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膳的時候,飛映並沒有出去吃。他靜靜的守在隔壁的廂房,閉目養神。
跟了落塵有三年的光景了吧?這三年來,落塵對他算是很好了!雖然她最近常常會捉弄他。但是,他一點兒也不在意!有誰會像她一樣關心、在意著自己呢?自從出事以來,她就費心替他醫治身上的傷,把他當作親人一般地照顧得無微不至;還四處尋訪奇珍異草,企圖想要替他尋回他自己從來都沒有聽過的聲音!雖然她一直都不說,但是她的心意他卻可以體會得到!
沒有人會她對他一樣好的!他常常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我這一生的使命便是保護她、順從她,直到她找到能夠愛護她、照顧她一輩子的人為止;直到她能有一個足以用性命來呵護她的人為止……這樣我的責任就了了……唉!我真能放心把她交給另外一個人嗎?能嗎?飛映自問,輕輕嘆息。
她是那樣的獨立自主,不需要我來安排吧?既然如此?她要留著我做什麼?
突然想到寒岳走時對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而且落塵的目光常常隨著寒岳的身影,也常常對著他笑……我看得出來,寒岳似乎是對她有意思,而她呢?她是不是也喜歡著寒岳?如果對象是寒岳……我想,我可以放心的把她交給他吧?
「叩!叩!叩!」忽然,有敲門聲音。「飛映大俠在嗎?我是遴宏晉!羽姑娘說有事找您啊!」敲門的人表明身分。
飛映是開了門,可是表情帶著懷疑。
「是真的!她和少青說有事想和你談談!」宏晉很誠懇地。「在懷秋軒。」他指著懷秋軒的方向。
「嗯?」飛映眼神冷酷的瞪著他。
「是真的!我如果敢騙你,我就不得好死!」宏晉乾脆發毒誓了,以博得飛映的信任。
「哼!」飛映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懷秋軒。
「嘿嘿……」飛映走後,宏晉開始又笑了起來。
※※※
飛映單獨一人來到了懷秋軒,可是四周靜肅的空氣,讓他懷疑有人在那兒嗎?亦步亦趨的靠近了庭院,可是……沒有發現半個人!
事情不妙!他察覺事情不對勁,想要走人了!可是,懷秋軒的大門關了起來。四面射出不少的暗器,飛映蹬地躍起,迅速的接了幾枚飛鏢,又躲過接二連三的攻擊,最後身子如黑豹般靈巧的墜地。
他警戒著,不敢輕舉妄動。
風停了,好像所有的東西都停止了呼吸一樣,靜謐得可怕;只有飛映的呼吸,變成了像是天上的雷電那樣響亮,唯一活著的目標。
門突然被一股蠻力給扯開了!飛映被嚇了一跳,連連退了數步。
定神一看,眼前在此時多了一個披頭散髮、眼露凶光的人。
是少青!飛映更吃驚了!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雖說是在驚訝之餘,飛映還是沒有忘記要防備。他又連連退了好幾步。
「哈哈哈……」少青對著他狂笑。
飛映不敢掉以輕心。這是怎麼一回事?就是莊主所言的怪病嗎?飛映在心中暗暗思忖。
「少青!你幹什麼?別這樣!」弄羽追來了,她跑到少青身旁拉著他,試著阻止他的瘋狂舉動。
「走開!」少青輕輕一推,弄羽便被他丟了出去。
「啊!」飛映緊張的叫了出來。
「血!我要血!」少青聲音喑啞的說。
「我給你血!你快點跟我回去!」弄羽不顧身上的疼痛,勇敢的爬了起來,抱住少青的手臂便往門口的方向拉。可是,就如同一句俗諺所云:螳臂擋車,不自量力!弄羽是個弱女子,既沒習過武,又個頭又小;還懷著孕呢!哪有可能拉動孔武有力的男人呢?
這一幕,看得飛映心驚膽跳的。
「走開!」少青大喝一聲,再度把弄羽甩了出去。
弄羽經不起這一摔,昏厥了過去。
「啊?」飛映義憤的怒視著少青。他怎麼忍心下這麼重的手?!弄羽是他的妻子啊!還懷了他們共有的小生命!
