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喬冥皇將方向盤一轉，俐落地將車右轉進一條私人通道。車子蜿蜒的上山，台北市的夜景在他們右側整個展現。

他的心情是輕鬆、愉悅的，已經有近二星期沒回玫瑰山莊，他思念著家裡的一切，而今晚有著更重要的意義。

路筱妍看著喬冥皇的側臉，知道他心裡的喜悅。喬家的四個兄妹都很戀家，可以想見他住在她那簡陋的房子十幾天之後，他有多渴望回家。

車子停在一扇黑色亮邊的雕花鏤空大門，喬冥皇拿起遙控器，按下一組號碼，還大聲念出順序。

「A*B#13……」

路筱妍瞪大眼，緊張地看著車外，這組大門密碼他竟吼得那麼大聲。

「……666。好了。」他瞥過頭，笑著對她說：「把它記起來。記得嗎？」

「我沒記。」她小聲回答。

他笑著伸手撫過她的左頰，大門全開后，他將車開進去，門又關上了。

「沒關係，等會兒我寫給你。」

路筱妍不懂這所代表的深意，她環視車窗外的景觀，雖是夜晚，但庭園的景緻在燈下完全被烘托出來。

她眼裡滿是驚艷。這是她第一次來到玫瑰山莊。

喬家的人很注重隱私，所以喬家的公開宴會幾乎都在所屬的飯店舉行，山莊是從不對外開放的，她的興奮自是不在話下。

喬冥皇把車停進車庫，雖說是車庫，卻大得令人咋舌。路筱妍看著約有二、三十輛的名貴車，休旅、轎車、跑車樣樣皆有。

喬冥皇替她開了車門，輕鬆地跟她介紹其他五輛專屬於他的車，她訝呼無語。

他替她拿著包包和自己的外套，牽著她的手走向與主屋連接的門。

他打開門，拉著她走進主屋的起居室。關上門，他傾身偷吻了她一下，寵溺啞聲的低語。

「歡迎光臨，我要第一個跟你說。」

她笑了。他也跟著笑，牽著她走到另一個通口，來到玄關，他們換好了便鞋。

路筱妍踩著他的鞋，鬆鬆落落的走著，自己覺得好笑的笑開了臉，他圈抱著她的腰，低頭看了一眼，也不由得哈哈大笑。

「嗯，我們明天得幫你買幾雙鞋。來，進去吧！」

他拉著她走進客廳，才剛踏進一步，黃小芸和喬泠便手拿著拉炮對準他們。

路筱妍驚呼一聲，下一秒，她就被擁進喬冥皇的懷裡被他保護著。

「呵--歡迎回家！」喬泠和小芸同聲大喊。

喬冥皇回頭瞪著她們倆，叱罵一句。「搞什麼？你要嚇死人啊？豬！」

「欸欸欸--你很不夠意思耶！」黃小芸首先發難。

喬泠也跟著擦腰，嘖聲的諷刺他。「對呀！嘖--瞧他保護得！去--自己還不是一隻游過太平洋的小螞蟻！」

她拿著喬家慣有的玩笑來取笑他，甘心臣服在愛情里的得意樣。這事，他們以往也取笑過丹和冥正。

「嘿咩！還敢笑人家！？」黃小芸跟喬泠一搭一唱地糗他。

喬冥皇被虧得又好笑又好氣的，他將箭靶指向丹·貝斯堤。

「丹，泠丫頭現在可大著肚子耶！你還讓她玩炮！？」

丹一臉苦哈哈地回他。「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拗不過她。」說完他還瞪了愛妻一眼。

