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午後,範文曄才在獨孤焰溫暖的體溫中醒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卧著他的手臂當枕眠哩!偷偷抬眼看著睡得酣甜的獨孤焰,發現他的嘴角還有一抹笑意,不知他的夢是怎生令他開心?
瞧著他的胸膛隨著規律而緩慢的呼吸聲微微起伏,範文曄好奇地靠在他的胸前,聽他沉穩的心跳,這代表他還睡眠的狀態中。而橫在腰際的大手則昭示著,獨孤焰連在睡覺時都不忘保有自己的所有權,這讓範文曄不自禁地甜甜一笑,感受到無限的暖意與安全感。
他指尖以不吵醒獨抓焰的力道悄悄描繪他的臉形,飽滿的天庭、挺直的鼻樑、完美的唇瓣和柔和的臉龐線條,這令多少人心醉神馳的外貌,不只是俊美而已,當那若黑潭的雙眸張開時,之中所蘊涵的精光霸氣,那是一國之君與生俱來的風範。
想不透擁有許多貌美嬪妃的獨孤焰,何以會看上他這個無姿色、無魅力的男人,但是從他那些破天荒的表現中,卻真的可以感受到他滿腔的愛意。而自己,又何以會喜歡他呢?
愛情很多時候是無道理可講的,只要願意敞開心懷去接受對方的好與壞、完美與不完美,就算是同性別,倒也無妨。
只是範文曄還是很在意世人的眼光,所以,下次獨孤焰要是還敢在眾人面前做出不軌的動作,或說出令人想入非非的言語,他可不會輕饒他!
算了,這些事等日後再說吧!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去處理。
於是,範文曄輕手輕腳地想拿開獨孤焰的手,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得以掙脫他的懷抱。
一起身,那股酸麻疼痛就毫不客氣地自腰間一直上傳到腦際,讓他痛得頭皮發麻,這是昨日一整天劇烈歡愛后的結果。想不到居然要為一時的貪歡,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範文曄不由斥責起自己的縱容,下次可要適可而止,免得自己又要忍受這樣的疼痛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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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韋浩偉一看見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來,立刻站起身向他跑去,可惜橫在兩人前面的鐵欄杆太礙事了,否則他一定給範文曄一個火辣辣的熱吻。
「浩偉,你還好嗎?」範文曄專註地看了韋浩偉良久,才吁出一口氣,「看來是沒事。」
「當然啦!」韋浩偉不屑地笑道,「那個叫小德子的矮子,只敢對我吹鬍子瞪眼睛,什麼事也不敢做。」他天天跟小德子鬥嘴,日子倒也不無聊,但是小德子的反應真的是太鈍了,有時實在玩得很無趣。
「你呢?」他看著範文曄問道。
「呃……」範文曄不知該不該跟韋浩偉坦誠他和獨孤焰的事,只是羞赧地低頭不語,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媚態。
「你再歡他?」看見範文曄的神情,韋浩偉瞭然於心。
這種表情他看太多次了,每次他對喜歡的女生告白后,對方回說已有喜歡的人時,那副表情和範文曄一模一樣。上天啊!他韋浩偉是個註定找不到兩情相悅的人嗎?為什麼老是失戀?他不甘心哪!究竟是哪裡出了錯,讓他一路從二十一世紀衰到古代?
「也許吧……」範文曄囁嚅地道,滿是心情被知曉后的羞澀:「對了,浩偉。」他斂下不好意思的神情,抬頭正色對韋浩偉道:「我不叫範文,我的真正名字是範文曄。」
「咦?」愣愣地看著範文曄,韋浩偉突然覺得更加悲傷,他竟然是在失戀后才知道喜歡的人不叫範文,而叫作範文曄!
