃十指交叉,神情嚴肅,隔著一張辦公桌注視著黃麗英--還有一旁始終沒敢抬頭的黃凱森。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使人透不過氣的低氣壓。
「我想我已經說得夠白話了,你還有疑問嗎?」司徒橙魃結束這場無意義的視力比賽,往椅背一靠,似笑非笑道。
「啪!」
一個巴掌往黃凱森後腦勺拍去,接著是黃麗英威嚴冷凜的聲音:
「還不下跪向人家道歉!」
就見他大氣也不敢喘一個,雙膝一屈,匍匐在地上。
黃麗英必恭必敬地致歉道:
「司徒董事長,您大人大量,小大有眼無珠冒犯了您,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撤回取消合約一事吧。」
司徒橙魃先是一怔,繼而搖頭咋舌。
這麼教育孩子,莫怪黃家的男人都沒出息。
「你起來,別這麼折煞我。」
又一個響巴掌。
「人家叫你起來,還不快謝謝人家不計較!」
「謝--」
「喂,等等、等等,我只叫你起來,沒說--」
黃凱森誠惶誠恐的臉使他住了嘴。
那懼怕慌張的模樣,想必是出自黃麗英嚴峻的教導。這個原本使母親刮目相看的孩子,經過這次事件,怕是身價大幅滑落,甚至有心的栽培之意也不復存……
唉,可惜、可嘆。
這孩子的下場大概如同家中那些男人般庸庸碌碌,無法翻身嘍!
一失足成千古恨,古有明訓,這回由不得他不牢記了。
「黃女士,你這不是存心為難我嗎?」
「何來為難之有?小犬做錯事,理當登門道歉。」黃麗英皮笑肉不笑的。
瞪著那不成材的兒子,憶及去警局保他回來一事,又惹得她怒不可抑。
枉費她把期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如今他桶了這麼個摟子;不但毀了她的計劃,生意也丟了,實在罪不容誅!
混蛋!跟他老爸一個樣兒,沒出息!
「黃女士,我覺得沒必要多談。」司徒橙魃下逐客令。
「不--那個交易之事作廢是理所當然的,誰叫那小子不自愛,但合約可否保留?」
見他在思考,她乘勝追擊:
「現在的我和前些日子的你立場對調,我相信你能體會我此刻的心情。其實,小犬與合約根本是兩回事,沒必要混為一談。你知道,我既然選擇了彩門,威康就不可能再要求合作,你不能這麼過河拆橋呀,是不是?l
司徒橙魃抬眼瞅她,深沉一笑,道:
「要保留合約是可以啦,不過……」
「不過什麼?」她連忙湊前問。
「不過先前所提出的優厚條件皆得一概作罷。」司徒橙魃笑盈盈的表情與此話挺不搭的。
「這……」
在她猶豫之際,司徒橙魃忽然領悟到一件事--
也許根本沒有威康以三倍價邀她黃氏一事,一切全是她自編自導自演;近來,威康鮮少有擺明挑釁的動作。假如他這揣測屬實,那麼,便是他讓人給蒙了;而蒙他的正是眼前這女人。
嘖嘖,這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看來他不得不防哪!
