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由於受不了格非與孟波的綿綿情話,南蓀索性獨自一人來到了老周的咖啡館,托著下巴,望著窗外的人來人往。

「你的咖啡冷了,我換一杯熱的給你。」老周早就注意到她的失魂落魄,待店裡客人少時,這才找了個話題走近她。

「謝謝。」她沒什麼精神地回了一句,連笑都失了顏色。

「你知道我開這家咖啡館的原因嗎?」老周徑自坐了下來,突兀地問。

「嗯?」南蓀對他這舉動很是訝異,因為打她認識老周起,她便知道他這人很沉靜,也從不跟人談起他自己的事情。

「我跟你一樣,也曾年輕過,也曾經歷過愛人與被愛的感受……」他眼光縹緲的像進入時空遂道里,「我出生在中國的青島,我家當年也算是當地的首富,因為這樣,我才能在二十幾歲時,到歐洲去留學。」

「你去過歐洲留學?」她實在無法聯想眼前這位頭髮微禿,還挺著啤酒肚的男人,竟然還有這麼風光的家世學歷。「沒錯!我在歐洲先學了幾年的語文,接著,便到義大利去專攻雕塑藝術,在那裡我遇上一位義大利女孩子,那時的她,正打算就讀神學院,而我們卻偏偏在一個午後的咖啡館中相遇,後來我們無可自拔地愛上對方,在相愛的那一年裡,我跟她每天都流連在咖啡館,手裡握著一杯熱濃香醇的咖啡,談著歐洲文學名著,心裡眼裡全是對方,那種感覺是我這一生最珍貴的,至死都難忘啊!」

「所以,你就開了這樣一座咖啡館?那她呢?你們後來呢?」

「我們是很相愛的,但是,她最後還是選擇了當修女。她說,這是她的責任。她有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自小就決定要以當修女為終生職志,我愛她,我不要她一輩子為了這件事而遺憾,所以,只好忍痛離開她。我終生未娶,我總是想,她一定也是在世界的某個地方想念我,如我想念她一般……」他說著,眼淚竟不自覺地滑落下來,那是一個六十幾歲男人的回憶,一個甜美卻抱憾終生的愛情。

南蓀看著、聽著,心情也跟著激動起來,可這樣的愛情故事她有點耳熟,不知曾在哪裡聽過,她一時想不起來。

「我想,她畢竟不會記得我的。我太渺小了,在她的心裡,我只不過是一個過客罷了,但是在我的這一生,她一直都是主角,我把她愛看的歐洲文學名著,每一本都擺在店內,而店裡的這些咖啡都是她愛喝的,每煮過一遍,我都會想她一回,想她的笑、想她的聖潔……南蓀,憑弔愛情也是一種甜美,但是卻很苦澀;如果你們是深愛對方的,就不要錯過彼此,否則這一生跟他都將抱憾以終,誰都不會快樂的。」老周用著沙啞的聲音,誠摯地說出他的心聲。

「可是…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她吶吶地吐出心裡的話。

「你知道的!你只是在害怕而已。你會怕,表示你很在乎他,而這關係你這一生的幸福,你必須要提起全部的勇氣去面對它,因為它值得啊!南蓀,不是每個人一生都會這樣愛過啊!你既然有幸遇上,又怎能輕言放棄呢?」

老周的故事、老周苦口婆心的一番話,深深地撼動了南蓀的心房。是啊!她怎能如此輕賤他的愛,也糟蹋了自己付出的感情?打從彼德森進入這間咖啡館的那一刻起,他與她就註定會有這場愛情,他們都曾在彼此的愛戀中滋潤空虛的心靈,誰說他們不是真心的?但卻因她的懦弱,把他判了個死刑。

「去吧!孩子,去找他,他還在台灣,這一切都還來得及。」

「謝謝你,老周。」南蓀感動得淚光晶瑩。

「不要謝我!我幫他,是因為我看得出他很愛你。還有,他跟我那女朋友同姓,都姓顏尼歐。」他說著。

「顏尼歐?是不是--瑪德蓮。顏尼歐?」她這時才想起。

「你怎麼知道?」這一回,換老周愣住了。

「我想,這懷錶應該是要我交給你的吧!」南蓀回到樓上,拿出了彼德森交給她的懷錶,心中對瑪德蓮修女的預知能力實在是佩服得無法言喻。

「她……她還記得這表?這是我當年送她的定情物啊!她說,只要她還在這世上的一天,她都會隨身帶著它,就當作是我在她身邊一樣,那麼--」老周錯愕地望著南蓀,心中突有不祥的預感。