喬泠一臉「你能怎樣」的表情回視他，丹傾下身在她耳旁說了些話，泠就乖乖地閉嘴，紅箸臉不敢再放肆。

「大哥，你也是！怎麼讓小大嫂這樣鬧！？」喬冥皇再次發難到另一位身上。

喬冥正交疊箸手，左眉高高挑起的笑著回他一句。

「我老婆是在替我報仇。記得有人在一年前，好像很過分地惹毛她。」

「哈哈哈……」黃小芸笑得嬌亮，又得意又感激地將小手搭上喬冥正的腰，甜甜說道：「老公，我好愛你哦！」

「我也是。」喬冥正不避嫌地低下身，給了她一吻。

兩人甜甜蜜蜜的抱在一起。

喬冥皇挑高著一道眉，瞥向在一旁的喬冥威。結果，他只是聳聳肩地笑了。

「哎……」他翻白眼大聲嘆氣，回頭看著路筱妍一臉受不了的說：「這家人怪怪的！」拉著她就想離開。

「說那什麼傻話！？你就不是這家人了嗎？」

一聲輕柔的嗔斥，讓喬冥皇又牽著她回頭，一見到來人，他開心地拉著她奔上前。

「啊--冥皇--」

路筱妍踩著過大的鞋差點跌倒，她大聲尖叫，喬冥皇迅速回身穩住她快撲倒的身子。

「哎呀！你怎麼這麼冒冒失失的。」王娣上前扶箸路筱妍，關心問著。「有沒有摔著？哪兒疼？」

她怯怯一笑。「沒事，夫人。」

現場一片訝然靜默。路筱妍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竟會引起這一片詭異的安靜，她無措地抬頭看向喬冥皇。他一臉「你沒救了」的恐怖表情。

王娣突然作戲的一嗚聲，回頭衝到喬禹震跟前，哀切地哭訴：「嗚……爸爸，我有這麼老嗎？哦--我不要活了！」

喬禹震倒也配合地哄撫著她。「別哭了，她不是故意的啦！別哭哦……」

喬泠豎起大拇指，暗嘆一聲的低語：「好演技。」

其他人都笑著點頭，只除了路筱妍。

路筱妍太過焦急而沒看見眾人的暗潮洶湧，她掙開冥皇的手，急著上前喊著。「呃……我只是--」

「別再叫『夫、人』兩個字。」王娣的眼淚一收，回頭命令。然後，臉再次一變，親切的上前拉住她的手，和緩說著：「以後叫我喬媽媽，就可以了！嗯？」

喬冥皇笑吁一聲，上前保護性地擁住路筱妍。

黃小芸突然大笑出聲。「哎--媽！你怎麼又用這招騙媳婦啦！？哈--」

「哼--有什麼關係？我還不是幫哥哥騙到了你！？」

黃小芸聽聞，吐吐小舌頭，沒話可說。喬冥正則愛憐地伸手揉揉她的發頂。

路筱妍被他們語氣中的明示，惹得嬌顏羞紅，低頭不敢看任何人。

喬冥皇見了，擁著她的手用力一按，接著宣告道：「爸、媽，我們回來了。」

「嗯，好、好。」

喬禹震與王娣相視滿足的一笑。

喬冥皇微傾下身，對著臉紅的路筱妍溫柔催道：

「叫人啊，乖。跟爸、媽打招呼，嗯？」

路筱妍看了他一眼，接著羞赧的囁嚅喊著：「喬爸爸、喬媽媽，您們好，不好意思，突然來打擾。」

王娣熱情地招呼。「別這麼客氣！當自己家一般，輕鬆些。」

路筱妍感染到她的熱情，露出怯怯的一笑。

黃小芸嗚嗚呼叫，大夥皆開懷的笑了。王娣招呼著所有人進餐廳。

喬冥皇和路被妍走在最後頭，她拉拉他，他馬上回頭看她。她抿抿唇，踮起腳跟他說了一句。「我好喜歡他們。」

「真的？」他笑看她點頭，笑容擴大地低聲接著話。「我呢？你喜歡嗎？」

她的笑容凝住了，他在心裡嘆息，然後仍舊笑得溫柔的低語。「別在意，他們也很喜歡你，我也是。」

她抬頭揪心地看著他寬厚的背，他最後那句「我也是」滿是落寞和安撫。

她想著心理醫師的話，一直反覆掙扎著要不要勇敢些。

喬冥皇雖然不在意地笑說保證，但心底卻是滴血揪緊的。唉……還是得慢慢來

吧！不過，比起他帶給她的傷害，這一些小挫折根本不算什麼。

他再一次感覺到她的拉扯，這一次，他沒有停下腳步，僅回頭瞄了她一眼，問道：「嗯？」

就在他以為她不想開口時，她說話了。「我也是。」

「嗯。」他沒聽懂地哼聲當作回答，仍一直走著。兩步后，他大聲的倒抽了一口氣，倏地停下腳步。

她低著頭，沒料到他的舉動，鼻子碰撞上他堅硬的上臂，痛呼出聲。

「哦！」喬冥皇低下聲，拉開她捂著鼻子的手，焦急地問她。「有沒有事？我看看。」

他心疼地輕揉著她的鼻尖，迭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她仰起小瞼，翠綠的眸里溫柔情溢。

