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晨，嵐伊便被一道翻動鍋鏟的嘈雜聲音吵醒。

"喔，天啊，是誰要吵死人啦！"昨夜因為房間里多個男人，加上腳的不便，害她幾乎無法成眠，現在她好不容易睡著了，竟然有雜音吵她！

嵐伊正想走出去大吼，房門卻被打開了。

"你醒來了嗎？你想吃什麼？"逸雲體貼地端來一杯牛奶，"多喝點牛奶補充鈣質。"

"你給我滾出去！"喔，擾人清夢的兇手。

"怎麼了？"逸雲頗覺無辜地問。

"你知不知道我是病人？"他是來照顧她還是來欺負她？

"我知道啊！所以我已經幫你煮好早餐，趕快去刷牙、洗臉吧！"放下手中的杯子，逸雲準備抱嵐伊去浴室。

"不用了！"甩開逸雲的手，嵐伊生氣地罵道："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很難入睡，現在好不容易睡著你還吵我！"

"你昨晚為什麼睡不著？"

"因為你在我房裡啊！"一想到只屬於她的小天地多個男人，她就難以入眠。

"以後你就會習慣了。"他還打算跟她同床共枕呢！"而且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我不要，因為早起蟲兒會被鳥吃！"怕的就是她會是那條蟲。

"放心，早起的鳥兒不會吃小蟲。"至少會先把蟲養肥一點兒再吃。

"你不用上班嗎！"嵐伊突然想起逸雲是個大忙人，忍不住問道："你來這邊沒有人會吃醋嗎？"

"那間公司是我跟我哥合資開的，大部分的工作是他在做，我只要有一台電腦就可以處理公司的事情，所以我去不去公司都無所謂。"他只要負責處理財務、股票等方面的事務就可以，所以去不去公司都不會有人管。"我現在沒有情人，當然不會有人吃你的醋啊！所以你可以放心。"

他是米蟲嗎？"是喔！"

"嗯。"

"那你為什麼要來照顧我？"他們只是見過幾次面的朋友，而且還有幾次是不歡而散，所以就算他有意追求她，也不需要這麼做吧！

"因為我想照顧你。"他更見不得嵐伊為了花店就不顧身體。

"為什麼想照顧我？"他還沒死心嗎？

"不知道，就是想照顧你。"他的理由很簡單，也很充足。

"是因為你想要我當你的情人嗎？"如果他們當不成情人，這樣她會有壓力耶！

"你要這樣想也可以，不過就算你只想和我當朋友，我也會尊重你。"他會做出這個決定並非想要她以此為回報，當然他不否認他有私心，不過這都是其次，他只是純粹擔心嵐伊而已。

"喔，謝謝你。"反正就順其自然吧！

"那你願意讓我抱你去浴室梳洗了嗎？"不然他忙碌一早的心血就浪費掉了。

"嗯。"嵐伊主動伸出手。

反正她又不是沒被人抱過，以前跟那些喜歡抱人的朋友在一起，她早就習慣整個人被抱起來的感覺。

"逸雲，帶我去花店一下好嗎！"她想去看看她的最愛。

"做什麼？"

"看啊！"那間花店是她的心血結晶耶！

"那邊有你請的助理在幫你料理生意，你擔心什麼？"他已經幫她交代好一切，所以花店裡應該不會有問題，她根本不需要親自去查看。

"我哪有擔心，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她當然很信任她的助理，但是她一天不看看那些花、石頭，她就覺得怪怪的。

"好吧，等一下再帶你去花店，不過我先跟你說好，你不要以為自己是超人，受傷的人就要安分一點兒。"他很怕到時候嵐伊會沒有自己是病人的自覺，所以他還是先跟她說清楚比較保險。

"沒問題。"她現在連走路都不太方便了，她還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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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花店看到曉琪正忙得不可開交，嵐伊立刻忘記逸雲說過的話，將它拋諸腦後了。