「她死了。她在去世前,特地把這表留給彼德森,要他交給我,她說,我會知道該如何處置它,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她什麼都知道了。」南蓀回想起當日在義大利初見瑪德蓮修女的情景,又望著眼前哭得泣不成聲的男人,一股心酸頓時漲滿她的胸膛,這麼相愛的兩個人,卻註定無法相守一生,而她何其有幸?彼德森就在不遠的地方等她,她還有機會,她還能去爭取屬於她的愛!

一種恍然大悟的喜悅頓時衝上她的心房,衝散她的懦弱,也衝掉了她的結澹她終於知道她該怎麼做了!她要去找他,她要大聲地告訴他--她愛他,她願意為了他,勇敢的挺著背脊;她願意為了他,丟掉烏龜殼,從此不再瑟瑟縮縮,就算天塌下來,她愛他的心,也絕不更改!

「彼德森,等我!我不是膽小鬼,我愛你,我不要讓你我抱憾終生。」她坐上計程車,一路往他的飯店殺過去。

「請問彼德森先生在嗎?我有急事找他。」她急慌慌地問著櫃檯的服務生。

不過,彼德森剛好外出拍片,據飯店的人透露,他們好像是在北投附近拍片,南蓀謝過他們后,便又匆忙地趕過去。

下午三點多,她好不容易在繞遍附近的山後,才在北投與天母交接的地方找到他們。他們搭起一個臨時的景,架著幾部機器,還有幾輛箱型車停著,讓她一眼就知道目標所在。

「請問彼德森先生在嗎?我有急事找他。」南蓀朝裡頭探了探,沒發現他,只得對守在外面的工作人員問道。

「你有預約嗎?」這人例行地問了她。

「沒有。」她搖搖頭回答。

「那就不行喔!抱歉,這裡是拍片現場,你不能進來。」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找他,我姓趙,你只要告訴他一聲,他一定會來見我的。」她很篤定地這麼說。

「得了!每個來找他的女人都這麼講。」這人用著嘲諷的語氣訕笑她。

「不!我不一樣,麻煩你告訴他--」突地她遠遠地看見彼德森與一名女演員親密地走在一塊兒,有說有笑,還不時打打鬧鬧。

南蓀一顆心頓時碎成一片,好半天都再也說不出話來。「你有什麼不一樣?你們崇拜偶像也要有點自知之明嘛!不要成天做白日夢,動不動就來打擾人家,人家可是國際巨星耶!身價不凡……」這人還兀自數落著,南蓀卻背過身子離開了。

原來報上的緋聞都是真的,他早把她忘了。不過,不能怪他,是她先刺傷了他,是她先當逃兵,如今後悔,卻已來不及了。

一路上,她就這樣流著淚哭回家。她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肚子里的小孩,冬天走了,春天來了,她卻讓這個小生命一出現就沒有完整的家。

整整哭了三天三夜,最後她決定擦乾眼淚,收拾行囊,先陪格非回鄉下結婚,再搭飛機回美國待產。

或許,從此不再回台灣了。

彼德森飛也似的奔進老周的咖啡館,氣喘吁吁地抓著他問:「南、南蓀呢?她搬家了!搬去哪兒?」

「她不是搬家,她要回美國去了。不過,她要等婚禮結束后才會去。」

「婚禮?在哪裡?!」他氣急敗壞地嚷道。

「在鄉下,我有地址,在這兒--你也要去嗎?」老周把格非留給他的地址遞給他。

「當然!我要去掀了它。」他咬牙一說,隨即奔出店外了。

「掀了它?哎呀!那不是--」老周才發現彼德森搞錯了,正想跟他說明白,卻發現他已經一溜煙不見人影。看來,這一場婚禮可熱鬧了!

彼德森氣得兩眼發紅,臉色鐵青得讓人一瞧就害怕。都怪那個工作人員的疏忽,竟然在遲了五天後才告訴他,而且還是在玩笑間不小心吐露出來的,他才知道南蓀真的來找過他。

他一聽,馬上扔下手邊的工作,跑來公寓找她,卻發現房子是空的,還貼上了出租的紙條,她搬走了!她竟然什麼話都不留就消失了。一瞬間,他整顆心好像停了,他好害怕,好害怕從此再也見不到她,與她就此斷了線。他害怕得整個人都打顫起來。

他依著手中的地圖,一路飛奔而去。依老周告訴他,婚禮是訂在十點鐘舉行,只剩不到兩個鐘頭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卯足勁,絕不能讓南蓀嫁給那個姓楊的,否則,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秘書!