一股正義的憤慨充斥了他的整個理智和身體,他決定要好好教這個沒有人性的傢伙!
※※※
「不好了!不好了!少莊主發病啦!大伙兒快點來啊!」巡邏的阿忠發現了懷秋軒的打鬥,馬上去招呼大家起來。
他氣噓噓的跑到渡鈴院來告訴總管蕭禾,要他立刻定奪。
「什麼事啊?」落塵聽見吵鬧聲,探出頭來問。
蕭禾向她搖了搖手。「沒有事情!只是一點院內的糾紛而已。」
「莊主和夫人知情了嗎?」蕭禾轉頭問向阿忠。同時也驚動了其他兩房的院管。
「我還未告知莊主和夫人。」阿忠喘著氣,手也在發抖。
「還有其他人在場嗎?」滄海問。
「有!少夫人昏了過去,剩下飛映大俠和他周旋!」阿忠據實以報。
「唉呀!不妙!」滄海一聽,馬上發足往懷秋軒飛奔。
「阿忠,你去告訴其他人,叫他們嚴加戒備;宗次,你跟去阻止這件事,至於莊主和夫人那兒嘛……等我們把少莊主制住了之後再請莊主發落吧!」蕭禾決定好了策略,便和宗次一同趕往出事現場。
※※※
四周一片靜默。
落塵待在房間里,一個人覺得毛毛的。她不安的望向窗戶外,窗外只有呼呼的風聲,和月光在地上灑彌了樹的影子,陰陰暗暗的,讓人看了心裡很不舒服!
此時,有個細碎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誰?!」落塵嚇了一大跳。
可是沒有人出聲。
落塵呆在原地,不敢亂動。
敲門聲又來了!落塵鼓起勇氣走到門邊,數到三,「砰!」猛然把門打開。
什……什麼都沒有……?!落塵傻眼了!她再探探長廊,真的什麼都沒有!她有些害怕的退了幾步,正好靠在門扉上。
不會吧?!有……這種事?!她滑坐了下來,扶住頭,按著有些疼痛的太陽穴。還是我太累了?才會造成聽覺幻像??
「梅姑娘!」這個時候,宏晉出現了!手裡還捧著一壺酒。
落塵又被嚇了一跳!她狠狠的瞪了宏晉一眼,才鬆了一口氣。
「是你呀?有何貴幹?」落塵懶洋洋的爬起來。
「呃……是這樣的!我今天來的目的呢,是想謝謝梅姑娘那日的救命之恩!」宏晉客氣的笑,讓人覺得好假。
也許是他的為人吧?落塵覺得跟他講話很累。
「喔!你謝過了,可以走了!」落塵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不不不!不止這樣的!我特地泡了一壺我們家鄉的特產「凝香露」來請你!很好喝的!你一定要試試!」宏晉極力推薦。
落塵懷疑的看著宏晉。這個傢伙在搞什麼東西?
宏晉自是看出落塵眼中的懷疑。他馬上倒了一杯,一飲而下。
「我自己都喝了,你還不相信我?」宏晉說。
「不是……」落塵遲疑著。杯中殘餘的香氣蠱惑了她的神智,但她極力抗拒那誘人的美酒。「我不喝酒的!」落塵搖著手說。
宏晉的臉上沒有原先的笑意了。他斂起笑,嚴肅的樣子讓落塵嚇了一跳。
「我知道我上回的舉動相當的無禮,但是,這次我是誠心誠意來向你道歉的!並且感謝你那天傾囊相救!我的心意青天可鑒,梅姑娘你為何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我……」落塵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在心裏面暗自叫苦。「飛映呢?叫飛映一起來喝啊!」落塵突然想到他。
「飛映他到懷秋軒赴約去了!」宏晉說。
懷秋軒?那麼剛才蕭禾口中所言的那件事,不就……落塵開始不安了。
