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喂！」不一會兒的工夫，他已跟在她身旁。
「哼！」不理，她目不斜視的往的直奔。有沒有摘錯，一通電話Call她回來，為的就是幫他大少整理行李？
「還氣我？」軟下聲音，他對她總是用哀求的語調，是習慣吧？她總是會讓他忍不住的想撒嬌、想倚賴。
即使他早已不是當年的愛哭鬼，也不再是那個沒用的小孩，但見到她」。……他就是會忍不住的想這麼做！
習慣吶，果真是很難改變的！即使闊別了將近七年的時間，那樣的感覺卻是扎紮實實的在他心中存放著。
「哪敢？」哼！他是「少爺」吶，她怎麼敢對他生氣呢？呃，雖然她的確是在氣他沒錯啦！
探手，他欲接過她手上的重物，卻教她給閃開。
「不用了，這種粗活給我這下人來擔待就好，可不能累了你這位大少爺……」她知道自己的話又酸又苛，但，她就是忍不住嘛！
唉——她非得用這種方式來對他嗎？明知他從沒這樣看過她，她卻總愛在氣頭上時，拿這話來激他。
「我們好好說，可不可以？」似乎，他總是退一步的那個人，但，為她，他心甘情願。
「哼——」一個楊頭，她哼的更用力，「有什麼好說的？」
不能否認，初見到他平安回來時，她的心情是喜悅、是興奮的，但接下來取而代之的，卻是滿滿的不快及不滿！
七年！他離開將近七年的時間，她也將近七年的時間沒見到他，然而她在意的，並非是這些年當中未能見到一面。
她真正在意的是——他的遺忘、他的不思念、他的無心牽挂！
「如果沒有什麼好說的，那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再伸手，這回他成功奪過自己的行李，她則是怒目相對。
停下快走的步伐，她朝他瞪大了眼，扯著嗓門大聲吼——
「誰說我在生氣了？我哪有生氣？我、沒有在生氣！」她的用力強調只是更加顯現出她的怒火，看得他直嘆笑。
跟著她走下腳步，他的笑眼對上她惱怒的瞳眸……突地，他的手輕柔的撫上她面頰。
「我很想你！」淡淡的一句話卻道盡了七年的相思之情。
呆住，她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只知道一顆心正為他那短短的四個字鼓動著。
然後更教她驚訝的，不單是胸口那顆作亂的心，還有她熱燙髮癢的眼跟梗在喉頭的一陣委屈……她詫異的發現自己竟然有想哭的衝動？！
「騙子！」在來不及思考所有一切的不對勁時，她已經先送出了兩個大字給他。
放下手上的行李，他張開雙臂將她攬進自己的懷中，滿足的笑說：
「真的，我很想你！」好想念她，真的好想！如今終於可以如願以償的將她抱在懷裡，她不會懂他有多麼感動。
埋在他胸前的頭沒有抬起，只有一道更悶的聲音傳了出來。
「騙子！」還是兩個字，聲音里卻有著濃濃的哭意。
她不愛哭的，向來都不哭的，可是……怎麼辦？她的眼睛好熱好癢，她就是忍不住那暖呼呼的水滴啊！
「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低頭，他輕吻著她的頭頂、髮絲，享受著久別重逢的喜悅及撼動。
「你是騙子、騙子……」她生氣的用拳頭招呼他的胸膛，「大騙子！連個消息都沒捎的人還敢說想我？！」
「混蛋、混蛋！你是大混蛋！我討厭你、討厭、討厭……」淚滴突地飄落，她甚至來不及制止，水珠已串串滴落。
沒有阻擋她的宣洩，他只是靜靜的立在她身前，任她捶打、任她痛罵……只要她開心，他什麼都依她。
久了，她才止住動作，一個抬眼，她眸裡帶淚的瞅住他。
「為什麼都不跟我聯絡？」她要的，是一個答案，一個令她滿意且可以接受的答案！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現在可恥的窘態！但她要足以作為理由的答案！
看著她帶著濕意的淚臉，他的心狠狠的抽疼，兩隻大掌捧住她的頰，他不舍的一遍又一遍輕柔的抹去她的淚痕。
「你哭了……」聲調里除了訝異之外，還有著更多的心疼及不舍。
該死，他就非得提醒她，自己現在有多麼狼狽嗎？氣惱的揮去他的手，她用力的抹著自己的臉頰，就像是要拭去那痕迹般。
「不要這樣！」捉住她的手，他心疼的看著她如蜜般的肌膚沁出道道紅印，那是用力擦拭后的下場。