看到他戚然的神色,範文曄心下也不忍,是他害他被關在這裡,現在又告訴他自己騙了他,也難怪他如此傷心。
「我是有苦衷的。」他趕緊解釋,將自己棄官的事告訴韋浩偉,希望他能夠原諒他一時權宜之策。
「原來如此……」韋浩偉喃喃地道,他竟不知範文曄曾是官階如此高的尚書,不過從他的談吐和氣質來看,的確相稱。
「抱歉,但我一直只把你當成自己的弟弟般看待,並不曾……」
範文曄說得極委婉,可還是觸動韋浩偉心中的某根弦--
他每次告白被拒絕時都聽到相同的話!為什麼!他長得矮也有錯嗎?
「小文,我問你……」韋浩偉頗為哀怨地看向範文曄,撅起嘴不滿地問道。「我……很沒有魅力嗎?」
問完后,他緊閉著眼,等待殘酷的答案,他不想聽,但是他一定要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比不上那些傢伙!
沒料到韋浩偉會問他這樣的問題,範文曄呆了呆,又看到他緊閉著眼、一臉怕受傷害的可愛表情,忍不住失笑。
如果說是韋浩偉長得不好看,那真是大錯特錯,他長得很好看,全身上下充滿靈動之氣,那雙大眼骨碌碌地轉動時,會讓人有被吸引的感覺。而且他笑起來時,兩個深深的酒窩浮現在臉頰邊,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嚴格來說,他的美是偏向陰柔的,他比女人還要令人心動,這大概就是為什麼他無法成功的原因吧,因為不會有女生喜歡一個比自己還要美絕萬分的男生。
範文曄微微一笑,把臉湊過去,在韋治偉的頰邊輕輕吻了一下。看他吃驚地張開眼,他溫柔說道:「你很有魅力的,只是至今尚未遇到一個你很喜歡他、而他也很愛你的人罷了,你才十六歲,將來有更多的機會可以去尋找。」
撫著臉上殘留的溫度,韋浩偉可以感覺這個吻是多麼的溫柔且令人感動,他突然掩面哀號一聲,讓範文曄嚇了一大跳。
「啊--我不甘心,為什麼要把小文這麼好的貨色拱手讓人,那個大皇帝!真是氣死我了,居你就這樣把你搶走了,還使出卑鄙的手段詐敗得到你,讓我想要利用打贏他的機會帶走你都不行,可惡!我真是豬頭,居然不知道還有這種手段可以用!」
韋浩偉氣得在牢里跳來跳去,不斷咒罵自己,因為他不想要範文曄不快樂,所以打贏獨孤焰也沒意思,要他如何能夠把不喜歡自己的範文曄強留在身邊呢?
想到勝利也只是一場騙局,凸顯他的白痴而已,他不禁咒罵:「那傢伙真是奸詐、狡猾、無恥、下流、卑鄙……」韋浩偉用所有能想到的字眼痛罵獨孤焰。
「浩偉!」範文曄看著暴跳如雷的韋浩偉不斷地指天罵地的,正想出聲阻止,一道冷淡的聲音則在此時自他身後響起。
「還真是多謝你的誇獎了,笨蛋。」獨孤焰冷冷地看著韋浩偉。
韋治偉則是氣得更加口無遮攔:「你這小人,膽敢作詐敗,用這種手段欺騙小文的同情,你真是邪惡!」
這哪算騙取同情?他早和範文曄證明了對彼此的愛意,他這傢伙膽敢說這種話!