他屏住氣息，有些害怕會嚇跑她似的小聲問著。「你剛才是不是……說……你也是！？」

她咬著唇想壓下顫抖，就在他覺得快瘋了時，她終於輕輕一點頭，然後隔了一秒，再重重的點頭。「嗯。」

「啊--啊？」他屏息地低喚出來。他的手顫抖卻堅決地圈抱住她的腰，緊緊地盯著她的每一次呼吸。

「冥皇，快點來！」王娣的聲音在餐廳門口催促著他。

喬冥皇看了她好久好久，在王娣第二次催促時，才朗聲回應。「好--我們馬上來！」

他瞅著她好一會，終於氣惱的咬牙抱怨著。「天啊--為什麼是現在！？哦……可惡！」

他重重地吻住她的唇，然後才拉著她走進餐廳。

路筱妍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還是冥皇在顫抖著。

有一種名叫幸福的感覺流過她的心頭。

心中暗暗祈禱著，若能一直這樣被他的大手牽著，到哪她都願意跟著。

***

路筱妍剛沐完浴，擦著微濕的發坐在床邊，她腳邊放著六七個箱子和袋子。

丟開毛巾，撿起其中最小的盒子，她笑著輕輕撫觸上頭的蝴蝶結緞帶。

今晚的晚餐中途，發生了一件令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事情。

坐在她身旁的喬冥皇，一直很溫柔地照顧她。二個星期的相處，她早已習慣他的照顧了。

喬家其他的成員也一直表現著願意接納她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中途，年紀最小卻是輩分最大的黃小芸突然離席，她才剛離開，餐室就停電了，嚇得她緊抓住冥皇的手。

而就在此時，黃小芸捧著一個分量十足的大蛋糕走進來。她正猜想著是誰的生日時，還跟著大家唱起生日歌，冥皇還負責最後一句獨唱，當他唱出「生日快樂！筱妍。」時，她大哭了起來，只因為這是她第一個生日會。

她完全忘了，今天是她二十六歲的生日。

她甜蜜地回想起，喬泠和小芸笑著說這是冥皇精心策畫的秘密時，在冥皇臉上的窘困和氣惱。

她打開袋子，晶亮奪目的翡翠映入眼帘，她驚嘆屏息地觸撫那切工精細的翡翠墜子，兩旁還鑲著小碎鑽的項鏈。

「好美……」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條項鏈，仔細的看著它。

袋子里有一張小卡，她打開，看著冥皇蒼勁有力的字跡。

妍：

把這翡翠送給我的小翡翠。

生日快樂。

皇

沒有任何贅詞稱謂，簡單的展示著他的決心和珍惜。

喬冥皇從不親自送禮物給女伴，除了分手禮。

而這鏈子……

她想見到他，現在就要見到他！

路筱妍穿著喬冥皇寬鬆的POLO衫，手緊抓著那條翡翠，走出這淡藍色系的房間。

她憑著稍早喬冥皇帶她走過的記憶，尋找樓梯的入口。

這房子真是大得嚇人，一不留神就很容易走錯。

三樓的空間較一、二樓層小，一分為二，專屬於冥威和冥皇的房間，說是房間，但裡頭卻有著獨立的住家格局，還有四間客房。

感情深厚的成員，再加上如此舒適又獨立自主的空間品質，難怪喬家人如此戀家，連她都愛上了這裡。

路筱妍繞了半天，終於找到樓梯。她下了樓梯，才剛走到一半的轉折台時，她就聽見咚咚的上樓聲。

黃小芸跑跑跳跳地蹬上二樓半，正要轉彎沖向三樓時，正巧看到她，她立即笑開了眼。「咦--筱妍！？」

「嗨！」她步下二階，跟她打招呼。

黃小芸跳上來，開心地問她：「你是要去找冥皇的嗎？好巧，我正要上去找你耶。」

「有什麼事嗎？」

「他們幾個男人在書房開『男人對話』。那四個男人不太喜歡我跟泠進去吵他們。所以，我才進去兩分鐘，冥皇就要我上來找你。」她反身坐在台階上，拍拍身旁的位子，要她坐下。

她跟著坐下來，凝聲問她。「冥皇要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唉--還不是那句『要你先睡，別等他』的話，我跟泠早就聽膩了。」她揮揮手無趣地說著。

「哦……」其實這些日子，冥皇都睡沙發而她睡床的。喬家人不明白才會誤以為他們同居又同床，她並沒有反駁解釋，也不覺得這個誤會很糟，反而有種甜甜的感覺。

「嗯，你說他們在開男人對話？」

「是啊！很討厭哦！？不過，我多少可以體會啦！其實不管夫妻感情多好，男人還是有些事是只能跟男人談的，就像我和泠，也有些事情不想給老公知道的哦！」她笑了笑，推推她的肩，說道。「可是，我們覺得這狀況會改變哦！將來等威、皇結了婚！就會成了四男對四女的局面。不然，就是八人大聚會啦！哈哈--」

