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醒了?」秦穎兒大叫，「我的天啊!你總算醒了。」

燕姒歡覺得全身彷彿被輾過般，非常的不舒服，她慢慢地張開眼，發現身邊圍滿了人。

「小姐，嗚……我以為……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水兒那雙眼睛哭的紅透，像是幾晚都沒睡似的。「小姐--」

「小歡，你怎麼那麼傻?竟然……你怎麼會想自殺?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我怎麼跟爹娘交代?」燕似祺也差點被嚇破膽。

「小歡，醒來就好，醒來就好。」鳳無憂雙手合十地說。

「小歡……」

一醒來，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話，有人關心、有人傷心，當然也有人責罵……

發生了什麼事嗎?她怎麼全沒印象?

「我……我怎麼了?」燕姒歡虛弱地開口。

「你不知道嗎?難道那把火不是你放的?」秦穎兒懷疑地瞄向在旁一直默默無語的石凜天。

眾人也懷疑地看向他。

石凜天正色地迎視所有人懷疑的目光。

這群白痴，如果他真要放火，何必拼死拼活的進入火場救人，自己還受了傷?這根本沒道理。

燕姒歡順著眾人的目光也看見他了，同時也發現他的右手裹上了白布。

他……受傷了?!

「你怎麼樣了?」她竟然還關心著他，在他那樣傷害她之後。

「他呀，就是……」秦穎兒話說到一半，就讓上官揚給捂住了嘴巴，並且往外拖。

「走吧走吧，有什麼事讓老大當面和小歡說，我們先走吧!」

眾人立刻退了出去，連不想合作的燕似祺都被架開了。

現場只剩下石凜天和燕姒歡兩人而已。

一片靜默，靜到幾乎連根針掉下來都聽得到。

「你……好好休息吧，我不妨礙你了。」石凜天說完這句話后，看了她蒼白的臉一眼，而後轉身離開。

蒸姒歡沒有留他，甚至沒有開口。

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經死了，她對他再也沒有奢求了。

一切回到了原點，她仍是飛鶴山莊那作威作福的大小姐；而他，依舊是擎天堡人人景仰的大英雄、大當家。

沒什麼分別的，就是回到原點而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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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答應嫁給藍血鷹?」燕似祺是很希望妹子同意，但是親耳聽到她應允的回答，心裡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他真是矛盾啊!

「是啊，二哥不是一直都這麼希望嗎?」燕姒歡正在整理自己的衣物，她準備要回家了。

「可是……」

「小姐，你不覺得可惜嗎?」水兒有感而發地說，「你可能不知道，那天夜裡火燒得好旺好旺，但是石公子他奮不顧身的進火場將你搶救出來，而且還不顧自己受了傷，一心只想為你尋找大夫，他……」

「這些我都知道。」秦穎兒不知道在她耳邊說過幾次了。

但是那又怎樣呢?石凜天最終還不是一樣躲著她，一切都沒改變啊。

燕姒歡努力讓自己維持平靜，「我很感激他。」

「只有感激?」水兒不怎麼相信。

「是的，只有感激。」不然她還能怎樣?

「歡歡，你真的要走啊!別走好不好?石凜天那個大獃瓜、大木頭對你是有情的，你怎麼能夠輕言放棄?這樣太遜了。」秦穎兒看見她整理好的包袱，心裡有萬般不舍。

她哪有輕言放棄?她是做了好多努力，但是那些都沒用啊!燕姒歡已經決心自己要重生了。

她不想再為他失去自己。

「穎兒，謝謝你，我真的很高興能夠認識你這個好朋友，有空到飛鶴山莊來做客，我一定會帶你游遍江南風光，嘗盡美食喔!」

「好啊好啊!我一定去。」秦穎兒畢竟還很小孩子氣，有得吃又有得玩，當然要去了。

「馬車都準備好了。」上官揚進門來通知。

「謝謝你，阿揚。」燕姒歡笑著說。

「不用客氣。」上官揚搖搖頭，「很遺憾，你沒能成為我的大嫂，其實你真的很美，或許可以考慮一下我。」他擺了幾個姿勢。

「少來了，憑你的樣子，就別污染我們家歡歡了。」秦穎兒揶揄說，「再說人家已經有未婚夫了，藍血鷹也不是普通人物啊!而且對我們歡歡好極了，才不像你們家那陰陽怪氣的石老大，老是綳個人家欠他很多錢的臉，哼!」