「如果姑娘你不肯原諒我,那麼,我也沒有必要與你多費唇舌!不如,就讓宏晉以死謝罪吧!」宏晉說完,真的就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窩。
「喂喂喂!你可別做傻事啊!」落塵趕快站了起來,很著急的對他說。
宏晉眼神哀怨的望向落塵。然後牙一咬,眼睛一閉,準備要動手了。
「等等!你別做傻事呀!我喝!我喝!」落塵一隻手擺出停止的的手勢,一隻手伸去拿杯子。
拿到了杯,落塵無奈的看了宏晉一眼,忍住厭惡的表情,把酒杯靠近嘴邊,猛然往嘴裡一灌,吞入喉嚨里。
「現在我已經喝了,你可以走了!」落塵只想快快把他送走。
但是人家說,「請神容易送神難」,現在宏晉根本就不想走了。
他再度添滿酒杯,遞到落塵面前,「梅姑娘,人說無三不成禮,你再幹了這兩杯吧?」
「你……你這個人很厚臉皮耶!」落塵不悅地說。
宏晉仍舊和她嬉皮笑臉的,「只要你再幹了這兩杯,我馬上就走!好不好嘛?」
天哪!宏晉竟然跟她撒嬌?!落塵的雞皮疙瘩掉了滿地。神智馬上就清醒了。「你真的會走?」為了確保自己不是被騙,她再問了一次。
「真的!我發誓!」宏晉舉起右手,要發誓的樣子。
落塵又白了他一眼。「真煩!」就真的幹了他那兩杯酒。
「好了,喝完了!你可以走了!」落塵欲站起來送客,發現自己頭重腳輕,走起路來搖搖欲墜。
奇怪!怎麼覺得身體好熱呢?落塵踉蹌的退了幾步。
「梅姑娘,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宏晉說。
「不用!你快點出去!」落塵撥開他的手,態度還是很兇。
「梅姑娘!我是一番好意!你不要總拒人千里之外嘛!」宏晉說著,嘴角的越笑越猥褻。
「滾開!」落塵推開宏晉,往門的方向退。
「想跑?」宏晉拉住她,不讓她走。
落塵被拉住了,心裏面很害怕,可是求生的念頭卻比任何時候都還強烈!她狠狠的咬著宏晉的手,咬到已經滲出血絲了還不放;宏晉痛得甩開了她。
落塵趁著這個機會爬出了門檻,往月笙院跑去。但是,頭又開始暈了,她扶住長廊的欄杆,努力的透著氣。該死的!那個宏晉讓我喝了什麼東西?!身體越來越熱了!
「別跑!」宏晉追出來了!眼中帶著無比的殺氣。
老天!落塵使出全身的力氣,想要跑到飛映那兒去,可是卻力不從心。
「飛映!救我──」她用盡全部的力量,朝對面喊出。
※※※
嗯?!是落塵在呼喚我嗎?飛映在射門中隱隱約約聽見了落塵的呼喊。當停下來想要更確定的時候,沒有注意,被少青殺傷了手臂。
鮮紅的血立即染開了白色的衣裳。
「你沒有事吧?!」滄海趁著閑下來的時候問飛映。
懷秋軒里戰火依舊沒有停止,反而有越戰越激烈之勢。
少青雖然身已多處中傷,可是,血腥的味道卻讓他越來越有勁;飛映武功雖然厲害,可是在劍不能使用的情況之下,一直沒有辦法發揮他原有的實力;而蕭禾、滄海的加入,增加了少青體力的消耗,但是他們顧念情分,一直不敢下重手。
宗次救醒昏迷的弄羽之後,就在旁邊觀戰。他的舉動常教人摸不透,深沉的如同大海般。
這場戰鬥,終於還是驚動了鶴尹夫婦,他們很快的趕來懷秋軒。
飛映從剛才失神到現在,就一直未能在專心打鬥,他心繫著落塵,很怕那陣沒來由的心悸是來預告他真的有事發生!
「少青!你在幹什麼?!」鶴尹來了,很生氣的朝少青大吼。
雲雙見著他令人驚心觸目的傷痕,不忍心地閉上了眼睛,垂下了頭。
飛映終於還是忍不住,拋開這場莫名其妙的打鬥,施展輕功快速地回柳意齋去!