「沒得商量。」態度強硬些,省得她再討價還價、羅哩叭嗦。
黃麗英忖度了好半晌,才悒悒妥協:
「理虧的是我們,你怎麼說怎麼是。」
「OK,那就沒問題了。待會我請秘書修改一下合約內容,下午再送到貴公司給黃女士您過目。」
「嗯,那麼我們就告辭了。」
黃麗英欠欠身,往門口走。
背對著母親,黃凱森毫不客氣地投給司徒橙魃兇狠又怨恨的一眼,即刻尾隨母親退離。
直到他們母子真正離去,司徒橙魃才放聲大笑--
他當然沒忽略自己在那小夥子身上造成的傷痕;不過不能怪他,那是他罪有應得。
遺憾的是,虧他生得相貌堂堂,卻只敢背著母親作威作福地使壞,在母親面前時則乖得像只哈巴狗。他想,這種「媽媽的乖兒子」是註定了一輩子沒出息。沒辦法,後天教育使然,怨不得天、尤不得人,那對母子還是乖乖認命為明智之舉,別有何奢望了吧。
「什麼事笑得那麼開心?」
邵欽儒走了進來。
「笑一種米竟能養出千萬種人來。」
「哦?」邵欽儒眉稍微聳,大剌剌地坐進沙發里,喝著自行端進來的咖啡,良久才問:「跟黃氏母子談了些什麼?」
「還有什麼?媽媽帶兒子來賠罪的。」司徒橙魃笑不可遏。「你都沒瞧見剛才那精彩的一幕,簡直比『三娘教子』還有看頭。」
「是嗎?為何沒叫我來看好戲?」
「沒心電感應怎麼叫?」司徒橙魃打趣。
很開心見到邵欽儒能打開心結,使他倆能回到往昔情誼,然而……
「你還是要走嗎?」
「嗯。等你找到代替我職位的人選,正式辦完交接,我就走。」
「沒轉團餘地?」
「魃。」他放下咖啡杯,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司徒橙魃。「一開始你就明白我遲早得回去繼承家業,只不過現下我把時間給提前罷了。」
司徒橙魃無奈地點頭:
「沒錯,看來我還是趕快找人接下你的職務比較重要。」
「嗯,我這份報告里推薦了幾位人選,你自己再衡量衡量。」
「謝啦!」司徒橙魃拍拍他呈上的卷宗夾。「中午一塊吃飯吧。」
「好啊!我早上出門前約了小筠,你也找雅珞一道去,人多熱鬧,如何?」
「我call她。」司徒橙魃捉起話筒。
「我回辦公室去了,中午再過來。」話完,邵欽儒轉身離開。
這些天他不斷省思,告訴自己對丁雅珞並非真愛到無可自拔,只是基於「得不到的愈好」的慾念使然;人之常情,但看開了就好。
他現在想的,是誠心祝福他們。
☆☆☆
「真看不出他是那種人!」
在聽完丁雅珞的敘述后,陳湘琪義憤填膺地掄起雙拳在空中揮了揮。
「湘琪,我--」她的反應令丁雅珞憂喜各半。「我不是想造謠或批評黃凱森什麼,而是我覺得有必要讓大家認清他的為人,免得再有人受騙。」
陳湘琪拍拍她的肩笑道:
「我了解。只是沒想到這黃凱森居然是個如此卑鄙下流的偽君子,表裡不一,人前溫柔體貼、風度翩翩的模樣全是裝出來的。虧我以前還想撮和你們,幸好沒有成功。放心,女人的嘴巴是很厲害的,三天之後,全校女性包準全看清他的假面具!」
丁雅珞嗤笑:
「你打算髮揮擴音器的本領?」
「嘿!」陳湘琪露出白牙,好好一笑。
「湘琪,至少給他留步退路。」
「會的啦!我會讓他在這學校還待得下去,只是不明白為何身價在一夜之間貶盡。」
「你好壞!」丁雅珞捶了下她的手臂。
「哪有他壞?嚴懲惡徒是每個人的職責。」陳湘琪義正辭嚴。「對了,司徒橙魃冒死只身前去解救你,你是不是預備『以身相許』,以報他的大恩大德呀?」換了一種語氣,表情也曖昧許多。
「什麼嘛!你們這些人都愈活愈回去了,竟提『以身相許』這種老掉牙的主意。」丁雅珞不悅地嘟嘴抱怨。
「喲!誰跟我英雄所見略同?」
「還會有誰?就我媽跟我雷叔。」
「是嘍、是嘍,三票對一票,我看你還是依了吧!」陳湘琪拿手肘輕撞她一下。
「可是……」
「對男人沒信心是吧?」陳湘琪替她道出隱憂。
丁雅珞微微頷首。
陳湘琪換了個姿勢,潤潤喉道:
「其實男女之間不一定除了愛情才能在一塊兒,也可以有恩情或其它的呀!至於結婚,你就別當成是一般人說的進戀愛墳墓,那只是一種形式。就拿你跟司徒橙魃來講好了,如果你真的嫁給了他,你可以想象自己的生命是他奮力救回來的,你為了報答他而幫他洗衣、燒飯、生子,不要求相等的回報,你就不會那麼不安了。」
丁雅珞用一種發現新大陸的眼光看她。
「我很意外你能分析得這樣頭頭是道。」
「嘿!你總算明白我是深藏不露的了。」陳湘琪頗得意貌。
這見解可是她醞釀很久的咧!