獨孤焰唇一挑,反唇相稽道:「是不是同情不勞你這個外人費心,昨晚他跟我的激情,我們自己留著慢慢品嘗就好,也不用多說,是不是啊,小曄?」他伸手環住範文曄的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誰教你剛剛去碰髒東西的?真是不乖!」
獨孤焰話里有著濃濃的妒意,全因瞧見範文曄吻韋浩偉臉的那一幕。
早在範文曄要離開他的懷抱時,他便已經醒了,但是心裡好奇他要到哪裡去,於是便默不做聲地跟蹤他來到地牢。
當他聽到範文曄承認他喜歡自己時固然高興,但看見他吻韋浩偉,雖然明知道範文曄那一吻是憐惜和同情成分居多,但只要想到他不曾對自己主動過,卻對眼前這傢伙主動獻吻,就令他嫉妒得發狂。
「你怎麼……」氣憤獨孤焰又在旁人面前對自己做出親密的舉動,範文曄直想再踹他一腳,可是在韋浩偉面前,他又不好意思發作,只能狠瞪獨孤焰一眼。
「你別胡言亂語。」注意一下一國之君的風範!他的眼神如此告訴獨孤焰。
被比喻為髒東西和笨蛋的恥辱,讓韋浩偉抓住欄杆氣得大吼:「你不要以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我連總統都敢罵!」
「總統?」那是什麼東西?獨孤焰疑惑地眯起眼,這傢伙是真不怕還是在逞英雄?竟敢如此罵他?「你不怕朕斬了你?」獨孤焰冷硬著一張臉,頓時恢復他狂霸的氣焰,讓人不寒而慄。
韋浩偉不由得也噤口,對他的氣勢感到一陣寒顫。
「別這樣,他不懂這裡的規矩!」範文曄連忙攔著獨孤焰,替韋浩偉求情。
「什麼意思?」獨孤焰不解地問,這世上有誰不知,膽敢對皇上不敬者,就只有死路一條。
「我以後再慢慢和你說。」範文曄打算先岔開這個話題,「放了他,好嗎?」
「放了他?」放了這個口無遮攔、對他不敬、更對範文曄心懷不軌的傢伙?
「小文,你別求他!」韋浩偉倒也挺有骨氣,回絕範文曄的求情,但是這個時候,倔強只等於替自己找死。
「浩偉!」範文曄又無奈又生氣地看了韋浩偉一眼,「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個時候還說這種話!」
韋浩偉生氣地別過頭去,他平時嘻嘻哈哈,但倔強得緊,這種事關面子的問題,可比別人都還難以說服,他才不要對情敵求饒,這有損他的男性尊嚴。
「哦?」輕聲一笑,獨孤焰也暗自佩服這個少年的勇氣,「既然這麼不怕死,那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推出去斬了算了。」
「焰!」對於獨孤焰似笑非笑的話,範文華也慌了,「拜託你!」他哀求地拉著獨孤焰的衣袖,「他是真的不懂其間的嚴重性啊!」
其實獨孤焰也注意到韋浩偉的臉色已經變為慘白,只是強咬著牙關忍下害怕而已。他走向前俯視韋浩偉蒼白的小臉,訝異他竟長得靈秀動人,和範文曄是全然不同類型的美人。
「笨蛋,這次就饒你一命,等朕離開行宮后,你就自由了,免得你半夜跑來夜襲小曄。」獨孤焰自然知道其間的可能性極低,但是範文曄都會因為同情而送上一吻,如果哪天趁他不注意時,連身子都送上去該怎麼辦?當然小心點好。
「哼!」韋浩偉冷哼一聲,「怎麼,知道我的威脅性了吧!小文可不會主動吻你,哈!活該!」他得意地大笑。
「是啊!」淡淡回他一笑,獨孤焰惡劣地反譏回去,「他都是熱情地回吻朕,哪像你,只能得到同情的一吻,真是可憐。」
話一說完,果然馬上得到預期的反應。
「你!」韋浩偉大眼圓睜,氣得猛搖牢門,「有種就放了我,再打一場!」
「你再練個十年也不是我的對手。」獨孤焰懶得再和他浪費精神唇槍舌戰,他回身摟著範文曄道:「小曄,我們走吧!」
「但是……」範文曄回頭還想再跟韋浩偉說些什麼,但獨孤焰硬是不讓。
