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瓊蓮悄悄地走到張羽背後,一下子從後面捂住了他的眼睛,故意把聲音壓低壓粗了:「你猜,我是誰?」
張羽的嘴角爬上一絲笑意,他假裝思考了下:「讓我想想,你是……陸小岡。」現在打死陸小岡他也不敢跑張羽身後「搗鬼」呀!
瓊蓮偷偷咧嘴笑:「不對!你再猜。」
「那……是陸老爺!」張羽裝傻充呆。
「呵!呵!」瓊蓮忍不住笑出聲來,又連忙捂住嘴以防露餡,她沒想到自己裝男聲裝得這麼像,「還是不對!」
張羽耷拉下肩膀:「那……我實在是猜不出來了!你就告訴我吧。」他語氣顯得可憐兮兮的。
瓊蓮得意極了,慢慢鬆開手,一下子跳到張羽身前:「是我呀!你可真笨。」
張羽竟然又做出困惑的樣子:「剛才明明是男人的聲音嘛,怎麼能怪我猜不到呢?」
瓊蓮看張羽笨笨的樣子,簡直是樂不可支,笑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什麼:「羽哥哥,我聽說昨天陸家好像出了事。」
張羽張大嘴,一臉驚訝地問:「聽說?昨天陸家差點兒就翻天覆地了,你就在陸家哪還需要聽說這些事?」
瓊蓮小嘴一扁:「我回來后就一直在看魚嗎!好不容易陸小姐不在,我當然要趁機看個夠!」
「你呀!」張羽無奈地拍拍她的嫩臉.「倒還真是『處變不驚』!」
瓊蓮突然湊近他,用一種神神秘秘的語氣說:「羽哥哥,我聽小茶她們說了,昨天羽哥哥你好威風,你只說了兩句話,便讓那些壞人灰溜溜地逃跑了。她們都說你當時簡直是太帥了!」
隨著瓊蓮的近身,張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似乎其中還夾著大海的清新。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那味道舒服極了,他更靠近了些,卻假裝成要說悄悄話的樣子:「蓮兒,那你以後可要看緊我了,否則我若是被別人搶去了,你的損失可就大了。」
張羽原本是在說玩笑話的,誰想到瓊蓮卻當了真,當時小臉兒便垮了下來:「羽哥哥,可……可我要怎麼看緊你呀?」她竟請教起他來了。
張羽怔了怔,然後便忍俊不禁地笑了!蓮兒不諳世事倒也罷了,怎麼連對男女情事電是一知半解的,哪個男人會教女人看住自己的方法,那不是自掘墳墓嗎?但他卻一臉正經:「看住我很簡單,只要你以後隨時跟在我身邊聽候我的吩咐,那我幹什麼你就都知道了,也就是把我看緊了呀!」想到蓮兒能常在身邊,他的心情更加愉快。
瓊蓮連連點頭:「好的!我照你說的去做,其實,我最怕的是你被陸小姐搶走,她那麼厲害,我怕是搶不過她的。」
張羽哈哈大笑:「傻蓮兒,男女之情光靠厲害可是不行的。」
「那要靠什麼才行?」瓊蓮忙問。
張羽的笑聲戛然而止,尷尬地說:「那個……我也不知道。」
瓊蓮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她眼神一轉,卻抿了抿唇,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張羽:「她來了。」
張羽愣了下,轉頭看去,正看到陸琪琪走進後花園。
她一眼就看到了張羽,面孔上立刻露出了那種欣喜的神色,然後她就在張羽的盯視下「含羞帶怯」地一笑,「蓮步姍姍」地走了過來。
張羽驚愕地看著陸琪琪「裊裊婷婷」的步伐,都忘了打招呼。因為他認識的陸琪琪從來都是風風火火,急躁易怒,今天卻怎麼突然變了性情,竟然如此「優雅」?
陸琪琪來到張羽面前,盈盈一禮,輕啟櫻唇:「先生好。」那聲音柔中帶怯,嬌得要滴出水來。
張羽的頭皮開始發麻了,他努力咽了口唾液,訥訥地說:「陸小姐,你……你有何貴幹?」
陸琪琪溫柔地答:「先生,琪琪只是想來向先生請教詩文的。」
張羽看了眼瓊蓮,無聲苦笑,後者卻很不高興地嘟著唇,什麼請教詩文?原來怎麼沒見你這麼用功?