※※※
「不要……過來……」這一邊,落塵還在和宏晉做最後的掙扎。
「哼!你喝了我的凝香露,還想要跑?」宏晉把落塵拖回了他住的那一間房,動手脫衣服了。
「你……!你想要幹嘛?!」落塵此時已無力反抗,眼睜睜的看著他逼近。
「幹什麼??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他露出淫穢的笑聲。「喝了凝香露之後,如果沒有男人,你將會精枯力竭而死!」
「卑鄙!」落塵痛恨的咒罵。「走開!不准你碰我!飛映!飛映!你在哪裡?!快點來救我啊!」落塵放開了喉嚨大叫。
「還叫?!」宏晉拎起落塵的衣襟,甩了她一巴掌。「你的那個啞巴護衛沒時間來救你啦!你乖乖的,我不會欺負你的!」
「呸!」落塵吐了他一臉口水。「我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眼睛瞪得像牛鈴一般大,恨不得把宏晉碎屍萬段一樣!
宏晉抹去臉上的唾液,陰陰的睨著落塵。「你敢吐我口水?」
「有何不敢?!」落塵還是很勇敢的罵回去。士可殺,不可辱!
「你馬上就知道後果了!本大爺想要的女人從來沒有得不到的!」說完,把落塵推倒在地上,強吻她。落塵儘力保護自己。
「放開我!飛映!快點來救我!飛映──」落塵哭了出來,此時的她內心是多麼的難受無助!
「真煩!把你的嘴捂起來,看你還叫不叫!」
「唔!……」落塵死命地掙扎,怎奈沒有力氣掙脫,只是徒增宏晉的快感而已!
她的世界正面臨著絕望,她,以後再也沒有歡笑的能力了……飛映!飛映!你在哪裡?我需要你啊!飛映!如珍珠般的眼淚,一直自眼角跌出,濕潤了地鋪。
「啊?!」飛映聽見落塵的呼喊,到她的房裡找不到人,便一間間踹開門找。終於,他在宏晉的沁水屋裡發現了她。
「啊──」飛映忿怒又心痛地仰天大嘯,宏晉深覺不妙,抓起衣物,準備逃竄。
飛映堵住他的去路,讓他有路走不得。
「饒……饒命啊!」宏晉跪了下,形態可憐的向飛映求饒。
飛映不知從哪兒折來了一根樹枝。
「哈哈……」看見飛映竟想用樹枝當劍來殺他,像是聽了天下第一大笑話一樣狂笑不已,「你想用這種玩意兒對付我?來呀!」他的膽子因此而變大了,主動向飛映挑釁,眼中露著殺機。
哪知,「喝!」一聲,宏晉的手臂被飛映的竹箭劃過,多了一條兩吋深的傷痕,他萬萬想不到,飛映沒有了劍,竟可以用這麼不起眼的廢物當武器!
「不……不要!」宏晉嚇的直發抖!他怕死了!
「飛映!不要哇!你忘了莊主的話了嗎?如果你再傷了人,他就要把你以庄規處置!我……我不要你死啊!」落塵撐起身子,渾身難受的說。
飛映原本動作的手,停止了下來。宏晉把握機會,想要從旁邊偷偷溜走,可是飛映一腳踩住他的褲角,不讓他逃。
「你……你……不會吧?你……不想讓梅落塵死吧?」宏晉再做臨死前的掙扎,希望能有活命的機會。
「飛映……救我……」落塵屏著最後一口氣,虛弱的說出口。
「聽見沒?她叫你救她耶!你只要和她發生關係就可以救她了!快去啊!不要管我!我不會破壞你們的好事的!」宏晉為了活命,絲毫不放過機會。「藥效已經開始發作了,不快點救她,恐怕你就沒有機會了!」
飛映轉過來面對著宏晉,臉上的表情深不可測!他把胸前的衣服扯開,露出一個彎月形的胎記,還有一些無法磨滅的疤痕。
「你……你……」宏晉看到之後,嚇得臉都白了!