「要求朕放了他,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喔!」獨孤焰壞心眼地一笑,「我們回床是好好算計、算計。」
「你!」範文曄臉頰頓時染上一抹紅霞,他早該知道獨孤焰不是這麼好商量的。
從地牢至寢室的一路上,範文曄已大略和獨孤焰談過韋浩偉的事,獨孤焰驚訝地聽著,雖不敢置信,但既然連範文曄都相信,看來的確是事實。
也難怪韋浩偉會吐出些莫名其妙和大不韙的話語,難怪範文曄會說他不懂這裡的規矩,因為他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那他之後打算怎麼辦?」獨孤焰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過他打算如何,怎麼會離開村子跑到這裡來。」範文曄搖搖頭,韋浩偉常有「驚人之舉」,所以他也不知他下一步又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
「帶他一起回京城吧!」
獨孤焰忽然冒出這一句話,讓範文曄大吃一驚。
看見他訝異的神色,獨孤焰微微一笑,「你在想,我怎麼會讓這個討厭的傢伙跟在身邊,是吧?」
「是啊,你怎會……」範文曄本也想讓韋浩偉和他一起回長安,又怕獨孤焰會胡思亂想,是以一直不知過該如何啟口,想不到現在他竟自己要求,的確讓他驚訝。
「我在想,他既然來自未來,那他先進的知識也許可以為王朝帶來一些助益,不過……」獨孤焰沉吟一下,「他那個笨腦袋看起來比任何人都呆呢!」
獨孤焰心中打的是另一個如意算盤,帶韋浩偉回去京城,不見得會有什麼實質上的助益,但是看範文曄很關心他,如果把他丟著,想來範文曄也會日思夜想不安心,還不做個順水人情給範文曄,那從中獲取的「利益」想來會更多。
範文曄壓根兒沒想到獨孤焰心中所想的和他口中所說的風馬牛不相及,他開心一笑道:「你真好,願意不計前嫌的收留他。」
範文曄笑得燦爛,讓心中一動的獨孤焰抓著他就想吻,可現在是在外頭,範文曄哪來這麼厚的臉皮讓他吻,他嚇得捂住獨孤焰湊上來的嘴,羞惱地拒絕。
「這裡是外面,你在想什麼啊!」
拉下範文曄的手,獨孤焰佯裝生氣,冷著聲音說道:「那你為什麼願意在地牢里吻韋浩偉?」
「那不是吻。」範文曄好氣又好笑地解釋,獨孤焰愛吃飛醋的個性可不可以改一下呀!「我只是把他當弟弟。」
「我不管!」獨孤焰開始耍賴,「你也要主動吻我,否則我會一直懷恨在心,然後起你不注意時,把他……」
「你怎麼可以這樣!」範文曄薄怒微嗔,打斷他的威脅。
「那你吻我,這是剛剛要求的代價。」獨孤焰彎下腰,將嘴巴湊上,撒嬌道。「我很不甘心呢!」
「你啊!」範文曄無奈地看著他,在他的頰上飛快落下一吻,「這樣可以了吧。」
「我才不是要這個!」獨孤焰不滿地抗議。
「我也只是吻他的臉而已啊!」他太得寸進尺了!
「我要你吻我的嘴。」獨孤焰重申要求,還用深情款款的目光凝視著範文曄,「小曄,你不這樣,我怎麼會知道自己是特別的呢!」
範文曄羞紅了臉,緊抿下唇,他不是對獨孤焰的感情無動於衷,只是這裡是行宮的迴廊,隨時會有人經過的。
「回……回房間再說啦!」他小聲要求,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不行!」獨孤焰竟也很堅持,「你厚此薄彼,那我乾脆再去和他正大光明地打一場好了,這次我會使上全力,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說走就走。
範文曄趕忙扯住他的袖子,他也知道韋浩偉是決計打不過獨孤焰的,而看獨孤焰爭鬧不休,如果現下不順了他的意,大概又要沒完沒了。
想來他也不過是要求自己能給他一些安心的感覺,若是自己不主動表示,那他努力的溫柔和轉變得不到回應,不是很可憐嗎?
