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功在Peter的幫忙之下甩開雷正傑，一回到家，肖於英就猛打電話給鄭旭，然而試了幾次，電話才接通。

」喂？「鄭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倦，似乎是睡著被吵醒。

聽到鄭旭的聲音，肖於英眼眶登時熱了起來。」阿旭……你什麼時候要回來？「

（……明天。）

」是嗎？「想到再過不久就能見面，肖於英唇畔總算泛起一絲甜笑。」阿旭，我好想你……「恨不得現在就能見到你。

電話那頭，隔了半晌才有聲音傳來－－－－－

（明天……我大概下午兩點左右會回到台北，你有空嗎？我想約你見個面。）

」好。「

鄭旭的主動邀約讓肖於英心情大好，自是忙不疊的應承，待約定時間、地點后，適才的陰霾早就一掃而空，他握緊電話揚高唇角，輕輕說道：」阿旭，我喜歡你……「

從未想過會這麼快愛上你，還愛得這麼深，更未想過你會那麼快響應我，這一切都美好得像在作夢。

他滿心期待鄭旭的響應，孰料卻和上次一樣被岔開話題－－－－

（……你早點睡，那我掛電話了。）

」……嗯。「

聽著話筒傳來的嘟嘟聲，肖於英原先飛揚的神采頓時又黯淡下來。

依舊沒聽見想聽的話，而心情更在一瞬間變得忐忑。

鄭旭是喜歡自己的吧？應該是吧？

那為什麼……還會覺得不安？

※※※※※※※※※※

寒流來襲了。在台灣的天氣……不，應該是全球的天氣都一樣，面臨著巨大的轉變。夏天更熱、冬天更冷，今年的冬天也是如此。

肖於英是很怕冷的人，無論是內心或身體都是一樣，因為冷，所以更怕孤獨，然而家境富裕卻又養成他的高傲，兩相揉和下，造就他矛盾的個性，尤其在愛情這方面。

寧缺毋濫是原則，一旦愛上，卻又喜歡無時無刻與對方相依－－－－對雷正傑是，對鄭旭也是。

但人總愛追著得不到的事物跑，像追日的夸父，以為太陽很近，其實它離你很遙遠，所以受傷是必然。

受了傷便療傷，人有強韌的意志力可以恢復，彼此舔舐傷口好得更快；但對於一個孤單又早已受過同樣創傷的人而言，要復原，太難太難。

所以別往相同的痛處踩，別讓一個孤單又怕寂寞的人再次受到傷害。

只是人生的齒輪磨合轉動時，總會遇到不如意，添了傷口后，下一輪又會再遇到。

於是，當一切走至那一刻，又是相同的情景、相同的傷……

※※※※※※※※※※

晚間用完餐后，兩人回到肖於英的住處。

還未進入室內，肖於英早急切地環住鄭旭的肩，熱情送上自己的唇舌。

不料他的吻才剛落在鄭旭微抿的唇角上，便被對方輕輕推開。

不待肖於英質問，鄭旭深吸一口氣，將反覆模擬不下百遍的話毅然說出：」於英，真的很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肖於英怔怔地看著一臉嚴肅的鄭旭，呼吸變得急促，秀麗的眉攏起，黑眸里尚留存著濃濃的懷疑，顯然不願相信適才聽見的話。」你說什麼，阿旭？「

」對不起。「鄭旭又道。他真的不能再欺騙肖於英。」你值得更好的人……「

好像被落雷狠狠劈中，耳里、腦中部嗡嗡作響，響著同樣的一句話：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沒辦法再欺騙你，於英……遲早我都會娶妻生子，趁著我們感情還沒有那麼深，就這樣斬斷比較好，我們只當朋友，不行嗎……「

還沒說完，臉上便是一陣火辣的刺痛；鄭旭捂著被打的臉，垂下頭低聲道：」隨你打吧，如果這樣你會好過一點……「

肖於英聽了，更加憤怒地又甩他一巴掌。鄭旭只是低頭默默承受，臉頰已浮現出紅腫的指印；他閉上眼等著第三掌、第四掌，但一切卻都靜止了。

他睜開眼，便看見肖於英淚流滿面的盯著他，臉頰布滿晶瑩的淚痕，雙唇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身體抖得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他心頭泛過一陣刺痛，卻只能強硬地命令自己不能再心軟。