不過,老天像是在考驗他的決定似的,他好不容易飈到苗栗,也開進往那農莊的山路去,不料,車子卻在此刻出了問題--沒油了。他眼睜睜地望著油錶停了下來,連同他的車子動也不動地停在一家農舍的大門前。

「混蛋!王八蛋!」他氣得猛踹車子。

突然他靈機一動,徑自衝進農舍,拉著裡頭的一位中年男子比手划腳,想跟他借個交通工具。

「沒有,摩托車壞了。」這男子終於搞懂他的問題,卻也兩手一攤,莫可奈何地指著農舍旁那輛報廢的車子說。

「嘶嘶--」這時農舍里傳來幾聲馬鳴嘶叫聲,彼德森神情一亮,隨即掏出一把鈔票,要了那匹馬來騎。

「不行啦!那匹馬是殘障馬,很危險,不能騎的。」這主人還好意地提醒,並領著彼德森來到馬廄前,翻開馬的鬃毛,指出它缺了一隻左耳說。

缺了一隻耳朵的馬?彼德森突然想起了奶奶的預言--一隻沒有嘴巴的貓,與一匹缺了一隻耳朵的馬,會引他找到她的!

他露出感動的一笑,隨即熱情地親了那主人一下,跳上馬,往婚禮處飛奔而去。

婚禮的現場,此刻正忙得不可開交,格非穿上了一席白紗禮服,一面補妝,一面感動得把臉又哭花了。

南蓀則是心事重重地坐在一旁,看著眼前的熱鬧景象,她卻連怎麼笑都忘了。過了今晚,她就要離開這個地方,與他的一切,就真的一刀兩斷了。她只要一想到此,便心痛難當。

「南蓀,我好緊張啊!你想,我真的嫁得出去嗎?會不會臨時出了什麼事,讓孟波娶不成我?我……」想不到平常大剌剌的格非,竟然恐懼成這德行。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你一定會很順利平安的嫁出去。」南蓀勉強露出微笑,握著她手安慰幾句。

「時辰到了!新郎迎娶新娘了。」刺耳的的鞭炮聲頓時響徹雲宵,南蓀急忙拿起一旁的捧花,追著手忙腳忙的新娘出房。

「格非,等等,你的捧花。」南蓀拉起白色的禮服的裙角,追上前,把花遞給她。

突地,陣陣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地傳了過來,引起大家好奇的觀望。

卻發現一位長發男子,英姿勃勃地騎著一匹掠色的馬,掀起塵土飛揚,朝這婚禮處直衝過來。

「天哪!好像是……是彼德森!南蓀,是彼德森哪!」格非無法置信地尖叫起來。

南蓀早已愣得說不出話。她的眼睛直盯著他,以為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她的渴望。她的夢,竟然瑰麗夢幻得不像話了。

彼德森緊握著馬韁,端坐在馬匹上,眼光炯炯有神地望著遠處一身白紗的南蓀。她削瘦的臉龐,落寞的身影,隨著風佇立在他的眼前。他心中一悸,不自覺再往馬肚上一踢,低下身,仰向南蓀的方向。

「啊--」隨即尖叫聲四起。大家一時間紛紛走避,唯恐讓那橫衝直闖的馬給踩到腳下。

「啊!天哪!我的婚禮!不、不要啊--」格非望著婚禮搭起來的棚架,一個個被闖進的馬匹給撞倒一地,不禁掩面尖叫,急得跳腳不已。

「格非,小心!」南蓀眼尖,發現一旁的鐵架即將倒塌,一個情急,她便整個人向格非撲過去,與她雙雙翻落到一旁的草地上,還搞不清東西南北之際,那馬蹄聲瞬間接近,眨眼間,南蓀眼睜睜地看見格非被人給一把抓上馬去。

