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誰?!」
所有人循著聲音一起抬起了頭。是的,抬起了頭,只因為那聲音就在街面高高的屋頂之上。
燕四的嘴角抽搐了兩下,眼中射出憤怒的火光。
「你在那上面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欣賞一下夜景罷了。」一身白色裘衣的青年坐在屋頂上,神情悠然,在黑夜中顯得有些刺目的白色反而將他襯得更加出挑。那一雙總是看不出情緒的黑色眼
睛掠過一絲戲謔的光芒,「啊,還有,老四,你剛剛那個『燕雲縱』的水準實在太低了。我教你的東西全都忘了嗎?簡單是鴨子上架,太難看了。」
「你……」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燕四狠狠地瞪上站在高處的某人,憋了很久終於爆發出來:「燕北飛,你有空在上面說風涼話,怎麼還不下來幫忙?!」
「幫忙?」燕北飛在上面挑了挑眉毛,「我以為你有能力獨自解決這四個人,不會連這種角色也要我幫忙吧!」
「哼,不幫就不幫,老子再也不要你來幫了!」燕四一閃身,人已衝到站在南角的那人身前,伸手在他胸前虛晃一招,另一隻手如疾電一般,尖尖的食指向那人的眼睛點去。
那人怎麼也沒想到燕四的動作如此之快,驚駭之下只能雙手抱頭,就地打了個滾才狼狽地躲開。
見一擊不中,燕四懊喪地低咒了一聲,與隨後趕來的另三人纏鬥在一起。
「燕北飛……這名字倒是不錯。」
坐在房頂上觀戰的燕北飛眉峰一動,臉上掠過一道寒氣。
自對面屋子的陰影處,緩緩走出一人來,錦衣玉帶,氣度不凡,正是燕北飛在店中所遇的那個男人。大概是循著手下的印記趕來,正好聽到燕四開口罵那四個手下,所以悄悄
潛過來的吧。光顧著逗弄燕四而沒注意到這些人過來……燕北飛心下生出幾許懊惱之意來。
那個男人也不關注跟燕四纏鬥的那四個手下,一雙精目只盯著燕北飛看。
「你的名字,就是叫燕北飛嗎?」
燕北飛眉頭微蹙,沒做回答。
男人身邊,有一個黑衣人湊近身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語。那男人臉色微變了變。
「原來閣下是名聞天下的傲龍堡中飛燕堂的堂主,真是失敬、失敬!怪不得你的身手這麼高,連跟從的僕人武功也如此了得。」
踢飛左邊的黑衣人,燕四扭頭對那個男人喊:「老子才不是他的僕人!」
燕北飛不覺輕嘆了一口氣。
只可惜那男人對燕四的宣告毫不以為意,只是向前一步,抬頭看著燕北飛說:「燕兄,風高露冷,為何不肯下來一敘呢?」
「真抱歉,」燕北飛總算開了口,不過語氣冰冷,一股拒人千里的氣息,「在下想不起來有什麼事情要跟閣下敘敘。」
「就是!我們沒什麼好跟你談的。」放倒最後一個人,燕四微有些氣喘,凍僵的手腳也完全舒活了過來。「果然還是要活動活動,總算暖一點了。」
男人的視線終於落在了燕四的身上,他的神色微微一震,似乎抓到了什麼,卻又似乎不是。某種異樣的感覺自心裡升起,臉上堆起了迷惑的表情。
「請問你是……」
「你做什麼?」看著那男人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燕四不覺後退了一步,「喂,別再過來,再過來我對你不客氣哦!」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再次向前進了一步。
眼前掠過一道風,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燕北飛已經擋在了燕四的面前上,一雙鳳目冷冷地盯著自己。
「老大……」燕四站在他的身後,伸手抓住了燕北飛的衣服。
「哼,你這個傻瓜,現在知道叫老大了?剛剛為什麼當著外人的面叫我的名字?不是把我們的家底也賣了嗎?說你笨你還一直不肯承認。」想想還是有點窩火,燕北飛輕輕彈
