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一個人來此太危險,若更有刺客入宮,你一條小命還保得住嗎?蕗兒你……稍嫌有勇無謀了些。」略顯不自在的當著她的面借完延靈王丹房中可用的材料,冷燮皇這才冷靜下來,回過頭望向俏臉漲紅的她。
也許是因為誤闖丹房的失禮讓她有些尷尬,可她嬌顏紅撲撲的愛嬌姿態,還真是讓他心生憐惜……不同之前衝動的佔有慾望,卻滿懷疼惜想照顧她。
「我不在乎那些,」意識到他的關心,奚斯蕗不免更為愧疚的一把抓緊他衣袖,不加思索脫口而出。「大王呢?你來丹房,莫非你傷得……很重嗎?」老天,她若真讓他絕後,不論有幾條命怕都賠不起!
「你……擔心本王?」瞧清她的心焦,他不由自主的為她而笑。她不牽挂自己視力能否復原,反而擔心起身強力壯的他?「蕗兒……你好善良。安心吧!我沒事。」就算有事也不能告訴如此純潔無瑕的她,他新染上的怪病……
「我……」奚斯蕗心頭被刺痛。見鬼了,他就算絕後也是他咎由自取,她在自責什麼?要怪,就怪他風流成性,竟想戲弄她……可是,為何冷燮皇每每在面對「蕗兒」時,總是溫柔的教她心生歉疚?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一手拎了竹簍,冷燮皇另一手不避諱的牽起她纖細柔荑,輕輕引領著,就要帶她走出門外。
「毋需大王費心,蕗兒自己能走。」回復冷靜,仔細想一想,不對呀!她好不容易有機會來丹房一闖,此時不找葯,要再等下次機會也不知道要多久……冷燮皇你別太雞婆啊!他怎麼不幹脆地先走、冷漠的將她丟在這兒就好?
「這裡陣式複雜,我怕你誤闖機關房。來,別太拘禮,本王無意輕薄,只是怕你走失了會意外受傷。若你覺得不妥,那你拉著本王衣袖好了。」
「不。」察覺他要鬆手,她竟不想放開他溫暖手掌,連忙一把反握他大手。明知錯失此刻,再次尋葯會更困難,可她卻突然不想失去他的關愛,無法剋制對他嫣然一笑。「還煩請大王送蕗兒一程,蕗兒先謝過大王恩典。」
只是不想讓他對她心生懷疑而已。奚斯蕗對自己解釋,她沒其他意思。
兩人牽執彼此、手心交疊,在長廊上緩緩行了一段,就在走出亭閣、回到延靈王宮之時,奚斯蕗輕輕對著冷燮皇斟首行禮。「蕗兒再次謝過大王。」
正準備回宮的冷燮皇突然停下腳步,有些疑惑的回頭盯著奚斯蕗羞赧神態,而後再度盪起俊朗笑容。
「奇怪,每回見你笑,本王就跟著心情好了起來。所以你不用謝我,希望見到你擁有如此燦爛笑容……是為了我自己。」
目送他瀟洒離去身影,奚斯蕗不免呆愣的將留有他火熱掌溫的右手貼近心窩。許久,暖意也未曾消退牛分,卻是蔓延她全身,點點燒燙起來……
也許冷燮皇他……沒有她想的那麼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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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嫂嫂取回解藥該是她惟一要務才是。奚斯蕗懊惱著。為張羅十日後的新月祭,所有人都忙進忙出的打掃宮殿。而她啥事都不能做,又不願礙到大家,只好一個人苦悶的坐在延靈王宮大殿前的階梯上細想這幾天的事。
自從那日撞見冷燮皇之後……好像每件事都不對勁了。
幾天前延靈王再次出宮時,交代了底下女官要好好照顧奚斯蕗。結果讓她幾乎沒有辦法擺脫掉那些煩人的隨從去盜葯,現在,周圍雖然沒人緊緊盯著她,可是人來人往的,她也不方便衝進延靈王丹房……
「這裡陽光烈了些,你怎麼不在裡頭休息就好?這給你擋著光,小心被烈日灼傷。」
當那道耳熟男聲突然自奚斯蕗上方傳來之時,一件寬大的單薄披肩就這麼輕柔的自背後蓋住了她頭頂。詫異他竟能如此不動聲息的接近她,她愣了一下。
「是……冷燮皇陛下嗎?」抬起頭望向來人,她清楚確定了這事實。
看到他,她心中莫名的複雜情緒全涌了出來。
這些日子,每當她好不容易逮到侍女們換班空檔溜到延靈王丹房時,老是湊巧遇上他在那兒出現抓藥,彷彿是刻意與她作對似的,每每看到了她,聊了一會後,他總是溫柔卻讓她根本拒絕不了的護送她離去。
第一天說是有怪聲,第二次還說是有怪聲,最後,冷燮皇告訴她,別再一個人行事,若是真有什麼問題,她儘管使喚侍女們或是派人去找他過來。
他到底是親切的好人,還是惡劣的壞人?她都讓他給弄糊塗了呀!