"你想做什麼？"看到嵐伊正想彎下腰，逸雲立刻出聲警告："你忘記答應過我的事嗎？"

果然正如逸雲所料，嵐伊真的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也忘記自己是個病人。

"我、我只是想摸摸它而已。"嵐伊看到逸雲鐵青的臉色才想起自己不能搬花盆，立刻裝出只是在撫摸花朵的動作。

"摸夠沒有？"翻個白眼，逸雲故意說："你希望我立刻帶你回家嗎？"

"不夠，我才剛來耶！"她怎麼可能摸夠這些花！

"那就安分一點兒。"

"好。"嵐伊知道此時的她只能無奈地臣服於逸雲的威脅。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逸雲既不是她的情人，也不是她的兄長，她為什麼要這麼聽他的話呢？

"需要什麼告訴我一聲，我可以幫你。"逸雲提醒嵐伊他的存在。

"好，那我就不客氣唷！"他就別怪她報私仇了。

"當然。"男人不是當假的。

"那請幫我把那盆花搬到前面、那顆石頭搬到後面、那花束也幫我送去客戶那邊，地址去問曉琪。"嵐伊看到逸雲點頭，就很自然地開始發號施令，完全不客氣。

"你呢？"居然要他送花去給顧客！

"我就在這兒等你送完花回來。"她當然是在這裡等他回來啊！反正這邊有一座吧台可以讓她坐著喝咖啡順便跟曉琪聊聊是非。

"是的，我的皇后！"還真會使喚人！

"我未婚，怎麼是你的皇后呢？"她一點兒都不獨裁。

"是，我最敬愛的公主。"這樣她高興了沒有？

"那就快去吧？"呵呵──

反正是他自願的，所以怪不得她，而且廢物利用也是一種美德。

曉琪見逸雲離開，立刻充滿疑惑地問："嵐伊，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怎麼可能！"她哪時說過逸雲是她的情人來著。

"那你怎麼會讓他抱來呢？"他不僅限制她的行動，甚至還供她差遣，他們這樣不算是情人是什麼？

"因為我腳受傷啊！"有什麼不對嗎？

"可他是一個大男人耶，你怎麼可以讓他抱來抱去。"

曉琪的外婆常叮嚀她要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所以曉琪雖然生長在大都市，但觀念還是很保守。

"是他自己要照顧我的啊！我又沒強迫他。"她連打電話向他求助都沒有耶，怎能怪她奴役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她們簡直在雞同鴨講。

"不然呢？"難道曉琪不是看不下她奴役逸雲的行為嗎？

"你們如果不是男女朋友，你怎麼可以隨便讓他抱你呢？這是情人之間才會做出的行為耶！"

"是嗎？可是以前我也常跟學長、學弟們這樣玩啊，又不會怎樣。"厚，有這麼嚴重嗎？

"不行啦！那是你以前不懂，現在明白了當然不可以讓不是情人的男人這麼抱著你，再怎樣你也是女生耶！"傳統的道德觀已經深深影響曉琪了。

"那我要怎麼辦？"被曉琪的語氣嚇到，嵐伊愣愣地問。

"不要再被他這樣抱來抱去，你可以使用拐杖啊！"

"喔。"可是……"我不會使用拐杖耶。"她萬一又摔倒不就更嚴重？

"學啊！"還可以順便運動不是很好。

"萬一學不會呢？"她不就要用爬的？

"要不然……你可以當他的女朋友，這樣你就可以讓他繼續照顧你、抱你。"還可以繼續奴役他！

"那……我腳傷好了之後呢？"沒談過戀愛的嵐伊歪著頭想了想。

"當然是看他的表現如何再說，如果他表現好、你也喜歡他，你就繼續和他交往，當他的情人或是老婆。"這還不簡單。

"萬一我不喜歡他呢？"雖然到目前為止她對他說不上討厭或是喜歡，但他是個花心大帥哥耶，她怎麼知道他會不會專情於她？

"就甩掉他啊！"