「好、好啦……」範文曄抓住獨孤焰的衣袖,「你蹲下來一點。」
獨孤焰二話不說就將身子彎低,等著感受範文曄的主動獻吻。
纜住獨孤焰頸子的範文曄,早已滿臉通紅,噘起小嘴,將自己微微顫抖的紅唇貼上……
距離三寸、二寸、一寸……獨孤焰期待著笑彎了嘴,正準備感受兩唇相貼的美妙滋味,突然--
「皇上、范大人,用……啊!」
這一道不識相的聲音劃破寂靜、更狠狠將獨孤焰的滿心喜悅給砍成兩半,能夠有此功力的,自然便是很會挑時間登場的小德子是也。
範文曄羞得趕緊放開纜住獨孤焰的手,尷尬得不敢去看小德子。獨孤焰則鐵青著臉瞪著小德子,彷彿要將他剝皮生吞一般。
小德子知道自己這回真的是大禍臨頭了。
「奴……奴才是來……來請皇上和……和范大人……用膳的……」小德子很努力地想露出笑容,但一張笑臉怎麼看像苦瓜臉,「我真的沒有看到,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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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尷尬的一頓飯,範文曄從頭到尾只是低著頭猛吃,連臉也不抬,獨孤焰一直找話題要逗他開口,他也只是用點頭、搖頭來表示回應,這讓獨孤焰氣得又多賞小德子幾個白眼。
小德子嚇得只能無辜地站立在旁邊,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嘛,誰會知道他們剛好在接吻啊!只不過是個吻嘛,大不了回房再叫范大人親回來就好啦,也不差那一個嘛!小德子在心中咕噥著。
但是小德子忘了範文曄的臉皮很薄,之前是獨孤焰在眾人面前偷襲得手,他氣過就算。可是這一次他居然被撞見自己主動親吻獨孤焰,不是等於宣告了他的熱情和不怕羞嗎?難怪他會這麼尷尬,連看小德子一眼也不敢。
至於獨孤焰,他當然知曉範文曄心中在想什麼,好不容易誘得他肯主動跨出一步,現在讓小德子一攬和,要範文曄再拋下矜持,可比登天還難。
用完晚膳回到寢室門前,範文曄看獨孤焰進去了,轉身就想回自己的房間,卻讓獨孤焰一把扯進來。
「做什麼?」範文曄疑惑地看向獨孤焰,「你不是要睡了嗎?」
「對啊。」獨孤焰俯身要親範文曄,卻被他低頭逃開,這讓獨孤焰很不滿,都怪可惡的小德子!
「門沒關,會教人瞧見的!」範文曄羞道。
獨孤焰這才看見門的確沒合上,他走過去將門關上。
看著獨孤焰的背影,範文曄不禁想起下午的事,看他費盡千方百計只想讓自己主動吻他一下,到頭來卻讓小德子破壞了,他心裡肯定很失望,自己若總是為了無聊的面子問題而不考慮獨孤焰的感受,那就太自私了,反正現在房中也無人,就補償他一下好了。
心中有了決定后,當獨孤焰一轉過身來,範文曄便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補償你的。」範文曄羞澀地說,整張臉布滿紅暈,顯得非常嬌媚動人。
但是獨孤焰竟一反常態,他並沒回摟住範文曄,也給他一個火辣辣的熱吻,只是怔怔地摸著自己被範文曄吻過的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上頭殘留的溫度,讓他心頭也暖緩的,還有更多的驚喜之情。
看獨孤焰好似呆了,範文曄不禁嫣然一笑,他沒想到這樣一個輕吻就會讓獨孤焰像傻了般,原來他也他小孩般很容易滿足的。
「我答應過的,自然不能不守信。」範文曄難得露出一個淘氣的表情,「那我回房睡了。」
獨孤焰又拉住他的袖子,不讓他離開。
「怎麼了?」範文曄回頭望著他,眼波流轉著動人的神態。
獨孤焰將他壓在門上,溫柔地吻住他,這是充滿著柔情蜜意的一吻。
「我好感動。」他深情地睇著範文曄,「我以為得再另外想法子了。」
「因為現在沒人嘛!」範文曄給他一個甜甜的微笑,但是又立刻正色道:「不過你下次若要我在旁人面前吻你,我是絕對不肯的。」要他再丟一次臉,絕不!