「不要管我！你都不理我七年了，現在還管我幹嘛？」他莫名其妙！七年來都不過問她生死了，如今何必故作在乎？
「我沒有不理你，你聽我解釋……」牢牢握住她掙扎的手，他的眸子緊緊的盯住她的，要的只是請她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用力甩著兩手，她氣惱的發現自己竟然甩不開他，氣憤之餘，她只能用眼神殺人、用嘴巴吠人！
「七年！將近七年的時間，你沒有一通電話、沒有一封信，甚至……連一張最簡單的明信片都沒有，你要解釋什麼？！」愈喊愈是覺得委屈，淚又不自主地滑落。
「是不是要跟我解釋說，你在那裡過的很好？有新朋友、新生活、新玩意兒，接下來是不是就要解釋說——你根本就忘了我？！」
喊話至此，心、好痛！
七年了，他的遺忘教她心很疼、很傷！她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那樣的痛，她只知道——她就是該死的介意他的「遺忘」！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家人、哥兒們……可事實證明——他根本不這麼以為！
「不是這樣1你聽我說……」她的淚教他心疼更教他難過，他知道她很堅強、從不落淚，為何此刻那串串珠淚卻像是止不住的雨水般？
「我不要聽、不想聽吶……」討厭、討厭！她討厭他！他不回來，她就不會這麼狼狽，也不會這麼丟臉的……哭了。
要制住她狂烈的扭動、掙扎，他只能把她緊緊鎖在懷中……俯首，他俯身在她耳畔親聲說著——
「我不寫信、不跟你聯絡、不聽你的聲音、不給任何消息，那是因為我怕我自己會剋制不住思念你的衝動，你難道不明白嗎？」他的聲音低啞地訴說著滿腹無奈。
「我在那裡很寂寞、很孤單、很想你！就像是時間未曾停歇般的想你、念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幾乎是無止境的想著你！
可是，我真的不能跟你聯絡、不能聽見你的聲音、不能知道你的任何事，因為那隻會讓我想丟下一切奔回你身邊，你明白嗎？」
終於，她不再掙扎。轉過頭，她望住他寫滿思念的眸子里，那裡有著深深的想念……如她一般
「你是豬啊！你可以叫我過去陪你啊！」額抵上他的，她讓淚順流到他頰邊，故意佔濕他乾淨的臉。
他明明知道只要自己一聲令下，老爺夫人一定會即刻把她打包送出國老爸老媽當然也不可能說不……只要他的一句話，她就會在他身邊！他明道的。
「我不能那麼自私，我答應給你幾年自由的。」輕輕搖著頭，他嘆著。
「我不在意……」她是真的不在意！一直以來，她早就習慣身邊有他，所以剛開始沒有他在的那些日子，才是最難熬的！
「但，我在意！」大掌又悄悄爬上她的臉，「我必須成長、必須習慣再倚賴你、必須要把一些事想明白、理清楚……」
「喝！你說那什麼話？」小手拍掉他的厚掌，她怒顏再現，「你的意思是——跟我在一起就不會有所成長？！」
「不……」她又誤會他了，想解釋卻又被她奪去說話權。
「什麼又叫作習慣不再倚賴我？！你以為我稀罕讓你賴哦？好啊、好啊，不想要就走啊！有多遠走多遠，你乾脆不要回來算了……」想走，卻又被抱個死緊。
「放手啦！你現在個頭高我很多、力氣也比我大，你都成長了這多了，那還拉著我幹嘛？」好過分，原來她對他的功用只有這些？她終於道了。
七年的間隔，他終於相信——人是會變得！因為再次相見，他發現她了許多……變得更像個女人了，而他很欣喜於她這樣的改變！
「我話還沒說完！」當年，她是強勢、他是弱勢！如今，他不要再有弱勢之分，他只希望她可以跟他有相同的愛戀心情……
「誰理你有完還沒完……」她不要理他、再也不想理他……
「我愛你！」他的話來得太過突然、太過震撼，她所有的思緒全都擺，惟一的反應是一雙眼瞪的老大、一張嘴也闔不起來。
很好，她終於住嘴了！一隻手滑向她腰后，他將她抱得更加貼近自己。
「這就是我必須一個人待在異地的原因！」輕聲呢喃，他的額貼上她的，很滿足於這樣的兩相依偎。
「……」還是無法開口，她根本是整個人愣住，連思考都沒辦法。
「我必須要理清自己的情感，這樣我才能明白為何自己總是只念著你、想著你，腦海中再也無法容下他人。」
是的，這就是他之所以會只身前往異鄉的理由，也許愚蠢、也許可笑，但，他必須！