"這樣會不會太殘忍？"利用完他就甩掉他會不會太缺德？

"怎麼會呢？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樣，不可以同情對方，你在同情你不愛的人時就等於是對自己殘忍。"對於愛情可是不能有同情心唷！

"是嗎？那萬一被拒絕的人是我怎麼辦？"

想起他們在餐廳相識的那一幕，嵐伊的信心立刻消失殆盡。

"我保證不會。"

她保證？呃，算了吧！

"喔，我會考慮你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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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路上嵐伊很沉默，直至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才開口說話，不過一開口立刻嚇壞逸雲。

"你還是教我怎麼使用拐杖吧！"

雖然她一向將男女視為平等，也有本事和對她有意思而她對他沒感覺的人變成朋友，但是到目前為止，她跟逸雲之間的定位她還是弄不清。

她不排斥跟人交往，不過她討厭曖昧不明的感覺，而且她更不知道逸雲是以什麼樣的心態來照顧她，所以生活上的事怎麼可以都只靠他呢！

"為什麼？"是他剛才管太多，惹她生氣嗎？

"不知道。"口才極佳的嵐伊此時竟說不出個理由。

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只是覺得我太依賴你了。"

"沒關係，我不介意讓你依賴。"

他的目的只是希望嵐伊的腳傷慢點好，這樣她在腳傷好之前或許就能夠愛上他，而且他不介意讓她繼續依賴他。

"我很介意。"她覺得自己好像小孩子一樣被他抱來抱去的。

"你為什麼會很介意？"

他知道嵐伊總是不把他當追求者看待，而是視他為哥兒們，所以才能坦然面對他的舉動，而她會突然這麼說是代表她認為他已有所不同嗎？

"因為你和我非親非故的，我怎麼可以老是讓你抱來抱去。"

"誰跟你這麼說的？"她之前都沒有這種想法，怎麼他才出去那麼一下下，她就說出這種話？

"我哪裡說錯了？"她會有這樣的要求也很正常，他怎麼可以用這麼凶的語氣質問她！

"全部！"

"本來就是啊，你又不是我的親人，也不是我的情人，我怎麼可以讓你抱上抱下的。"

"你有雙重標準！"逸雲生氣地怒吼。

不想逼迫她接受他的感情，可是她怎麼可以連機會都不肯給他呢？

"我沒有！"

"要不然之前你都沒意見可以接受我的付出，為什麼今天就不肯讓我繼續照顧你？"這不是雙重標準是什麼？

"我沒說不肯讓你照顧我啊！"開玩笑，她現在還要靠他幫忙耶，怎麼可能趕他走。

"那你剛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誤會她了嗎？

"我只是覺得老是讓你抱上抱下的這樣很難看，也很麻煩，所以我才想學如何使用拐杖，又沒說要你別照顧我。"她不讓他抱又不代表不接受他的照顧。

"我不覺得麻煩，也不覺得難看。"原來是如此。

"但你是個大男人，而且又不是我的情人，我怎麼可以讓你這樣抱著我，我覺得怪怪的。"他不覺得怪，她會啊！

而且被曉琪這麼一說，她也覺得有點不妥。

"那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是你的情人就可以名正言順抱你、照顧你嘍？"早說嘛！

嗯……應該是吧！"可以這麼說。"

"那還不簡單。"

"簡單？"

"你忘記以前我曾說過的話嗎？"

"什麼話？"他說過這麼多話，她哪記得。

"我喜歡你！"逸雲難得正經地向她告白。

"有嗎？我怎麼不知道？我只記得你說過誰愛上我這個凶八婆誰倒楣。"他們最後還不歡而散咧。

"那只是氣話，不能當真。"唉──她的頭腦真是簡單得可以。

"喔。"那什麼話能當真啊？

"現在你仔細聽好，我是真心的喔！"

