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沒有再多的言語,久別的二人雙唇密密地膠合在一起。彼此貪婪地攫取著對方的氣息,彷彿要把離別許久的思念悉數討回。
「阿離,我想你!」混亂的呼吸中,南宮秋實不止一次地在蕭若離的耳邊絮語。
「我知道,小秋,我也想你!」每一次響應,蕭若離都會將南宮秋實摟得更緊,彷彿要將兩個人的身體相融,成為一體。
赤裸的肌膚傳來火熱的溫度,南宮秋實在這醉人的溫度中融化焚盡,渾身的血液因為喜悅而沸騰起來,在體內左衝右突渴望著渲泄。他的肌膚還是跟記憶中一樣的光潔而有彈性,如同有強大的吸力將手指吸附著,讓人貪念著想要更多而捨不得放手。這觸感和溫度以及充滿鼻翼他身上的香氣,一切的一切,都比夢境真實百倍。吻著蕭若離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南宮秋實很輕易地便將夢境與現實混淆了起來。
不要離開、別再離開!渴望更加深刻地感受他的存在,南宮秋實幾乎等不及多做事前的準備,直接將蕭若離的雙腿舉上了自己的肩頭……
汗濕的皮膚下,鼓動的心跳有力而急促,南宮秋實將耳朵貼在蕭若離的胸口靜靜地聽著這有如天籟一般的聲音,他並沒有發現,在胸口的上方,看起來剛癒合不久的傷疤正在燭光下閃動著粉紅色的色澤。
「好溫暖!」南宮秋實閉著眼輕聲說道,「我真想一直留在你的裡面,永遠不出來。」
「傻瓜!」迷迷糊糊之間,南宮秋實似乎聽到蕭若離這麼說。頭上感受到輕柔的撫摸,那是蕭若離的手正摸著他的頭,南宮秋實幸福地笑著。笑著笑著,倦意一陣陣湧來,不知不覺間,他伏在蕭若離的身上竟沉沉地睡去了。
南宮世家上下一片混亂。無他,就是因為南宮秋實丟了。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不見的,也沒人看到他是怎麼不見的,因為根本無人可以跟上南宮秋實的步伐,他們只知道,跟往常一樣蹲在金麟城某個角落靜待天明的時候,少爺慘兮兮的呼喊聲突然消失了。精明的某個下人察覺事態不對,立刻回府報告,換來劈頭蓋臉一頓痛罵之後,南宮世家全府上下近千人幾乎傾巢而出將金麟翻了個底朝天。可是,南宮秋實就像憑空消失一樣蹤跡全無。
清晨,南宮擷英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家,迎候他的是同樣一夜無眠焦慮不安的妻子,看著她滿心期待的眼神,南宮擷英長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能去哪兒呢?」顏如熙臉色蒼白,雙眼紅腫,差點站立不穩。
「或許他自己先回來了?」南宮擷英抱著一絲希望問。
顏如熙搖了搖頭:「我一直在他的房間等,秋實根本沒回來。」說著,淚水再一次流了下來。
南宮擷英頹喪地扶著妻子走向內室,走了十幾步,突然,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怎麼了?」顏如熙疑惑地看著他。
「我記得,秋實給那個小子安排了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平常不讓人接近,就在偏院旁邊……」話聲未落,南宮擷英拎起長衫下擺飛也似地向後跑去。顏如熙拎起裙子,也跟在丈夫身邊拚命地跑去。