「唉!」獨孤焰誇張地嘆了口氣,「我還想怎麼小曄會這麼好心,原來是有預謀的。」
「彼此彼此。」範文曄輕輕笑出聲,「你這叫罪有應得。」
今晚的範文曄又溫柔又嬌媚,他的玩笑語調讓獨孤焰喉嚨一陣乾渴。平時範文曄就算什麼都不做,已讓他愛得無法自拔,更何況今晚他一反常態,和他低聲說笑,甚至還主動吻了他,簡直把他迷得神魂顛倒,恨不得一把將範文曄壓在床上狠狠愛個夠。
獨孤焰想到做到,一把將範文曄扛起,大步走向床鋪。
「你做什麼啦!」沒料到獨孤焰居然毫無預警地就將他抱起,這樣的抱法就像在扛物品似的,讓範文曄好笑地捶著獨孤焰的肩頭,「你把我當東西在扛嗎?快把我放下來。」
獨孤焰將他放倒在床上,邪魅一笑,「我也要讓你嘗嘗罪有應得的滋味。」
「我才沒有做壞事哩!」範文曄不滿地說道。
「有。」獨孤焰伸手就去解範文曄的衣結,「你勾引朕,該當何罪?」
「恕臣愚昧,不知何時觸犯皇上?又何來勾引之罪?」範文曄抓住獨孤焰的手,不讓他亂來。
「你全身上下都在勾引朕。」獨孤焰忍不住攫住範文曄的唇,盡情啃咬一陣才放開,接著又拉開範文曄制止的手,三兩下就俐落地扯掉衣帶,讓範文曄白皙的胸膛大敞。
「不行!」範文曄一手抓住自己的衣襟,一手推開獨孤焰就要湊上來吻咬的臉,「我的身子還很痛,不行!」這是實話,昨夜獨孤焰真的做得太過火了。
「真的嗎?」獨孤焰關心地問,想起自己昨天的粗暴,的確很容易弄傷他。「我檢查看看。」
「不要啦!」範文曄羞紅了臉,「我才不要……」讓獨孤焰檢查,那多丟人。
「乖,我不會對你怎樣的。」獨孤焰勸哄道:「反正你的全身我早就看過了,不用害羞,轉過身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範文曄漲紅臉瞪了獨孤焰一眼,才聽話地轉身趴在床上,忍羞讓獨孤焰褪下衣裳檢查。
「有受傷嗎?」範文曄羞怯地問道,獨孤焰的手正拂過他大腿內側,讓他忍不住渾身一顫。
獨孤焰當然感受到他的輕顫,他的手更是不軌地往上移,輕輕愛撫範文曄的腰,「有點,但沒事的。」
他的聲音喑啞了起來,手指劃過範文曄光裸的背脊,讓範文曄又是一震。
「小曄……」獨孤焰低聲呼喚,「既然沒事,那我應該可以吧?」
範文曄讓他問得臉紅不已,將臉埋在枕頭中,他當然也有感覺,只是想到今早才想著不讓獨孤焰得寸進尺的,現在自己居然也如此迫切地渴望他,真的好可恥,要他如何能說好呢?
見範文曄不語,獨孤焰俯身輕咬他光滑的背,「好嗎?小曄?」他又問了一次,他想得到範文曄的肯定。
見獨孤焰如此尊重自己的感覺,範文曄心頭一熱,他抬起頭,臉上儘是紅潮,側轉過身,媚眼如絲地睇了獨孤焰一眼,拉下他的頸子輕顫地耳語:「不……不可以太過火喔。」
範文曄既然都已經這麼表示了,那還客氣什麼呢?獨孤焰當然是高興地壓住範文曄,讓他感受自己無比的熱情。至於過不過火這個問題,自然是先放到一邊。反正範文曄要責罰,也是醒來后的事了。
渾身的骨頭就像要散開了似的,範文曄又痛又倦又生氣地瞪了眼在旁拿著碗、正準備要喂他的獨孤焰一眼。
「沒有下次了!」他惡狠狠地說道,手則抓緊被單避免掉落,他得將自己裹得緊緊的,以免獨孤焰色慾大發。
明明才警告過他不可以太過分,結果這個仿若惡虎撲羊的傢伙,竟然又是將他死命壓住求歡,直到清晨才肯放開,簡直就是不像話!害他因為連著兩夜過度的「運動」,輕輕一動就痛得要命。
「別這樣嘛,小曄。」獨孤焰聞言一驚,趕緊安撫他,如果沒有下次,教他以後如何活下去呀!
