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怒氣沖沖地將信甩在地上,趙懷義眼中交織著失望與不甘:「拿去看看,我的皇后!」
皇后忐忑不安地撿起信,展開,立即花容失色。
太子趙承乾不禁又驚又疑:「母后,怎麼回事?」
皇後顧不得理他,連忙跪在地上:「皇上,臣妾冤枉!」
趙懷義憤憤下平地一甩袖:「那字跡分明是你的!
你還想欺朕到幾時?」
「冤枉!」皇后急聲說,「皇上,您忘了九玉靈芝被劫之事。這分明是宮中有人慾置臣妾於死地,一計不成,再施栽臟之計,誣陷臣妾。皇上明鑒!」
趙懷義不為所動:「我有辦法證明此信的真假!」
「什麼辦法?」皇后心中不安。
趙懷義一字一句地說:「滴血認親!」
皇后與太子齊聲驚呼:「滴血認親?」
「不必了!」一道聲音有若金鐵鏗鏘。只見殿門大開,鎮南王趙懷忠大步走了進來。他出奇的鎮定,有幾分破釜沉舟的意味。
看他如此神情,趙懷義更加惱怒:「皇兄你……」
趙懷忠一揮手,竟打斷了皇上的話:「不必滴血認親,我可以告訴你,趙承乾是我的兒子!」頓了一下,他又強調,「親生兒子!」
皇后與太子面色劇變,不可置信地看著鎮南王。
趙承乾是因初聞身世而驚,皇后是為鎮南王的坦白吃驚,趙懷義卻氣得渾身發抖:「你……你!畜牲!」
趙懷忠早已豁出去了:「你奪人妻子,比畜牲還不如!」
「趙懷忠!你……」趙懷義連鬍鬚都哆嗦起來,「你要造反不成?!來人!」說罷,便沖殿外大喊。
趙懷忠哈哈狂笑:「來人?好呀。本王倒想看看有誰敢來救你的駕!哈!哈!哈!」
果然,趙懷義的喊聲根本沒人回應,如今真正成了「孤家寡人」的趙懷義不由得驚慌起來:「來人呀!龍九,你跑哪兒去了?」他邊喊邊向殿門衝去。
「站住!」趙懷忠攔住趙懷義,「這皇城內外已被本王派兵團團包圍,你再喊也無用了!」
這急轉而下的形勢讓皇后與太子驚喜交加,皇后趨前問:「皇兄,這是怎麼回事?」
「是呀,皇伯,這是怎麼回事?」
趙懷忠目注趙懷義,話卻說給趙承乾聽:「本王是長子,但先皇卻因心存偏袒而傳位給次子趙懷義。這些皆可不論,誰料他繼位在先,奪愛在後,令我與你的母后抱恨終生。如今蒼大有眼,讓本王助自己的親生兒子登基稱帝,避免悲劇重演,可謂是因果循環,絲毫不爽!」
趙懷義牙根緊咬:「朕絕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沒有我的傳位詔書,誰也無法繼承大統,除非你想公然謀反,被萬世唾罵!」
趙懷忠神色陰狠:「皇弟,你最好別執迷不悟,事已至此,又哪由得你做主!」
太子趙承乾也在一旁助勢:「是呀!父皇,只要你寫下傳位詔書,兒臣還會奉你為太上皇,讓你安享晚年;否則,恐怕你難逃此劫了!」話中威脅已顯而易見。
看來這趙承乾為了皇位真可以六親不認,但皇后的神色卻有些猶豫和彷惶,似在為什麼事而困擾著。
趙懷義一下子委頓於地:「朕是瞎了眼,才會誤信奸人。;你們父子逆倫犯上,狼狽之心,終遭大譴!」雖處絕境,但他最後那句話卻說得擲地有聲。
趙懷忠狂笑:「天譴?我就是天!誰又能奈何於我?」
就在他得意洋洋,自感握有大下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進來:「是嗎?」
殿內兒人一驚,齊向殿外看去。
雲天夢迎著他們喜怒各異的目光飄然走了進來,看他那樣子,好像正在遊園賞花一般,但他身後的趙承寰和龍九卻一臉肅穆。
趙承寰首先走向當今聖上趙懷義:「兒臣救駕來遲,讓父皇受驚了。」
簡直不敢相信,趙懷義從極度的絕望變成極度的驚喜:「皇兒,快平身,幫父皇擒下這些叛臣賊子!」
趙承寰大聲說:「是!」
趙懷忠吃驚之下又覺得憤怒和不解,他質問雲天夢:「雲霄,你要做什麼?」
雲天夢撇撇唇,聲音還是懶懶的:「沒什麼!替皇上分憂解勞,平息叛亂而已!」他說話有氣無力,就好像說話是件很費勁的事。
趙懷忠差點沒氣瘋了,他也顧不得鎮南王該有的威儀和氣度了,揮舞著手臂撲向雲天夢:「你這個叛徒!」