飛映冰冷的一笑,竹劍的銀光猶如流星一逝,宏晉的頭顱隨著濺出去的血,拋灑在庭院的樹上。
「飛映……救我……」落塵再也說不出話來,昏睡了過去。
飛映抱起昏了過去的落塵,想也不想地,就往渡月山莊外狂奔而去。
※※※
「奇怪了!今天又不是月圓,為什麼少青會發病呢?」制伏了少青,一群莊裡的重要人物在談論著這個奇怪的現象。
「難道這不是病,而是被人控制了心術?」鶴尹說。
「依屬下之見,還是等梅神醫來到了再說吧!」蕭禾提出他的看法。
「嗯,也好!」鶴尹摸摸鬍子。
「不……不好了!」褔佬匆匆忙忙地帶著驚嚇的臉色,跑回雲鶴居。
「何事慌張?」鶴尹皺著眉頭問。
「啟……啟稟莊主!沁……沁水屋外掛著遴宏晉的頭……梅神醫和飛映都不見了!」福佬結結巴巴的報告他所目睹的事情。
「什麼?!豈有此理!」鶴尹重重地拍了桌子。
「莊主!需不需要將人追回?」宗次問。
鶴尹沉思了一會,眼中閃耀著奇異的光芒。
「當然要!不然咱們渡月山莊的臉往哪兒擺?!」
「可是,莊主!人海茫茫,要咱們到哪裡去找??」滄海很擔心的問。不知怎麼地,他總有一種感覺,這個飛映跟他從小見著長大的二少爺很像。
「就算翻遍了大江南北,也要把他找出來!」鶴尹說。眼中有不可抹滅的堅決。
※※※
飛映帶著落塵直奔渡月山莊以外的郊區去。他熟悉地奔跑在每一條小徑上。
風在耳邊呼呼的吹,落塵的氣息也在頸邊熱熱的。
他們來到一座木屋前。飛映劈開了已經生鏽的鎖,踢開門,把落塵背了進去。
這裡的一切,他曾經是多麼的熟悉啊!環顧了四周,飛映心頭徒增傷感。點亮了燭火,飛映開始整理這裡的雜物。把木屋裡的床鋪弄乾凈之後,才讓落塵躺下去。
飛映忘了自己手臂上的傷,坐在床邊顧著她。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飛映在心裏面說了不下數百次!可惜他不能言語,否則,他一定要對落塵說出來!
直到落塵的睡容漸漸地安詳,他才想到似乎有什麼熱熱的液體從他的手臂流下。
傷口又在流血了!飛映離開床邊,找到可以止血的東西,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小心的褪下半邊的衣服,清理著自己的傷口。
「啊……」床那邊傳來極不舒服的夢囈聲。
飛映來不及包紮傷口,跑過來關心落塵的狀況。
落塵難過的翻了個身。過了一會兒,她很安靜地睡在床上。飛映想要離開,坐到別的地方去,但是又不放心。最後只得留在落塵身邊,包紮他的傷口。
在他包紮好傷口之後,一雙火燙的玉臂攀上了他的臂膀,飛映感覺不止有手,連她整個溫暖身體都貼著他。
飛映嚇了一跳。
「好難捱……」輕得像雲絮的聲音在他耳邊纏繞,一瓣柔軟如花的櫻唇不安分地在他耳鬢廝磨著。「你陪我……」落塵的手指輕輕地在他敏感的部位畫著圈圈。
「……」飛映不知所措地逃開她。落塵怎麼會變成這樣?!他趕快拉起衣服,免得發生什麼「意外」。
可是,另一雙手更快,在他還未著完裝之前,已經伸進他的衣服里,繼續「騷擾」他。
飛映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快要瘋掉了!
落塵見飛映對她毫無反應,心念一轉,溜下床,坐到飛映的大腿上。
飛映又被她嚇到了,見她笑得嬌媚的唇,撩起裙擺、解開肚兜,飛映心慌意亂,臉上不斷地泛起紅潮。她……她想做什麼?一幕活色春宮展現在他的眼前,害他心裏面小鹿不停地亂撞,呼吸越來越紊亂。
落塵抓起飛映的手,往自己的腿和胸部摸去,飛映知道她要做什麼了,倏地把手抽回來,神色惶恐。天啊!你不知道自己在玩火嗎?飛映很想這樣對她吼去,可是,他叫不出來。
「不要躲……」落塵把飛映的身子往下壓,倒在棉被上面。說句殺風景的話,如果落塵知道她自己現在在做什麼,一定會自殺!但是……她現在被「凝香露」控制著,自己根本就做不了主,所以……唉!這種惡劣的藥物,存在世上真是人神共憤!