見張羽不說話,陸琪琪繼續採取「溫柔攻勢」:「先生,琪琪以後一定要學好琴棋書畫,做一個賢淑聰慧的好妻子……不!不!」她發覺自己說漏了嘴,趕忙改口,「好女人!」
但張羽卻覺只得嘴裡發苦,他乾笑了一聲:「是嗎?陸小姐……本來就賢淑……聰慧!」他還真夠心口不一的!
陸琪琪眼睛一亮:「真的?先生你真的這樣認為嗎?」
張羽無法改口了,只得說:「當然,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也不覺得虧心?
瓊蓮卻越聽越不是滋味,她怎麼不覺得陸琪琪有那麼好!哼,連魚都不讓我看,而且還叫羽哥哥「悶葫蘆」。
現在卻左一個「先生」,右一個「先生」,不就是發覺羽哥哥很厲害了嗎?真討厭!
一個突然插入的聲音替張羽解了圍:「張先生,原來你在這兒!」
張羽趕忙隨著聲音望去.只見陸運航匆匆走了過來,而且一臉喜色,「張先生,李壇主剛剛來過,不但送來了許多禮品賠罪,連小兒私自送出去的十艘貨船也給還了回來,還說就停在岸上,這都是托你的福呀!」
張羽聽他這樣講,也就高興地說:「那太好了!」
轉頭對蓮兒:「蓮兒,走!咱們去岸邊瞧瞧。」說完,拉起瓊蓮的手就往外走。
兩人走出陸家,瓊蓮才疑惑地問:「羽哥哥,船有什麼好看的?」
張羽朝她眨眨眼:「船當然沒什麼好看的!我只是藉機躲開陸琪琪。和她討論詩文,還不如殺了我!」
瓊蓮想笑,但又想到什麼,而變得愁眉苦臉了:「羽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歡懂得詩文的才女?可蓮兒也是……不大懂的。」
「沒關係的。」張羽一副大人大量的模樣,「只要你乖乖聽話,不要違逆我,我就委屈自己好了。」真是自大狂!
這話若是說給陸琪琪聽,她也許會忍不住一耳光扇過去,但單純如水的瓊蓮卻是欣喜無限地連連點頭,好像張羽給了她天大的恩惠似的。張羽看她一副得了便宜的樣兒,不由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並握緊了瓊蓮的小手,溫柔地說:「走,咱們去市集看看。」他想趁機給瓊蓮買些女人家的飾品衣物。
出了陸家沒多遠,便是一片樹林,雖然不大,倒也是茂盛得很。張羽攜著瓊蓮的手走在林陰小道上,兩人踏著樹陰,只覺一切的塵世喧囂都已離自己而去,此情此景,但願能夠常在。
就在二人沉醉在這心有靈犀的氛圍中時,張羽突然警覺地看看四周密不透風的樹林,他眼中迅速閃過一絲寒光。不易察覺地向瓊蓮更靠近了些,而且右手伸出攏上她的腰,這自然是為了就近保護瓊蓮,他絕不能讓蓮兒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但瓊蓮的小臉卻立即紅了起來,她靜靜地倚在張羽的胸前,表現得乖順極了。張羽並沒察覺到她的異樣,他一邊走,一邊默查著周圍的動靜,而且右手蘊滿真力,若是發生變故他可以隨時出擊。
意外的是直到兩人走出密林,也沒有什麼事發生。
張羽鬆了口氣也不禁有些奇怪,難道自己錯了?剛才樹林中明明是殺機四伏,卻為什麼設見敵人出手呢?
林中—株大樹后,有一個黑衣人—直目送著張羽和船遠去,他眼中光芒閃爍,有驚詫又有疑惑。另一個藍衣人這時躍到他身前,單膝跪地:「盟主,火藥令箭全已齊備,您為什麼不下攻殺令?」
黑衣人右手緊抓住樹榦,五指已深深陷在樹榦裡面,他喃喃自語:「為什麼你會和張羽在一起?」他是齊逢世。
同時,幾十米外一個白衣年輕人悠閑地坐在樹枝上,他凝望著齊逢世,輕輕」哼」了一聲:「幸虧你沒有妄動!」那人眉清目俊.風神超卓,那面孔……怎麼可能?他……竟然是張雷,他不是死了嗎?