路筱妍淡淡一笑，突然落寞地低頭沉思。

她有黃小芸說的那天嗎？也許，她最後得到的答案真的只是「贖罪」。那麼，

那個女孩會是誰？

想到那樣的結果，她覺得心被狠狠的拉扯，像是想把心掏空那般的難忍。

「嗯……我的話是不是太多啦？」黃小芸看著她若有所思的側臉，疑慮地問著。

路筱妍偏頭看向她，黃小芸吐吐小舌笑道：「呵，我老公也常說我話太多。啊--起來吧！」

黃小芸拉起她，咚咚咚地又跳下階梯，路筱妍跟著她，她回頭看了她一眼，微笑地道：「欸，沒關係啦！別放在心上。喏--書房很好找的，你只要順著這裡走，就會聽見他們講話的聲音，他們從不關門的。所以，你一定能找到的！去呀！嗯--換成你進去，他們一定不會趕你走。」

「為什麼？」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權。

「那還用問！？冥皇很疼你的！」

她說完這句話，又咚咚咚地往另一頭跑走。

路筱妍只得朝著她比的方向走去。

很快地，她真的聽見了他們的笑聲。她露出微笑，接近了那扇打開的門，靠近時，她的名字被提出來。

路筱妍貼在門邊，聽著他們四人的對話。

她不懂，她的名字怎麼會出在他們的話題中。

擔憂、害怕和好奇的感覺一涌而出。

她認出來第一位開口的人是喬冥威。然後，她震驚的知道了一個十一年來，她原本確認的事實，原來是錯的！

***

二樓的這問大書房，是他們最愛聚集的地方。

泡著一壺新鮮香醇的玫瑰花茶，人手一杯然後談天說地的聊著。聊公事、聊生活、聊感情，全都是他們的話題。

而今晚，眾矢之的便是喬冥皇，這個墜入愛情漩渦的菜鳥。

「哈哈哈--沒想到咱們家裡最黑的羔羊，竟然會乖乖的跳入籠里，任人禁錮了！？唉--世事難料哦！」冥正輕笑地糗著他。

「大哥，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以前，老是嫌女人麻煩，還討厭沒腦女人的你，竟然三兩下就急著把小大嫂娶回來！？」喬冥皇喝著茶嘖聲回他。

「芸不同，她是我發現最愛的『玩具』，而且她一點也不笨，只是迷糊了一點，懶--」

「懶了一點！」冥皇替他接道，冥正哈哈大笑地同意他的說法。

「懶一點也沒什麼不好！我倒希望泠能懶一些。」丹啜著茶有些埋怨，他要管全世界二百多間餐飲店和航空公司，他已經夠忙了，沒想到泠比他更忙。

「她肚子都這麼大了，還跑回來做唱片，真是的！」話少的冥威想到也皺眉了。

喬泠是他們每個人的心肝寶貝，若有什麼閃失，他們會全瘋掉的。

「嗯，所以下星期我一定要帶她回去美國待產，爸媽也會陪著她的，這樣我比較放心。」丹輕語。

「唉--選老婆還得選對工作，像你呀！沒事搞了一個航空，還台北紐約直飛班機，她當然三天兩頭跑回來了。」冥皇斜眼調侃他。

「這條航線很賺錢的，不能斷。」丹評估地說著。

「呵--皇，那你選的可真對了，挑上自己得力的秘書，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冥威笑道。

「嗯，對！我的筱妍最棒了！」

喬冥皇這驕傲猖狂的宣言，自然引來三人的調侃批評。

大夥將箭靶指向他，一人一句地劈得他招架不住。他們四人的感情深厚，也老愛湊在一起胡說八道，在台北有這間書房，在美國也有丹的客廳。

他們這「男人對話」的聚會可能會一輩子延續下去吧！喬冥皇心裡這樣想著。

他們三人一人一句地把喬冥皇虧到投降，大夥朗聲大笑。

「對了，皇，筱妍是不是還不知道真相？否則，怎麼整晚都在謝爸媽！？難道她還以為--」喬冥威提出疑惑來問他。

喬冥皇端起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他把杯盤放好，交疊的腿放平，傾著身，他正色的要求著大：「嗯，這事還不能說，你們再幫我瞞一些時候。」