「如何?聽我這一番話,是不是開悟了,決定……呃嗯?」陳湘琪又拿手肘撞撞她。
「我得考慮考慮。」
「哎呀,說實在話,司徒橙魃這種男人沒得找了啦!我從沒聽他傳過緋聞,光這一點就教人敬佩的。當前你們有這層關係加上這分因緣,你何不順理成章地掌握住他?」
「瞧你說得好像我得了多大便宜還賣乖似的。」丁雅珞用鼻子哼了兩聲。
「你不覺得?想想看嘛!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丁雅珞沒搭腔。表面上不承認,心裡則不由自主地認真思考了起來--
的確,她是不應該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天下男人也不完全一般「花」。例如雷叔,他是目前為止她所見過最專情、最細心的男人,由他對母親的呵護備至及對她的愛屋及烏就可體會得出。
至於司徒橙魃……沒錯,她是沒聽他鬧過緋聞,也沒見他跟哪個女人特別好;當然那位狄筠姑且不算。這段日子以來,她的確是除了他的工作以外,佔據他最多時間的人;但這麼說也不準,天曉得在她之前他有過多少女人?
不過坦白說,她對他……也不全然無動於衷啦!他的某些舉動經常令她又感動、又窩心;再者,他對她又有救命之恩,以她是非分明的個性,實在很難忽視這一點。
唉,她已是矛盾又茫然了。
「如何?心動了吧?」陳湘琪古道熱腸地一心希望有情人能成眷屬。
「湘琪,你把我的情緒搞壞了!」丁雅珞噘起嘴控訴道。
「因為我說中了你的心事呀!」陳湘琪眉飛色舞地說。
丁雅珞啞然失笑。
「湘琪,就算我願意試試對橙魃付出真心,但暫時絕不可能論及婚嫁。別忘了,我還在念書,而且我的網球教練已經開始為我安排訓練課程。我想,至少幾年內是不可能。」
「我能了解你有多熱愛網球,但女人最終還是該有個歸宿。如果你的『幾年』指的是三十歲,那麼我得提醒你一下,你三十,他就四十齣頭了,你想他有多少個『幾年』能等你?」
丁雅珞不語。
陳湘琪知道丁雅珞正在思忖她的話。
「結了婚也一樣能上學的嘛!」
才怪,-妮就不!丁雅珞無聲反駁。
「珞--」
丁雅珞黛眉懷疑地挑高:
「奇怪了?你這麼急著撮合我與橙魃,有何企圖呀?」
「我會有什麼企圖?」陳湘琪杏眼朝她一瞪。「是不忍你錯失良緣嘍!」
「莫非你以紅娘為終生職志?」丁雅珞揶愉道。
「你討打嗎?」陳湘琪雙瞳威脅地斜瞪,一隻拳已揚了上來。
丁雅珞舉手討饒,不想在大庭廣眾下嬉鬧。
「你讓我好好想想。」
「又不是要你慷慨赴義,幹嘛這麼拖泥帶水?」
「終身大事耶!不慎重考慮,你說,萬一抉擇錯誤,毀了後半輩子,是不是比慷慨赴義還慘?」
「好吧好吧,說不過你,你考慮完別忘了優先通知我啊!」
「會的啦!」丁雅珞拍她背保證。
這掌下手不輕,害陳湘琪當場岔了氣。
☆☆☆
邵欽儒的去意讓司徒橙魃不得不將公司里的高級職員來個大風吹。
人事命令一下達,自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而最最不快的,莫過於狄筠了。
她如意算盤打錯了,怎麼開心得起來?
表哥和司徒哥確實和好如初了,但表哥仍是要走;如此一來,她的計劃該怎麼辦?表哥不在這,她便沒理由來找司徒哥了呀!而她還沒搶走司徒哥的心,給那自視甚高的丁雅珞一點顏色瞧瞧那!唉!天為何總不從人願?可恨!
「表哥,你真的要走啊?你走了,司徒哥多可憐!你們已經合作十幾年了,這點情分你說割就割捨下了嗎?」
狄筠試圖以三寸不爛之舌勸他,當然,其目的也是為了替自己鋪路啦!