一步錯、步步錯，心軟絕對不是解決事情的最好方法。

」你以為……我對你的感情……還不算深嗎？「鄭旭，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我對你的感情有多深，原來你始終都不知道！

居然……鄭旭居然又用和雷正傑同樣的理由來撇清這一切，還說只想當朋友，怎麼可能！這樣的感情，遠比友誼還要多得太多！

聞言，鄭旭難受地閉了閉眼，心頭翻騰得更加難過；他知道自己錯估肖於英的感情，但……又如何？他如何能讓肖於英將情感系在自己這不確定的心上？

」對不起……我和李小姐已經打算要交往，不是騙你……「

又是重重的一巴掌。

由於來不及咬住牙關，鄭旭因此咬到自己的下唇，疼得倒抽一口氣，卻沒有任何怨言或憤怒。是他負了肖於英，更該死的讓肖於英有了期待，被揍是應該，只要肖於英能將怒氣完全發泄出來，一切都好。

但下一瞬，他的衣領便被用力揪緊，前一刻還在瘋狂發泄怒氣的肖於英，這一刻卻埋在他的胸前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淚水沾濕他的衣服，一滴滴的淚水暈染開來，彷彿滲入他的肌膚、滴上他刺痛的心臟，像撒了鹽巴般帶來更猛烈的灼痛。

」我喜歡你……為什麼你要說出那樣的話？「肖於英埋在他懷中，聲嘶力竭地哭喊，」拜託……不要用同樣的方式傷害我……「

鄭旭只是用力攢緊拳頭，逼迫自己別伸出手將肖於英擁在懷中安撫。

」你也喜歡我不是？為什麼總要用那樣的理由拋棄我？結婚、生小孩真的有那麼重要？我在你心中……竟然連那些都比不上？為什麼……「

」對不起……「

無論肖於英怎麼哭喊、怎麼哀求，鄭旭只是一徑地道歉，到最後，哭泣的聲音慢慢減弱，抓緊他衣服的雙手也緩緩放開。

此刻盯著鄭旭的漂亮雙眸早已紅腫不堪，沒有平時的魅惑，只有濃烈的憤怒與化不開的悲傷。總是主動吻上他的嬌軟唇瓣如今緊緊抿直，良久，肖於英才開口，嗓音已沒有平日的低醇誘人，變得喑啞不堪－－－－－－

