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差點歇斯底里后,才發現原來聞烈只是無聊想逗我玩,並不是真正的好奇寶寶,證據就是他一見到我氣急敗壞的樣子就滿意地笑了。可惡!性格惡劣的傢伙!我要收回前四章里對他所有的正面評價!
氣呼呼地回到聞府,剛走到二門,我就瞟見英兒躲在一旁的柳蔭處向我招手,又因畏於聞烈走在前面不敢出聲。
「…呃……二少爺,我想去一趟……茅廁……」咬舌頭,差點說成洗手間。
「去吧。」聞烈頭也不回道。
跳到假山旁,看聞烈身影消失后,示意英兒過來。
她看起來面色蒼白、神情驚惶,好象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怎麼了?」
「…阿保!」她抓住我的手,「幫幫小姐!」
「說具體點!什麼事?」我最怕半截話了。
「李公子到京城來了!」
「李……」我費力地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她說的是誰,「他來幹什麼?現在想起來要搶人了?」
「不知道……他託人帶一封信來,約小姐見面。」
「婚後私會舊情人啊,」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就算是在我們那時侯也偷偷摸摸才敢做呢,你們這年月應該更小心才對吧?小姐什麼意思?」
「小姐不敢去,也根本去不了。但又怕李公子會再捎信來,萬一被聞府的人看到了,小姐的命就沒了!」英兒已經眼淚汪汪了。
我知道她並非誇張,明代人貞操觀念的嚴苛為歷朝之最,曾有婦人因被入室搶劫的賊人拉扯了一下手臂就自己把它給砍了。現代留存的貞節牌坊大多為明代所建,最直白的說法就是所謂的「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當然,我的觀念是相反的,我認為失什麼事都小,餓死事最大。
英兒仍眼巴巴看著我,沒辦法,兩個遠嫁異鄉的女人也真是可憐,我不罩著她們還有誰能幫她們呢,雖然本人也是渺小嘍蟻一隻,但好歹是個男人。
「既然小姐已決定分手,告訴我哪兒找得到姓李的,我去談判,保證從此他不再出現在你們的世界里。」
「小姐說的對,果然還是阿保最靠得住,」英兒奉上一頂高帽加一張寫著地址的字條,「信上約的是明天中午,二少爺那邊沒問題吧?
沒問題……才怪,但事情即已攬上身,怎麼也要想辦法解決,我將字條揣進懷裡,給了英兒一個安慰的笑容,便匆匆進去服侍我那個難伺侯的主子了。
路上遇到一個僕人告訴我二少爺換了衣服,剛向花廳那邊去。我忙趕過去,在廳口追上他,他冷淡地回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徑直進去給父母請安。
聞老太師示意他坐下,我也垂手低頭站在他後面,盡量減少存在感。
「這麼晚回來,吃過飯了嗎?」冰人一樣的聞夫人綻出一絲絲笑容,對聞烈道。
「在海真哪裡吃過了。」聞烈立即回答。
……我沒有聽錯吧,這句話怎麼聽起來有挑釁的味道呢?……
但除了我沒人覺得有異,只有聞夫人瞬間收住了面上的笑意,恢復成冰山一座。
「海真這孩子也是,」聞老太師呷了一口茶道,「府里這麼大,他卻偏偏要住到外面去。烈兒,你找機會勸他搬過來住,他身子骨兒不好,冬日將至,也好照顧,萬一犯了病,怎麼跟他爹娘交待?」
我臉色一白,冬天?我最怕的冬天……是啊,秋天已經來了,冬天還會遠嗎?