「人事改組命令都發了,要留也不大可能。」邵欽儒整理行李,把該留的和該帶走的劃分好。
「誰說的?我相信只要你向司徒哥開口說你要留下,他一定撤回那道命令。」狄筠捉著他的袖子,略顯激動道。
「但我不能留,家裡需要我。說來湊巧,我爸的詔書已經下到我這兒了。」
「表哥,你走了,誰幫司徒哥?」
「那如果我不走,家裡該怎麼辦?」邵欽儒嘆口氣。「總是得回去的,當初我爸爸給的期限是四十歲,現在不過提早點罷了。」
「那你就待到四十再回去嘛!」
邵欽儒皺皺眉頭,停下動作。
「小筠,你是怎麼回事?一副非得要我留下的口吻?我相信魃不可能派你當說客。」
「我……我幫理不幫親。我覺得你該信守承諾,定了四十歲就四十歲再離開才是君子。」
「但我的爸爸、你的姨丈寫信叫我一定得回去,還特別叮嚀要帶著你一塊。」
「那個……那個……」狄筠辭窮了,只好乖乖閉上嘴巴。
「這房子我已經交給仲介處理了,東西收拾完也好叫運輸公司運回加拿大去。大致上就這些細節,你還有其它問題嗎?」
狄筠悶悶地搖搖頭,一臉灰沉沉。
「如果你偶爾想到這兒玩玩,我再帶你來。」
狄筠悶悶地點點頭,還是一臉灰沉沉。
「真是的,小臉皺得像苦瓜,難看極了。」邵欽儒拍拍她的頭。「晚上橙魃說要幫我們餞行,在雅珞家。」
狄筠瞠目,旋即搖頭:
「不去、不去。」
「嘖,別任性。」
「哪兒都好,就是不去她家。」
「人家是一片好意。」
「你這麼快就釋懷了?真的嗎?我看你藉機去見她才是事實。」
「小筠,不屬於自己,強求無用。」邵欽儒一語雙關。
傻瓜才聽不出來,狄筠賭氣不回答。
「有機會多見一次面,我覺得很好,你不以為嗎?」
「表哥!」
「好了啦,快來幫忙,別一直杵在那兒不動。」他朝她招手,她不甘地走了過去。
「你會遺憾的!」
「遺憾難免啦,不過一次失敗代表兩次機會嘛!世界上有一半人口是女性,不怕。」
「哼!」
不論他是口是心非或坦白從寬,總之這會兒她一概嗤之以鼻。
☆☆☆
結果,狄筠還是跟著邵欽儒去了;但不管晚餐有多豐盛,她仍是食不知味、如坐針氈。
畢竟,踩的是情敵的家、坐的是情敵家的椅子、吃的是情敵母親的手藝,而她一開始就瞧丁雅珞不順眼。她確信,沒人有辦法在短時間之內就改變對一個人的喜惡,至少她絕對不行!
今晚,她那明朗的笑容尤其刺眼,哼!
看看這家,哪比得上她家呀?不懂幹嘛大家都喜歡她?
老天爺呀,既生瑜又何生亮?存心要人爭得頭破血流是不?這麼安排人家的命運,太不厚道了!
「小筠,多吃點,這些東西別處可是吃不到的喲!」邵欽儒為鮮少動筷子的表妹夾了些菜,腳偷偷踢她,示意她別垮著張臉。
狄筠則毫不掩飾她的興緻缺缺。
「對不起,家常便飯,是不是不合你胃口?」慕蓮慰問。
「媽咪,人家是喝燕窩、吃魚翅長大的,咱們這種粗茶淡飯,狄『姊姊』當然咽不下嘍!」
「哪裡,勉強啦!」狄筠也不服輸,馬上反駁了回去。
唉,唇槍舌劍的兩個女人又開戰了。
司徒橙魃晃晃腦,趕忙插話:
「你們搭哪一班機?」
「明天下午三點。」邵欽儒也很有默契地連忙開口,成功地阻攔她們。
「我去送機。」
「嗯。」
「回去后別忘了捎封信或撥通電話報平安,日後有任何問題,記住這裡還有個我。」
「銘記於心。」
「司徒哥,你會不會到加拿大去看我--們?」狄筠在接上最後一字前,偷睨丁雅珞一眼。
慕蓮和丁雅珞都注意到了,母女兩人相視莞爾。前者眼中透露的含意是--這女孩彷彿視你若眼中釘,不除不快那!後者則回答--我從沒招惹過她,是她自己小心眼。
雷文生在這時也有默契地挑眼加入談話:「你們在說什麼?」
母女一致將視線掉向狄筠,繼而一聲竊笑。
雷文生恍然,也跟著抿唇一笑。
「有機會的話。」司徒橙魃不拒絕也不承諾,意思到就好,但他可沒忽略丁雅珞一家三口的「眉目傳情」。
電話倏地響起--
「我接。」丁雅珞跑第一。
數分鐘后,她帶著欣喜雀躍的神色回座。
「誰?」慕蓮問。
「-妮,她說後天到。」
「他們的環球蜜月旅行結束了?」
「嗯,她說回台灣待產前想再來瞧瞧我們。」
「-妮是誰?」狄筠下意識問。
「我妹妹。」丁雅珞將唇咧一直線。
隨即,狄筠明白自己問了個愚不可及又毫無意義的問題。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已該是曲終人散了。
「待會還有一場公司同仁辦的餞別會,你去不去?」司徒橙魃伴隨邵欽儒與狄筠起身,詢問丁雅珞。
她搖頭:
「你們去就好了,我得幫-妮和赤○的房間整理一下。」
「他們後天才到。」
「我現在就高興得迫不及待了嘛!」
「那結束后我再過來。」
「不必了,你們哥倆最後好好再聚一聚。」丁雅珞揮揮手道。
她不曉得間接造成他們提早分離的原因是她,他們也無意說明,省得她胡思亂想。
「好吧,就這樣。」司徒橙魃也不堅持。
臨走之際,邵欽儒悄悄回過頭。他知道,這也許是最後一眼,而他所能做的,只有將丁雅珞的倩影烙在腦海中。
她是個特別的女孩,可惜他不是能夠擁有她的那位幸運兒……
算了吧!散了吧!
