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晨光透過玻璃照耀著她,一個婦人洪亮的嗓門把她吵醒。
「起床了,丫頭,起床了,開始工作了。」
於婕睜開朦朧睡眼,迷迷糊糊的看著面前約五旬年紀的肥胖婦人,茫然的不知所以,「你是誰?」
胖婦人對她笑著露出兩排白牙,「我是這兒的管家之一,你可以叫我胖媽媽。」
「管家?!」於婕訝異的眨眼,迅速吃驚的起身,環視這間陌生的房間后,才憶起自己還身在古堡。
「去梳洗梳洗,準備工作了。」胖媽媽催道。
於婕困惑的皺眉,「工作?什麼工作?」
胖媽媽瞪著她,「從今天起,你就是這座古堡的女傭,是女傭當然就得幫傭啦!」
「女傭?!」於婕這下睡意全消,驚愕的瞪大眼睛,「我什麼時候變成這兒的女傭了?是誰說的?那個綠眼怪物?」
一定是他,除了他沒有人會這麼做。
胖媽媽綳起臉,「什麼綠眼怪物,是仇拓大少爺,你以後得稱他為大少爺,這是古堡的規矩。」
「大少爺?!」她還得稱那個魔鬼大少爺,什麼嘛!
於婕氣惱的目光一怔,她變成了古堡女傭……
老天!星兒該不會也和她落到同樣的下場,變成任人壓榨的童工了?
她焦急的捉住胖媽媽肥壯的手臂,急問:「星兒在哪兒?告訴我星兒呢?」
胖媽媽不以為然的再次揚眉,「什麼星兒?是星兒小少爺,才剛告訴你規矩,怎麼就忘了?」「小少爺?!」於婕呆了呆。
星兒小少爺?這麼說星兒真正的身份沒有被泄露?!
怎麼會?難不成那個叫仇拓的綠眼撒旦大發慈悲?
狐疑的念頭剛起,於婕纖瘦的身軀就被胖媽媽整個持住,丟進浴室,「動作快點兒,你已經錯過早餐,該不會也想錯過午餐吧!」
於婕從頭到尾根本沒機會反駁,五分鐘后,她被迫拿著一整桶的打掃用具,像一隻戰敗的鬥雞尾隨在胖媽媽的身後。
「身為女傭就有女傭的規矩,你都要一一記住……」胖媽媽念念有詞,領著她在這座有如迷宮的古堡里鑽竄。
於婕根本聽不進她說些什麼,整個人餓得發暈,雙腳也走得發軟,腦子更是處於震驚和惶惑當中。
綠眼撒旦為什麼不直接揭穿她和星兒真正的身份呢?
竟把她留在古堡?還讓星兒坐穩了小少爺的位置?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思索之際,眼前突然竄過的畫面讓於婕震驚頓步。
是星兒!他就在對面的走廊上。
只是背負星兒的男人身影讓於婕急急掩口,就算燒成灰,她也認得出那高壯的身影是那個綠眼巨人。
那巨人全身冷酷的氣息不變,奇異的是,趴在他寬厚背上的星兒卻一點兒也不害怕,不但捉著仇拓後頭的發綹,還和他聊得好不開心,朗笑聲遠遠的傳到她這頭來。
那真是一幅詭異的畫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婕吃驚的捂著嘴,看著一大一小逐漸遠離她的視線,心底瀰漫著不知所以的感動,久久無法回神。
突然胖媽媽催促著,「就是這兒,這兒就是你今天的領域。」
於婕這才轉頭,不敢置信的瞪視眼前一眼望不完的青蔥色,心跳忽地停頓。
不會吧!這片草坪……就算她用割草機,還沒割好三分之一,鐵定就會在烈陽下中暑了呀!
然而胖媽媽卻是一副很認真的表情,肥壯的手臂還安慰的拍了拍她,「加油,多喝水。」
於婕獃獃的張大嘴巴,原本渾沌的腦袋驀然間清明了起來。
她知道了,她知道那綠眼撒旦把她留在古堡的原因,那怪物是想藉機報復她、懲處她。
他是不想讓她有好日子過,所以才把她編列成古堡女傭。
這天殺的撒旦!