「秋實!」南宮擷英一腳踹開院門,直接向寢房衝去。寢房的門開著,東西擺放得也很整齊。桌上,銅燭台掛滿了紅色的燭淚,燭台上還殘留著小半截的蠟燭。顏如熙緊跟著沖入房中,看見丈夫站在那裡發愣,便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南宮秋實躺在床上睡得正香,面色紅潤,氣息悠長,唇邊竟還帶著一絲愉快的微笑。不知有多久沒有見過兒子如此香甜的睡態,顏如熙心中一酸,差點又要落淚。
夫妻倆將跟來的下人全部趕出去,自己分坐在床頭床尾看著南宮秋實。交握著雙手,時而抬頭交流一下眼神,看著床上如嬰兒之姿的兒子,兩人心頭泛起一絲甜蜜,好像又回到了南宮秋實幼兒時的光景。
南宮擷英看著這幾天憔悴了許多但依舊美麗的妻子,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面頰,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無從說起。顏如熙溫柔地凝視著丈夫,臉上浮起微微的紅暈。能這麼一家三口靜靜地在一起,是多麼的溫馨而又甜蜜。
南宮秋實醒了。他睜開雙眼,有些迷惘地四下看看,並未向以往一樣如木雕泥塑般不言不笑,而是對著父母輕微但清晰地喊了一聲:「爹,娘!」
南宮擷英和顏如熙緊緊抓著兒子的手,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兒子終於清醒了,終於恢復了!兩人對視了一眼,含著淚笑出聲來。
可是驚喜與歡欣並未維持多久,南宮秋實下面的話又將他們的希望打得粉碎。
「昨天阿離來了,他跟我在一起,」南宮秋實臉上浮起夢幻一樣的笑容,「他說了,永遠不會再離開我,叫我也永遠別離開他。」
笑容從夫妻倆的臉上褪去,他們的心一下子又跌入谷底。
「秋實,你是不是做夢了?」顏如熙艱澀地說,「蕭公子已經死了,他不會再回來了,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醒呢!」
南宮秋實彷彿什麼也沒聽到一樣,依舊躺在床上笑。
南宮擷英痛心地看著兒子,心中充滿了絕望。
「送他走吧。」沉默了許久的顏如熙終於開了口,「把他送到遠遠的地方,離這裡遠遠的,把一切都拋掉吧!」顏如熙的雙手捂住了眼睛。「要我看他變成這樣,我寧願永遠不要看到他!」
「如熙,冷靜點、冷靜點!」把失控的妻子摟在懷中,南宮擷英閉上了眼睛,「你說的,我都明白。我們,明天就送他走吧。」
夜裡,南宮秋實老老實實地守在蕭若離原來居住的小院內,一步也不敢離開。從掌燈等到二更,蕭若離還是沒有出現。南宮秋實焦躁地在房內來回踱步,目光散亂,臉色發白。莫非蕭若離不會來了?不、不會的,他明明答應了自己會天天來相會。
對啊!南宮秋實突然頓下腳步,狠狠地拍著自己的頭。阿離明明說了,那是個夢!也就是說,阿離只會在夢中出現,自己都不去睡覺哪裡來的夢?沒有夢怎麼會有阿離出現呢?南宮秋實趕緊吹熄了燈,撲到床上去。
沒躺多久,開啟的窗邊似乎有一陣清風吹過,緊接著,那熟悉的氣息便將南宮秋實深深包裹住了。
「阿離,是你嗎?」南宮秋實閉著眼顫聲問道。
「是啊,小秋,我來了。」蕭若離的聲音柔柔地響起,摻著絲絲甜甜的誘人的香氣,南宮秋實的雙唇上覆上了柔軟而微微有些濕濡的物體。
南宮秋實發出滿足的嘆息,張開雙唇與伸進來的舌尖共舞。呼吸混雜在一起,無法將彼此分清。吻到快要窒息之時,密合的唇瓣才稍稍放開,摟在一起喘息著的二人同時都注意到了對方硬挺著抵在自己腹前的熱物。
「小秋,你真是……太可愛了……」蕭若離輕笑著,解開了南宮秋實身上的衣服。
接下來,不再有言語,只有激烈的撞擊和沉重的喘息,整個房內四處彌散著淫糜的味道。天地間也似乎除了他們二人什麼也不復存在。不只是rou體上得到的快樂,精神也與rou體同一步調,享受著無上的快樂滋味。
