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葯兒尚不及反應,已被魏紫推開;她抬眼,望見魏紫已旋身而起,挽袖欲推開凌厲的劍光。但劍氣太突然太急驟,唰地一聲,凌空狠狠擦過魏紫的手臂。
桃木劍——
「小心!」葯兒情急大喊,凝氣於指,欲解魏紫危機,卻訝異地發現氣焰竟是如此薄弱。
她暗自心驚未定,魏紫翻躍的身形已然落地。她步伐凌亂,長發披落至腰,雙眸熠熠晶亮,似乎有一抹洞悉。
颯颯狂風,落葉成撲天蓋地的氣勢。
一道人影踏枯葉而來。
「妖孽!」來人冷聲斥喝,他的發整齊束於頸後,步履從容。然而炯炯的眼卻吞吐著烈焰,似有著對眾生妖物的鄙夷。他殺氣騰騰。
桃花木劍彷彿有靈性,迴轉飛越至褐衣男子手中。
魏紫盯著他,不敢輕怱。對方的木劍上沾了她的血,手臂上刺骨的疼痛更提醒她來人不可小顱。她看著眼前的青年,思索著脫身的方法。
若是平常,她或許有機會全身而退,然而如今,身旁多了一個短少了大半修行的葯兒……她在紅妝閣安居多年,很少遇見上門尋釁的僧道,卻是讓那妖道谷禹開了先例,從此不得安寧。
但,此人的來意又與谷禹下同,他的殺機寫在兩眼,毫無斂藏之意。似乎他對自己也是自信的,不在乎他的獵物是否窺伺了他的殺念而心生防備。
來人腳步踏定,目光睥睨,打量魏紫與葯兒。
魏紫知道,有些道人修行至一個境界,便有慧眼穿雲的能耐,莫非這個褐衣的青年道士,也練就了這份修為?
下一刻,道士開口,魏紫已有了答案。
「想不到除了牡丹花妖,還有百年芍藥。」桃君的眼神在葯兒身上略凝,冷冷開口,音調無板。「沒料到洛陽城內精怪競如此猖狂,小小一座青樓,裡頭竟藏有這等道行的妖物,躲得過我的劍下。」
「過獎了。」魏紫聞言,站到葯兒身前,牽起嘴角一抹冷笑,「道長來意不善,有何指教?」
「話語皆是空言。」青年回手揚起劍身,神情凜然,「世上一切妖物儘是惡相,我為世人除惡而來。」
她側首傾聽他的話,一陣沉默。半晌,魏紫忽然縱聲笑了起來,迴音在她幽深的內院里盤桓不去。哈哈哈!姚黃、姚黃,你真說對了——
「世上一切妖物儘是惡,這其中的善惡又是怎麼分辨呢?」她無意與他爭論,卻不自覺從心底泛起嘲諷,「我傷人,你傷我,全是為了心中一套標準,硬要區分善惡,未免沉重了。」
「妖物不屬於人間正統,殺除不過順應天理。執迷不悟之妖更是如此。」青年沉聲應道,眉目之間看不出任何錶情。
「哼,臭道士!依我看,你也沒清明到哪兒去!」
魏紫心灰意冷,不欲多說。她一聲嬌斥,反手抽下發上羽帶,凝成秋水長劍。
同時葯兒在旁也看清楚了魏紫動手的決定。她雖然察覺了自己的力不從心,但生死關頭,葯兒劍亦在手,不可不備。
「若照我說,殺了你也是順應天理呢。要殺要剮,憑本事來吧!」
語罷,她化被動為主動,利刃招招直往桃君要害。翻飛的身形猶如風中的紫色落辦,招招凄迷,卻無處分付。
那日他是怎麼說的?不贖前罪不歸正途,不贖前罪……不歸正途……
眼前就是三個執迷不悟的人吧!
