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近六十坪大的客廳里擺著無數高價骨董花瓶、瓷雕;壁上掛著明朝有名的壁畫,挑高的天花板上掛著的是極盡奢華的水晶燈,地上鋪著長羊毛毯,裡頭的傢具更是不用說了,每一件都是從歐洲高價進口的。
左家的主人左宗達是以傳統紡織業起家,他是個傳奇人物,身價數十億,膝下僅有一女。
他對女兒左秋樺是極盡疼愛,不論是吃的、用的,全都要是最好的。
對於獨生女的要求,他也從未說過一個「不」字,只要能見到她開心的笑容,他就覺得足夠了。
此時,左家的客廳滿布著風雨欲來的氣息──
左宗達望著堅毅的女兒及她身旁所站著的男子,他歷盡滄桑的臉上除了不認同外,凈是盛怒。
「秋樺,我再說一次,我已經幫你挑了一門好親事,你只要順著我的意嫁過去;對方一表人才,家中是經營鋼鐵製造業,和我們家可以說是門當戶對,你嫁過去絕對不會吃苦。」他用沉緩卻如洪鐘的嗓音說著。
「我不要!過去我的一切都是依著爸爸的要求走,現在我要我的人生、我的未來!」左秋樺痛苦的喊著。
「笑話!」他對自己女兒的話感到嗤之以鼻,「你的未來、你的人生是什麼?是他嗎?」
滿布皺紋的手緊握著拐杖,左宗達憤怒的重擊大理石地面,「說啊!他可以帶給你什麼樣的人生?你要如何說服我?」他怒吼著。「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金錢及權力才能讓人過富足的生活!」
「可是我愛他啊!」左秋樺紅著眼眶,這是她人生中唯一的愛戀,她最希望能得到疼愛她的父親的認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父女決裂。
「愛他?愛可以代表什麼?!」青筋在左宗達額上不停的跳躍著,「秋樺,你太年輕了,你的未來還很長,你沒聽過貧賤夫妻百事哀嗎?」
「和辰凡在一起,就算是吃苦,我也不怕!」左秋樺握緊郭辰凡的手,他一表人才、斯文削瘦,身上散發出滿滿的藝術家氣質。
「哼!吃苦?他只是個窮畫家,可以給你什麼樣的未來?拿他的畫去和別人換碗飯吃,說不定別人還不要!」左宗達話說得如此尖酸刻薄,實在是因為愛女心切,擔心女兒跟著他受苦。
「伯父,我是真心想娶秋樺的,希望你能成全。」面對左宗達的奚落,郭辰凡全都忍了下來,他真心的說出他的請求。
「我不答應!就算我死也不會答應的!」左宗達鐵了心,轉過頭,「秋樺,如果你真的認為這個渾小子比得過最疼愛你的爸爸,那你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裡,但你出去后就別再回來了!」他撂下狠話,心裡壓根不認為女兒會背棄他。
望著父親佝僂的身影,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跪了下去。「爸!」秋樺哽咽道:「你是我這輩子最尊敬的人,也是最疼愛我的人;而辰凡則是我最愛的男人,我若是沒有他,真的沒辦法活下去,何況……」
她的手撫著平坦的小腹,秀美絕倫的臉上凈是初為人母的欣喜。「我還得為了我們的孩子。」
「夠了──」左宗達暴怒的旋過身,他萬萬沒想到平時端莊得體的女兒竟然已經有了郭辰凡的孩子。
「你到底還要不要臉啊?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我們左家是要怎麼做人啊?!」左宗達拿著拐杖的手高高的舉起,欲往左秋樺的身上打下去!
郭辰凡迅速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這一擊,實木的拐杖打得郭辰凡不禁悶哼出聲。
「秋樺,我再給你最後的機會,你把小孩拿掉,並且立刻和這小子切斷關係,那麼我們左家會將所有事掩蓋下來,你仍舊是我的好女兒。」
「不可能的!」
「給我滾!滾!永遠不要回來!」聽到女兒一口拒絕,左宗達心碎的大喊。
而左秋樺在磕了三個響頭之後,連行李都沒收拾,便與郭辰凡一起離去了。
目送女兒離去的身影,左宗達頹然的坐在沙發上,閉上眼,腦中回憶起女兒的一切──
他四十歲才有了這個女兒,所以對她極盡疼愛,同輩朋友們總是戲稱女兒是左家的小公主,他給女兒用最好的、吃最好的,他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了竭盡心力疼愛她,而她卻為了一個男人而離開了最疼愛她的父親。
真是不值得啊……
「秋樺……」他擦去眼角滴下的淚水。
「老爺!」管家吳媽將一切看在眼底,小姐也是她從小看大的,她把小姐當成是自己的女兒一樣的看待,如今發生這種情形,吳媽心裡也是難過極了。
「要不要我去把小姐找回來?趁他們還沒走遠,來得及、來得及的。」吳媽哽咽道。
「不!不用了,如果我真的比不上那個臭小子,那就讓她跟他去吧!我相信她在他身邊是待不了多久的,那小子窮得像什麼一樣,秋樺只是在鬧脾氣而已,她吃不了什麼苦,等她受不了現實的生活,到時就會回來了。」可,女兒的個性他最清楚了,這一去,他真是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她!
「老爺!」
「什麼都別說了,扶我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