聞烈沒有多說,只淡淡答了個「是」字。
這時曹姨娘抱著一大捆捲軸上廳來,躬身對聞太師道:「老爺,都拿來了。」
不知怎麼的,我一下子猜出那是什麼東西,差點笑出聲來,忙伸手掩住了。
聞烈轉頭拋過來一個惡狠狠的眼神,一副想逃的表情。
聞太師從堆得高高的捲軸中順手抽了一根,打開來向聞烈展示道:「烈兒來看,這個是……」他湊近去看了看畫上的字,「是張侍郎的千金,聽說性情溫順,模樣兒也標緻。」
刷地又打開一幅:「這是周…周太尉夫人的內侄女,從小就是美人胚子,本人比畫像還要好看……」
下一幅:「……烏代王府的大郡主,生得高貴大方,為人又不驕縱……」
再下一幅:「……章將軍的妹子,不僅美貌,性子也爽直,也許和你能談得來……」
聞烈打了一個呵欠,但並未試圖制止老父的絮叨。
聞太師自動停了下來,問道:「累了?」
「有一點兒。」聞烈回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那………那個……阿保!」聞太師突然點名,我怔了一下才答道:「在!」
「把這些都收到二少爺房間去!」又轉向聞烈,「你回房歇著吧,明天再慢慢看,都不中意的話,爹再替你物色。」
嘖嘖嘖,真是二十四孝老爹。
聞烈並未表示意見,向父母行過禮后便退了出去,我手忙腳亂地抱著重重的相親畫像跟在後面。
一路上聞烈悶悶地不說話,看來不很高興。而我也在暗中感慨自己轉換時空後人變遲鈍了,否則素以觀察力敏銳稱霸校園的我怎麼會今天才發現他與聞夫人的母子關係似乎並不親密,遠遠不及父子之間。
進了房門,我正要把累得雙臂麻木的畫卷堆到桌子上,二少爺卻一指屋角的柜子,吩咐道:「塞到那裡面去。」
搖搖擺擺走了過去,剛一拉開櫃門,一大堆積塵重重的畫軸滾了出來,將原本就站不太穩的我衝倒,還差點被埋起來。
回頭看了聞烈一眼,見他少爺已自顧自脫下衣服換睡袍,半點也沒有過來幫忙的樣子,只好認命地開始獨自整理這一地狼籍。
真是不理不知道,一理嚇一跳,滿滿一柜子呢,少說也有上百卷吧。要說這麼多侯選人中間就沒一個看得順眼的我可不信,看來是聞烈根本沒有想娶親的意思,他果然是喜歡海真的。不過單從今天展示的幾幅畫像來看,的確都沒有海真漂亮,他又那麼會做菜,換了我也寧可娶海真。可惜同性相愛這回事在我的年代尚且阻力重重,何況明朝呢,恐怕二少爺他情路坎坷啊。
面頰上被重重一擰,我雪雪呼痛地跳起來。二少爺向我傾過身子:「又發什麼呆呢?」
可能眼睛里因為痛冒出了一層水氣,聞烈難得溫柔地伸手過來揉揉我的臉又揉揉額頭,低聲道:「真的痛么?」
我抬起頭,距離那麼近,我沒辦法不看見他眼睛里的迷惘與痛苦,雖然只有淡淡的一絲,也許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
「你好象不快樂?」我忍不住地問。
他一震,停住了手上的動作。良久良久,他才將雙臂繞過來,將我擁進懷裡,象抱浮木一樣的抱著,從心理學上意義講,他這種動作代表幼年時期缺乏足夠的安全感。
「在你眼裡,我有理由不快樂嗎?」他的聲音從胸腔瓮瓮地傳來。
「有。」我的額頭抵在他肩胛處,不軟不硬的觸感正好。
「說來聽聽。」
「第一,你很愛父親,擔心自己會讓他失望。」當然羅,喜歡男人嘛,不能傳宗接代。
「第二,你和母親之間不親密。」這個多看幾次,瞎子也看得出。
「第三,你有一個不算很愉快的童年。」這個是推理出來的。
「第四,你在愛與友情之間很彷徨。」彷徨的不僅是他,海真好象也有很深的心事。
聞烈低低地笑了兩聲,又問道:「那麼我還有快樂的理由嗎?」
「當然有,你是天之驕子,銜著金湯匙出生,又很能幹,衣食無憂,前途無量。」
「只有這一條?」