「我只是覺得宮裡大夥都忙……不明白自己能做些什麼……」拉扯著自己身上那件還帶有他雄渾麝香氣息的披肩,卻不由自主的渾身燒灼起來。生平初次遇到,除哥哥以外,會如此關心她的人。「蕗兒多謝大王關心。」
幾次遇見他,為何他竟非當初那壞的讓她毫無顧忌踢打的態度?
無所顧忌的閑聊數次,她驚覺,他不僅對於政事有自己的一番見解,而且無論天文地理、星象曆法,他都有精深領會,絕非是個只懂遊手好閒的無能帝王。
問他為何總不理事,他卻給了個「各有所司」的答案。
而當延靈王不在的這幾日,他又默不作聲的接下朝政、召見大臣,極有默契的無言暫代延靈王的工作,而且眾人似乎也對他極為服氣。
她看得出來,他並非野心勃勃想爭權奪利的陰險之徒,反而將權位名利看得極淡,可對於自己為王該盡的責任與義務卻也緊守著該有的分寸。
在她心中,她已認同他是個稱職的王,可是……
「你是延靈的客人,儘管在此持下。最近為了新月祭,大家都忙。」視線相交的一瞬間,冷燮皇看到她清靈綠眸中,除了迷惑,還有一絲羞赧?為何?她不是應該看不見嗎?怎麼她匆匆低下頭的模樣,卻像是羞於見他?「等延靈弄好那些細碎瑣事,必定會全心醫治你的眼睛,你別擔心。」
必定是他太多心……冷燮皇否定了自己內心那突然閃過的疑問。
「蕗兒不擔心,在宮裡大家都很照顧我……」
冷燮皇在延靈的丹房巧遇她幾次后,在言談間,發覺她不像外表柔弱無依。她明明聽到怪聲,卻不顧自己失明不便的身子,徑自尋去丹房一探究竟的大膽無畏:才聽他來丹房,立刻猜出他是否抱病在身的聰慧,擔憂他病況的善良,以及每每在不經意中流露的純真、迷惘、羞怯,一切一切都教他移不開眼……
「索性你搬到我那兒吧!我來為你製藥。」突如其來冒出這麼一句,就連冷燮皇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他獨獨對她格外在意?甚至,他最近也不再想著那金髮小女妖的事,而將心思放在她身上了……奇特的蘸兒
呆愣一會兒,奚斯蕗才幽幽答道:「蕗兒不敢勞駕大王。」
她是怎麼回事?聽到他的提議,在那一瞬間,她突然為了他的關切呼然心動、欣喜莫名?立刻她回了神,知道她答應不得。不是怕她身份有可能泄漏,卻是覺得,他還是多多照顧他自己比較好吧!