一走進市集,瓊蓮就被集上那琳琅滿目的商品吸引了,她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似是對所有的東西都充滿了興趣。
張羽帶著她專往賣首飾和小物件的店鋪里走,但瓊蓮雖然對每樣東西都很欣賞卻不讓張羽買,理由是她只想看看,卻不一定非要擁有它們。這讓張羽發現了瓊蓮性格中的另一面:她是個物慾不大的女孩兒。
兩人剛剛走出一家首飾店,就看見對面聚了一群路人好象是在圍觀什麼?而且隱隱約約傳來了吵嚷的聲音,瓊蓮好奇地走過去就往人群里擠,張羽也忙緊跟在她身後。
原來這是一家當鋪,張羽若有所思地看著店名,」東海當」,莫非和東海盟有關?一個當鋪夥計正站在門口,兇惡地對著一個身衫檻樓的年輕人:「臭小子,你趕快給我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年輕人正背對著張羽,只聽他哀求著:「求求你了,把玉佩還給我吧!那玉佩是我身上惟一的東西,只有靠它我才能想起以前的事,只有靠它才能找到我的親人,我……我現在什麼都忘記了,不能再失去它呀?」
「叫化子?那是你的事,是你自己將它當掉的,又關我們什麼事?」
年輕人似是又著急又悲傷:「我是沒辦法才當它的,但我現在後悔了,我寧可餓死也不能失去它,求求你了,我將這十文錢還你,你將玉佩也還我,行嗎?」
夥計「呸」了一聲:「你既然已將玉佩當了,又拿了當金,就絕不會還你!快滾,少阻礙大爺做生意!」
「大爺,求求您!我把當金還你,你發發善心,一定將玉佩還我呀!」
這時,圍觀的一個老人悄聲說:「什麼世道嗎?人家還了當金,當鋪就應該還給人家當物,這東海盟也太欺負人了!」
「噓!小聲點兒,讓別人聽去,你還想不想活呀!」
張羽聽到這兒,已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看來年輕人因為生活窘迫才來當鋪當了一個玉佩,但馬上又後悔了。同時心裡也升起了一陣怒氣:齊逢世,看你把東海盟統領成什麼摸樣了?強取豪奪,根本是一群強盜嗎?
瓊蓮同情地看著年輕人的背影:「羽哥哥,他說他忘記了以前的事情,怎麼會這樣呢?」
「可能是受到了意外的刺激或……」剛說到一半,他的目光突然凝注在當鋪夥計的手上不動了,那個手正捏著年輕人剛剛當掉的玉佩。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個價值不菲的珍品,火紅的玉身雕刻成樓閣形狀,而且窗門齊全,連槽角都能看清,可見做下之精緻。它何止十文錢,就算十兩金子也遠遠不夠,怪不得東海當鋪不退貨,他們簡直得了天大的便宜。但張羽的震驚卻並不是因為玉佩的價值,而是玉佩本身。因為那玉佩根本就是他親自選購玉石並找巧匠雕刻的,那是他送給弟弟十八歲生日的禮物。他盯著那塊玉佩,呼吸越來越急促。一年前他將胞弟張雷海葬,明明把它佩系在張雷的腰間隨著屍身沉入了大海,現在怎麼會重回人間?
張羽猛地跨步走上前,劈手奪過當鋪夥計手中的玉佩,他仔細看了看,絕對沒錯,就是它!被奪去的寶物的夥計愣了下后,反應過來便是一聲大吼,忙伸手要搶回玉佩,張羽右手一翻一帶,已將他甩了出去並撞在牆上,摔得老半天動彈不得。
張羽這時回過頭,一把揪住年輕人的衣服領子,厲聲問到:「這玉佩哪裡……」他猛地頓住了問話,因為直到此時他才看到年輕人的面目,雖然那張臉孔上沾了許多泥污,但那明亮的眼睛,筆挺的鼻子,張羽不可置信地張大嘴,那是……那是張雷……他的弟弟!
年輕人卻是一股驚惶:「你是誰?快放開我!」
張羽過了一會兒才醒過神來,他狂喜地一把抱住張雷:「弟弟,弟弟,真的是你!你沒有死!這……太好了!太好了!」他因為太激動,就只知道慶幸了,卻忘了一件事:當初張雷的死是他親眼看見的,死人又怎麼能復生呢?