☆☆☆
如果有吃有喝就叫天堂,於婕還寧願自己身在地獄。
「啊!好痛,輕點兒,輕點兒啊!」
斗室里傳來於婕齜牙咧嘴的叫聲,好不容易星兒拿捏好按摩的力道,奄奄一息的她這才長長的吁口大氣,無力的繼續趴在床上,任憑兩隻小手替她揉搓酸痛的筋骨。
托仇拓的福,這一天下來,不僅僅是那一大片的草坪,就連廚房和花園都有她的豐功偉業,而這不過是她女傭生涯剛開始的頭一天而已。
唉!就知道事情不會永遠這麼順遂。
於婕在心中恨恨咬牙,愈想愈氣。
她已經從僕人嘴裡問清楚了,原來綠眼撒旦可是大有來頭,他是仲夏的大哥,還是什麼科技事業的總裁,想怕比仲夏更有權勢掌控這座古堡。
要不然,怎會他的一句話就讓那些僕人把她搞得要死不活的?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可以接近星兒,因為除了女傭的身份,一到夜裡她還得身兼星兒的保母。
她困難的扳過身子質問星兒,「他們對你好不好?星兒,有沒有人欺負你啊?」
「沒有人欺負我。」星兒揚起嘴角露出可愛的笑容,「大家都對我好好哦!老阿柏還說明天就要送我去上幼稚園了哦!」
「是嗎?」於婕略微安心,又忍不住追問,「那——那個姓仇的呢?他有沒有故意刁難你?或是要你做東做西什麼的?」
「你說拓叔叔啊?」提到仇拓,星兒的眼睛立刻笑眯成一條線,一臉崇拜的模樣,「沒有啊!拓叔叔也對我好好哦!什麼都沒叫我做,還教我玩電腦耶!」
「電腦?!」於婕呆了呆。
雖然知道仇拓是搞電腦的,但她實在很難把這科技的玩意兒和那個野蠻人聯想在一起,只要想到那雙粗壯的手臂在鍵盤上飛快穿梭的樣子……嘖!就是怪怪的。
「拓叔叔的房裡有好多台電腦哦!裡面什麼都有哦!老阿柏還說拓叔叔會設計好多好好玩的程式。」
於婕鬆了口氣。
看來這一家子對星兒都是疼愛有加,那個大反派也沒對星兒下毒手,想來是把帳都算在她一個人頭上了。
「星兒……你沒對任何人泄露我們的秘密吧?」那個大反派該不會是想從星兒這兒探到消息?
「沒有。」星兒鄭重的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
「嗯!我都照漂漂姊姊教我的話做,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不管大反派作何打算,懲處她也好,報復她也罷,就當是她在彌補仲夏好了。
只要星兒在這兒過得好,那麼既來之則安之,無論那變態怎麼折磨她,她都可以承受。
甩去腦中諸多的揣測,於婕握住星兒的小手,「還記不記得漂漂姊姊之前告訴你的,你將來要怎麼對待你的仲夏爸爸?」
「嗯!」星兒高興的點頭,「仲夏爸爸要是對我好的話,我就把他當成真正的爸爸孝順他啊!可是……」他的小臉忽地浮現一抹猶豫。
「可是什麼?」
「漂漂姊姊,」他的星眸不安的偷覷於婕一眼,「我……我可不可以換拓叔叔當我爸爸啊?」「什麼?!」星兒為啥要挑她最討厭的大反派做爸爸?「仲夏對你不好嗎?」
「不是啦!仲夏爸爸對我很好,是因為……」星兒咬著唇,「因為拓叔叔長得好像天使,我好喜歡好喜歡他哦!」
天使?!
於婕被口水噎得嗆咳不已,看來眼睛被蛤仔肉糊到的不只她一個人。
什麼天使嘛!那傢伙根本就是無惡不作的臭撒旦!
在心中咒罵了幾百遍,於婕忽然瞥見星兒一臉崇拜嚮往的神情,模樣十分天真可愛。
於婕呆了呆,想起早上看到他們像煞父子的那一幕,心中立刻浮上吃味的感覺。
「不行,爸爸只能有一個,不能換了。」她直接戳破星兒的希望。
「噢!」長長的一聲噢,彷彿道盡他心中的無奈和惆悵。
「噢什麼?」於婕不能忍受星兒一臉遺憾的表情,「不能認那個傢伙做爸爸,有什麼好難過的?」
「哎呀!漂漂姊姊你不懂啦!」星兒習慣性的皺起眉,像從前一樣,一懊惱就鑽進了被窩。「我不懂?哈!」於婕不以為然的掀開他的棉被,「五年前你還在你媽的肚子里時,我就已經騎馬打仗無敵手了,臭小鬼!」
「騎馬打仗有什麼了不起?」星兒起身搶回棉被,將小腦袋整個藏起來,聲音悶悶的從被窩裡傳出,「漂漂姊姊就沒試過被爸爸抱抱的滋味吧?」
「爸爸?抱抱?」於婕怔了怔。
「嗯!拓叔叔有一雙好有力的大手哦!抱著我、背著我的時候都好舒服、好暖和……就好像爸爸一樣……」
於婕吃驚的咬住唇,不敢相信被窩裡傳出一絲微微的嗚咽。
怎麼回事?星兒很少哭的,此刻怎麼會——
「星兒?!」於婕再次掀開棉被,果然發現星兒一臉的淚水。
「漂漂姊姊!」星兒嗚咽的抱住她,「那就是爸爸的感覺對不對?好溫暖……永遠也不用擔心天會塌下來的感覺……對不對?」
爸爸的感覺?
