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台灣台北夏並不知道在台灣的姐姐已經開始墮落,雖然已還清債務,但是夏蘋根本無法再回去過那種一個月兩萬塊的薪水,何況她每個月還要寄一萬元給在日本念書的妹妹,扣掉房租、伙食,兩萬元對她而言是不夠用的。
她想自己既然都下海了,乾脆就趁年輕多撈點錢。
夏蘋不斷地在多金的男人們身上下功夫,不著痕迹地同時周旋在多位男人之間。男人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情婦同時被其他男人包養,都以為自己是她的惟一這一次,夏蘋為了籌妹妹的學費,更奮力演出一出「隆乳計」。
和男人歡愛過後,她無限風情地倚在男人肩頭,塗著鮮紅寇丹的青蔥玉手,撩撥男人的胸膛,媚人入骨地蒙聲說:
「親愛的,人家想去隆乳……」為了防止喊錯男人的名字,她一律蔫稱男人「親愛的」。
男人蹙起眉,點燃一根香煙。「不需要吧!你已經夠大了。」
「好還要更好啊!」她的手伸進了被窩,逗弄著他的男根。「人家只有B罩杯,想增大為D罩杯,我問過醫生了,不貴,只要十萬元。」
「這……」男人猶豫著,考慮該不該給錢。
「你都不疼人家啦!人家不計名分地跟著你,小心翼翼怕你太太知道,你連這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夏蘋軟硬兼施地撒著嬌。
男人對她總是有份愧疚,只有掏出錢彌補她。
夏蘋喜孜孜地數著鈔票,摟著男人的脖子親了親。
同樣的方法,對其他三個男人如法炮製,扣掉真正隆乳的費用,她還凈賺三十萬。
這世界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錢」才是真的。她深陷於錢坑中,成了不折不扣的拜金情婦。
男人進入浴室沖洗,這時候電話響起,她的心漏跳半拍,趕緊接起來。
「喂。」依然是柔媚的聲音。
話筒另一端,傳來另一個男人興奮的聲音。「小蘋,我今天去你那裡,好不好?」
「啊」她有些慌亂,卻又能馬上掩飾,裝出病慨慨的語調。「人家今天月經來了,又感冒,身體不舒服。」
「那……我過兩天再過去好了。」男人立即「降溫」。「你好好休息喔!」
掛上電話,夏蘋鬆了一口氣。
不到兩秒,電話又響了。
真是的,今天是什麼日子?
她接了起來,視線盯著浴室的門,怕裡面的男人突然跑出來,她小心翼翼地捂著話筒。
「親愛的,你在做什麼?」電話里的男人親昵地問。
「人家在睡覺啦!我頭好痛,有什麼事,等我睡飽再說。」她發出慵懶的聲音。
「你頭痛啊!那我不吵你了,你繼續睡,睡醒了,記得CALL我。」
「喔!」她不禁要大呼,男人真好騙。
浴室里的男人出來了,一邊用浴巾擦拭身體,一邊問:「誰打來的?」
「我妹妹啦!她下禮拜要回來,所以你下禮拜不要來找我。」她胡扯一個理由,並不知道妹妹真的要回台灣。
「你這麼怕你妹妹知道?」男人有些不屑。
「你還不是怕你太太知道。」她嘲噓中夾帶委屈。
男人摟住她,親啄她的香腮。「如果早一點遇見你,我才不會娶那個凶婆娘。」
「你呀!少甜言蜜語了。」她笑著戳他的胸膛,小鳥依人地膩在男人懷裡,灌他迷湯。「我只要能一輩子待在你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男人總是對她又愛又憐。
完全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夏蘋的改變,是遠在日本的夏無法及時發現的,她一直以為姐姐在一家外商公司當秘書,待遇不錯,怎知姐姐竟成了人人唾棄的情婦,還周旋在數個男人身邊。
宋信剛和夏在她寒假期間一同回國,兩人拖著行李箱,在機場分道揚鑣,先各自回家。
夏這次返台,沒有事先告知姐姐,她站在家門口,拿出許久未使用的鑰匙,開鎖進門。