☆☆☆
「哇--好久不見!」
闊別數月的姊妹倆重逢,立即來個美式擁抱,丁雅珞尤其忍不住興奮地想尖叫。
「雅珞,你小心寶寶,別太使勁。」慕蓮提醒。
「噢,是!」丁雅珞忙不迭退後一大步。「對不起,你久等了。我今天有課,沒法去接機,你不會怪我吧?」
「怎麼會?不過我猜你這一整天肯定心不在焉。」丁-妮笑著揭穿她。
「何止?昨天就開始了。」
「哦,你不乖。」
「哎,別凈說我,旅行好玩嗎?他待你溫柔嗎?寶寶怎樣了?」
丁-妮笑了笑。
「旅行令我大開眼界,好玩極了。寶寶大概是個小子,踢得挺有力的。」
「是嗎?他會踢你?」丁雅珞驚奇地睜大眼,這是從沒當過孕婦的正常反應。
「嗯。他這會兒或許睡著了,有動靜時我再讓你摸摸。」
「好呀!」
「還有,姊。」丁-妮目不轉睛地盯住她。「媽咪說了你跟魃的事。」
「哪有什麼事!」丁雅珞急切地矢口否認。
「倘若你的對象是魃,我舉雙手贊成。」
「開什麼玩笑?天下男人又不只剩司徒家的,幹嘛全得挑他們?」
「話不是這麼說。姊,你知道嗎?如今回想起來,我一點都不後悔。」
丁雅珞不知該怎麼接話,索性不發言。
「其實,女人是很簡單的,她們不過就是要一個強壯且溫暖的擁抱。」
「那為何有人會去當尼姑?」
「我們不是佛門中人,所以無法悟透她們的思想。既然如此,找個男人來依靠有啥不好?」
「誰曉得一個男人能靠多久?」
「姊,與其找一個天天將『愛』掛在嘴邊的男人,不如讓他用行動來表示。一個真正愛你、關心你的男人,他很自然而然便能了解你的需求;而你想想,魃不正是那個人?」
丁雅珞眉頭不悅地一蹙:
「你是大夥派來當說客的?」
「姊,我會害你不成?」
「你們全指望我嫁給橙魃,若真如此,我是不是也得稱呼你一聲『大嫂』?那咱們的關係會變得多複雜呀?不幹!」
「這種形式上的東西,你在乎?」
丁雅珞暗忖了會,誠實答道:
「不。」
「那不就得了?」
「你們想逼瘋我。」丁雅珞嘟嘴咕噥。
「沒那麼嚴重吧?」
「赤○他有沒有常說愛你?」
「他偶爾會說給我開心,但平常他都用行動表示較多。」
「所以你就認為他們兄弟一樣好?」
「這遺傳應該差不到哪去,而實際上,他好不好,你心知肚明不是嗎?」
丁雅珞臉紅、沉默。
「雅珞,你覺得我夠不夠讓你託付終生呢?」
再耳熟不過的聲音出現在房門口,丁雅珞一驚,接著又羞又憤地伸出青蔥玉手指著司徒赤○、司徒橙魃兩兄弟--
「你們偷聽?」
「雅珞,你還想逃避到什麼時候?」司徒橙魃已走到她跟前。
「我……我哪有。」
「雅珞,你都已經註定是我的人了,何必再作無謂抗拒?」
他輕喚她的名,喚得她心慌意亂。
「我……註定是你的人?」
「是呀,從你逃婚那一刻起。」
「我……是為了逃--」她原要指司徒赤○,結果他們夫妻不知何時消失了。
「你逃掉大哥,是因為我在這裡等你;而大哥屬於大嫂。」
「歪理、謬論。」
「承認吧!你的心裡已經有我了。」
他強行印下她的唇,堵住她的抗議……
一個吻,一個吻就讓她心醉神馳了,還能自欺欺人地否認嗎?