年輕人卻是奇怪地看著他:「弟弟,我是你弟弟嗎?」
張羽悲喜交加地說:「你連哥哥也忘了嗎?你確實是我的弟弟張雷呀!咱倆相依為命了二十三年,你連這些也忘了嗎?」
張雷的臉上終於也現出了驚喜:「你真的是我的親人!這太好了!我……我忘記了自己的過去,本以為再也找不到親人了,想不到……想不到……我竟然在最無助的時候遇見了自己的哥哥!哥哥,哥哥,弟弟太高興了!」
張羽的眼中早蘊滿了熱淚:「好兄弟,以後咱們再也不分開了!」兩兄弟再次緊緊擁抱在一起。張羽卻沒有看見,這時張雷的眼中迅速地閃過一絲狡黠和戲謔,那種神情是絕對和這種兄弟重逢的場面不相符的。
瓊蓮早已感動得「—塌糊塗」,她走上前,也輕靠在張羽肩上:「羽哥哥,我真為你高興!」
張羽這才想起她,忙拉她到張雷面前:「弟弟,她叫瓊蓮,是我的……朋友,以後你也叫她蓮兒就是!」
」蓮兒!」張雷注視著瓊蓮,眼中不易察覺地又閃過了—抹寬慰和親切。
瓊蓮也回看著他,不知為什麼,蓮兒突然發現這人的眼神如此熟悉?像看了多年似的,但他們明明沒有見過呀!
在這時,當鋪里的人已聽到聲音趕了出來,並將張羽他們團團包圍。一個看似領頭的人首先說話:「你們最好把眼睛睜亮些,我東海盟的生意可不是任人撒野的!」
張羽拍拍弟弟肩膀,示意他不必害怕,然後才面對眾人:「你們既然是東海盟屬下,就更應該為東海盟的聲威著想,但你們卻仗勢欺人,貪人錢財,這樣的行為,若按東海盟規論處,應該鞭打一百,面壁三年。」
為首的人看看身旁的夥計,他自然驚詫,因為他沒想到還有人對自己的盟規這麼了解,他試探地問:「兄台,你是什麼人?」
張羽一揚手中玉佩:「我是什麼人並不能改變什麼?我只告訴你一句話,這個玉佩我要贖回來,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說完,便扔過去十兩銀子,「這是贖金,拿著!」
為首的人接過銀子后,仔細看了下張羽手中的樓閣形狀的玉佩,他似乎突然回憶起什麼,面色變了下.他脫口說:「東來……」趕忙住嘴,他小心翼翼地一拱手,「既然如此,兄台請便吧!」
張羽冷哼了一聲,對著張雷和瓊蓮一點頭,三人轉身離開了。
被張羽甩出去的夥計這時爬了起來,他一見掌柜的這麼輕易地放那兒個人走,自然著急了:「頭兒,你怎麼……」
那掌柜的一瞪眼:「笨蛋!你沒看出來嗎?那玉佩雕刻的分明是東來樓,若我猜得役錯.他就是東來樓主張羽。」
伙汁的嘴張得老大,老半天都沒合上。
一路上,張羽兄弟都在向對方敘說著自己的遭遇。
張雷卻只記得蘇醒以後的事:「我一醒來就發覺自己躺在一個插滿鮮花的竹筏上,四周是茫茫的大誨,就像……像是被海葬了的樣子。」
張羽打了自己頭一下:「那是我布置的,我以為你……死了?我真糊塗,可能是當時太過悲痛,神志不太清楚,才會誤以為……」
張雷繼續說:「但我一醒來,卻不記得發生了什麼?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太清楚,幸運的是碰到一艘貨船,便隨船來到這裡,平時便替人干點雜活養活自己。自到今天我實在沒錢了。便想將一直佩戴在腰上的玉佩當了,但剛拿到錢,我就後悔了,所以想把玉佩討回來,誰知他們會那麼不講理……」
張羽只覺得鼻子發酸,他握緊張雷的肩膀:「弟弟,都是哥哥不好,累你受苦了!幸虧老天保佑,讓你我能夠重逢,否則真不敢想象你會遭遇什麼?」
「哥哥,你別這樣說,雖然我不記得曾經發生了什麼?但我卻仍然感覺到我們兄弟間的感情是深厚的,無可替代的,所以無論我遭遇什麼,那都是上天給我的磨鍊,哥哥你根本不必自責的。」不知為什麼,張雷說話時的表情總讓人覺得不太自然。
瓊蓮笑著牽起兩兄弟的手:「你們可別再說了,現在你們又團聚了,就該高興才對!」
張雷也笑了,並向張羽擠擠眼:「還是大嫂說得對,咱們兄弟間還客氣什麼?」
張羽瞼上一紅,捶了張雷肩頭一下:「好小於,剛見面就調笑起你大哥了。」
瓊蓮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她意識到「大嫂」這個稱呼的含義時,自然又是喜悅又是羞澀,不由自主地瞥了眼張羽。後者這時也正看向他,兩人目光一對,瓊蓮忙垂下頭。張羽卻微徽一笑,因為他極為欣賞蓮兒羞澀時的模樣,那暈紅的面頰艷麗得醉人。