「秦穎兒，你不但批評我，還批評我家老大，這樣太過分了吧!」

「一點也不覺得。」秦穎兒對他一笑，突然往他身上丟了些東西，然後快步地跑開。

上官揚立刻跳開，伸手一抓，才發現那「暗器」竟然是死蟑螂。

哎喲!好噁心喔，這個死女人!

「秦穎兒，你給我站住--」

眾人對他們之間的笑鬧已經很習慣了，根本不以為意。

「走吧!」谷南曦送他們兄妹上馬車。

「奇怪，大哥怎麼還沒來?我明明要雷雲去通知他了。」鳳無憂四處望了望，都沒瞧見石凜天的蹤影。

「沒關係，他總是很忙的。」燕姒歡根本也沒想過他會出現。

或許他現在正躲在哪個地方暗自高興，她這個小瘟神終於要離開了。

「小歡。」

就在她踏上馬車的剎那，石凜天竟然意外地出現了。

那道只屬於他低沉的嗓音，令燕姒歡有些鼻酸。

她狠下心，逼迫自己還是先踏上了馬車，再回過頭來。

「石大哥，謝謝你來送我。」話說完，她不敢再多看他，直接轉過頭去。「二哥、水兒，你們愣著做什麼?快上車。」她催促道。

燕似祺和水兒看了石凜天一眼，沒說什麼，照她的話上車了。

「再見!小歡，再見。」鳳無憂流下了眼淚。

谷南曦將妻子抱進懷裡，「我們有空會去看你的。」

「知道了，姐夫，好好照顧姐姐喔。」

「我知道，祝你幸福，或許下回，我們會在血鷹幫見面，藍血鷹也是個英雄人物，我一直很想見見他呢!」谷南曦也不知道有意無意，直接這麼說。

燕姒歡臉上掛著強顏歡笑，朝眾人揮手。

上官揚和秦穎兒也在同時出現，朝馬車裡的人道別了。

只有石凜天一直站在原地，什麼話也沒說地看著那馬車慢慢離去--

「老大，你就真的這樣讓她走了?」上官揚覺得不可思議。

石凜天依然無語，在看見馬車消失后，他轉身離開了。

誰都看得出來，他表情寫滿了落寞「死鴨子嘴硬的男人，害人害己。」秦穎兒不滿地道。

「你說什麼?或許我家老大有自己的主張。」上官揚抬杠道。

「少替他找借口了，我敢跟你打賭，如果歡歡真的嫁給了藍血鷹，你家這老大將一輩子都這樣陰陽怪氣。」

眾人沉默了，因為他們都認同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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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拜託你別那麼拚命好嗎?都三更半夜了，再這麼下去，我怕你的身子受不了。」雷雲擔心地道。

從燕姒歡離開后，加上房間燒了在重建，石凜天就更加變本加厲，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書房裡工作。

但人又不是鐵打的，當然也得吃睡啊。

「我不要緊。」

「這些工作改天再做也行，你別再借工作澆愁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和老二欺壓你呢。」上官揚看不過去地上前將所有賬本掃開。

人家是借酒澆愁，他是用工作麻醉自己，何必呢?

這樣憂鬱的老大，搞的擎天堡眾人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又擔心他會出難題，還擔心他身體吃不消，日子真是有夠難過的。

一想起老大正在書房打拚，害他半夜睡不著，很良心不安的跟過來看看，果然他在此。

「你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老大，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不肯承認?」上官揚一直猜不透。

「我……」石凜天終於敞開心房了，「我承認，我是喜歡她。」

「什麼?」所有人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他竟然承認了?!是他們聽錯，還是他在說夢話?