她紅了眼,千百年來恩仇快意,彷彿盡在一柄劍之間,再無些許遲疑。
「疾!」青年低喝。手中桃花木劍氣勢奔放,如火光般劃過長空,劍刺七煞。
桃木劍由一化做千萬點劍芒,將原本欺進他的魏紫阻擋,他則縱身立於旁邊老樹枝上,居高臨下以氣御劍,旁觀桃木劍陣之中魏紫的苦戰。
魏紫馭劍亦凌厲,一轉手,朵朵劍花,然而方才臂上傷口卻在爭鬥間愈感撕裂疼痛,力難支戰,幾次劍光攻勢愈來愈不及閃避。
劍雖以木為質,在空中交戰卻有如軟鐵。
魏紫大暍:「以逸待勞,臭道士算什麼真英雄?!」
桃君眉目微微一動,才道:「我不欲蒙受英雄之名,殺戮斬絕才是我的目的,手段無論。」隨即分化出的劍光更利,擦過魏紫臉頰,劃出一道殷紅血痕。
狂風正興,撲振得桃君的衣袍在風中作響,他暗沉的神色顯得格外昏蒙。魏紫有如撲火之蛾,力欲空,卻仍竭力使劍欺近桃君周身的界線——她發凌亂、步踉槍,孤身戰得萬分驚險!
一旁葯兒也看出魏紫的漸趨弱勢,提著劍卻無處可著力。
除了懊悔不該一時意氣用事毀掉墨歡之外,她也怕:怕她這一動,反倒先斷送性命於桃君劍下。
葯兒正猶豫,桃君銳利的眼眸卻彷彿已看出什麼。他原本雙手斂袖,此刻袖中光芒一閃,競抽出另一道凜冽劍鋒,他手按劍柄,蹬足拔身,直往葯兒身上掠去。
「葯兒當心!」魏紫眼快而發出驚呼,她奮力格開劍陣,竟比劍勢更快!硬是飛身擋住了直撲葯兒心脈的桃木劍。頓時血花四濺,刺痛遍身。
「紫姑娘!」又驚又悔,葯兒已呆然無主。
魏紫勉力站定,回望身後發默的葯兒,她咬牙,低聲:「你先走!」
「不!我……」
「別說了,快走!」
此時青年手勁一轉,要將刺入魏紫肩胛的桃木劍抽回,她抓住機會,心神凝定,突地右掌翻出一道漫天紫氣,便向桃君氣門追擊而去!
同時左手一股柔中運勁的掌氣推往葯兒——瞬間,芍藥已然無蹤。
MAYMAYMAY
從來沒見過他如此晶亮的眼神。是不曾這樣對她嗎?
「姚黃,你終於回來了。」不見他已好幾日,乍見有股驚喜,身上的傷都被拋在腦後。然而語畢就見他行色匆匆,「你決定要走了嗎?」
「不是的——」我不離開了。正要說,卻見她衣袖血紅。「是誰傷了你?」
「這……」遲疑了下,沒有回答。姚黃見狀攏起眉,輕輕拉過她。
「桃君為我療過傷了。」她輕聲道,眼神不敢與他的接觸。
「是嗎?」他頓了一下,眼光詫異,「是她?」
「姚黃,我們回去好嗎?」她忽然急切地說道:「離開這裡!她已經不是從前的魏紫了。你盡了力,沒什麼對不起她的了。」
風把窗扉吹得開開合合。不知怎地,她突然覺得再不說就來不及了。「她有她該有的結果。你不忍傷她,又勸不動她。那麼、到這裡,夠了。」
「桃君知道了嗎?」沒有回答她的話,姚黃聲音有些顫抖,原本輕拉白素心的手加深了力道。
「我告訴他了。」乾脆了當。
「你……」彷彿還想說些什麼,卻只嘆了一口氣,垂首,「你要我怎能這樣離開?怎麼能……」
「為什麼不能?」她走近他,「你明明知道渡化不了她,你救下了!自我來找你之後,就這樣看著你每日為她憂愁、為她擔心。而她呢?她拿什麼回報?」
「素心——」
「這些你明明都知道!都知道的……」她哀傷的眼望進他的,看不清他痛苦的神色,「你究竟還眷戀著什麼?你就情願這樣每日痛苦地陪著她,她受罪,你也受罪……」
白素心再忍不住激動的情緒。眼前男子是她千年來的信仰,她一直一直、在他面前都是那樣溫柔的姿態,那樣明媚的微笑。
一直一直啊!然而他何曾真的用心看過她?