「為什麼要瞞她？這事是好事又不是……」冥正也皺著眉問他。

喬家每個人都知道這件事，不懂在事隔多年後他為何仍要隱瞞。

「對呀！皇。」丹·貝斯堤也放下杯盤，正色問他。「當年，我因為泠的一句話，我就擴展出百貨公司和飯店的版圖，泠知道我是為了她時，她還感動得哭了好久！如今，你是為了她，十年前資助了育幼院，幫助了孩子們和她，你應該讓她知道啊！她一定會很高興的，你--」

「那是因為你和泠的感情已經明朗化了。可是，我們不同呀！妍和我的關係一直是很脆弱的，尤其是，她仍因我以前的種種而失去了信心。我……我沒有本錢去試探，你們懂嗎？我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她，她--我不要她的感激，我是--」

「筱--筱妍--筱妍--」

黃小芸在門外的叫喊打斷了冥皇的話，他睜大眼，一股不祥的感覺浮上心頭。

他震驚的跳起來，飛奔衝出去，冥正等人也跟著出來。

喬冥皇直跑向走道底端的黃小芸，他抓住她的肩膀，她嚇得痛呼。「啊--」

「她呢？妍呢？她--」

「我不知道哇！？你們是不是把她趕出來了？我剛才跟她說你在書房，她說要去找你，我先跑去泠那，怎知才幾分鐘而已！她就衝出來，我叫她，她也不理我，就跑上樓了！」

「書房？糟了，她聽到了。」

喬冥皇焦急地說著，奔上三樓，留下一臉錯愕的黃小芸。

「什麼事啊？」她擔憂地問著喬冥正。

冥正擁住她的肩膀，低語：「這樣也好，讓他們聊聊，事情的發展也許就比較順遂了吧！別擔心，讓冥皇自己去處理就好了，我們都別去插手。」

他的話雖然是對著黃小芸說，其實是要丹和冥威也遵守。

喬冥皇奔上樓，跑進他的居處。他打開每一道門，狂亂的大吼著路筱妍的名字。

「妍--」客廳，空的。

「筱妍--」起居室，空的！

「妍--筱妍--」

卧房、客房、浴室里都沒有見到她的蹤影。

喬冥皇憂心地跑出去，急切地大吼著：「妍--筱妍--妍--」

他跑進與冥威相連的起居室，他一直大吼著她的名字，可是都不見任何蹤影。

「哦！好痛！」

這一聲小小的痛呼抱怨讓他知道了方向，他跑上前打開冥威的房門，裡頭幽暗不清。

「妍--你在這裡嗎？」

他這聲焦慮的呼喚，直敲進身處黑暗中她的耳里。

她背靠在冰涼的牆壁，蜷縮在地上，咬著唇不出聲回他。

她聽到了，原來十年前認養育幼院的是他本人。一直到上大學以前，她的一切都是他給的，他還跟丹·貝斯堤說，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不同於他和喬泠的。

這句話讓她完全的明白，他一直都只是因「贖罪」在待她而已，他們之間並不能以「愛」來論斷，他只是在補償而已。原來……她好笨，為什麼一直不能死心，老是幻想著，他有一天定會愛上自己的。

好笨！全是她一廂情願，他根本沒這麼想。

她還對他說，她喜歡他！

好笨！唉……

她四周的空間倏地一亮，她眨眨受到刺激的眼。

然後，他出現在她的身邊。

路筱妍回過頭看著一瞼溫柔對她微笑的喬冥皇，他的溫柔，刺痛了她的心。

喬冥皇蹲著身子，在兩個大古董花瓶之間找到她。他伸出手，溫柔的低喚著。

「來，妍，握住我的手。」

她抬頭凝視了他好一會，又回頭抱住自己縮在原地，低頭不看他。

他嘆口氣，努力地想接近她。

「妍，來。我們回去談談好嗎？把所有的事都講開來，好不好？妍，我的個子太大，我沒辦法鑽進去，你先出來好嗎？妍--」

他的溫柔低語字字刺痛了她。好久，她才鼓足勇氣伸出手，他馬上握緊她不放，她立即被他拉了出去。

她咬著唇，一直努力不哭出來。他迅速地將她抱進懷裡去，他安撫的用唇點了她太陽穴一下。然後，他抱起她走回房間。

一顆淚珠控制不住地溢出眼角晶亮閃爍。

她發誓，她不會再笨下去了。

他則發誓，永遠不放開她，他不會再讓她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