"嗯。"但是有必要這麼嚴肅嗎？

"我喜歡你，或許過去我的生活在你看來太過花心、墮落，所以讓你無法相信我、接受我，但這次我是認真的，你是第一個讓我有想和她一起度過往後日子的女人；我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情，也不知道怎樣才能符合你所想要的感覺，可是我會學、我會改、我會努力給你幸福。"他此時雖無法像以往一樣把話說得很流暢，但他還是笨拙地將想說的話說出，而說完后心裡只剩下緊張與等待，早已沒有以往的自信。

"我也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所以你還是繼續做你自己好了。"她沒有企圖要改變一個男人的想法惑挑戰他的能耐。

"那你的意思是……"她這是同意還是拒絕？

"好，不過你不可以逾矩，而且如果我發現我們的想法還是個性不合，我可以要求分手跟拒絕你。"

"好，我會讓你找不到理由拒絕我。"現在只要嵐伊肯接受他，一切自然沒問題。

"是嗎？"他怎麼如此有自信啊？

"我不會讓你後悔接受我。"他會把她當成心肝寶貝般疼惜，絕不會讓她有嫌棄他的機會。

"那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保障？"

"什麼？"要求有保障的人應該是她才對，怎麼反變成他呢？"為什麼是我要給你保障，而不是你給我保障？"

"因為我比較愛你啊！所以你當然要給我一些你不變心的保障。"

知道嵐伊對愛情的純真，逸雲的狐狸尾巴立刻露出來。

"是這樣嗎？"難怪會有人說誰先把愛出口誰就輸了。

"當然。"

"那你要什麼？"她沒定情物可以給他耶。

"我、要、你……的吻！"說完，不管嵐伊的回應，逸雲立刻吻上嵐伊的櫻桃紅唇。

"呃！"面對逸雲突如其來的吻，嵐伊立刻張大雙跟，身體還反射性地慢慢向後仰。

逸雲察覺到嵐伊僵硬的舉動后，立刻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別害怕，將眼睛閉起來，好好感受我的愛。"

嵐伊雖是聽話地閉上雙眼，身體也被逸雲擁抱著，不過頭卻向後仰，並且蹙起眉。

許久，逸雲才無奈地離開嵐伊的唇。

"你為什麼怕我？"雖然知道這是嵐伊的初吻，不過對於嵐伊向後退的反應，逸雲還是有些受傷。

"我沒怕你，我只是不習慣。"

"因為這是你的初吻，以後你就會習慣。"原來是他太過粗魯了，心急才會嚇到嵐伊。

"誰跟你說這是我的初吻了？"嵐伊不滿地問。

"難道不是嗎？"是哪個混蛋奪走她的初吻？"是誰得到你的初吻？"

"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要扁他！"

"那你去美國找我爹地吧！"呵呵──

"什麼意思？"

"我的初吻當然是獻給我的爹地跟媽咪啊！"她的初吻早在她出生沒多久就獻出了。

"你竟敢耍我！"逸雲立刻鬆一口氣，故作生氣地抱起嵐伊。

"呵呵──我怎麼會耍你呢？不信你去問我爹地。"

"那不一樣，我說的是情人之間的吻。"她竟然故意誤導他，害他吃飛醋。

"你不是身經百戰，竟然還有處女情結喔？你有雙重標準，大沙豬！"她都沒嫌棄他，他竟然還敢要求她。

"沒有，我只是很嫉妒你口中的他而已。"他不會真的嫌棄她，因為對他而言，娶一個非處女的老婆總比娶一個婚後會讓他帶綠帽子的老婆好。

"是喔，那你剛剛怎麼這麼生氣咧？"

"那是因為你還記得奪走你初吻的男人！"

"如果我有過男人呢？"別以為她沒行情唷！

"反正你以後不會再有別的男人就行了。"

"這可不一定。"呵呵──氣死他。

"因為我是你的唯一，你也是我的唯一。"

什麼你的、我的？他在繞口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