「嗯?」南蓀一個錯愕,只看見塵土飛揚,過了一會兒,她才抱著肚子,笑得翻滾在地。

「格非、格非!南蓀,我的新娘呢?」孟波這時才慌張地趕過來問。

「哈哈哈!她……她被抓去了。哈哈……他抓錯了,哎呀!笑死我了!」南蓀笑得幾乎喘不過氣,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彼德森還不知情,他只是一味地快馬加鞭,把好不容易搶到手的新郎給掛在馬背上,無視於她的尖叫救命。

「救命啊--」格非嚇得橫趴在馬背上,一臉慘綠。

「別喊了!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放了你!你這一生都只能當我的新娘子,我不許別人碰你!就算你的新娘拿刀架著我,就算我死了,也絕不讓他把你搶回去,你聽見沒有?」他騎馬狂奔,大聲對她表白心跡。

這下格非不喊了,她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歪著頭,對彼德森笑說:「原來你暗戀我?」

一陣馬嘶聲,倏地停下馬,彼德森差一點被嚇跌下馬。「怎麼是你?我明明搶的是新娘子。」

「我就是新娘子啊!」她還故意對他眨著眼笑說。

「哦不!什麼?你說什麼?是你結婚?」他總算搞清楚了。

「還沒結!所以你還有機會啦!」她笑得讓人雞皮疙瘩頓起。

「喂!彼德森,你幹嘛搶我的新娘子?就算你是國際巨星,但是你搶我的女人,我孟波絕不會饒過你的!」孟波叉著腰,望著前方飛揚的塵土喊個不停。

驀地,他們發現那匹馬轉回頭,再次朝他們這兒奔來。「抱歉!搶錯了,新娘還你。」彼德森把格非一拎,扔向孟波的懷裡,接著,他把注意力轉到南蓀的身上,他默默地對她伸出手,等著她的回應。

南蓀露出睽違已久的笑容,握緊他的手,用力一蹬上了馬背,倚進他寬闊溫暖的胸膛里。

「喂!你們要去哪裡?我的婚禮怎麼辦?」格非忙問。

「別等我們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彼德森笑的深情款款,凝望著南蓀。

「可是……」孟波搔著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想不想去歐洲度蜜月?就算是我送給你們的結婚禮物。」彼德森望著被他搞得一塌糊塗的會場,滿是歉意地說。

「哇!好耶!」孟波與格非一聽,高興得尖叫互抱在一起。

彼德森與南蓀互看了一眼,腳一蹬,騎著馬匹奔離這喧鬧的人群。

在這生氣盎然的春天裡,一匹棕色的馬載著彼德森與他的新娘,馳騁在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原上,夾雜著花香的風,迎面輕拂在他倆的臉上,他緊緊地懷抱著她,她深深地貼在他的心坎上,在大自然的旖旎風光里,交換著彼此的愛與心房。

他在一片溪水旁下了馬,抱下她,彼此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再度抱緊對方,像是這一抱就是永遠,他與她,誰也不肯再放了對方。

「南蓀,對不起!我要用我一輩子的時間跟你說這一句,只希望你能原諒我。我無法忍受失去你的日子,我愛你,告訴我,我要怎樣才能留住你?」他激動地抱著她說,一雙深邃的眼已泛滿了紅絲與淚光。

「說你愛我,我早就不怪你了,」她流著淚,仰頭凝視著他說:「我不要你跟我說對不起,我喜歡聽你說愛我,我好喜歡聽。」

「哦!我的寶貝,我愛你、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我、愛、你!」彼德森愈說愈激動,他情不自禁地對著南蓀又抱又吻,還不斷大聲地向這天地訴說著他對她的愛意。

一陣大風吹起,吹落了他們頭頂上的枯葉。滿天的葉子,野花飛絮,他們還是緊緊地抱在一起,什麼話都不需再多說。這天地,為他們的愛,做了美的見證。

***

他們決定,要在這樣的春日美景里,舉行一場世紀大婚禮。

彼德森要向全世界的人宣布,趙南蓀是他這一生最珍愛的人,他將與她從此攜手,度過生命里的每一個春季。從此春夏秋冬,對他而言都只有春天的驚喜。

拍攝已久的電影終於殺青了。在殺青酒會上,彼德森帶著南蓀一起參加。

這一晚,在國內外媒體的鎂光燈下,南蓀以一席細肩帶的寶藍色薄紗禮服,雍容地步入會場。少了害怕膽怯的她,此刻呈現的是宛如公主一般的燦爛微笑。她很美,美得讓所有人讚歎驚訝,然而,這不是她身上的華服與裝扮所致,而是彼德森的愛,彼德森的深情,讓她美得驚艷四方。