「……」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她怎麼都有聽沒有懂？又為什麼那些話聽起來……句句都像糖一般的甜人她心頭？！
她該不是氣瘋了頭，所以才有這般詭異的思緒吧？他該不是也秀逗了，所以才會說出一些怪不隆咚的話？
「所以，」輕聲嘆息，他低低哀求著，「別再氣我了，好嗎？」他想要她的笑、她的開朗、她以往的一切，就是不想要她生氣！
「我……」怎麼這樣？才一個字，她的喉頭就教濃濃的酸澀給卡住，然後淚珠又成串落下。
老天，她今天真是糗到最高點、丟臉丟到底了！她不是一向最討厭人家哭哭啼啼的，怎麼今天淚落得最凶的卻是她？
「你哭的樣子好醜！」而且，讓他心很疼！吻上她的臉、她的眼，他溫柔的為她拭去淚痕。
「我討厭你、很討厭……」兩隻手不知何時落在他胸前，緊緊的揪住他的衣裳。
「我愛你、很愛！」眸底寫著深情而後映照進她的眼裡。
「少噁心了！什麼愛不愛的……」沒有想過那樣的情感，但從他嘴裡說來卻教她格外甜蜜。
她想，終於明白自己論何始終如此介意他的「遺忘」了，因為她老早把心綁在他身上跟著一同走……沒想過自己對他會是這樣的情感，可是她瞞不住自己那顆寫滿在乎的心。
她不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情，在她來的及意會前，心早巳教他佔得滿滿、填得無一處空白，她的心頭只有他，這就是最真的事實！
「不氣了？嗯？」他知道她已軟化，當然要乘勝追擊。
撇撇唇，她皺了皺小巧的鼻頭，然後用力一哼氣——
「就這麼幾句話就想教我不氣？我可是等了七年……」她想說的是——哪有那麼容易就原諒他，但他沒給她機會把話說完，因為他接下來的舉動又嚇傻她了。
他——吻了她？！不是臉頰、不是額頭……是真正的親吻！他吻了她的唇……天！
他知道自己的舉動很冒失、很唐突，但愈是看著她、望著她，他就愈是想感受更親密的接觸。
他真的太想念她了，想念到幾近瘋狂……
溫熱的唇貼上她的，先是細細品味而後漸漸轉為又濃又烈的吮吻，一縷相思全化成濃情深吻采表達。他不想再停在原地等待，想要她的同等付出及愛戀。
熱燙的舌滑過她細緻的唇緣而後輾轉逼進她柔嫩口中，不理會她的怔傻、她的木然，他堅決的以王者之姿攻城掠地，執意要她的降服及順從。
他他他……老天，她快喘不過氣來了，他到底在幹嘛啦？哪有人、哪有人這麼突然就給人家吻上來的？
「唔、唔唔……」不行，再不抗議，她真的會因缺氧而掛點。
小手爬上他的肩，她不依的捶打著，終於在片刻后得到解脫。一鬆口，她急忙的吸氣、吐氣，一雙眼則是控訴的瞪著始作俑者。
看著她紅紅的臉蛋，他笑得更加開懷。她的反應讓他開心，因為她的生澀代表了她確實未曾屬於過任何人，雖然他一直都知道，但能親自證實卻更教他感到喜悅。
他愛她、只有她，所以也希望她對他如此！他知道愛不能強求、不能要求對等付出，可他就是忍不住這麼想望著！
有人說真正的愛是祈求對方快樂便該滿足，但於他而言……她的快樂該是由他來給予的，這才是他的「愛」！
不要有別人的介入、不要有他人的存在，他要他們的愛只有他跟她！只有他與她……
「你、你……」后——偷親了人家還敢笑得那麼開心？
他還是笑，故作沒瞧見她的指責。
「你笑那麼爽幹嘛？！」拜託，他在外頭的那些年到底學了些什麼啊？學會了做「偷吻狂」喲！
「哈！你說話果然還是跟以前一個樣。」以為她性子變了，沒想到底子里還是跟以往一樣……粗魯！
這才是他的她！他印象中的那個她、他深愛的那個她……老天，原以為見了面之後便能將滿懷思念之情撫褪，然，事實卻非如此！
他發現自己的心思益加貪婪、益加渴望……他想要她的一切、想要牢牢的擁抱、密密實實的肌膚相觸……他想要補足這些年來的分隔！
「什麼？你什麼意思？」她一直都跟以前一樣啊，不一樣的……該是他吧？
細思量，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變了……他的個頭已高出她許多，早是她所不能追及的；而他的體格看來雖瘦削，與她相比，卻是穩健許多；他的手掌也已經可以牢牢的包握住她的……，
變了，他真的變了……
不想承認他已不再是當年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個愛哭鬼，但事實卻教她不得不承認，真的，一切都變了！