」不喜歡我……為什麼抱我？「

」……對不起……「

」像我這樣的人，在你們眼中就是這麼下賤嗎？可以隨意拿來欺騙取樂，要的時候便要，不要的時候便丟？「

沒想到肖於英會這麼認為，鄭旭急忙解釋：」沒有，不是這樣！「

」沒有？「

」……我是一時情不自禁，那一次之後，我也很後悔，我……「

啪！鄭旭又被狠狠甩了一巴掌，解釋的話也被迫哽在喉頭。他怔怔看著肖於英收起悲傷、只剩熊熊怒火的眼瞳，張著嘴發不出聲音。

指著門口，肖於英怒不可遏的吼道：」滾！「

」於英……「獃獃地，這個時候鄭旭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掉頭走開。

」滾出去！「咬緊牙關，肖於英又說了一次，只是聲音已恢復成平日的高傲。

」我……「應該要解釋清楚的，但鄭旭重嘆一口氣，盯著肖於英高傲美麗的姿態，低聲道：」抱歉。「說完，他便轉過身慢慢離去。

也罷，就這樣結束算了，早知道一定會傷害到對方的，不是嗎？既然已說出口，自己又怎還會奢求原諒、想要多作解釋？連朋友，都不會是了……

門被輕輕合上，肖於英武裝起的堅強終於應聲崩落；捂著臉，細細的嗚咽自指縫瀉出，偌大的屋內又只剩他一人，以及滿室的寒風與哭音。

為什麼還是相同的結果？

為什麼無論是鄭旭還是雷正傑，全都做了相同的事、說了相同的話？

為什麼這麼殘忍拒絕的話，可以如此輕易說出口？

而他們愛上他，為什麼總認為是一種錯？

※※※※※※※※※※

黯然的回到家中，鄭旭疲憊地與家人打過招呼后，便回房休息。

結束了，但他心頭卻很不好受。耳中似乎還隱隱迴響著肖於英的指控－－－－－

不喜歡……為什麼抱我？

像我這樣的人，在你們眼中就是這麼下賤嗎？可以隨意拿來欺騙取樂，要的時候便要，不要的時候便丟？

自己終究還是觸碰到他的傷口了……

煩躁地脫掉外套、扯掉領帶，眼角餘光瞥見吊在衣架上的另一件外套，他走過去拿起，打算將它拿出去洗。

將手伸進外套口袋掏了掏，以免有重要的東西放在裡頭，觸手之處好像有一包塑料袋裝的東西，他將它拿出。

原來是幾對耳環。

鄭旭猛地想起，這是那一晚肖於英遞給他的，囑託他將它們拿給姐姐們，結果那一晚回來之後他沒什麼心情，便早早上床睡了，隔天又匆匆趕到高雄開會，耳環也就一直放在口袋中忘了拿出來。

他記得那一晚。

肖於英握著他的手，露出美麗的笑顏說喜歡他；在車內，那吻是多麼纏綿火熱；臨去前，那聲」開車小心點「又是何等殷切。

你以為……我對你的感情……送不算深嗎？

想起今晚肖於英憤怒傷心又失望的臉孔，他又長嘆一口氣。

是自己將這份愛想得太膚淺，導致傷肖於英傷得更重，和原先設想的完全是背道而馳。

仔細想想，自己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會有那樣的想法？肖於英對感情的投入和痴傻，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居然還這樣傷害他！

胸口好悶，心情很差；分手的痛苦，遠比不分手來得更多，這是為什麼？

鄭旭又發獃了下，隨即抹抹臉，拿著那幾對耳環走出房間來到客廳。

家人們正窩在沙發上看偶像劇，對裡頭的人物評頭論足，完全沒理睬他。

鄭旭只是安靜地等待進廣告的時間，趁眾人移轉心思時，才將耳環放到桌上。

」二姐、三姐、大姑姑、二姑姑，這是……於英托我給你們的東西。「說到那個名字，他心頭又是一陣刺痛。

」耶？「鄭荷率先將耳環自袋中拿出，挑了對鑲瑪瑙的，」好漂亮！「

其餘的幾對耳環也讓其它人挑走，每個人都對它精工的樣式與不俗的設計發出讚歎。

」拿來配旗袍一定很棒，配平時的裙裝也不錯……我看哪，這一對至少要三、四千塊吧？瞧這雕鏤和造型……「說到這裡，鄭蘭抬頭看向鄭旭。」阿旭，你有付錢給於英嗎？這很貴的！「

是嗎？他不懂首飾的價值，肖於英說不值多少錢，他也就信以為真了。鄭旭尷尬地搖搖頭，」呃！他說不貴，我也就……「

」這怎麼可以！「鄭蘭精心修飾過的細眉一豎，橫了鄭旭一眼，」對了，阿旭，怎麼於英上回來我們家之後，就沒再來過了？不如下回你請他來家裡吃頓飯，我們也好把耳環的錢給他。「

」這……可能不大方便。「鄭旭趕緊搖頭，」他……很忙，所以不能來。「

太過明顯的謊言，讓鄭蘭的眉頭皺得更緊。」你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哪一天何事？「

」是啊，請他來嘛，姑姑好久沒看見他了，於英嘴甜、長得又好，像這樣的朋友要多帶回來讓我們看看。「

」我看，就訂後天好了……「

等、等一下啊！鄭旭急忙要打斷她們，可卻找不到空隙可以插話。

倒是未見過肖於英的鄭韜略疑惑地發問：」於英是誰啊？「

恰巧廣告結束，回到偶像劇里，頂著時尚褐色髮型的男主角，一個大大的特寫出現在熒光幕中。

鄭蘭見了，立刻指著那人道：」爸，你沒看見於英真是太可惜了！你知道嗎？

阿旭交過朋友長得可比電視劇里的男明星都好看！「

」真的嗎？「這麼一比喻，鄭母也興緻勃勃地加入討論。」我記得阿旭還有一個很漂亮的朋友叫小祈，長得可帥了，那兩個人比起來怎樣？「

」完全不同的類型，可是都好看得一塌糊塗！尤其是於英，超會說話的，上回來和我們聊得可投機了！「

」是啊，真想將他留下來，有個這麼漂亮、嘴巴又甜的男孩子在，咱們才有樂趣嘛！「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可熱烈了，把偶像劇、鄭旭全給踹到一邊去。