「呵!你總算會打扮了?不過,跟這些女明星比起來,你還是得再加強一下。」麗莎還是一臉不屑地找機會靠近她,想給她打擊。

「加強?我是不用了,不過,你可能有需要。」南蓀笑著回應她。

「你敢這樣跟我說話?你知道我跟彼德森的關係嗎?」麗莎氣得拉下臉斥道。

「知道!你不就是那個老是死纏著他不放的騷貨嗎?」南蓀趁著四下無人注意時,用笑臉挖苦她。

「可惡!你啊--」麗莎才想伸出手指著她鼻子罵,不料卻打翻了南蓀拿在手中的香檳,連同紅色的酒汁與冰塊,全倒進了她露出乳溝的衣服里。

「她怎麼了?」彼德森沒理會麗莎,徑自把南蓀牽到身旁。

「沒什麼!她慾火難耐,我幫她澆澆火罷了。」她輕鬆地給他一笑,幽默地說。

「我也是。」他卻對她眨眨眼,低聲低語。

「不行!現在不行。」南蓀一聽,滿臉通紅,羞得低下頭去。

「我看,我還是趕緊宣布我們的婚期,然後…」彼德森附在她的耳朵,又開始對她嘀咕了起來。

一個月後,一場全球矚目的世紀婚禮,在彼德森的家鄉義大利盛大舉行。

他們特地將婚禮選在瑪德蓮修女的教堂舉行,參加的來賓除了彼此家族的親朋好友外,還有老周,他滿臉皺紋地端坐在教堂的一角,眼光是祝福,卻也噙滿淚珠,沉浸在他這一世最美的回憶里。

一生能深刻愛上一回是幸福的。而相愛又能相守,那更是幸運。當教堂里的新人對著神父說那一句:「我願意。」之際,他們的一生,已經了無缺撼了。

婚後的彼德森與南蓀,就住進那棟老房子,每天彼德森都會牽著南蓀的手,陪著她,散步在義大利的湖光山色里。他們不愛五光十色的喧鬧,兩人都獨鍾這鄉村的淳樸美景。他們在花園裡種滿了碩大的白玫瑰,每當南蓀在鞦韆里蕩來蕩去時,玫瑰花香就會迎面撲來,這是一種屬於幸福的氣味。

「寶貝,你快樂嗎?」每天,彼德森總是輕撫她的發,溫柔地問著這一句。

「快樂。」而她會笑著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覺得幸福嗎?」婚後的他,更加溫柔體貼得讓人心慌意亂。他最愛在黃昏時刻讓她躺在躺椅上,替她洗頭髮。

「幸福!老公,你到底想怎樣嘛?」南蓀撒嬌,挺著肚子,滿頭白色泡沫地問道。

「我想,既然我讓你覺得快樂又幸福的,那你是不是也該讓我美滿一下?」

他露出賊賊的笑,讓南蓀一看就知道他想幹嘛!

「哎呀,不要啦!人家肚子都那麼大了,好醜,好丟人哪!」南蓀笑著猛搖頭,還把發上的泡沫挖了一坨,扔在他臉上。

「不會啦!我會很小心的。還有啊!你在我的眼裡,永遠都最漂亮的。」他隨即用手一擦,捧起她的臉笑望著。

「真的?我--」突然,她用力捏他的手臂。

「老婆,我知道你很感動,但,也不必這麼用力。」

「我、要、生了。」她睜著眼,緊張地望著她的丈夫。「生?生孩子?現在?!啊--」

在冬季來臨的那個月,南蓀生下一對雙胞胎兄弟,不久,雪開始下了,而他們一家四口全待在那棟溫暖的房子里,點著暈黃的燭光,在溫暖的壁爐旁,唱著一遍又一遍的搖籃曲。

誰說平凡不是一種幸福?在這樣的幸福里,彼德森決定一年只拍一部片,因為,這樣的幸福得來不易,他要用一生的心力,去好好呵護珍惜。

這個曾經令全世界女人瘋狂的國際巨星,搖身一變,又成了全世界女人夢寐以求的居家好男人,只不過,這樣的好男人真的不多了,而你們的身邊有嗎?仔細看一看,如果發現了,就別輕易把他放了。

因為,真愛的追尋是需勇氣的,而錯過了它,或許,一生都難再遇了。

祝大家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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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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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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