但他還沒到雲大夢身前,龍九的劍便已指住了他的咽喉,說出的話更是冷得讓人心裡發顫:「憑你還不配對我家少爺張牙舞爪!」話聲一頓,他吩咐手下,「拿下了!」
鎮南王與太子掙扎不過,無奈就擒,皇后卻痛哭失聲,撲到皇上腳下:「皇上!皇上!臣妾知罪了!但承乾確是您的親生骨肉,您不能殺自己的兒子呀!」
甩開她的手,趙懷義語帶嫌惡:「事已至此,你竟還想欺瞞朕,別再妄想了!」
皇后痛悔交加,淚流滿面:「臣妾說的是真的,承乾確是您的骨肉。當初臣妾是為了讓鎮南王忠心於太子,助其登基,才謊稱承乾是他的孩子。若是不信,皇上可用『滴血認親』試一試,便知真相!」
這急轉直下的形勢眾人都有不勝負荷之感,只有雲天夢面色不動,似在意料之中。
鎮南王爺雖然雙手被縛,但此時卻一邊掙扎,一邊對皇后喊叫:『小音,你胡說什麼?即使是死,承乾也是我的兒子,這是誰都不能改變的!」
皇后使勁搖頭,淚水滑落面頰:「不是的!太子肋下的紅痣與皇上的一模一樣,又怎會是你的骨肉?我當初是為了讓你對太子死心塌地才騙你的!」
趙承乾見事有轉機,趕忙大叫:「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兒臣是被他們矇騙才會闖下大禍!父皇,您饒了我吧!我可是您的親生兒子,該死的是鎮南王!」若論反覆無常,太子絕對是個中之最。
皇上呼吸越見急促,似有些承受不住這突來的劇變,他身形晃了晃。趙承寰連忙扶住:「父皇,您沒事吧!」
雲天夢雙手一背,冷聲道:「你們這些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為謀江山,竟混淆是非,其行可鄙,其心當誅!
全給我帶下去!」
眾侍衛將掙扎不休的三人押下殿去。
雲天夢望著面色灰敗的趙懷義:「皇上,您今晚迭遭變故,恐怕體力難支,還是先去休息吧!」
點點頭,趙懷義被趙承寰扶進後殿。
雲天夢轉頭向龍九吩咐道;「你立即領兵五千,趁夜直襲虹風鏢局,絕不能放走風飄雪!」
「是!」龍九領命而去。
一場兇險萬分的宮廷鬥爭終於告一段落。鎮南王功敗垂成,落得個滿門充軍的下場。而皇后與太子雖然逃過死劫,但卻再難翻身。趙承宇心知自己又中了雲天夢借刀殺人、暗渡陳倉之計,悔恨不已。而皇上經此劇變,本來虛弱的身體更是每況愈下,終日纏綿病榻,所有國事暫由三太子趙承寰監管。
躺在龍床上的趙懷義愈見瘦弱,連說話都很費力:「皇兒,朕……朕已寫下傳位詔書,將這……這皇位傳於你……」
趙承寰握住趙懷義骨瘦如柴的雙手:「父皇,兒臣怎能擔此重任?」
趙懷義困難地咽了口唾液:「太子已廢,承坤又無能懦弱……」
「那四弟呢?」趙承寰問。
「承宇聰明有餘……,但他只擅詭變而無大智大勇,行事之間就比你少了……一種寬宏大度;況且那封密信便是他呈上,分明是居心叵測……承寰,朕已思量再三,只有你是最佳的人選了……朕只是擔心……咳。
咳……」話沒說完,他又咳嗽起來。
連忙輕撫其胸,趙承寰道:「我去傳太醫!」
「別!」阻止住他,皇上繼續說,「朕沒事,朕只擔心你!」
「擔心什麼?」
「朝中還有不少太子的黨羽,再加上國舅煽風點火,聯怕他們會對你不利!」趙懷義雖年紀老邊,但對朝中的明爭暗鬥還是瞭然於胸的。
「父皇放心,有雲霄和龍九助我,當可無事!」趙承寰寬心道。
「哎!你呀!」趙懷義又氣又急,「我最擔心的人便是雲霄!這個人才大志高,手下又儘是高明之士,卻喜怒莫測,變化無常,誰也不知他心裡想些什麼。鎮南王對他寵信有加,幾次對朕推薦,但最終卻敗在了他的於中,前車之鑒,難道你想重蹈覆轍嗎?」
「父皇,您……」猶豫一下,趙承寰決定說出真相,「您的顧慮是對的,但您有所不知,我與雲霄早就相識,他是外公推薦給我的人!」
「什麼?」皇上驚異地問,「他是元元大師推薦給你的?」
「是的!」趙承寰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所以父皇誤會他的為人了。」