「我說我是喜歡燕姒歡，我喜歡她。」他認真的說。

「你說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但是……我好像發現得太晚了。」

自從燕姒歡離去后，他的腦子裡想的念的都是她，就連賬本上也全都是她的影子，更不用說睡覺了。

他根本睡不著，只要一躺下，就會想起她哀怨的小臉，他傷她太重了，怎麼也不敢奢求她的原諒。

他總算想通了，眾人差點沒興高采烈地手舞足蹈一番。

「哈哈!不晚不晚，一點都不晚。」上官揚大聲說，「太好了，那你快去跟她表白啊!」他催促著。

「表白?」

「喔!老大，你這點就輸二哥太多了，人家我們二哥可是個情聖，才會讓二嫂那樣死心盡地，不如我去把他從床上挖起來，傳授你些密招吧!」

「不，都這麼晚了，阿揚，你別胡來。」

「老大，二嫂能夠諒解的，因為她一直都很希望你和小歡能夠成為一對。」

「你別忘了，小歡即將嫁做人婦。」

她是帶著開心笑容離開的，可見得她已經打定主意徹底要忘了他，他還能去打擾她嗎?

「老大，你的勇氣呢?你的驕傲呢?這麼畏縮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那個可以一臂擎天的男人。」上官揚氣急敗壞地說。

「我可以做任何事，但是……如果她現在幸福了，我自然不該去打擾她。」石凜天也有自己的考量。

「拜託!你一定要凡事都這麼仔細，想得這麼透徹嗎?感情又不是數字，不是加加減減就能得到結果的。」上官揚奉勸道。

「那你的意思?」

「喜歡她，就去跟她說。」

「如果她執意要嫁人，我這麼做，似乎太魯莽了。」

聽不下去，真的聽不下去了。

秦穎兒本來半夜想裝鬼嚇上官揚的，意外的跟到這裡聽見他們的談話，忍不住跳了出來。

「那你就讓歡歡去嫁給藍血鷹好了，然後自己後悔一輩子。哼!」秦穎兒大叫大跳地說。

「喂!你是誰啊!」上官揚看到一張蒼白的像鬼的臉孔，在這半夜三更里，突然出現在面前，說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我是誰你不認識?你這大笨蛋。」秦穎兒看到他懷疑的眼神，立刻想到自己目前的裝扮，「好不好看?」

「好!」石凜天忽然大聲地說。

眾人都被嚇了一大跳，包括那想裝鬼嚇人的秦穎兒。

「我這樣真的很好看?」不會吧，這傢伙的眼光有問題。

「穎兒，謝謝你，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石凜天摸了摸她的頭，帶著一抹笑意離去。

「哇!好恐怖喔，他會笑……上官揚，你家老大會笑耶，真的好恐怖喔!」秦穎兒用力的拍上官揚，她真的被嚇壞了。

「嘖嘖!我也這麼覺得。」兩人又難得的站在同一陣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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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鑼打鼓、鑼鼓喧天。

今天是飛鶴山莊嫁女兒的好日子，一大早們前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大家都想看看這刁蠻又漂亮的千金小姐，打扮起來是怎樣的國色天香。

在新房裡，燕姒歡沒什麼表情地端坐著任人打扮，雖然那張晶瑩剔透的臉蛋在上了妝后，更加嬌艷動人。

可惜美則美矣，卻沒有生命，像個假娃娃一樣。

「小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好歹你也笑一下嘛!」水兒關心地說。

似乎自從擎天堡回來后，她家小姐就一直是這個樣子，曾經有段日子，她雖然消沉，但至少還有悲傷和難過的表情；但這一回不同了，她連悲傷和難過都掩藏起來，像個木頭娃娃，看了更教人難過。

燕姒歡也想笑，但是她笑不出來又有什麼辦法呢?