「你——」似乎對她的激動有些驚訝,姚黃的眼閃過一抹複雜神色,終究還是平平淡淡地回答:「最近的事有些紛亂,你讓我靜下心來想想,總會解決的。」
說罷,他起身,不再看她,「你的傷不輕,回去多休息吧。我出去一下,別為我擔心。」
「你還要去找她?」睜大眼,望向他的背影,「你又能怎麼樣呢?繼續包容她的偏激?告訴自己那些都是情有可原?」
冷風由窗邊灌入,吹亂他們的發。
姚黃沉默半晌,頹然嘆了口氣,「我不能眼睜睜看她死於桃君之手。」
他不再遲疑,毅然推開門,卻在他手觸上門栓之際——
「那麼我呢?」白素心在他身後,一臉哀戚,「你就這樣……從來都沒有把我放在心上嗎?」
終於、還是問出口了……深藏多年的心事啊……
她見他回頭,見到他眼底的神情。
他是知道的,一直知道的……
「不要去!」
「素心……」他回望她,薄唇微啟,正要說些什麼。
此時,門咿呀打開,一道紅影喘吁吁地闖進來。
「姚公子,請你救救紫姑娘!時間不多了!」
MAYMAYMAY
白素心怔怔地面對滿室孤寂。她坐在椅子上,空洞的雙眼沒有離開過門的方向。那裡曾經有一位她心之所系的對象與她訣別。
她不願意回想起他臨別的話語,但是那些字句像是蝕人的毒蟲,一次一次鑽進她的心房,使她的力量粉碎。
「對不起。」他的聲音依然如同他過去令她醉心的溫文,「感情無法勉強。如果我曾經令你有過誤解,我很抱歉。」
然後他離開,臉上的焦急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從來就是這樣的——她沒有誤解過,只是不願意去相信。
但是,當溫文如他亦將話說得明白而無轉圜,她就該徹悟:即使他在那段感情里受再多的折磨,那也是他心甘情願。他甘之如飴的吧?她何苦在這兒枉作小人呢?
她都了解了,但為什麼淚水怎麼也停不下來……
MAYMAYMAY
劍支在地,勉強托住魏紫的身形。
她愈戰愈疲,加以傷口沉重:然而道士卻彷佛有著綿綿不絕的力氣。
桃君冷眼看著她,並末趁她喘氣的當下撲劍直攻。魏紫心忖,他這並非是一時的好心,只不過是因為他太自負——
此時魏紫咬牙蓄起一口氣,她長劍指天,口念法訣,紫光中一紙令旗乍現!
「四方木石皆聽我號令!」一時飛砂走石,萬象中草木皆兵,桃君神色微微一動,他本未料到,魏紫竟已練就「喚靈旗」,能夠差遣四方無識之靈,「五行頡倒、陰陽互證,起!」
魏紫一聲大暍,霎時飛砂草木盡皆化作有知之兵,破土而起的石塊結成石人,花辦草葉儼然成為離枝的飛刀,紛紛襲向桃君!