趙懷義深深地看著他,好一會兒閉上了眼睛,長嘆一日氣:「原來這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雲霄他竟將鎮南王玩弄於股掌間,哎!這個人……,不知是福是禍!」
「父皇……」趙承寰輕喊。
「罷了,一切任由老天安排吧!承寰,朕想睡了,你退去吧!」趙懷義一副疲憊的模樣。
「是!兒臣告退!」趙承寰輕手輕腳地走了下去。
「安平!安平!」憐兒一邊跑一邊喊,看她那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好像是有什麼非常緊急的事。
御花園的一個鮮花圍繞的亭子中,安平公主與昌樂公主正舉茶待飲。耳旁聽到呼喚,兩人一齊放下茶杯,望向聲音的來處。
「安平!」憐兒終於看到目標了,欣喜地繼續往前跑。
安平公主趕忙提著裙擺,快步走出亭子,迎了上來。
憐兒扶住已連連喘息的她,安平公主心中有點不安:「憐兒,又發生了什麼事了?」畢竟最近宮裡正值多事之秋。廢皇后、廢太子,連權傾朝野的鎮南王也在一夕之間成了階下囚,看憐兒如此急切的模樣,讓安平公主怎能不心中忐忑。
憐兒一邊拍著胸口平復自己的心跳,一邊急急地拉住安平公主的手,斷斷續續地說:「安平,那……兩隻金鯉……下小金鯉了,你快去看呀!」
「什麼?」安平鬆了口氣之餘有些氣惱,「原來是這回事。你看你,嚇了我一跳!」
憐兒的表情無辜極了:「小金鯉怎會嚇到你?安平,你沒事吧?」聽她的口氣是覺得安平公主才大驚小怪的。
亭中的昌樂看著憐兒的目光中隱隱含著一股子恨意,說的話更是毫不容情:「安平,你與一個白痴論理,又何異於對牛彈琴!」
安平公主柳眉微皺:「皇姐,一切恩怨與憐兒無關,你別遷怒於人!」
憐兒也晃了晃小腦袋,對著昌樂扮了個鬼臉:「我才不跟你說話,雲哥哥讓我不理你,說你最刻薄了!」
昌樂聞言心中一陣酸楚。為了甩脫這種感覺,她儘力把頭高昂,擺出一副公主的儀態,冷笑了數聲,才說:「本官刻薄?你那雲哥哥害得我皇兄與母後生不如死,尊嚴盡失,他算什麼?鎮南王如此提攜他,他卻背叛在先,落井下石在後,害我皇伯含恨充軍,這又算什麼?他的行為如此陰狠毒辣,又憑什麼指責本宮?」
憐兒震驚於她的指控,臉色蒼白地退後幾步,才大力地說:「我才不信你的話!」
昌樂步步緊逼:「你信與不信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只是暫時受他羽翼庇護的可憐蟲!總有一天,他會膩了你,到那時,你的下場會更悲慘!」
安平公主連忙上前抱住泫然欲壯的憐兒,忍不住回頭斥責姐姐:「你怎能如此殘忍?憐兒她心地純善,與人無爭,你不能因為對雲霄愛恨交加,而去傷害無辜的憐兒!」語氣緩了緩,她又說:「皇姐,你也該醒醒了,誰都能看出雲霄對憐兒的疼寵,你又何必……」
昌樂再也顧不得風儀,她嘶喊著,眼神有些迷亂:「你胡說,對雲霄我沒有愛,只有恨,我恨他!」她瘋狂地揮舞著衣袖,轉身跑向了花園的深處。
安平叫了一聲:「姐!」隨即嘆了口,轉向一臉茫然的憐兒,「你別怪她,最近.那麼多的不幸壓著她,她也夠苦了!」
憐兒懂事地點點頭:「安平,我個怪她!」猶豫一下,她說.「安平,她說的是真的嗎?」
安平笑了:「官場之中,只有成敗,哪有真假。話說回來,若是太子繼位,恐怕不會善待我與三哥呢。這此事咱們犯不著操心。」
安平的笑容驅散了憐兒心頭的疑慮,她原本就存不下愁的。此時,她又調皮地笑了:「安平,九哥的事你也不操心嗎?」
安平的俏臉一下子紅了,她跺跺腳:「死憐兒,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壞!」
「不是的!」憐兒故故意拉長聲音,慢慢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喜笑顏開的翡翠彌勒佛。那不是龍七送她的嗎?