「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好喜歡你!」落塵趴在他的身上,媚眼如靈的對他說話。
「呃?」飛映愣住了,他沒有想到落塵會對他說這種話。
落塵輕笑,眼神透露著和她以往不同地訊息。「我從來沒有吻過任何人!而你……」眼波一轉,顧盼生姿。「是第一個!」然後主動貼上,封住了飛映錯愕的嘴唇。
落塵笨拙地解著飛映的衣帶,準備和他共度一宵。
飛映突然驚醒,他猛然推開落塵,跑了出去。
怎麼……可以發生這種事!飛映潑著冷水,試著讓自己清醒。不能讓這種事發生!不能讓這種事在這時候發生!飛映淋著水,尋回自己的理智。
「你只要和她發生關係就可以救她了!」耳邊忽然響起了宏晉的話。那個卑鄙小人!當年害了我還不夠嗎?!現在還要讓我當罪人?!
「求求你……」不知何時,落塵也來到了他的身後,抱住他。
飛映無可奈何地轉過身來面對她。落塵好哀怨的瞅著飛映,自眼角滑落兩行清淚。
就讓我……當最後一次的罪人吧!
朦朦朧朧的翻了個身,不知道外面已經是天亮了。
但是依依稀稀可以聽見蟲嘶鳴和馬兒叫的聲音。
有一個人心緒紊亂地坐在木屋外,煩躁的抓扯著頭髮,滿臉的後悔。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會發生了這種事?我怎麼會……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不應該!不應該啊!拳頭重重地擊向旁邊的樹木,樹木倒了下來,馬兒們驚嚇得四處逃竄。
外面吵雜的響聲,驚醒了正好眠的落塵。她迷惘的張開眼,尋找著擾她清夢的噪音來源。
咦?身體怎麼感覺涼涼的?落塵很自然的往下看……
「啊──」落塵傳出了一聲可響徹天際的慘叫!
天……天啊!我……怎麼會沒有穿衣服呢?!我沒有裸睡的習慣啊!
正在驚訝慌亂的時刻,有人恰好面帶緊張衝進來……
「啊──」落塵以最快的速度抓住床單遮住自己的身體,臉紅的像燒炭一樣。
飛映知道自己的聽覺和反應太快了,忘記了現在他倆正處於「尷尬期」,不敢多留,訕訕然的轉身離開。
怎麼會?怎麼會?!落塵把臉埋進被單中,羞得恨不得有個地洞能把自己埋進去!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不能慌!不能慌!冷靜!冷靜!落塵這樣告訴自己。邊穿衣服,慢慢回想,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落塵的思緒慢慢地拼湊起那個不愉快的遭遇!
不要!不要過來!落塵憶起了那段噁心的回憶!她差一點……差一點就……「不要!」落塵抱著頭,蜷縮在角落,害怕惶恐的大叫。
飛映在門外,本來是不想進來的,因為這聲尖叫那可能是落塵一時的情緒反應。可是………不大對勁啊!
飛映越想越覺不妥,決定還是進屋去比較好!
「咦?!」當他進屋以後,看見了落塵縮在那裡,很緊張的跑過去。
「飛映!」落塵發現來人是飛映后,像遇到救星般地飛撲到飛映的懷裡。「不要!不要!那個壞人要非禮我!飛映!飛映!救我!」落塵死命地抱住飛映的腰,就像是躲避什麼毒蛇猛獸般地驚恐。
飛映難過的閉上眼睛,把她抱得緊緊的。他不能說話,不能給落塵言語上的安慰,只好用肢體語言來表達他的心疼。
「不要……不要……」落塵喃喃自語地。眼淚早已流了滿面。
飛映放開她,凝視著她那哭成梨花帶淚的臉,內心真的很痛苦,更加深了他的自責!他沒有盡到好好保護她的責任!他……
輕輕地拭去她滿臉的淚痕,飛映真不知道該表示什麼好。
唉!他嘆了一口氣。
落塵再次抱緊了飛映,彷彿在他的懷中,就是她最好的避風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