貪戀、貪戀、貪戀!無法從對方的身體移開自己的雙手,只想能把他揉入肉中,揉入骨中,只希望時間可以停止在此一刻,讓密密相合的身體成為一個。
迎接那極致的快感之後,南宮秋實還緊緊地抱著蕭若離,片刻也捨不得放手。喘息聲漸漸平復,心跳也慢慢恢復正常。兩個人只是這麼安安靜靜地相擁著,卻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阿離,以後你會天天出現在我的夢裡嗎?」摸著那烏黑順滑的長發,南宮秋實問。
「小秋……」蕭若離默然片刻,「可能有幾天我不會來了。」
「為什麼?!」南宮秋實驚慌地問,「你不要我了嗎?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蕭若離拍拍激動的南宮秋實,輕聲安撫,「小秋,你病得太厲害了。我前些時候傳了話過去苗疆,我們教內有一位上代長老,他精通巫術,最擅長的就是治療失魂離魄的人。算算時間,這兩天就應該會到,我要去把他接來給你招魂。」
「我沒病!」南宮秋實皺著眉抗議,「誰說我有病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不要你離開我,你走了,說不定就不會再加來了!」
「小秋,你放心,我最多三、四天就會回來的。」蕭若離輕輕嘆了一口氣,「你要聽話,不然我以後就真得不回來了。」
南宮秋實張張嘴,有些委屈的又閉上。
「等一等,小秋,三天很快就會過去!」蕭若離把頭埋在了南宮秋實的懷裡,輕輕吻著他汗濕的胸膛,「等你的病治好了,我們就可以真正地在一起,永遠不會分開了。」
「真正在一起?阿離,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聽不懂?」南宮秋實迷惑地問。
「……」蕭若離抬起頭,看著目光有些遲滯的南宮秋實,「小秋,睡吧,快些睡吧……」
南宮擷英夫婦終於痛下決心,要將南宮秋實送走了。顏如熙親手寫了一封信給遠在西夷國的小妹顏如玉,派人日夜兼程地送去,隨後,又將車馬行李等物收拾妥當,派了幾名老成持重值得信賴的老僕一路護送南宮秋實。
最擔心南宮秋實到了夜裡會不聽話,而那幾個僕人顯然也不會是他的對手。所以思之再三,顏如熙只能拿出自己收藏的「千日醉」混在飯菜里喂南宮秋實服下。藥名「千日醉」當然不會一醉千日,只是服下此葯之後,人會陷入一種半昏迷的狀態,俯仰由人,吃喝也得由人照料,說白一點,就像是個剛出生的嬰兒,除了人的生命本能,其它一概由不得自己做主。這葯的藥性過於霸道和強烈,顏如熙原本十二萬分捨不得用在兒子身上,但此去西夷,路途遙遠,如果不加以控制,萬一南宮秋實發起狂來,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所以痛定思痛,顏如熙也只得如此了。
千叮萬囑之後,顏如熙與南宮擷英看著人將南宮秋實抬上車,含著淚看著馬車從偏門悄悄地離去一路向西,直到最後一點背影消失在夕陽下,兩人才心情沉重地返回內廳。
顏如玉裹著一身雪白的狐裘慵懶地靠在貴妃榻上修著指甲。陽光照在她吹彈得破的臉上,泛出瑩瑩的薄光。潔白勝雪的肌膚上還有細淡的茸毛,將寒冷的日光散射成溫暖的光暈,更襯出她低垂雙目時那副烏黑的睫毛又密又長。她的十指尖尖,甲蓋上染著粉色的豆蔻,左手捏著一隻金鋼銼,正全神貫注地銼著她形狀優美的指甲。挫了一會兒,她把右手舉到櫻紅的雙唇邊,鼓氣如蘭輕輕吹了吹,又將右手拿遠,眯著一雙杏眼迎著陽光細細端詳,然後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去修第二個指甲。