桃君雖然詫異,然他的應對絲毫未曾緩下。彈指間,桃木劍轉手置於身後,左手起動法訣,旋身向天直上,周圍風圈化作層層屏障,阻絕了木石之陣。
他輕嗤:「一介妖孽,即使是喚靈旗也難以令你活命。」
桃君此時咬破指尖,在手中畫出一道符敕,翻掌氣勁擊向魏紫手中的喚靈旗。
「破!」
萬象驟寂。魏紫嘔出一大口殷紅鮮血,飛震數尺,身子撞上了院落里的石牆,勉強跌落,傷勢更沉。
桃君一個箭步已落在魏紫眼前,他劍指魏紫的眉心,「妖孽,你今世果業得償,來世可以清白輪迴。至於你那個芍藥同伴,不日里自會前去與你作陪。」
正要落劍,然而天外飛來一聲悲吼:「且慢!」,
桃君訝然,回過頭的時候看見了方才讓魏紫送走的百年芍藥,以及她找來的救兵——姚黃。
「是你?」桃君動容道,他原本不能將這兩人聯想在一起,但是此刻姚黃的出現,以及他臉上的焦急與憂傷,反而促成了他記憶中某些環節的邇透。
難怪,當初會在紅妝閣相見。
難怪,他邀他喝酒不在紅妝閣,要特地到別處酒館去——
「她就是你執意要渡之人?」
姚黃沒有說話,然而他的臉色灰白。魏紫別過頭去,不看姚黃不看桃君。
「桃君,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吧。」半晌,疲軟的聲音跡近懇求,讓桃君有些詫異。「她本心不壞,只是……」
他頓時停住。該說些什麼呢?她確實不壞,但自己又有多少把握能夠勸得動她?該怎麼對桃君說,自己只是——
不想她死,不要她死……
怎麼對桃君說,他從來就不是公平地看待她。什麼渡化,都是私心的藉口……
「臭道士!你要動手就動手吧!我可不會感激你一時心軟。」魏紫抬起頭,目光略過姚黃,直視桃君。「要不下回可不一定有機會了。想不到這幾百年問我攝了這麼多人的精元仍然不夠,如今技不如人也只好認了,我下輩子會記取教訓的!」
「魏紫!」姚黃著急地喝了一聲,閃身擋在魏紫身前,戒慎地盯著眼前青年。
「我和她有些誤會,她向來這樣,嘴硬心軟。如今你可否看在我面上,饒她一次?」
「姚黃,我不需要你來為我說情。」後方的紫衣勉強站起身來,「或是你還不知道,我傷了你那體貼解人意的白姑娘呢?她可比你聰明多了,早早看出我的無可救藥哪。哈哈哈——咳!」
魏紫笑著,卻驀地嘔出一口鮮血。他慌亂轉頭,傾身扶住,「紫!」
他的手染上她的血,腥熱的味道自他懷中傳來,和著她身上幽幽的困脂香,昨夜那場荒唐又一躍入他腦中。那樣不堪的親密……她若知道……
但出神僅短短一瞬,下一刻,她已推開他。
「我不需要你來憐憫我。」話語冰冷。他又來做什麼?不願看進他眼裡的焦急,那只是他一貫的溫柔方式,他對每個人都溫柔。
如果他只能這樣,那她總可以選擇不要再面對他此般的情意吧?
隔著薄薄衣袖,她隱約感覺到在手臂上的、他手指的觸感,不知怎地,竟憶起昨日那僧人的溫度。
從昨夜開始,她已真正的、真正的推開他了……吧。
心湖泛起一圈悲哀的漣漪。若能死在他面前,也算是解脫。
她抬頭,見到褐袍青年正專註地看向他們,眼裡情緒無從分辨。眼睫一垂,再抬首,心中已有計較。
「你先和我離開這兒再說——紫?!」姚黃低語仍未罷,卻一聲驚呼。眼前女子袖一揚,指掌之間一排銀針竟已刺向自己肩頭!