「小姐，如果你不想嫁給藍血鷹，我可以去跟老爺夫人講，一切都還來得及，他們那麼疼你，一定會替你想辦法的。」水兒建議。

「不用了，我嫁。」

「但是小姐你……」

「水兒，別再說了。」

水兒沒辦法，只好含淚的看著小姐。

都怪那個石凜天不好，竟然將她活潑俏皮又可愛的小姐搞成這樣，真是太過分了，希望新姑爺人很好，可以讓她重拾快樂。

「小姐，吉時到了，我們上花轎吧!」喜娘帶著幾個小丫頭進門，一看見漂亮的新娘子，差點都愣住了。「小心走啊!」

燕姒歡就這樣在恍飽中拜別了父母，並被送上了花轎，去向不可知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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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花轎搖搖晃晃，顛的讓人難受極了。

「小姐，累不累?你要不要緊?」水兒在旁邊好擔心地問。

「我沒事。」轎子里的人如是回答。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群蒙面客出現，攔在花轎前。

「你們是誰?」為首的藍血鷹很有氣勢地問。

眾血鷹幫的幫眾也蓄勢待發。

「我們是來打劫的。」其中一蒙面人倒是很爽快的說明了。

打劫?這聲音好熟悉，轎子里的燕姒歡心頭一怔。

「打劫?今天日子這麼好，本少爺娶親，不想在半路上惹事，我可以賞賜你們些金銀，來人--」

「慢著，多謝閣下的好意，可惜我們要的不是金銀財寶。」

「那你們要什麼?」

「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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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瘋狂了!

石凜天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打劫花轎的一天。

谷南曦和上官揚真的是好兄弟，雖然他們漫了一步到達飛鶴山莊，但是還是順利的攔截到了新娘子。

擎天堡的一干兄弟對付血鷹幫的人，而他就負責將新娘子劫走，幸好一切如願，總算不虛此行。

他輕輕地將新娘子放到地上，然後慢慢地揭開了那喜帕。

「小歡。」他輕輕地喚了聲。

從他掀開花轎，將她抱走後，燕姒歡雖然頭蓋喜帕，但還是輕易地就認出他來丁，只是沒想到依他這麼沉穩的性子，竟然也會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事，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你劫我來做什麼?」她不確定地問。

「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石凜天很認真的說。

燕姒歡突然想笑，他的表情太認真了，認真的惹人發噱……又感動。

「是開玩笑的吧!」

「不!我從來沒有這麼確定過。」

「但是我已經要嫁人了。」

「你還沒有不是嗎?」石凜天拉著她的手，「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而且是為了一個女人。嫁給我好嗎?」

「你說……」

「我說嫁給我，嫁給我好嗎?」他深情地說。

燕姒歡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淚水了，所有的心酸委屈，像是要一併發泄似的，一滴滴落下。

「別哭!」

「我……如果我不答應呢?」她偏著頭問。

石凜天似乎也想過這點，他表情很鎮定。

「沒關係，我會努力的，只要你給我機會，我會做到最好，讓你重新喜歡上我。我石凜天從來沒有求過人，但是……我求你，給我這個機會。」

燕姒歡的眼淚，更是落個不停。

「別哭，你不答應嗎?」石凜天接受這個答案，「對不起，我知道我傷你太深了，但是我願意為之前的所作所認跟你道歉，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他誠心誠意地說。

燕姒歡感覺自己在做夢，如果這真的是夢，那她寧願選擇不要醒來。

「是嗎?」

「當然!」他堅定的說。

「如果我要你從這斷崖跳下去，才肯相信你呢?」

她水汪汪的眼睛揪著他。

「我願意!」他毫不猶豫地往斷崖邊走。

在他轉頭走向崖邊時，燕姒歡已經無法控制自己地追上前，從背後將他緊緊抱住。

「別跳!我是開玩笑的。」

「那你的意思……」

「我原諒你了，傻瓜!我根本不怪你。」燕姒歡又哭又笑地投入他懷裡。

就算這是騙局，她也認了。

她就是愛他，愛得無法自拔，她得承認，縱使他那樣一再的傷害她，她的心仍只為他一個人而跳動。

「歡，謝謝你，謝謝你。」

「別謝我，天哥，我只希望你別忘了自己的承諾。」

「我不會忘的，我愛你!這承諾，有效時間是一輩子。」

「天哥--」

一雙有情人，總算苦盡甘來，終成眷屬了!

幸福是屬於他們的，能夠擁有對方的支持，未來他們將攜手，無懼地迎向一切。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