都已經將近七天,他天天上延靈王那兒抓藥,他的「傷勢」似乎始終未見起色……他的醫術……委實令她不敢領教啊……
「是以為男女有別,所以婉拒本王,或是……」突然興起一抹惡作劇的笑意,他托起她柔嫩下顎,低垂臉龐與她面對面,說道:「莫非你怕本王假治病之名,行輕薄之實?」語畢,望著她對他綻出笑顏,他當場呆傻。
「蕗兒相信大王不會傷害蕗兒……」她還以淘氣一笑,霎時驚覺自己被他逐漸暗沉卻又在迷茫中跳躍著星火的眸光給捕捉,幾乎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相信本王嗎?」冷燮皇清亮聲音變得嘶啞起來,唇邊笑容蕩漾開來。
這麼接近地瞧她,他更覺得她嬌顏絕色世所罕見……唉?怎麼會?他竟然有股衝動,想試試她那看來柔軟無比的花般唇瓣,究竟有多甜蜜!
不明白自己在驚惶失措之中、怎麼還會抱有一絲期待,奚斯蕗無法自遏的任由他動作,眼看著他剛毅薄唇與她越來越近時,她心若擂鼓、愈跳愈狂,不自覺的緩緩閉上雙眸,不安的伸出小巧舌尖潤了潤乾澀唇邊……
她完全不知道她這麼一個小動作,就能輕而易舉的撩起他滿腔熱情;他就像是剛被放出柵欄的狂獅,伸手一把攫住眼前鮮美可口的獵物,毫不遲疑的摟緊她纖腰,將她整個身子扯進他懷裡,準備將她吞食殆盡——
「呀!」就在雙唇相接的前一刻,奚斯蕗被突如其來的衝擊給嚇得慘叫起來,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不要!」
「該死!」同一時刻,冷燮皇被挑起的漫天情慾就這麼被人硬生生的潑了桶冷水。他半是尷尬,半是悔恨,壓下滿心憤恨地鬆了手,抬起頭,瞪著正在殿門屋頂上驚慌失措的兩名宮人冷道:「是誰倒水潑了本王一身濕?」
「大王息怒啊!」眼見向來就極為嚴峻的冷燮皇此時怒意遍布,宮人們也顧不得在屋頂上動作危險,一個個全跪拜叩首下來,慌張回道:「是奴婢無能,正清洗屋上石板,卻打滑了手,將整桶水灑下去,還請大王恕罪啊!奴婢該死,奴婢下次不敢了!請大王饒命!」
「下次?」還能有下次嗎?他竟意亂情迷的想將無瑕的蕗兒誘惑到手?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完全崩潰,他根本忘了他倆正實身大殿門口,只想當場品嘗她的甘美滋味只怕下次再沒這麼好的時機可以對蕗兒……
「蕗兒!你衣裳也濕透了吧?快進去裡頭換下。」
冷燮皇全然不顧自己身上也淌著污水,卻是心疼的回頭看她!啊?她人去了哪?
眼角餘光掃到殿外林徑轉角處,那個披著他披肩的嬌小人影正閃電般逃出他視線,速度還真是快的讓他差點懷疑她根本沒失明呢!
該死,她定是受到驚嚇了!
擔憂她會意外受傷,他連忙飛身追去。「蕗兒!沒事,你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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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聽到冷燮皇追著她呼喊不停,奚斯蕗只是緊緊抓著自己身上那件綉有南開王家紫玉竹紋的披肩一死也不能鬆手!
此時不免慶幸自個兒輕功還算學得踏實,穿梭在迷宮似的路徑上,她不曾被砂石絆倒,一但她停下就全完了!
被那無知宮人倒了一身濕,她身上水珠還點點淌在來時路上呢,可是仔細一瞧地面,那滴滴儘是墨色污漬……再轉向奚斯蕗嬌小身影,就見她上身衣裳也沾染了大片烏跡,一張俏臉上,一道道黑色水痕垂落……
沒錯,真正的奚斯蕗就快露餡兒啦!
披風下頂著的是她那再自然不過的金髮,過肩部分的長發卻仍是黑壓壓的……她若不趕快找個地方重新染好發色,等到冷燮皇一攔下她,她必——
見——光——死!