想不到一開門,卻看到客廳一片凌亂,衣服、西裝褲、裙子、胸罩……掉了滿地,迤邐到房間門口,裡頭更傳出淫穢不堪的呻吟聲。
夏迅速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她鐵青著臉,坐在客廳里等姐姐出來。
十分鐘后,夏蘋僅圍著一條浴巾,從房間走到廚房,她打開冰箱,似乎沒看到臉色鐵青的夏。
「口好渴!」夏蘋像只叫完春的小野貓,嬌懶地說。
夏兩眼不平地注視著姐姐,夏蘋轉過身來,看見應該待在日本的妹妹,一顆心險些跳了出來。
「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
夏態度冷淡,一言不發,夏蘋心虛地踱進房間,趕緊催促床上的男人離開。
「你妹妹回來就回來嘛!有什麼關係?」男人一邊系皮帶,一邊走出房間。
當他看見夏那張和夏蘋一模一樣的臉,他幾乎傻眼了。「你們……是雙胞胎啊!長得真像。」
「對啦!你趕快回去啦!我們姐妹很久沒見,有很多話要聊。」
男人離去之前,又噯昧地看了夏一眼,但夏始終板著臉。
她不明白姐姐為什麼會喜歡那種男人。
男人走後,夏不高興地質問姐姐:「那個男人是誰?你怎麼可以在婚前就把男人帶回來家裡做那種事?」
夏蘋也不悅地回應:「我只是交個男朋友而已嘛!你的觀念怎麼那麼保守?大大驚小怪了吧!」
夏臉色和緩了下來。「那你和他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拜託,誰說談戀愛一定要結婚的?」夏蘋嗤之以鼻。
「你和他都那麼要好了,還沒計劃要結婚?」夏吃驚地說。
「他不是我理想中的對象。」其實真正的原因,是那個男人已經是有婦之夫了,她能嫁嗎?
「那你還隨便和他發生性關係?」夏更錯愕了,姐姐的私生活何時變得如此不檢點?
「哎喲,現在發生一夜情的人也很多,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夏蘋表現得不耐煩,她怕說多了會穿崩。
「姐,你變了,以前你不會有這種觀念的。」夏搖頭,擔憂地看著她。
「你不要管我啦!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夏蘋煩躁地取出煙盒,塗著鮮紅寇丹的手指,輕佻自然地擦著香煙,熟練地點著打火機。
「你什麼時候開始有抽煙的習慣?」夏瞪大眼睛。
「一年了吧!你放心,我只是偶爾才抽煙。」
「那就不要抽啊!抽煙對身體不好。」夏擔憂、著急地說。
「你不要一回來就像個管家婆一樣,好不好?」夏蘋抖落煙灰,舉手投足竟像個風塵女郎。
夏真是覺得姐姐變了,她都快不認得了。
「我前天剛燙一個新髮型,你看,好不好看?」夏蘋炫耀著,伸手撩了撩酒紅色、波浪般的髻發。
夏這才發現她連眉毛都去紋了,胸部也增大了。
「不好看。」夏嘔氣地回房,房門關得好大聲。
夏蘋的笑容僵化,心往下沉……不過,她們終究是姐妹。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夏又踱出房門,把從日本買回來的東西送給姐姐。
夏蘋興高采烈地一盒盒打開來看,開心地說:
「日本的東西就是這麼精緻,連包裝都這麼可愛。」
「姐,我……也交了一個男朋友了。」夏靦腆地說。
「真的?」夏蘋露出欣喜的表情。「他是做什麼的?」
「他……家裡滿有錢的,他在父親的公司上班,去日本出差的時候,我們認識的,才交往三個多月,他說明天要帶我去他家見他父母。」
「那很好啊!」夏蘋樂見其成。
「可是我怕他父母會有門第觀念……」她隱憂道。
「不會啦!都什麼時代了,而且你又溫柔又善良,一定會討老人家喜歡的。」夏蘋鼓勵妹妹,給予她信心。
夏牽強地笑著,她真的是很自卑。
麻雀真的能飛上枝頭當鳳凰嗎?