南宮秋實睜開眼睛的時候,正看到這樣一個身著名貴狐裘悠閑地在窗下修著指甲的美麗女人。同時,那女人的身後還站著四個看起來像是丫環,裝束又跟家裡的丫環看起來差別很大的少女。修著指甲的女人似乎全部心神都還在她的雙手上,頭也沒抬卻突然說了聲:「你醒了啊!」接著,她依舊修著指甲,嘴裡吩咐著:「你們幾個去把外頭的糕點端來,再沏一壺熱熱的奶茶,還有,去吩咐膳房備一桌酒菜,不要太油膩,多加幾個蔬菜。他現在一定可以吞下一頭小牛。」
終於修完了最後一個指甲,顏如玉心滿意足地放下了銼刀,腿一偏,立刻有侍女扶住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攙下來。南宮秋實這才看到,這個美麗又貴氣的女人原來還挺著個大肚子,看來已是身懷六甲之人了。
「我在這兒等了你一天了,真是好累啊。」揮揮手,立刻有人端過一張椅子放在南宮秋實的床頭,又在椅中加了一個軟墊。顏如玉坐在椅中,表情冷淡地看著南宮秋實。「真是的,三姐以為隨便編個理由就可以騙我嗎?好歹我也是西夷的王妃,有權調動西夷在中原的眼線。你的那些事我可是知道得很清楚。」
「聽說你瘋了,還瘋得很厲害,我可得小心一點,別讓你碰到我肚子里的心肝寶貝。對了,南宮秋實……你還認得出我嗎?」
毫不意外地看到南宮秋實一臉的獃滯,顏如玉輕輕嘆了口氣:「我是你的小姨顏如玉啊,我們從小玩到大……原來連我你也忘記了。」
「雖然覺得你做的事有些丟人,不過再丟也是丟南宮家的臉。不管怎麼說,你畢竟是我可愛的外甥,你的爹娘覺得丟人把你扔來我這兒,我總不能不管你。所以秋實,你安心地在西夷住下,我會請太醫幫你看病,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
顏如玉留下幾個貼心的侍女照顧不言不語的南宮秋實,優雅地打著哈欠回自己的寢宮去了。千日醉的藥性厲害,雖然南宮秋實醒過來,但離他真正清醒還有好一段時間,自己得回宮好好休息,將來才有力氣去對付他。顏如玉心裡嘆著氣,南宮秋實原來是多麼聰明伶俐的一個孩子……
「寶貝,將來你出世可千萬別學他!」輕輕拍著自己隆起的肚皮,顏如玉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光輝。「你可是將來要當西夷大王的人呢!」
天色漸晚之時,南宮秋實突然從床上坐起,驚得一旁陪伴的侍女們齊齊圍了上來。
「公子,您要喝茶嗎?」
「公子,先洗洗臉好不好?」
「……」
「阿離呢?阿離在哪裡?」南宮秋實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這些陌生少女,「為什麼阿離會變成你們?」
「公子您在說什麼?我們是王妃派來照顧您的,我們當中沒有叫阿離的人啊!」
「阿離?」南宮秋實撥開面前的人,衝到了窗前,窗外,一輪冰月已斜斜升起。「我不是在夢中嗎?為什麼阿離他還不出現?」
「公子,您睡胡塗了。雖然現在是晚上,可是您自從來了這裡,就一直在睡覺,現在可是醒著呢!」少女們掩嘴笑了起來。
「騙人!我都沒有夢見阿離,怎麼可能一直在睡……」南宮秋實的目光由激動變成迷惘,看著屋外的瑟瑟秋桐,他愣了半天才指著窗外問,「為什麼現在樹葉都落盡了,不是夏天剛過嗎?」
「噗,」眼前這個英俊的公子實在很可愛,雖然模樣看起來有些傻傻的,其中一個侍女回答他說,「公子,入秋好久了啊,您從家一路來西夷可能都在睡覺吧,才不知道節氣的變化。」大家一起笑了起來。
南宮秋實愣愣地看著窗外,腦中一片混亂。那已經過去好長好長一段時間了,為什麼阿離他還是沒有出現過呢?難道他……背棄了誓言,把自己拋棄了?