好……好吧!就承認他已經佔據她的心了吧!就承認她註定是他的人吧!
此刻,她只祈禱這個吻不會太快結束……
-完-
冥冥の私房話
「在溫度零下的某一天,幾乎凍結的湖而忽然傳來一陣女性的呼救聲;不一會兒,湖邊聚集了一大堆人,但卻沒有一位有勇氣冒著被凍死的危險下水救人。眼看著女孩愈往下沉,眾人卻只是搖頭惋惜地輕嘆……突然間,撲通一聲,有個人在連串驚呼聲、口哨聲中救起了那女孩,然後是熱烈的掌聲簇擁向那位英雄,其中包括了大堆媒體。隔天,這位英雄的英勇事迹上了各大報頭條,有個記者採訪他時問道:『以當天那種情況,你是抱持什麼樣的念頭和勇氣下去的?』男子兩眼一瞪,咬牙切齒地低咒:『干xx!不知是哪個王八推老子下去的!』」
呵呵呵!以這則小故事作開場白,特別不?
前幾天聽到它時,其實在好笑之餘,感觸也挺深的。「英雄是人們所創造出來的」這句話,是說故事的人直強調的結論,這一點似乎與黃凱森這號人物有相似之處;表面上是白馬王子、風雲人物,實際上在他的家族中,他卻無足輕重,什麼都不是。
人的嘴巴是一項很厲害的武器,或者說是工具,只要有心且多花點功夫,黑的也能被講成白的,所以才有句成語叫「人言可畏」,是不?
不知這則小故事給予你們什麼樣的感受。不過我在想,如果你們聽原述人加上肢體動作和面部表情的表演,大概會和我一樣笑得抱肚子,尤其是最精彩的末句對話。
之前有一天跟我媽咪去逛街,結果呀,當場瞧見一冪警察追逐戰,而他們的獵物是一位沒戴安全帽、長得眉清目秀、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男孩。由於等紅燈,使他無法迅速穿越路口,也大概是太過慌張的緣故,讓他跌了再跌,最後終於被兩位剽悍的警察逮住。在摸不著頭緒之際,我們見到其中一名警察一手使勁掛著男孩的手,彷彿要把它扯斷;一手揪著男孩的頭髮住下壓,嘴裡還嚷著:「看你跑哪兒去!」但男孩倔強地不肯讓警察把他的頭壓到地面吃泥土。
旁觀者的我在那一刻其實是很氣憤的,我以為男孩子大不了是沒戴安全帽又沒駕照,怕被臨撿而跑掉,實際上他壓根兒手無縛雞之力,有必要那麼粗暴地對他嗎?現下十五、六歲的孩子騎機車是很平常的事,雖然無照駕駛是不對的;但坦白說,不是每個地區的公共交通都那麼發達,於是,機車便成了重要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當時,我甚至想問那警察說:「難道你敢保證你未成年時從未偷騎過機車?」但回頭一想,男孩究竟為何被追趕,我並不曉得,有何立場多管閑事?
現今社會問題越發層出不窮,人人自危似乎成了共同心態。唉!這麼下去,莫怪人情淡漠了。
真的好意外經由文字,我能得到一位好朋友。下筆寫系列小說其實挺惶恐的,擔心寫得不好,又擔心你們不喜歡;但在設定完司徙九兄弟的名字后,我又愛不釋手,便決定努力寫完他們。後來和恰娟談論起這計劃,她提議可將安家姊妹配給司徒兄弟,什麼「肥水不落外人田」的,這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好個一石二鳥,是不?但再怎麼配也只能挑一位,否則故事全在他們幾個人身上繞來繞去,未免顯得沒創意。
猜猜,誰會配給誰?或者,你們願意提供些意見?
我等著哦!
冥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