旁邊看得清楚的張雷嘴角上噙了一絲笑意,那笑很是耐人尋味。
三人就快走近陸家時,突然路邊閃出一個青衣大漢,他來到張羽身前,就跪在地上,雙手高舉著一個拜帖,大聲說:「東海齊盟主恭請張樓主赴宴!」
張羽接過拜帖,翻開看了下;「齊盟主太客氣!前面引路吧!」
那青衣大漢後退一步,向遠處一招手,立刻有三頂轎子被抬了過來,張雷不太明白地看看張羽:「大哥,他們是……」
張羽低聲說:「有機會再跟你細講,不過,看這架式,你和蓮兒都被邀請了。」
三人分別被迎進三頂轎中,於是,轎夫們在青衣大漢的帶領下向海港而去。
一艘奢華無比的大船就停在港口上,三頂軟轎來到跟前,停下轎子-青衣大漢忙掀開轎簾請張羽三人下轎。齊逢世也已聽到消息從大船上走了下來,他大笑著迎向張羽,非常熱情親切:「張樓主,多謝賞臉!」
張羽客氣地說;「齊盟主相邀,張某怎麼敢不從命!」
「哎!張樓主太客氣了。」齊逢世又轉向張雷,「我應該先恭喜你們兄弟倆大難不死,劫后重逢,真是老天有眼!」其實他心裡想說的卻是老天無眼。
張雷趕忙說:」謝謝!」因為他並不太清楚齊逢世的來歷,所以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張羽唇角一撇:「齊盟主的消息可真靈通呀!我與二弟剛剛相遇,你這裡便已知道了。」
齊逢世笑容不變:「還不是我那幫不爭氣的手下,有眼無珠,差點得罪了少兄。我這席酒,其實也是為了向少兄賠罪的。」
」齊盟主太客氣了!」張羽不冷不熱地說。
「應該的!應該的!」齊逢世邊說話邊轉向瓊蓮,他的眼中不易察覺地顯出—抹喜色,「蓮姑娘,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而且仍然是藍天大海之下。」
瓊蓮小嘴一抿,輕輕地「嗯」了一聲,她雖然設說話,但那嬌嬌柔柔的「嗯」聲,便已讓齊逢世心魂蕩漾了。
張羽一見齊逢世滿臉的痴迷,心中已經有了怒氣,他冷冷地哼了一聲:「齊兄,該請我們上船了吧?」
齊逢世這才醒過神來,他趕忙尷尬地輕輕咳嗽了一聲:「諸位,請!」
張羽三人隨著齊逢世登上船,走進了一間布置得頗為華麗的艙室中。那顯然是一個大廳,珠簾紗帳,雕樑畫棟.牆壁上還掛著幾幅名畫,倒是有些書香氣息。廳中央一張圓桌上擺放著鮮果茶點,幾個年青丫頭正在布置菜肴。
齊逢世請三人落座后,舉起—杯酒:「我這第一杯酒一是為張雷少兄洗塵,二是恭喜兩位劫后相逢!」三個男人把杯中酒一飲而盡,但瓊蓮卻手持酒杯,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根本不會喝酒。
張羽發現了蓮兒的猶豫,便接過她手中的灑杯:「齊兄,蓮兒她不擅飲酒。這一杯便由我代飲吧!」說罷,便將杯中酒喝完。
張雷有意無意地看了眼齊逢世,笑著說:「還是大哥心疼嫂子。」他冷眼旁觀,早就發覺了齊逢世在看瓊蓮眼光時的不同。
但他那一聲「嫂子」聽在齊逢世耳朵里卻是非常不舒服,他勉強笑了一下:「怎麼?蓮姑娘和張樓主已成親了嗎?」他這是明知故問。
張雷裝著聽不出他話中的「醋意」,竟還湊近了齊逢世,向他眨眼睛:「那還不是早晚的事。你說,是嗎?」
「哦!是嗎?」齊逢世只得應和著,其實心裡卻覺得張雷簡直是討厭極了,他要是有這麼一個弟弟,—定好好教訓他。
張羽輕輕笑著,他可是覺得張雷對蓮兒的稱呼順耳極了,瓊蓮見他只是看著自己笑,就似嗔似喜地小聲說:「壞蛋!」張羽笑得更是開心,還帶著幾分可惡,他把自己的唇貼近瓊蓮的耳朵,他口中的熱氣呵得瓊蓮嬌面更紅:「蓮兒,如果我是壞蛋,那麼你便成了壞蛋媳婦了,對不對?」
瓊蓮羞惱之下,揚起小拳頭輕輕捶打著他的胸膛,齊逢世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用力地咳嗽一聲,示意兩個人注意一下旁邊還有「觀眾」在。
張羽好像是才意識自己太忘形了,忙將杯子中倒滿酒,伸向齊逢世:「齊兄,這杯酒我敬你,願你聲名遠播,威震東海。」
齊逢世因為心裡還在想著剛才張羽和瓊蓮二人親昵的模樣,所以根本也沒聽張羽說什麼,便將杯中酒幹了,瓊蓮怎麼可以任張羽輕薄?她是我齊逢世的!除了我東海之主誰又能配得上如海之精靈般的女兒瓊蓮?蓮兒,我絕不允許你投向張羽的懷中!