但她此時像獻主一樣,把小佛爺遞到安平手是,「送你的!」
安平公主愛不釋下地把弄著彌勒佛:「幹嗎送我東西?」
憐兒笑得像喊一樣:「不是我,是七……不、不、是九哥托我送的!」偷偷地伸了一下舌頭,差點露餡。
安平公主明地地愣了一卜,等反應過來,她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喜悅:「是龍統領!」
憐兒連連點頭,生怕她不信。
「怎麼會?」安平公主把翡翠彌勒佛后在胸前,夢幻般的笑。
憐兒瞄了她一眼,心裡偷笑,表面卻一臉誠實。看來她是徹底讓龍七帶壞了:「九哥說,今晚三更時分約你在魁星樓相見,不見不散哦!」
安平公主又是歡喜又是羞澀:「我幹嗎要去見他?」
當然這只是小兒女的一種矜持,她迷戀龍九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憐兒忍笑忍得辛苦極了:「反正話已傳到,去不去由你!」說完,就往園外跑,因為再若不跑,她就要笑出聲來的。
園外一個人迎向她:「怎麼樣?」是龍七。
憐兒這時候已經大笑特笑了:「真有意思!原來騙人這麼好玩!」
「噓!」龍七忙捂住她的嘴,「小心讓人聽到!」
用力推開他的手,憐兒小臉笑得紅通通的:「我本來想帶安平公主看金鯉時再告訴她,後來實在忍不住,就先拿出來了,誰料她這麼容易就信了!」
龍七立刻變得神情嚴肅,一副哲人的模樣:「愛情是盲目的呀!」
憐兒「噗」的一聲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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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但在星月的映襯下,卻多廠幾分凄迷之美。
魁星樓中,一個人站在窗前,負手而立,他面容瘦削,但稜角分明,雙目炯炯有神,只是眉眼之間帶著種冷漠疏離之氣;這時,他仰望星空,神色充滿了不耐,他小是天龍會十大鷹使之一龍九。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但那聲音時快時慢,似乎來人在邊走邊左右顧盼。嘿,有點偷偷摸摸的味道。
龍九正在心中詫異,來人已穿過林陰,進了魁星樓。
只見她玉簪螺髻,一襲黃裙垂曳到地,玉面朱唇,眉目分明,只是白皙的面容上多了幾分潮紅之色。
她一看龍九早已來到,臉上的紅暈更深了,羞羞怯怯地行了一禮:「安平來遲了!」
龍九一見是她,面上的詫異之色更濃,但仍不忘該有的禮節:「臣龍九見過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想上前扶起他,又想起什麼忙縮回手,她紅著臉說:「龍統領免禮!」
同時,魁星樓不遠處的花叢中,兩個人正鬼鬼祟祟地左探右望。
憐兒把龍七推擠到一邊,眼睛湊到花隙間,那能看到魁星樓的屋內情形,嘴裡急巴巴地問:「來了么?」
龍七不滿地「喂」了一聲,當然不敢大聲叫:「得講個大小尊卑吧,主意是我出的,應該我先看才對!」