預期中的刺痛並未落下,取而代之的盡桃君一聲喝斥:「執迷不悟的妖孽!看來饒你不得!」虎虎生風的桃木劍彷彿添了翅,直指魏紫。
「桃君!」驚見魏紫並不閃躲,頓時恍然大悟。姚黃心神俱裂,慌忙拉過魏紫,兩人跌撞至石牆下。桃木劍擊在牆上不及收勢,唰地一道火光。
「姚黃,你莫再阻攔!」青年正色道,神情凜然,「你可看清楚了,她連你都要傷,你還想怎麼渡?你不忍心收的妖,就由我來替你!否則再拖下去,還有更多人要受到傷害。」
「下要。」姚黃這一聲猶如自喃,桃君的臉孔與記憶中的魏紫臉容交錯,吉光片羽,所有無愁的、纏綿的、錐心的,「我已經受過一次失去她的痛疼。」即使負盡天下,他也想要牢牢抓住此刻的自私。
也許,他是沉淪在魏紫帶給他的嫉妒與背叛之中難以自拔,已經找不到自己原本而應該的面目。
姚黃聲音一沉。「桃君,你不能殺她。」
「哦?」青年眉峰一挑,然而全無收劍的意味,「你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護她到底?」
「我既然來了,就別無選擇。」
桃君望著姚黃專註而嚴肅的表情,同一瞬,他的劍毫無遲疑地刺向被擁在姚黃懷抱之中眼神冷然的女子。
而姚黃的反應更快,百年相交,他明白桃君的為人,絕不會因為他的請託而輕易放過眼底下的妖物。姚黃氣勢一凜,桃木劍在刺入魏紫胸房之前節斷骨摧!
青年道士連退數步,神色微動。枯葉落花,濺他一身。
「姚黃,我敬你五方登仙,你我交手,未必是我敗。更何況,你逆天行事,恐怕將犯上怒。」
「桃君,你沒有資格勸我。」姚黃深吸一口氣,他不想提起,情勢卻迫使他不得開口:「人面桃花相映紅,你又何曾比我超脫?」
青年表情一麻!
「再有一事,我想你或許有興趣。那座曾經拜你所賜而遭逢祝融的桃花陵,如今儼然是酆都煉獄,無物敢在那裡著根。我聽雲遊的牡丹使說,那裡的頑物甚至將對你的怨恨轉嫁在一名女子身上,令她日日受火針錐但又不教她死,要磨盡她最後一寸根骨,直到她化為灰燼。方圓百里,哀鴻可聞……」
青年即使還維持得住神色的凝目,卻掩飾不住他火焰一般的眼瞳。
「此事與我何干?!」
「我以為桃君向來以斬妖除魔為己任。」
「哼!」桃君身影拔地而起,竟已在雲煙之外。
此時姚黃的額上方沁出數滴冷汗。
友朋之義,他曉得此事必然令桃君為難,救一個精怪,他師出無名。他原本打算告知三月桃仙息夫人前去處理,而非是以此來阻絆桃君……
罷了……姚黃望向身子虛軟倚在他懷抱之中的魏紫,而魏紫,也恍惚回過了神,她的理智促使她做出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推開他。
連一句話都沒有,魏紫手按傷口,腳步跟艙。葯兒見狀連忙上前將她攙扶。
紫……姚黃看見她的背影,即使身負重傷卻仍堅持要離開,儼然要徹底斬絕他們之間的所有牽連。他胸中刺痛,並非不明白她的意志,然而當分當留,難道是他了解了、明白了就可以做得到?
經過那一夜,至悲至喜之後驟然的絕望,他終於明白了他所要的,什麼天理戒律對錯都不重要。
他承認自己的愚昧。路未定到絕,他不願意正視自己的感情,他將自己的道貌岸然強加於魏紫,希望她改變,希望她悔悟,卻不願意給她純粹的愛情。
不是因為她向善他才願意愛她的,不是……
他出聲喊她,希望她別再離開,他不知道魏紫會如何殘忍地拒絕他,但是他想要努力——「紫,別走!」
而魏紫應聲腳步一頓,竟不再舉步。姚黃心中驚喜。下一刻,黑暗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