了彈燕四的腦門。
……對啊……燕四的臉就像剛生吞了一口黃蓮,苦得全蹙縮起來。
「真想逃早就可以逃到我身邊了吧,為什麼還留在這裡不走?」燕北飛的聲音里多了一分嚴厲,「就這四個人居然還花了這麼長時間,功夫真的退步了不少!」
燕四吐了吐舌頭。
看著這兩個人在自己面前旁若無人地親密狀,錦衣男子不覺得皺了皺眉頭,舌底泛起一股酸意。
「你跟王室有什麼關係?」燕北飛見那男人盯著燕四和自己,便將燕四擋在身後,雙目中泛起寒意來。「如果是為了戒指的事情,那麼我直說,這戒指是我無意間得來,並非
我自己的東西。如果你們要找戒指的主人……哼,最好死心,不是我!」
並未刻意掩飾,錦衣男子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也變得緩和下來。
「我想也是,這戒指的主人怕是早就過世了吧……」他的聲音里微微有些感傷,不過聽起來還是有一股輕鬆感,「在下是北秋國的寶樹王,戒指是我家傳家之物,如果可以,
我希望閣下可以將此物還與我家,至於酬勞,但憑閣下開口。」
燕北飛眼光閃了一下,傲然笑道:「我憑什麼要給你。說是你家的,又沒憑沒據。這戒指我喜歡得緊,既是別人珍送的禮物,我自當自己珍藏,至於酬勞什麼的,我根本沒興
趣。」
寶樹王看著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燕四,緩緩道:「戒指是我王室的信物,怎麼可以落在外人手中?燕兄,說白了,這戒指,你一定要交出來。」
「如果我偏不呢?」燕北飛冷笑了一聲,握緊了燕四的手。
「你身後的這位……」寶樹王的聲音頓了頓,聲音變得凝重起來,「他既然不是你的僕人,想必……是情人吧……我對他很感興趣……」
「你敢!」燕北飛眼中怒火一熾,「別以為你是個什麼王爺我就不敢動手!」
「你敢嗎?」寶樹王輕笑了一聲,「這裡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的身份,假使對我動手,便是你們傲龍堡對我北秋國宣戰……雖然新唐國力強盛遠非我小國可比,但相較而言,你
一個武道中的平頭百姓與我北秋的王太子的地位,到底新唐的陛下會偏向哪個?」
王太子嗎?燕北飛修長的雙目微眯了起來。
「對不起……」燕四很小聲地道歉,唉,自己這張大嘴……燕四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刮子。
燕北飛突然笑了起來,笑如春陽,看得寶樹跟他的手下怔了一下。
「是啊,我們平頭百姓當然得罪不起王太子……不過……」燕北飛突然一拉燕四,「得罪不起,我們躲得起……」話音未落,兩個人突然一起躍起,幾個起落已越過好道房梁
,「能追得上的話,只管來追吧!」
白色的身影如輕盈的雙燕,轉眼便消失在黝黑的深夜裡。
「殿下,要不要追?」
「追不上的。」寶樹擺了擺手,「聽說飛燕堂是傲龍堡最精銳的一堂,既然身為堂主,實力自然不容小覷……飛燕堂……疾如飛燕……燕北飛、燕北飛……」將燕北飛的名字
細細在口中咀嚼,寶樹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怔仲多時。
「殿下,咱們下面怎麼辦呢?」
「放心,我會讓他們乖乖把戒指還來的……」不知想到什麼,寶樹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北飛的燕子,既然來了北方,就別再回南邊去了吧。」
破舊的牛車吱吱呀呀地走在郊外的官道上,車上堆滿了乾草,趕車的是個老人,鬚髮皆白,臉上滿是深刻的皺紋,幾乎看不清五官的樣子。坐在他身邊的是個老婦,一直歪著
頭閉著眼,同樣飽經風霜的臉看起來有幾分疲倦,就這樣打盹了一路。
道路中央不知什麼時候設了一道關卡,行路的人都排在關卡前等著查驗放關。老漢停下牛車,從車上顫顫巍巍地下來,嘆了一口氣。