憐兒睬都不睬他,仍密切注意屋中人的舉動,不忘扔給龍七一句話:「大的應該讓著小的!」
龍七自嘲似的說:「這就是自作孽呀!」
憐兒白他一眼:「雲哥哥真會來嗎?」
「當然,我昨天親耳聽到三殿下邀少爺今晚三更到魁星樓賞月,到那時,就有好戲看了!」這個龍七是惟恐天下不亂。
憐兒放心了,繼續進行她的監視動作。突然她眼波一轉,嘴巴張大了:「來了!」
趕忙拉住龍七,兩人一起貓下腰.那動作和賊實在是沒什麼K別。
樓內兩人沉默了一陣,龍九實在忍不住好奇,試探地問:「公主,這麼晚了,你來魁星樓做什麼?」
安平公主本是羞答答的,低頭不言,這時聽到龍九的問話,臉色一下子由紅轉白:「你?龍統領,你說什麼?」
一看安平又是委屈又是受傷的神情,龍九心中突地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公主……」
又一陣腳步聲傳來,龍兒趕忙向屋外走去,這本是一種避嫌的舉動。誰想他剛要踏出門檻,已和來人面對面碰上了。
雲天夢有些驚異:「龍九,你來魁星樓做什麼?」
同行的趙承寰豪爽地笑道:「正巧,與我一同賞月,走!」拉住龍九一同往裡屋走去,但他目光剛一觸及屋內的安平,臉色頓時變了。
安平公主也沒有想到會有這種情形出現,她無措地扭著衣擺,連禮數都忘了:「皇兄,你……」
同來的當然不止雲天夢、趙承寰,還有一些手端果品茶點的太監和侍女。眾人此時都面面相覷,低下頭去。此情此景,還能有什麼好事發生?
雲天夢心念電轉,首先笑道:「龍九。樓內若是收拾好了,你先退下吧!」他是在為龍九找個脫身之辭。誰都明白,收拾屋子的事怎麼也輪不到禁軍統領呀。
龍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已收拾完畢,龍九告退!」
趙承寰始終眉峰緊皺,一言不發。
安平公主跪下去:「皇兄,您別怪龍統領,是安平自願來的!」
趙承寰怒斥一聲:「你還敢說!身為公主.竟敢半夜三更與人私會,成何體統!」
雲天夢拍拍他的肩:「算了,他們二人既然情投意合,不如成全他們,也是一樁美事!」
其實他心裡始終不相信龍九會私下談情,但無論如何,安平賢淑善良,配與龍九也算是一對佳偶了。
趙承寰一甩袖;「罷了!待我稟明父皇,讓你和龍九擇日成親。」他也是將錯就錯,畢竟龍九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收為妹婿,總是好事。
安平公主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轉機.欣喜之餘又有幾分羞澀:「謝皇兄!」
那邊,龍七的臉通紅,雙頰鼓的樣於就像青蛙,晶亮的眼中更充滿了笑意.再不讓他笑出聲,他恐怕會憋出內傷。他實在太得意了,本來想看笑話的他沒想到事情的結果比他想得更完美。那不懂情趣的冷麵九弟、竟然快結婚了。哈!哈!哈!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大快人心的呢?