但張羽的一句「威震東海」,卻讓旁邊的張雷眉頭一皺,他眼中迅速掠過一絲冷芒,威震東誨?哼!
齊逢世的第二杯酒竟然是直接敬向瓊蓮:「蓮姑娘,我這杯酒你一定要喝下去,齊某縱橫江湖但從未見過如蓮姑娘這等靈秀的佳人,若姑娘不嫌齊某粗陋,便喝了它!」
瓊蓮一聽,小臉不由地皺在—起了。她為難地看看張羽,張羽心中也有些惱怒,但他又不能把場面弄僵了,於是,他看著瓊蓮點點頭,並用眼神示意她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瓊蓮豁出去了,伸手接過酒杯,她屏住呼息,閉上眼睛,硬生生把杯子中的酒咽了下去。但辛辣的酒氣卻嗆得她連連咳嗽,齊逢世剛要上前撫慰,張羽已經搶先一步扶住了瓊蓮。並輕輕替她捶著背:「蓮兒,怎麼樣?好些了嗎?」張雷也忙夾住一個金絲蛋卷,遞到瓊蓮嘴邊:「蓮兒,這是你最愛……」猛地醒悟什麼,他忙改口說:「快吃了它,壓壓酒。」
瓊蓮張嘴把蛋卷吃了,真的覺得好過一些。但此時的她小臉上卻已經是紅暈滿布。那雙水盈盈的大眼因為略帶醉意,而愈發得迷人,眼光流轉之際,似是見了海波動蕩,讓人目為之眩,神為之奪。
張羽讓她輕靠在自己的身上,左手攏住她的腰,右手則輕輕觸觸碰她滾燙的臉頰:「蓮兒,沒事的,第一次喝酒都是這樣。」
瓊蓮喃喃地說:「羽哥哥,我沒事的!我只是頭有點暈。」
齊逢世恨不得—把將張羽推開,然後讓瓊蓮倚靠自己,但他終於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滿腔妒意,假惺惺地說:「張兄,不如讓蓮姑娘去卧室里休啟一下吧。」
不等張羽說話,他已經轉頭吩咐身邊的兩個丫頭:「你們兩個還愣著幹嗎?還不扶著蓮姑娘去卧室休息。」
兩個丫頭答應著,忙雙雙扶起瓊蓮。張羽一想,讓蓮兒躺一下也好,反正他相信齊逢世絕不敢在這時放肆的,就由著兩個丫頭扶瓊蓮走出了大廳。
一個丫頭剛要推開卧室門,瓊蓮卻說話了:「我不想躺著,這樣吧!你們扶我去船頭,讓我透透風,一會兒就好了。」
兩個丫頭不敢違逆,便扶著瓊蓮去了船頭。這時船已經駛離了港口,瓊蓮站在船頭,望著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猛烈的海風吹起了她的金衣,她迷醉地閉上雙眼,她愛大海,更愛這清新的海的氣息。
「你們兩個不用在這兒,我想一個人靜—下。」瓊蓮吩咐兩個丫頭,於是她們退了下去。
周圍靜了下來。耳邊只有海浪聲了,那聲音似在呼喚瓊蓮,回家吧!海的女兒!
瓊蓮舒服地張開雙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熟悉的氣息頓時讓她忘了今夕伺夕!再加上幾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