「唉呀!」亂七八槽撞成一團,奚斯蕗不擔心自己被這麼一撞,跌坐在地上會受傷,她只求別再好運撞上那冷燮皇!看清來人,她不免詫異。「你……」
「拜託,別告訴烈光帝我在這兒!我求你了!」張惶失色的清麗女子匆忙繞過奚斯蕗、躲進她身後路旁的灌木叢中,抖得有如風中殘燭……不行,這次再被逮到,一定又會被迫服下什麼守宮尾巴加蟾蜍皮揉制的噁心丹藥!
「我……」自身難保啊!奚斯蕗甚而來不及告訴方俟遙她也同樣正被追趕,人都還沒爬起來呢!就不知從哪個方向躍出、早已立在她眼前的白衣青年。
烈光帝溫文笑意開展,與冷燮皇柔情笑語一比,少了豪爽,多了深沉;甚至可以這麼說,初遇冷燮皇時、他雖近乎狂暴霸氣,至少是給人坦率的感覺,可這烈光帝,縱然帶笑,卻完全無法讓人猜透,他到底心懷什麼詭計!
「你,讓開。」笑容充滿威脅意味,烈光帝向奚斯蕗踏前一步。本想將這擋他路的女人給一掌擊飛,但一見她身上那件皇家披肩,叫烈光帝猶豫起來。
注意到披肩下露出的幾綹閃亮金絲,烈光帝不免若有所思的盯起她。
「我站不直……腰扭到了。」奚斯蕗囁嚅說道。万俟遙救過自己,奚斯蕗不該這麼不講義氣的出賣万俟遙;所以,她寧願冒著被冷燮皇追上的風險,也得為万俟遙擋上一擋。只是烈光帝氣勢壓迫著她,她不免有些膽怯。
「你既是冷燮的女人……罷了,我扶你。」冷冷打量滿臉花墨的奚斯蕗,烈光帝決定就饒過她一次。同時他對樹叢朗聲道:「遙兒,躲是沒用的。」
「別碰蕗兒!你想對她做什麼,烈光?」冷燮皇追上時,就見烈光帝欺身向跌在地上的纖荏女子伸出手;而他雖然沒有看到披肩下她是作何表情,但是冷燮皇相信,蕗兒一定被嚇得臉色慘白,渾身戰慄!喔!可憐的蕗兒!
思及此,他長年鎮定泰然、遇事絕不慌亂的理智,早因疼惜蕗兒而被拋到九霄雲外。此時,他只恨不得能立刻將蕗兒納進懷裡,告訴她,一切都會沒事的教他如此牽挂的女人,她確實是第一個也許是第二個……
聽到冷燮皇的聲音時,奚斯蕗正如他所料,血色盡褪,顫抖不停。
他終於追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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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亂地拿披肩掩面,嬌小身子直往後方蠕動,明知於事無補,奚斯蕗惟一念頭是能拖多久是多久!
還擋在那兒!烈光帝有些失去耐性的想伸手將奚斯蕗這顆礙路蘿蔔拔到一邊涼快。他的遙兒可是只要一下子就會溜掉了呀!
「住手!烈光!」完全不加思索,冷燮皇閃電般出拳從旁擊向烈光帝。「不許你碰她!」就連冷燮也不懂怎會如此想保護她;可誰也不準傷害蕗兒!
一思及他若再遲一步、甜美嬌弱的蕗兒可能落入烈光帝手裡,冷燮皇瞬間早聽憑自己捍衛蕗兒的衝動忙出狠招,不管是否可能傷了烈光帝。
輕易側身一閃,烈光帝退開數步,淡然睨視眼前怒焰高漲的男子與躲在其後的異國佳人……已經有多久沒見冷燮激動過?自從孤岳皇辭世后,冷燮就不曾隨意宣洩自己情感……挑了挑眉,烈光帝知道,冷燮也終於陷下了。
烈光冷笑道:「管好你的女人,冷燮,否則……」
「否則如何?不管蕗兒有多迷人,她是延靈的貴客,咱們不該失禮!」這些話,冷燮自己說來其實有點兒心虛;他就常忘了這點。
到後來,上丹房取葯早成了借口,卻是他知道好奇的蕗兒老是會闖進延靈的丹房,而他倒不急解決自身的隱疾……謊稱取葯其實都只為了想見她而已。從這幾日與她相處的跡象來看,某種奇妙的預感竄升,也許他的解藥,系在蕗兒身上……
烈光帝無奈聳聳肩。「我哪時失禮了?頂多只是想——」想一腳踹開她。
「只是想什麼?有本王在,就算是烈光你、也不許輕薄她!就連『想想』也不行!」強烈佔有慾吞噬冷燮皇所有理智。蕗兒是他的!