憐兒擔心地拍拍他鼓脹的雙頰.悄聲說:「七哥,你沒事吧?」
龍七使勁搖頭,他可不敢張嘴,怕一張嘴就會狂笑出聲。龍九,他那精明如狐的九弟,終於被他算計到了。
憐兒卻衷心地為安平高興,想到自己竟也能為安平的婚事出了分力,心裡更是得意極廠了。
得意忘形的兩人卻不知魁星樓內雲天夢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幾次掠過他們的藏身之地。
第一次,龍九失控了,他向來無喜無憂的面孔上多了幾分憤怒,他一腳端開了龍七的房門。
龍七一骨碌從床上跳起來,他的嘴竟有些歪斜。這傢伙昨晚偷笑了一夜,竟笑得嘴角抽筋。
龍九抓住他雙肩,質問道:「昨晚你約我去魁星樓,為什麼你不來,反而來了安平公主?」
龍七故作詫異,但誰都能看出他是在裝佯:「有這回事?」
龍九怒喝一聲:「你還敢耍我!」一拳打了出去。
「救命!」龍七慘叫。
龍九與安平公主的成親大典上,不但嘴斜而且眼也歪了的龍七走了出來。他瞪著穿一身蟒紅袍帥氣異常的龍九悄悄說:「你咬我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正在他背後的龍三伸出腿來狠狠地在他的腓骨上端了一腳,龍七疼得跳腳大叫,聲傳十里。
龍文大不動聲色,就當沒有聽見。
雲天夢悠閑地飲了口茶,卻吐出四個字:「自作自受!」
只有憐兒,看著慘兮兮的龍七同情地說:「七哥,真可憐呀!」
秋風吹散了秋葉,一瘸一拐的龍七又是一聲長嘆:「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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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鄰國入侵,邊疆告急,雲大夢親率大軍征討,不足月便得勝而返,班師回朝,使得大下震驚。
所經城池百姓凈街洒水,夾道歡迎。就在雲天夢歸師之時,皇上駕崩,三皇子趙承寰繼位。
他登基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拜雲天夢為御弟,賜封號「天定王」,犒賞三軍,大赦天下。
慶功宴上,百官爭相向天定王雲天夢道賀,極盡巴結之能事,令得雲天夢很是不耐,裝醉退席。
「皇弟!你果然在這!」趙承寰在棲霞閣找到了雲天夢。
雲天夢沒有說話,只是望著空中皎潔的明月出神。
「怎麼了?」趙承寰驚奇地問。因為他從沒看過雲天夢的這種表情——有些失意、有些茫然。又有種期盼。
雲天夢沒有收回目光,只是輕聲說:「我也該功成身退了!」
「你是什麼意思?」趙承寰吃了一驚,語氣已有些帝王的凌厲。
雲天夢轉頭目注於他:「我答應元元大師助你登基,如今你已是萬乘之尊,我已完成了對他的承諾,難道不該走嗎?」
趙承寰搖搖頭,眼中有著深深的難過:「難道我對你來講,只是一個承諾嗎?你說呀,我的皇弟!」「皇弟」二字竟帶著深深的自嘲。
皺皺眉,雲天夢道;「無論為什麼,如今政局已穩,你獨力可支,我還留下做什麼?」
「政局已穩?」趙承寰笑得譏諷,「千百年來,朝野間的爭鬥何曾有過上歇之時,你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雲天夢有些惱怒:「我還有待辦之事,已為你耽誤了多時,難道還要我為你奔波一生,而自己卻心愿難了?」
「你有心愿?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趙承寰關心地問:「我能幫你做什麼嗎?」
雲天夢沒好氣地說:「這件事除了我自己,誰也幫不上忙,需要的是時間!」他看了趙承寰一眼,眼含譏諷.「但好像我對自己的時間已作不了主!」
有些尷尬地撇了撇嘴,這動作是跟雲天夢學的,趙承寰說:「你別得理不讓,既然有事,你便去辦吧。不過我剛剛登基,有不少人還在對我虎視眈眈,你若不想替我收屍.就早些回來!」
雲天夢輕嘆一聲:「我又何嘗不知,但我心急如焚,實在不能再等了!」
「到底什麼事?」趙承寰好奇地問。
「有了結果,我第一個告訴你!」雲天夢瞪他一眼,「現在,你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對了,你走了,我身邊沒有親信之人,不如,你把你的幾個手下勻給我兩個。」趙承寰一直很「垂涎」雲天夢的手下。
雲大夢冷哼一聲:「罷了,除了文天和龍七,任你挑選!」
趙承震一聽,不覺有些失望,隨即又高興起來:「好!
龍三我是一定要的,他已隨我一段時間,對我助益良多。
龍九也不能走,他要掌管禁軍,嗯!把莫崑崙也留下吧!
我看他心思鎮密,神出鬼沒,是個人才。」
撇撇唇,雲天夢道:「全答應你!讓龍三代龍九做御前侍衛統領,天下兵馬大元帥一職非龍九莫屬,莫崑崙便做你的貼身護衛,有他們跟在你身邊,我也可以放心了!」
「對了!」趙承寰想起了什麼,「我若有事,到哪兒才能找到你?」
沉默了一會兒,雲天夢將目光投向那被幾抹行雲輕輕遮掩的月亮,緩緩地葉出三個字:「雲門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