「這湯燉得很好喝,你趁熱喝吧!」他很不熟練地想將湯吹涼。
看獨孤焰這般笨拙的樣子,範文曄這才想到,他可是一國之尊,要他做這種事同何體統?而他竟絲毫不以為意。這讓範文曄頓時氣消,伸手將獨孤焰手中的碗拿過來。
「你是皇上,怎麼可以做這種事。」他板起臉斥責他,「這樣會有損你的威嚴,以後不可以再做了,我自己會喝。」
知道範文曄稍稍消氣,獨孤焰鬆了口氣似的露出笑容,「小曄,你原諒我了?」
白了獨孤焰一眼,範文曄才沒好氣地說:「算了,以後別再這樣就行。」
「當然!我以後會努力節制一點的。」獨孤焰笑開了臉,在心中補上一句。會努力但不一定要做到,所以,嘿嘿……
範文曄當然不可能查覺到獨孤焰心裡打的鬼主意,他安靜地喝完手中的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出來這麼久,朝政怎麼辦?」
他暗罵自己,居然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真是愧為人臣。
「放心。」獨孤焰一笑,「我要俞平和宰相全權處理,並且一有要事就向我回報,相信你也信得過他們吧?而且最近朝中也沒什麼重大的問題。」
在這一年裡,獨孤焰早將國家治理得有條不紊,根本毋需掛懷。
「話是如此沒錯。」範文曄沉吟一下,又繼續開口:「但還是有些地方仍需你來改善人民的生活,我這一次出來,看到的雖多為繁華景象,但是在偏遠地方,有許多兒童得不到受教育的機會。一旦受限於此,就遑論有改善生活的力量了,因此……」他看著獨孤焰,誠懇地向他要求:「希望皇上您能夠為他們設置鄉校,讓他們讀書識字,不要讓人才被埋沒了。」
獨孤焰溫柔一笑,這樣的要求合情合理更不失大體,他有什麼好拒絕的?「這個當然,一回到長安后,由你去負責,如何?」
「當真?」範文曄高興地轉身答謝聖恩,「謝皇上。」
伴隨著話語,手上一松,被子便滑落而下,露出他美麗的側身和修長的雙腿,這樣若隱若現反而更加誘人,但他本人卻完全沒有自覺,這讓獨孤焰的心思當下便不在國事上了。
「那朕也有個要求……」獨孤焰呼吸略微急促,明知道現在做出不軌的事,範文曄一定會氣個老半天,但是趁這個機會,在口頭上撈點油水,應該不過分吧?
「什麼?」範文曄立刻渾身一僵,他直覺一定又不是什麼正經的事。
色色的一笑,獨孤焰問出了讓範文曄事後想起來都會羞紅臉的話,「你以後可以都這樣向朕進言嗎?」
「咦?」順著獨孤焰的目光,範文曄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擺了個撩人的姿勢,而且被子竟然不聽話的只遮住前面,後面全都春光外泄了。
「大色魔!」範文曄的回答是將枕頭用力擲向笑得很下流的獨孤焰,使儘力氣大吼一聲,將他趕出寢室,反而忘了這是獨孤焰的寢室。
門外,正要來收碗盤的小德子,怔愣地看著被轟出來的獨孤焰,疑惑地問道:「皇上,你不陪范大人,是要去散步嗎?」
當然,他又得到一記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