「你怎麼知道我想對她如何?」老天,冷燮皇冰凍多年的情感竟被這女人破冰了!烈光帝雖然早知道冷燮皇一點都不冷,可沒料到他會如此瘋狂!
「因為沒有任何男人見到蕗兒能不心動!這點我清楚得很。」此言一出,就連冷燮皇自己也怔住了。他……心動嗎?對蔭兒?
「呵。原來『想』最多的那個人是你啊!」視線飄過前方一男一女,斜眼打量著樹叢好一刻,烈光帝低咒了一聲。「該死,又讓她跑了。」
抬頭看著面前傻愣愣的兩人,烈光帝決定走人。他才沒空管他們的閑事呢!
「冷燮,我現在沒工夫和你計較,可今天因為你、讓遙兒逃走……這筆帳,本王記下了!」話未完,烈光帝早已悄然消失。
根本沒空管烈光帝,冷燮皇只是急忙回頭看著被包裹在披肩下的嬌小身子同樣呆坐當場。
冷燮皇對她心動?怎麼會?奚斯蕗震驚的一時無法理解他所說。他……喜歡她嗎?而她,明明就討厭這個無禮又野蠻的傢伙,可是……為何她心中宛若大批鹿群奔踏、震動不已?無法平靜,渾身火焰四竄……她,為此欣喜?
冷燮皇方才衝動所說,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更何況是純真的蕗兒?他不希望讓她誤解,急忙想澄清剛剛的對活,可才打算開口,卻—赫然驚覺,他根本無從辯解啊!他確實,一次次對她升起沒來由的關愛,事實擺在眼前。
前陣子本以為,他腦中應該只有那金髮小女妖而已,可自蕗兒出現,他的心思就倏忽轉移到蕗兒身上,什麼事關榮譽報仇雪恥的念頭,早被他拋到一旁……即使他們才相識不久,可在蕗兒身旁獲得的祥和與心安,半分不假。
「蕗兒,你一定嚇著了吧?可本王對你……」眼見自方才就凍結原地的嬌小身子微微一顫,突然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就想逃開當場。冷燮皇再也管不了自己驕傲,卻是一把緊握她纖細柔荑,不讓她離開。
在為他的直言告白滿懷喜悅的當口,奚斯蕗差點就要忘了,她發色未染,現下只要一揭開披肩,他就知道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怕他的怒氣將她焚燒殆盡,她除了躲開,還能如何?
他潛藏在冷漠外表下的激狂,初次見面時她早已領教過!
匆忙託辭,她頭也不敢回的斷續道:「求王上……別開我玩笑!咱們相識不久,我與大王身份天差地遠……大王怎麼可能喜歡我?」
「聽我說,蕗兒。我不想欺騙自己、更不想欺騙你,我想將你留在我身邊,不讓別的男人擁有你!倘若這就是喜歡,那麼,本王是喜歡你!」小心翼翼的在不傷她的情況下,冷燮皇輕易就將她揮舞的抗拒小手僅以單手鉗制住。
「喜歡哪裡呢?我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奚斯蕗心頭亂成一片;她明知自己不快溜、定會招惹大麻煩,可她心底深處卻更為期盼留下來聽完他的答案!
「我想呵護你璀璨笑靨,天真純良……我算不清。更不知道為何獨獨對你如此啊!我將你視為讓我定心、獲得安寧的珍寶。」拉近她微顫雙手,托起她悄臉,柔聲說:「我答應過為你治傷,你只管放心將你自己交給我,就算天塌地陷也有我護著你……咦?你的臉怎麼弄得滿臉烏漬?」
從懷中掏出方巾,柔情伸手正為蕗兒拭去臉上臟污時,不意碰到了她蓋頭,披肩滑落她纖細香肩時,冷燮皇竟為了見著眼前金光瀰漫而完全頓住——
拭凈墨跡的半邊潔凈素顏,金髮披灑冶灧絕色……該死的金髮小女妖!