不用擔心天會塌下來的感覺?
那個撒旦究竟是什麼樣的男子,竟可以這樣影響星兒?
「大概是吧!」於婕心疼的拍拍他,望向窗外的眼神十分的迷惘,「漂漂姊姊也沒試過啊!大概是吧!」
☆☆☆
據阿柏說,這兩座壯觀的古堡原本是各自獨立,是清末民初英國人留下來的遺迹,仲厲剛向來喜愛搜集古物,於是幾十年前購置了這兩座古董級古堡,並且一併買下周圍的土地。
於婕認為這個仲厲剛是標準的野心家,否則不會將兩座古堡圍繞成一塊如此廣大的領域,而自己就是這座王宮的國王。
仲厲剛就像古代的皇帝,將這兩座古堡分別傳給他的兩個兒子。
被楓樹林籠罩得死氣沉沉的古堡,是於婕第一次被帶進來的那座死城,是綠眼撒旦的領域。
於婕原本希望能夠進駐仲夏的古堡,那兒採光明亮,沒有大楓樹遮蔽她最愛的陽光,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可以盡量避免見到那個撒旦。
不過天不從人願,仲夏和他的團員把那兒當成練習場,為了避免噪音,就連星兒的房間都遷到仇拓那兒,身為保母的她當然也不可能倖免。
為此,於婕鬱卒不已,卻分析不出她對仇拓的那份厭惡究竟是從何而來。
說來那個撒旦是ㄚ趿恿說愣,但ㄚ趿擁某潭戎徊還是找些工作來折磨她而已,而他給她的好處卻數也數不清——
沒揭穿她不說,還讓她和星兒在古堡里找到家的感覺;胖媽媽日前還告訴她幫傭有薪水,原來仇拓整她歸整她,倒沒真打算讓她做白工。
唉!也許只要他肯笑一笑,看她的眼神別這麼冰冷,或許她會有點兒喜歡他也說不定。
呀!於婕,別「肖想」了,那個撒旦根本沒有笑的基因,而且就算他願意露出笑容,對象也不會是你。
甩去遐想,於婕喘吁吁的丟下拖把,蹲下身猛灌了大半瓶冰水,全身的暑氣依然難以消散。
連做了好幾天苦工,身上的筋骨頻頻抗議她的勞累過度。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拖完了死城兩百公尺的西長廊,還有東、南、北的長廊等著她,更別提還有仲夏那座古堡了。
不知道別人被這樣「虐待」,會作何反應?木過,隨遇而安的於婕依然牽起了笑容,對著眼前的美景喟嘆,「好漂亮!」
陽光炙人,焚燒的溫度更蒸騰得人心煩躁。
但亮眼的陽光把一望無際的草坪鋪成了青綠色的絲絨,樹上又有那麼多的蟬兒高興的唧叫著,看了真是叫人心情舒暢啊!
尤其是那油綠的草坪,如果顏色再深點,就像極了那個撒旦的眼睛……
唔!她幹麼老惦著這個敵人?
於婕噘起嘴,索性又開始拖地轉移心思,嘴裡還哼起歌來,「有怪獸、有怪獸、有怪獸跟著我,有怪獸、大怪獸……」
突然,一陣又沉又實的腳步聲從南長廊那端傳來,聽得出是一個大塊頭的身形。
「有怪——」於婕的歌聲戛然而止。
不會吧?唱怪獸,怪獸就到?
腳步聲已到耳邊,於婕愕然轉頭,小嘴立刻張成了大大的O字型。
果真人生何處不相逢,久違了三天,又讓她望進那片橄欖綠冰海。
其實,遠遠地,仇拓早已聽見於婕難聽的歌聲,更瞧見她不堪入目的舞姿,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竟然捨近求遠,放棄東長廊卻繞道南長廊,還假裝對於婕視若無睹,高大的身軀不疾不徐的穿過她的身邊。
呆愣的於婕迅速地回神,拿著拖把立刻蹦跳到他面前,「站住!」
「什麼?」仇拓頓住步伐,一雙墨黑濃眉擰起,聲音像從嚴酷的地底傳來,像冰侵蝕著對方的勇氣。
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形,讓他得俯下頭才能看清於婕一五八公分的瘦弱身影。
記憶中,膽敢有人對他咆哮要他站住,甚至在他面前揮舞武器的最後畫面是在十三年前。那一年他十五歲,發著高燒,依然手持武士刀將體型大他兩倍的彪形大漢砍成重傷,然後拎著鮮血淋漓的刀鋒在雪地上拖滑了數十公尺,最後因為發燒過度,才在一輛黑色轎車前不支倒下。
那輛黑色轎車的主人救了他,也結束了他在街頭的喋血生涯,那個人就是仲厲剛,仲厲剛不僅救了他,還給了他一個尋常孩子該有的正常生活,且收他當義子。
然而縱使歸於平凡,他一身的肅殺氣息仍令人懾懼,仲厲剛將他送進所費不貲的貴族學校,在那兒沒有一個師生敢靠近他,造成他仍舊保有撒旦死神的稱謂。
望見橄欖綠眸驟降冰度,於婕這才猛地回神,霎時想怯懦的改口說她只是想請他停步而已。
但小嘴才囁嚅的張開,就瞧見那雙冷眸因她瞬間產生的怯意而浮出譏諷。
於婕立刻把話吞回肚裡,頻頻咒罵自己沒用。
這麼膽小別說保護星兒了,就連她自己也保護不了啊!