「醒醒吧,老婆子,又要過關啦。」
「怎麼回事,都已經被查了兩次了,怎麼又要查……」老太太咳了兩聲,勉強睜開眼睛來。
「你啊……少說兩句吧!」老漢嘆著氣,輕輕拍了拍老件滿是皺褶乾枯的手。
「你們,從哪裡來?要去哪裡?」守關的是一個面目清俊的年輕軍官,看來官階不大,但是眼神相當凌厲。
「官爺,我們從西邊來,家裡牲口斷糧了,去小女兒家拖點乾草回家去。」老漢不疾不徐地回答道。
「路上有沒有遇見過兩個年輕人?」那年輕軍官拿著老漢遞上的民籍憑條看了看,又還給了他,看著他顫抖著手將發黃的憑條小心地折好放入胸前,聲音不覺放柔和了些,「
個子這麼高,其中一個長相很俊美,另一個比較秀氣,但是個子不高……」
「咳咳!」坐在車上的老婆婆猛咳了兩聲。
「你怎麼了?」老漢忙轉身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怎麼又咳起來了,早就跟你說過了,年紀這麼大了,肝火不可太盛,你瞧你,非要跟我出來,早早兒地在家裡待著
可不是更好?」
幾個持長矛的兵士在草堆中亂攪亂戳了一通,回來向官長報告:「沒有異物,也沒有可藏人之處。」
年輕的軍官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道:「沒事了,老人家,你們走吧。」
「謝謝軍爺!謝謝軍爺!」老漢拉著牛車,口中喝了兩聲,便坐了上去,手中樹枝在牛臀上一擊,那牛邊便緩緩動了。
看著老漢夫婦的背影,那軍官突然雙目一動,抽出佩劍,當頭便向那老漢頭上揮去。劍身撕開空氣發出一聲厲嘯,眼見老漢就要被劈中,劍峰卻突然一轉,平平在老漢頭上划
過,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回到那軍官的劍鞘中。
四周的人兒了都忍不住叫出聲來,那老漢夫婦卻渾然未覺,架著牛車慢悠悠地離去,全然不知自己剛剛已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
看著他們離去,一個兵士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百夫長,他們一對老夫妻而已,剛剛您為何出劍?差點傷到他們。」
那百夫長冷冷地笑了一聲。
「老夫妻?身上衣衫雖然破舊,可是腳上卻穿著全新的牛皮靴子,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咦?牛皮靴子?沒注意到啊!」
「中原有一種魔術,叫做易容,聽說可以將人的五官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老少男女,想變成什麼樣就變成什麼樣。那隻老牛加上一滿車草,少說也有五六百斤,一個風
燭殘年的老人只輕輕一拉便將牛拉動,你們覺得正常嗎?」
「咦?」
「所以我剛剛只是試探他們是否是身懷武技之人。」
「可是他們沒有反應啊。若真是有武功之人易容的,一定會躲開吧。」
「呵呵。」百夫長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年輕村臉上滿是自信,「去通知殿下,人,我們找到了!你們幾個,等殿下帶人過來之後,順著車轍的印子跟來,沿路我會留下信號的
。」
「百夫長,您要?」
「我要跟蹤他們。」
「您一個人,太危險了!」
「放心,只要有我洛天曉出馬,就沒有抓不到的賊盜!」
飄散著浮冰的溪流邊,撥開白色的冰塊將手巾浸滿冰涼徹骨的溪水,燕四小心翼翼地用水浸軟臉上的黏膠,將又輕又薄的皮質一塊一聲揭下來。他的身後,燕北飛早已經換上
了藏在草垛里的衣服,灑在頭髮上的銀粉已經用竹篦子篦掉,露出本來的黑亮光澤。
「糟了!」燕北飛突然的大叫讓燕四嚇了一跳,剛剛結好的腰帶也因為用力過度而再度散開。