「我的意思是——我很高興你並沒有轉變太多！」還是他愛的那個她！
他熾熱又毫不掩飾熱情的眸子盯得她頗不自在，一個轉頭，她才淡道——
「但你卻變了好多……」變得讓她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以往，兩人相守的寸步不離，那是因為他太弱、她太強，所以她肩負著的是保護他的重責大任！如今，他已變得比她強壯、比她有力量，還能再相守到寸步不離嗎？
「我？有嗎？」他不以為自己有變，除了身高、體形上，他的心始終沒變！
沒有嗎？不知為什麼，心頭上就是多了那麼一層淡淡的憂鬱。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先去收拾你的東西吧，要不我又會被我家那噦嗦的老媽子念了。」拖著他的行李，她踩著沉沉的步伐往前邁開。
望住她有絲黯然的背影，他只有滿腹不解在心中，但無妨，他總會明白她的心思的，不急於這一時，往後的日子都是屬於他們的，他不需太過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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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見了沒？真是愈想愈生氣。」Dana氣沖沖的坐在床邊看著哥哥整理行李，美麗的紅顏上早已寫滿了不悅。
「有什麼好氣的？」Dean不是獃子，他自然明白妹妹指的是何事，只是……一切未定，何必先氣？
「我從來沒見過M那樣對誰笑過耶！」真是愈想愈不甘心！一見著那不起眼的女人，M不只笑的溫柔，還帶深情咧，她怎麼能不氣？
「我知道！」大家同在場，他怎麼可能沒瞧見？但現在氣有何用，該做的是——弄清楚那女人的身份背景才實在吧？
「知道、知道，就只會說知道，難道你一點都不在意？」Dana一雙柔媚的眼飄上了哥哥神情自若的臉，懷疑他是否真的無所謂。
「就算在意，我們也不能如何，別忘了，我們
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一切都得等搞清狀況后再
說。」來日方長，他不急著有所動作。
「可是我光是看到M對那女人好，我就受不了啊！」Dana跳了起來，她不甘心的猛跺腳，「那女人根本渾身上下沒一處比得上我，憑什麼可以得到M的笑容？！」
她可是打從第一眼見到M時就愛上他了，纏在他身邊那麼多年也未曾見過他開懷的笑，更甭提還帶深情了！
「我知道！」Dana說的他都明白，他也知道那女人比起Dana根本是天差地別，甚至可以說——她真的不像「女人」！
不單是沒有美貌，更沒有所謂的氣質，當然也不用再提其他與女性相關的讚美詞，因為——那女人真的不像是個一般且普通的「女人」！
「又是你知道！難道你真的沒有其他話好說了嗎？」Dana更氣了。
「Dana，你的中文沒有學好嗎？」突地，Dean朝兀自跳腳中的妹妹冷丟了句話。
停下動作，Dana不解的望住自家兄長。
「稍安勿躁，太過急切反而容易壞事。」Dean用一口標準的中文說出了這麼一句，Dana這才安靜了下來。
「稍安勿躁！」喃喃的重複念著，她說的也是一口標準的中文，「哈，我懂了！你一定是心底有什麼盤算，對不對？」
「噓！用英文交談……」淡淡的笑意爬上唇際，他很高興妹妹終於不再吵鬧。
「哦，對對對……」點頭，她趕緊改回自己的語言。
是的，顯少有人知道他們會說、會聽中文，當然包含M在內。雖然他們是為了M而去學習中文，但為的只是以備不時之需，所以他們從不刻意讓M知道這件事。
而，何謂「以備不時之需」？呵，指的當然就是現下的情況啦！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們懂中文，那麼他們不就可以「聽」見更多的消息了？！
中國人不是常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嗎？他們正是以此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