「啊!」慘厲的尖嘯聲自南宮秋實高仰的咽喉響起,整個房間被震得亂搖,頂上落下幾片青瓦,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啊!啊!」眾女侍嚇得抱成一團,齊聲尖叫。
剛剛還有些傻氣的俊美青年突然變了一副模樣,頭髮被他扯散,面目也變得猙獰,蒼白的臉扭曲著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他的模樣就像是一頭離了群被激怒的野獸,發著絕望的悲鳴,有些獃滯的目光中寒光閃動,頃刻間瞳仁變得通紅。
侍女們正抱著頭驚惶地尖叫,顏如玉一腳踹開了房門。
「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居然給我叫成這樣,簡直是沒體統!」
見到顏如玉,驚嚇過度面無人色的侍女們如同見了救星,連滾帶爬地撲到她的腳下,用手指著南宮秋實道:「娘娘,救命啊!那個公子他發狂了,好像要殺人一樣,好嚇人、好嚇人!」
「這點小事能把你們嚇成這樣。你們快點出去,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
「是、是,奴婢們出去,奴婢們出去!」
「娘娘也出去啊,奴婢們去叫侍衛來護駕!」離開之時,還有兩個侍女去拉顏如玉的衣袖,「不然去叫大王來嗎?」
「別給我生事!」顏如玉抖落侍女的手,「嘴嚴點,誰都不許說,我來跟他講話。」
關上門,顏如玉小心翼翼地向南宮秋實走去。
「秋實,你乖一點,聽話,心裡有什麼事情可以跟小姨說,我那些婢女膽子小,你這樣會嚇壞他們的。」
「阿離、阿離!」南宮秋實抓著自己的頭髮,口中只知道喊蕭若離的名字,顏如玉的話竟好像一句也沒傳到他的耳里。
顏如玉柳眉微蹙,看南宮秋實這個樣子,瘋得看來不清啊。
「阿離不見了,我要去找他!」好像突然想到一樣,南宮秋實身體如風就要衝出去。顏如玉身子微動,人已經擋在了門前。
「秋實,你要去哪裡?天已經黑了,要找你的阿離白天再找也一樣,我可以派很多人幫你一起找啊!」
這句話倒好像被南宮秋實聽到了,他看了看顏如玉,表情很認真地說:「你不知道,阿離只會在晚上才出來,只有我才見得著他。你們不要來搗亂,他看到生人就不會出來了!」
「秋實你別胡鬧!乖乖給我上床躺著去。三姐把你送過來,如果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的顏面要放哪裡!」
南宮秋實的眼神變得狠惡起來,臉上一副要咬人的表情道:「你們,都是你們,是你們把他藏起來了對不對?把阿離還給我、還給我!」
瘋了、他真是瘋了!顏如玉知道跟他說不通,所以她直接就出手,看起來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此刻卻變成了一件傷人的利器,如風一般指向了南宮秋實的靈台穴。南宮秋實瘋雖瘋了,武功卻好似半點不受損傷。若是在以往,顏如玉的攻擊或許會讓他手忙腳亂一陣子,但此時的南宮秋實又何嘗再是當日吳下之阿蒙!
顏如玉幾乎沒看清南宮秋實是怎麼從她的攻擊下脫逃的,如果是這樣,南宮秋實的動作也未免太快了。顏如玉的手指還沒碰到南宮秋實的身體,目標已經從她的視線中消失。一陣強大的壓力從她的身側傳來,逼得她差點飛出去。為了護住肚子里的孩子,顏如玉只能狼狽不堪地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將將把那股力量給卸去,只是這麼躲一躲,顏如玉身上已經被冷汗浸透。她再也沒想到,不過一年半載沒見,這南宮秋實的功力居然變化這麼大,別說自己,只怕三姐夫南宮擷英也未必是他兒子的對手。
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門被勁風帶得轉動不已,顏如玉坐在地上不住地輕拍自己的肚子,一邊拍,一邊驚魂未定地輕聲呢喃著:「寶貝別怕、寶貝別怕。」
沒過多久,風中隱隱傳來某個慘厲的叫聲。
「阿離、阿離!你在哪裡?在哪裡啊?」
突然鼻尖一陣發酸,自小到大堅強又自信,從來不知淚為何物的顏如玉眼中竟有滾熱的水珠連綿不斷地滴下來。顏如玉趕緊用手背去擦,卻不知為什麼越擦越多。
「傻孩子……你真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