「你怎麼了?什麼糟了?」燕四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我是說剛剛……」燕北飛摸著下巴,臉上露出一絲懊惱之色,「那個小兵,夠狡詐,居然連我也上了當!」
「什麼意思?」燕四皺起眉頭,「你說的話我怎麼都聽不懂啊!」
「那個小兵,出劍要試探我們,我們又不是聾子,劍風那麼大聲音不可能聽不到。我能聽出他未出內力,但是若真是絲毫不懂武功的平常人,就算不會嚇到哭出來,也應該抬
頭看看究竟是什麼聲音:該死的,我竟然疏忽了。」
「我想他不一定能想到這個……老大,用不著這麼擔心吧!」
「你這麼遲鈍的人,若不是我一直跟著你,你大概不知道會出多少事了。」燕北飛捏了一下燕四的臉。
燕四嘿嘿一笑,將身體靠近燕北飛的懷裡。
「知道我遲鈍,那就別放我一個人吶。老大,你會不會永遠跟我在一起?」
「傻瓜!」燕北飛雙手攏著他的後背,輕嘆了一聲。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不管遇到什麼狀況,不管未來如何,你都不會離開我的吧……」
「喂,老四,為什麼這麼說?」
「不,沒什麼。」燕四笑了笑,只是眼神有些落寞,「突然間,覺得很沒有安全感。老大,我現在,只有你了啊!」
「傻瓜!」燕北飛抬起燕四的臉,將那張小嘴狠狠地堵上。
濃洌的熱吻彷彿要把胸中的空氣全部壓榨出來一樣的激烈。緊緊相貼的身體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熱力,糾纏在一起的舌尖也因為用力的**而變得好疼痛。腦子像被
人掏空一樣,既難受卻有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快感。燕四靠在他的懷裡,連支撐自己的力氣也漸漸地被他抽離。接下來會被他直接推倒然後就在這溪邊繼續下去嗎?貪戀著情人
的溫度卻又對這料峭的寒意有一些畏懼。燕四在心裡苦惱著如何響應情人的求歡。
可是唇上的溫度突然消失,縈繞鼻翼的戀人的體香也瞬間離去,換來的是冬季冰冷的空氣。
「看夠了沒有?看夠就給我滾出來吧!」頭頂上,戀人那清冷平靜的聲音響起。燕四知道,會用這種聲調說話的燕北飛一定是生氣了。
迷惑地從燕北飛懷裡抬頭,燕四看著周圍寧靜安逸的樹林,似乎並沒有什麼特異之處。
「怎麼了?」他問燕北飛。
安撫似地拍了拍他的頭,燕北飛將唇貼過他的耳翼說:「沒關係,如果我沒猜錯,那個設計我們的小兵追過來了。剛剛還在偷看我們親熱。」
咦?燕四屏息凝神細聽,卻除了自己和燕北飛急促的心跳聲外什麼也沒聽到。是因為自己的激動還沒平復下來才會聽不到的吧……可是他為什麼能聽到?還是在熱吻的時候…
…睜圓了眼睛瞪著燕北飛,燕四心頭泛起薄薄的怒氣。難道說,沉浸在兩人親密時刻的只有自己嗎?
「怎麼?」查覺燕四臉色不對,燕北飛低聲問道。
「這種時候……」燕四咬著牙說,「就算是沒有發現也沒關係的吧!」
燕北飛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燕四話中的意思。
「傻瓜,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算被別人看到你也無所謂嘍?還是說你讓外人看到光溜溜被男人壓在下面的樣子會更興奮?」燕北飛嘿嘿地笑著。
「誰會興奮!」燕四捶了燕北飛一拳,「說話老沒正經!」
看起來這緊緊相擁的兩人似乎在為了什麼事情爭執,藏身樹后的洛天曉捏了捏手心的冷汗。剛剛被燕北飛一聲冷喝讓他嚇了一跳。明明那兩個男人正在親熱,在這種時候居然
還能發覺自己的存在,這個高個子男人的實力實在令人心驚。但見他又忙著跟懷裡的情人小聲說著什麼嬉皮笑臉的似乎又沒有出手的樣子……難道說,剛剛的那一聲只是恫嚇試探
,實則並未發現自己?