她不敢妄想,如果可以,她寧願信剛窮一點。
可是命運之神,卻把她安排給一個富家公子。
她只能聽天由命了。
但願她真的好運。
一回到台灣,宋信剛的好友卓逸風立刻來找他,劈頭就是一陣消遣。
「嘿!聽說你交女朋友了,不簡單耶!是什麼樣的大美女,讓你這塊木頭動了幾心?」
宋信剛傻傻地呵笑。「她是任何男人看了,都會喜歡的女人。」
「是嗎?不過你要喝牛奶,去買一瓶就好了,何必牽一頭母牛回來?」卓逸風單手托著下巴,永遠都是玩世不恭的調調,他那雙比女人還美的眼睛,不知電死多少女孩子。
對縱橫情場的他而言,女人只是排遣無聊、洩慾的工具,他未曾把女人帶回家過。
他和信剛從小就是超級死黨,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可是交女朋友的心態,卻完全不一樣。
卓逸風只是玩玩,並不大認真,宋信剛居然把她帶回來拜見未來的公婆了。
宋信剛反過來揶揄他。「你不要有一天踩到地雷了。」
「喔!那是不可能的,我可是把嘴抹得很乾凈。」卓逸風很有自信。
「話不要說得大早。」
「記得放『紅色炸彈』給我。」卓逸風拍著他的肩。
「放心,你的大紅包跑不掉的。」他笑道:「還要請你擔任伴郎。」
「沒問題,但是有一個條件,伴娘要找漂亮一點的。」』
「哈!你這色小子……」
宋信剛爽朗地笑著,內心憧憬著他和夏的未來,他相信夏會是個賢妻良母、侍奉公婆的好媳婦。
雖然才交往三個多月,他已經巴不得早日娶她進門。
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可以如此撼動他的心,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翌日,宋信剛照約定來接她,夏好緊張,覺得手心都在冒汗。
宋信剛一邊開車,一邊挪出一隻手,按住她微顫的小手,綻開一個安定人心的笑容。
「別擔心,我爸媽都是很明理的人,很好相處的。」
她微微扯動嘴角一笑,一顆心仍急速跳動著,她什麼家世背景都沒有,父母又雙亡,待會兒怎麼面對他父母的詢問?宋家願意接受像她這麼寒酸的媳婦嗎?
儘管信剛一直安撫她,夏還是缺乏信心。
「我家到了。」車子在一棟高級別墅前停下來,氣派的門府,更令夏感到惶恐。
女傭前來應門,他家的富裕顯然超出了夏的想象。
「走啊!快進去,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宋信剛取笑著,摟住她的肩,給予安全感。
夏躊躇不決、彆扭地扯著衣服,深怕自己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
「不要緊張,你是最棒的。」他對她耳語、打氣。
今天她穿了一件鵝黃色的連裝洋裝,看起來很柔、很優雅,就像他們在雨天相遇的那一天一樣。
他永遠不會忘記,在他的生命中,有個溫柔的女孩拿了一把傘給他遮雨。
夏振作起精神,抬頭挺胸地走了進去。
夏告訴自己,為了她鍾愛的男人,她不能退縮。
「爸、媽,我回來了,跟你們介紹一下,她就是夏。」宋信剛臉上洋溢著興奮。
「伯父、伯母,你們好。」夏禮貌地點頭問候。
宋母頷首微笑,十分慈祥地招手說:「夏你別拘謹,坐啊!我聽信剛說你們是在日本認識的……」
「是的,伯母。」夏乖巧地回應。
宋母看了很喜歡,卻沒注意丈夫驟變的臉色,她和夏聊了一下,宋振明突然吼了一聲:
「你可以回去了。」
宋母、宋信剛和夏三人皆嚇了一跳,不明就裡,宋母尷尬地扯著丈夫的袖子,低聲道:
「振明,你這是做什麼?多少給兒子一點面子,信剛第一次帶女朋友回來。」
「她不配做宋家的媳婦!」宋振明氣憤地怒視夏。
夏被宋父嚴厲的眼神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爸,你不是說你沒有門第之見嗎?」宋信剛忿忿地說,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排斥夏,爸爸不應該有這種反應。
宋振明強忍著胸中排山倒海的震驚,擲地有聲的說:
「我可以允許你娶一個窮媳婦,可是我不能接受一個不清不白的媳婦!」
石破驚天的一句話,刺進了夏的心坎,她氣得渾身顫抖,不能容忍宋父惡意的批評。
「爸,你怎麼可以污衊小,她絕對是個好女孩。」宋信剛的信任支撐著幾乎要撇頭離去的夏。
「信剛,你被她騙了!」宋振明無比憤慨,他絕不允許這個狐媚的女人,在上了他的床之後,又勾引他的兒子。