趁著大伙兒聊得興高采烈之際，鄭旭悄悄地退到樓梯前，再輕手輕腳地爬上樓回到自己房內，免得他們真的要他邀肖於英回來。

唉……倚著門，鄭旭又嘆了口氣。

他和肖於英大概連面都不可能見了，今晚對方決絕的模樣早已說明一切。

想到這件事他心頭還是很痛，卻不知是為何而痛……

※※※※※※※※※※

肖於英坐在古董店內，由於昨晚和前晚他連著出現，所以今晚生意特別的好，每個來光顧的大客戶多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還未真的和肖於英深入聊聊前，都讓小寶給擋下。

到最後，小寶趁著空檔忍不住大發牢騷了。

」老闆，我看你還是別來好了，我光應付一堆色狼都快應付不來了，還做什麼生意！「他會應付顧客，可是不包括對付色狼。

肖於英只是瞄他一眼，」你不是想多存點錢好結婚？「

小寶揮揮手，」算了算了，我才不想在婚前過勞死咧！「來這裡工作兩年多，就數這陣子最累，連停下來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

面對他的抱怨，肖於英理也不理，完全沒有起身的打算，兀自蹺起腿坐在桌旁的紫檀描金席心扶手椅上，穿著淡金色馬褂的他唇紅齒白、五官精細，美得有如彩繪的唐三彩般，只是眉間覆著一層淡淡陰鬱，眼神也沒有平時流眄顧盼間的飛揚靈動。

」老闆，你就行行好，出去外頭走一走啦，別再坐在這裡招蜂引蝶嘛！「小寶又嚷道，」幹嘛不和鄭先生約會去……「

還未說完，就讓一記冷眼掃過，他打了個寒顫。

肖於英沒說什麼，只是拿起桌上描花瓷杯裝的熱茶喝著，手有點不大自然地顫抖，但不甚明顯，所以小寶也沒看出。

怪哉！識相地閉上嘴的小寶偷偷覷了眼肖於英，在心頭暗暗揣測他和鄭旭之間是發生什麼事了。應是吵架還未分手吧？否則依兩年前的慣例，他家老闆會失魂落魄、猛掉眼淚，而且更不會在此刻出現。

想到這裡，小寶才稍稍安了心，畢竟他也不願看肖於英在感情路上遭受這麼多波折。

室內靜靜的，只有外頭的風一陣陣拍打著窗，然而沒多久，又有客人進來了。

小寶只得堆起已快僵硬的笑臉，回頭招呼：」歡迎光臨，客人。「

來的是一名看來淡雅素凈的女性。她一進來就盯著肖於英猛瞧，小寶見狀，在心頭又無奈地大嘆三聲。

女子靦腆地露出笑，」肖先生嗎？你好。我是聽鄭旭的姐姐們說你這兒賣的東西很不錯，所以來看看。「

咦？

小寶疑惑地摸摸腦袋，肖於英卻已驚異地抬起頭，看見一張稱不上熟悉卻有印象的臉——李瑜？

李瑜見他在看自己，臉蛋都紅了一片，」真抱歉打擾你，可以……請你幫我介紹一下嗎？「

肖於英並沒有馬上回答，墨黑的眸盯著李瑜看了好半晌，才淡淡開口道：」請坐，李小姐。小寶，去倒杯熱茶。「

小寶沒多說什麼，抄起杯子便以極快速度衝到後頭倒杯茶，又飛也似地跑回來，以免漏聽什麼重要消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裡頭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就見肖於英對他的張皇輕蹙了下眉，但也沒要他離開不準聽，所以小寶也就理所當然地揀了張不遠也不近的椅子坐下，假意在看店，實則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肖於英扯扯唇。」沒想到李小姐喜歡古董。「

」啊，不是的，其實我對這個沒什麼研究，只是聽說……聽說鄭旭很喜歡，再過幾天是他生日，所以想買禮物達他，希望你能幫我介紹一下。「

啥？鄭先生生日關這女人什麼事咧？小寶瞪大眼，卻聽肖於英用不溫不火、不咸不淡的口吻回道－－－－

」這樣啊……李小姐和鄭先生，也很穩定了？「

」啊……是的。「

」真令人羨慕。「縱使已儘力使自己的心中靜無波，但肖於英說出口的話仍然稍嫌黯然，就連神情亦不免陰鬱。」你很喜歡他？他是你喜歡的型嗎？「

」這個嘛……「李瑜抿唇笑了下，有地不好意思地回答，」倒也不能說是，其實……我也曾想過跟很好看的男孩子交往的。「

」嗯？「肖於英垂著眼，輕輕應了聲，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倒是李瑜換了個話題，」肖先生沒有喜歡的人嗎？「