心下正亂想著,卻見那兩人似乎吵了想來,小個子男人出拳揮向那個高個子,高個子閃身躲過,卻一掌擊在那個小個子身上,讓他身體直飛起來。
「啊!」洛天曉嚇了一跳,這前一刻還如膠似漆地膩在一起的戀人,怎麼突然就出手相搏了?眼見那小個子男人的後背就要撞上自己藏身的這棵大樹,洛天曉不願見他受傷,
於是閃身出來想出手相援。卻不料這小個子身體還沒沾到樹身,就像背後有生雙眼,身體一擰,輕飄飄地換了方向。洛天曉只看到一雙黑亮亮笑得彎彎的眼睛,那個青年手拉了一
下遠伸的樹枝,便如乳燕穿林一般撲向自己。電光火石之間,洛天曉未及變手,脈門已經被他牢牢地扣住。
「老大,抓到了哦!」聽到那個青年一聲歡呼,洛天曉不甘心地咬住下唇。
燕四親自出手封了洛天曉兩處穴道讓他暫時動不了,然後將他放到了燕北飛的面前。
細細打量眼前面色懊惱,眼神不甘的青年,燕北飛輕笑了一聲,聲音變得很溫柔。
「小子,不賴嘛,居然能跟到這裡。不過你的服色,應該只是個下階的軍官吧……嘖、嘖,真可惜,明珠蒙塵,你的那些上司還真沒什麼眼光。」
洛天藍有些憤憤地看著眼前這個雖然五官俊美但眼神冷漠的男人。聲音雖然溫柔,但字字句句里夾著軟刺硬芒,戳得人很不舒服。
「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技不如人我無話可說。」洛天曉咬著唇將頭扭到一邊不去看他。卻在另一邊迎上了一雙晶瑩透亮的眼睛。洛天曉知道這是抓到自己的那個青年,小小
的臉,一雙帶笑的眼睛,雖然沒有燕北飛出色的容貌,但是看起來十分順眼,而且越看越覺得舒服。但不知為什麼,洛天曉對他就是提不起任何敵意來。
「咦?你中原話說得這麼好……你不是北秋人吧!」青年的表情看起天真而無害,「不過你能識破我們的偽裝並且跟出來這麼遠,你真的很了不起呢!別看我們老大有點凶凶
的,但是他其實心裡也是有點佩服你的。要是讓別人知道你可以跟蹤飛燕堂的堂主十幾里而沒讓他發現,我們老大可是很沒面子的!」
「老四!」燕北飛有些怒了,「你哪來這麼多廢話!」
「哪有啊,我挺喜歡這個人的,他看起來年紀不大,不過追蹤術一流哎!」燕四有些委屈地回瞪了燕北飛一眼。然後轉頭繼續跟洛天曉說道:「他就是這樣,看起來冷冷酷酷
的,不用理他。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這麼好的身手,為什麼要在北秋當兵吃苦呢?要是你來中原,就算入公門也一定可以成為一流好手。怎麼樣,要不要考慮跟我去中原?我可
是認識新唐公門第一的西門世家富家人哦!」
「呃……」被燕四連珠炮似的一通話轟得有點理不清頭緒,洛天曉有些發愣地看著眼前笑意盈盈的青年。
「老四!」燕北飛重重嘆一口氣。看吧,燕四就是這樣,總是分不清楚狀況。「老四,他是寶樹王的人……」
「我知道啊!」燕四回了一句,「是寶樹的手下又不是賣身了給他。既然這邊得不到重視,那就換一家待著好啦。我看他挺順眼的,長得也討人喜歡,不知……老大,你收他
到我們飛燕堂吧!」
「越說越離譜!」燕北飛伸手捏了捏燕四的鼻子。
「哎喲!痛啦!」燕四抬手揮掉了燕北飛的手,紅著一雙眼睛恨恨地瞪著他,「你怎麼老是喜歡捏我的鼻子。」
看著眼前斗著嘴的兩人打打鬧鬧的樣子,洛天曉突然有一種被擱在一邊永遠無法融入的錯覺。雖然又打又鬧,不過瞎子也看得出來,這兩個男人看著對方的眼神有多麼溫柔和
愛戀。洛天曉的心動了一下,幾分羨慕,幾分嫉妒。是有著深刻羈絆的情人之間才會有的眼神。洛天曉的心沉了下去,心情又鬱卒了幾分。
「洛天曉。」
「哎?」正鬧著的兩人同時將視線投到坐在樹下的洛天曉。
「我說,我的名字叫洛天曉。」洛天曉嘆了一口氣。
「是嘛!我就說,他應該是中原人來著,你看,他的名字也是中原的。」燕四一聲歡呼,蹲到了洛天曉的身邊。
「我爹是北秋人啦!」洛天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名字是我娘起的,我娘是中原人。」
「是嗎?」燕四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眶微微有些泛紅,神情之間對洛天曉又添了幾分親近。「你娘給你起中原的名字,她一定很想中原吧。」
「她早就過世了。」洛天曉神情灰黯著,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是獵人與獵物的關係,為什麼他這個獵人會跟自己的獵物這麼平心靜氣地拉家常。
「抱歉!」燕四低啞著聲音,眼淚也似要從眼眶裡落下來,看著他這副表情倒讓洛天曉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
「沒什麼……」燕四突然伸手將洛天曉抱在懷裡,「我覺得跟你好有緣分啊!決定了,我要跟你結拜兄弟!」
「啊?」
「啊!」
被燕四抱住的洛天曉和站在一邊一臉無奈的燕北飛同時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