更何況,這個撒旦是不會對示弱的人手下留情的。
沒錯,她得勇敢起來。
鼓足勇氣,於婕的目光凝聚了氣勢,換了一張臉似的再次抬眼,毫不退縮的怒瞪仇拓。
「什麼什麼?我就是叫你站住,哼!別以為我怕你,第一次見面我是被你死神的模樣給嚇住了,又因為理虧才不能理直氣壯,不過,現在情況可不同了。」
仇拓眯起的眼透出冷厲,他倒想知道情況有什麼不同。
「你聽好了。」於婕學他眯眼的動作,用力的清清喉嚨,「我不知道你在耍什麼詭計,你想怎麼懲罰我、報復我,盡量放馬過來沒關係,我受得住,不過……」
說到重點,衝動的於婕開始氣憤的揮舞起手中的拖把,「星兒只是個孩子,他是無辜的,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對他怎樣,我就……」
「就如何?」冷酷的聲音突兀冒出,像利刃割破耳膜,足以令人痛縮逃逸。
於婕幾乎嚇得想轉身而逃,不過胸中那股護衛星兒的衝動遠勝過一切,讓她兩腳生根似的,很勇敢的繼續站在那裡。
當她帶星兒逃出寄養家庭時,就發誓要以自己的性命來捍衛他,所以說什麼她都要保護他。
「就如何?」於婕冷嗤了一聲,眼底凝聚起凌人的慍怒,「當然是把它加倍的還給你,我發誓,我一定會加倍、加倍的把它還給你。」
她將這一番宣誓說完,整個古堡轉眼間變得闃寂無聲,只剩下走廊上兩雙冷厲對峙的眸子。
於婕很滿意自己的殺氣有了效果,直到察覺眼前冷酷無比的綠眸不再那般冰冷,轉而浮出淡然的笑意……
不!他不可能在笑。
一個死神撒旦是不可能會這樣笑的。
於婕震驚不已,但另一個更大的驚懼迅速的擄獲住她,仇拓竟一把揪起她。
於婕驚恐的瞪大眼,這才明白身為女人的弱勢,她就像是巨人手中一隻隨時可能被捏死的小雞。
懸在空中掙扎的兩隻腳踢翻了地上的水桶,潑濕了仇拓的褲管。
於婕驚恐的瞪大眼,準備迎接更悲慘的厄運,豈料眼前瞧見的不是拳頭,卻是仇拓突然放大了兩倍的臉孔。
「不……」於婕的驚呼隱沒在他的唇角。
仇拓竟然吻她?!
老天!這麼狂野又霸氣的深吻,完全淹沒了她震驚的理智和怒氣。
怎麼會這樣?這個男人的唇瓣是冷的,吻卻是熱的,就像他狂放又溫柔的唇舌一樣的矛盾。
而且他那熟練的唇舌就像把鎖鑰開啟了她始終塵封的情慾,讓她不由得深陷其中,更沉醉的閉上眼睛,感覺一種不知名的慾望在她的體內放肆的挑動著。
不知何時,那鉗制變成了緊緊的擁抱,仇拓除了將她吻得喘不過氣來,還將她抱得密不通風。
更過火的是,那粗獷的大手竟大膽的按住她的臀部,明白的讓她感受到他體內浮動著同樣的灼熱和悸動……
於婕的雙腳忽然重新落地卻虛軟的站不穩身子,她震驚迷失在雲端的心智還未回神,目前在她眼裡整個世界猶處在迷離狀態。
她迷濛的眼底只瞧見那雙橄欖綠的雙眸有了溫度,知道仇拓和她一樣氣息難以平穩。
而那雙眸子在深情的給她一瞥后,就突兀的大踏步離去。
於婕見狀不知如何反應,因為她眼前的世界還在不停的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