」呵……我喜歡的人都不喜歡我。「搖搖頭，他苦笑了下一忽然覺得在這裡和情敵談論這些，非常可笑。

李瑜輕呼一聲，」怎麼會呢？你是那麼好看！「

」哦？「

見肖於英還是一臉落寞，李瑜忍不住將自己的感覺一古腦兒的說出：」其實我第一眼看見你，心頭真的受到好大的震撼呢，光是這樣看著，就覺得心臟跳得很快，手心也都會發熱，你真的很有魅力。「

」那又如何？若是你，會選擇我當你的另一半嗎？「

」這……「李瑜頓了頓，才紅著臉尷尬地搖搖頭，」不會的，因為你太好看了，會讓人覺得不安心……對不起，跟你說了這樣的話。「

」沒關係。「

不用李瑜說明他也知道，因為他倆的心思很像，害怕不安定的感覺，所以才會同時愛上一個男人；只要待在對方身旁，就會覺得安全舒服，那就是鄭旭吸引人的地方。只可惜世俗接受女人愛上這樣的男人，卻不接受男人愛上他。

肖於英說完話，兩人間便陷入長長的沉默，李瑜知道肖於英不若口頭上說的如此不在意，但卻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開心。

良久，她只能試著再開口道：」肖先生，我相信一定會有人知道你的認真，而愛上你的。「

肖於英沒有答話，只是扯唇無聲笑了下，便站起身，」你不是說，想要買份禮物送他嗎？我們來看看有什麼合適的。「

」好啊！「

李瑜連忙跟著起身，在肖於英的指點介紹下，買了一面蟠螭紋鏡，大小恰巧可以放進雲龍紋漆盒之中，但李瑜不知道，只是開心地付了錢，向肖於英連聲道謝。

」真是謝謝你，肖先生，希望以後若有機會，我能和鄭旭好好謝謝你。「

」小事一樁罷了，不用這麼客氣。「

肖於英輕描淡寫地擺擺手，親自將她送到門口，看她離去。

送走李瑜，一直默不出聲的小寶，總算得以將自剛才累積至現在的疑問問出：」老闆，你和鄭先生……「

」分了。「肖於英倚在門口低聲回答，但想了下，又改口：」不對，我們根本沒有在一起……「因為鄭旭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心頭始終後悔著，哪有情人間的甜蜜喜悅？

」什麼？＼『；極訝異肖於英居然一副沒事似的態度，小寶指著他，又怪聲怪氣的叫道：「是因為那個女的？你明知道她是你的情敵，幹嘛還那麼好心地指點她買那面銅鏡？」

他知道鄭旭也常將視線落在那面銅鏡上，而那銅鏡由於是肖於英極喜愛的一樣古董，所以才沒賣，但今天卻白白將它拿來做善事，讓李瑜捧著它回去邀功。

「人總要割愛嘛……」勾起一抹恍惚的笑，肖於英忽然發現胸口一陣悶痛，他摸著心口，怔怔地，眼眶泛起水霧。

他以為心早該不痛了，怎麼還是疼得受不了？

「你說什麼啊！你怎麼不像上回那樣，多用點心思去挽回鄭先生？我相信鄭先生不是那樣的人，他心頭是喜歡你的，我看得出來，他不過是在掙扎、還沒想清楚罷了！」

「是他先說後悔的。」

「什……」不會吧？他小寶竟有錯看人的時候？

「算了，不多說了。」肖於英忍住淚水，緩緩搖搖頭，「我想離開了，小寶，你繼續顧店吧！」

說著完肖於英便踏出室外，在小寶發獃之際走出他的視線。

小寶回過神，想喚他回來，人卻早已消失在街角，只能懷著志忑的心回到無人看守的店內。

剛才雖然很不想肖於英待在店內招蜂引蝶，但此刻他卻覺得就這樣放他離開，似乎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一樣，因為他知道，肖於英外表看來異常平靜，但內心絕對不是如此。

想了想，他立刻走到桌旁拿起話筒撥了通電話給Peter，要他若看見肖於英時，將他留下，別讓他亂跑。

而黑暗中，一道人影在見到轉過街角的人時，也隨即悄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