「你——蕗兒——」到底眼前站著的會是哪一人?冷燮皇赫然發現,明明被著他披肩的人該是蕗兒,怎麼卻變成那個亂他心房后不見蹤影、以為早遺忘她卻又如此簡單燒起他漫天狂怒的女人?「妖女!你把蕗兒藏到哪兒了?」
「你放手啦!」手足無措的想掙脫冷燮皇突然變成鐵索的捉握,被發現真相的驚恐,遠遠超過奚斯蕗之前所有的感動,她一心只想著快逃命!
早已不復「蕗兒」溫婉,奚斯蕗滿心驚懼的使盡畢生所學、亂無章法地一股腦兒全使上,只求擺脫冷燮皇。一旦恢復金髮,在他眼裡她就成了妖女?
「你究竟是誰?」難道,蕗兒就是當日與他作對的兇悍金髮妖女?
「討厭!」掙扎中、竟讓她有了空隙反手猛力一揮擊向冷燮皇俊顏,同時手上戴著的小巧指環就這麼狠狠一刮,留下一道狹長深刻血痕!
「回答我!你——」對於臉上火熱痛楚渾然未覺,冷燮皇無暇他顧,執拗的只求尋出一個答案!「你……該死的妖女!」
緊隨吃痛之後,冷燮皇渾身無力,單膝落了地,接著想抬頭瞪她,卻連這麼簡單的動作也辦不到……不論她剛拿了什麼傷了他,上頭一定摻了迷藥!而且必是高人調製,否則,對大多數毒物早有抵抗力的他不會輕易倒下!
她不是有意要傷他!明顯感受冷燮皇瞬間鬆開對她的桎梏,不明緣由的心痛霎時湧上奚斯蕗心頭。
是為了他臉上傷口而感同身受的不舍與痛心,或是為了他帶著高漲怒焰痛罵她為「妖女」二字?抑或是聽到他說的「喜歡」僅僅只是將她視為珍寶,而非其他的「喜歡」?
奚斯蕗下意識地摸索上自己右手還cq|沾染著他怵目鮮血的銀戒,鮮紅寶石早淬過她身為西驪第一名醫的大哥奚斯韓精心調配的迷藥,諒冷燮皇沒那麼容易恢復氣力。即使她並非故意,可要想逃走,此時是最佳時機!
手上銀戒是大哥贈她護身用,可一觸到銀戒上沾了他的血,她卻突然心生驚懼,完全不顧那銀戒是否貴重,就將銀戒整個拔下,慌張地往草叢裡丟去,急忙轉身就想離開。她不想傷他,可現在怎麼又變成這樣?
「你休想逃走!」幾乎陷入半昏迷的冷燮皇,憑著強韌意志力,使盡最後一口氣,跳了向前,將逃沒幾步的奚斯蕗猛力撲倒!
「呀!你」奚斯蕗被他牢牢壓制在地上,只能發出無力慘叫。
「這回你逃不掉了!」視線已然模糊的冷燮皇在昏迷前,一把抓住奚斯蕗,摸出幾天前烈光借他試用的小玩藝兒,就聽見「卡噠」清脆一聲響起,他硬是為奚斯蕗扣上了那隻華麗無比的金手鐲。「這金鐲……若沒我手中鑰匙,就只有烈光能開……哼!我看你……還能逃到哪兒去!」
一場混亂終因冷燮皇失去意識陡然結束,奚斯蕗呆望著暈厥過去、癱倒在自己身上的偉岸身軀,慌張推開他宛如磐石般的沉重束縛,吃力逃脫。
每逃一步,那金鐲冰冷觸感就宛如冰刀刺進奚斯蕗心底……
奚斯蕗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了冷燮皇,看他那震怒的模樣,這下……她該逃到哪兒去?她要怎麼了結這一切?
她更能逃開冷燮皇的狂猛報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