「伯父,如果你嫌我的家世不好,沒有關係,可是請你相信我對信剛的感情,絕對沒有虛假。」夏忍氣吞聲的說。
「你少在我眼前演戲了,你接近我兒子,還不是為了錢。」要不是妻子在場,宋振明恨不得立刻拆穿她的假面具。「爸!」宋信剛怒喊了一聲,阻止父親再傷害夏。「你都還沒有和小相處過,怎麼能妄下定論呢?」
宋母也一臉疑惑地看著反常的丈夫,方才他還很期待兒子女朋友的到來,怎麼一見面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振明,你到底在反對什麼?」宋母忍不住問道:「我覺得夏小姐很好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們全被她美麗的外表蒙蔽了。」宋振明挫喪地,這是他的報應嗎?往日的情婦竟成了兒子的女朋友,他該怎麼說呢?妻子和兒子都是無辜的受害者啊!,夏的尊嚴全被宋父踩在腳底下,她傷心地灑淚,跑出宋家。
「小……」宋信剛著急地跟上去,回頭對父親不諒解地拋下一句:「爸,你大過分了!」
宋振明望著兒子消失的背影,心慌意亂地跌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信剛怎麼會遇上她?」
車道喧囂的另一旁,一塊綠地的公園。
夏在涼亭里嚶嚶啜泣,她早該知道會有這種結果,宋父尖酸刻薄的言語,回蕩在她的耳邊,重複地刺激著她。
「小,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爸爸為什麼會說那種話?」宋信剛安撫著她,雙手握住她的肩。
她穩住了情緒,吸涕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你爸爸不喜歡我……」
「他反對不了的,我都已經成年了,如果他真的不同意,我還是會和你結婚的。」他柔聲道。
「可是……沒有你爸爸的祝福,你會遺憾的。」晶瑩烏黑的眸子又盛滿淚水,他看了好不舍,伸手抹去她眼角上的淚。
「小傻瓜,失去你,我才會遺憾一輩子。」他深情款款地說。
她破涕為笑,被打擊的信心全都找回來,凝聚成一股力量。
「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放棄。他摟她入懷,憐愛地摩箏她的秀髮。
「嗯。」她小鳥依人地偎在他懷裡,找尋避風港。
「我會盡量說服我爸爸,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你要好好地跟你爸爸談,千萬不要在言語上起衝突。」她仰起小臉對他說,依然憂心忡忡。
「我知道,你放心。」
沉靜的書房,父子倆獨處一室。
宋振明坐在核桃本書桌前,臉色凝肅。
「爸……」宋信剛站立著,急躁地開口。
「你先不要說,爸爸有一張照片要給你看。」宋振明從抽屜拿出一張相片,相信兒子看了,自然會明了一切。
宋信剛一頭霧水,爸爸要他看什麼照片?
等到他看清楚照片中和父親勾肩搭臂的女人時,他如遭電擊。
「這件事你可別對你媽說。宋振明低聲噯啞地說:「她是我以前的情婦,不過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跟我說她叫小蘋。」
宋信剛像跌入萬丈深淵,難以相信這個事實。
「我曾經一度迷戀她年輕的胴體,背著你母親和她好了一陣子,但是那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我不久后就和她分手,沒想到她竟然會和你在一起。」宋振剛懊悔地說:「現在你知道爸爸為什麼會反對了吧?我怎麼能眼睜睜地見你娶一個曾經是爸爸情婦的女人?一家人如何共處一個屋檐下?」
是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居然愛上爸爸用過的女人?宋信剛在心裡唾罵自己,眼睛睜得不夠亮,把一個淫婦當成一位聖女般寵愛!還和她論及婚嫁!
實在太可笑、太可悲了!
宋振明看著兒子明顯絕望的表情,很不忍心。
「信剛,你要想開一點,天涯何處無芳草,好女孩多的是,忘了她吧!」
「爸,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宋信剛力圖鎮定,儘管心已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