「這還不知足?」我用手抵著他胸口,努力想要看著他的臉說話,可是怎麼也推不動,只得放棄,乖乖靠著繼續道,「你知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很多人,每天都在擔心明天的日子怎麼過,他們也許一輩子也無法想象你現在的生活。還有一些人從生下來起命運就掌握在別人手裡,自己永遠不能決定自己想做什麼。你現在的煩惱,對他們來說就象奢侈品一樣,想都想不出。」
「也許他們的快樂對我來說也是奢侈品呢……」聞烈鬱郁地說。
不知怎麼的,我的心裡湧起一股憐惜的感覺,說起來都好笑,我一個連身體都不是自己的小廝,居然可憐起一個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貴介公子,但這一刻我真的覺得他就象個寂寞的孩子,母親生性冷漠,父親退休前也必然忙於政事,愛人(指海真啦)又那麼纖弱,也許從來也沒有人能讓他撒撒嬌,放鬆一下。……不管怎樣堅強的人,一直維持著無懈可擊的完美形象也會累吧……
雙手已不自覺地開始拍撫他的背部,還學著***樣子有節奏地搖晃身體。
「……保……」他含含糊糊地叫。
「嗯?」
「那你快樂嗎?」
「人要快樂,就得學會放棄,學會面對必須失去和無法得到的東西。我學會了,所以我快樂,即使現在不快樂,將來我也一定會快樂的。」就好象我失去的那個精彩的世界,好象我留在那個世界上的所愛的人,既然無法找回來,就得強迫自己遺忘,至少,必須遺忘悲傷。
「小保……你總是有很多奇怪的理論,但是你不明白,這世上沒有一種理論可以保證讓每個人都能得到快樂。」聞烈收緊了雙臂,把臉埋進我的脖頸間,嘴唇貼上我耳後的皮膚,輕輕地吸吮。
唉,身邊那麼多關心他的人,他的舉動怎麼還象一個缺愛的小孩哪?
陽光的溫度落在我的眼皮上,婉轉的鳥啼敲擊著耳膜,我揉揉眼睛,有一瞬間的迷糊,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但熟悉的擺設很快給出了答案。為求證,我把眼光投向枕邊,毫不意外地看見聞家二少爺放大的俊臉,腦子裡也慢慢回憶起昨夜的一切。
昨天聞烈莫名其妙心情起伏不定,晚上更是出現低潮,於是我就安慰他……
然後……我們聊天……
再然後……那個HOMO和我一起上床……繼續聊天……
……
……………
……………………
回憶結束,我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沒有異樣,放心地拍拍胸口。
「幹嘛鬆了一口氣的表情?」聞二少爺將手肘支在枕頭上,不滿地問,「很慶幸自己沒被我吃掉?」
「是男人誰擔心哪種事?」我滿不在乎地道,「我是很慶幸沒有對不起海真。」
聞二少爺將我捉起來放在床邊坐著,很正經地說:「你和海真才認識多久?他是很喜歡你沒錯,但絕沒到在乎你跟誰上床的地步,而且你並不了解他,我勸你最好不要讓自己再繼續陷下去。」
…呃……我和聞烈似乎想岔了路,走在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上……
「你以為我愛上海真?」忍著爆笑的衝動,果然HOMO看人都是HOMO,「放心好了,我和海真是朋友的感覺,不用防備我。」
(作者插花:聞二少爺確實多慮了,兩個小受在一起能幹什麼?)
聞烈審視地看了我一下,姑且接受我的說法,起身下床梳洗。我也跟著跳下來,順便向窗外望了一眼。
日頭已經有柳樹那麼高了。
「啊———」我失聲大叫。差點忘了小姐托我的事!!
二少爺回過頭來看我。
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說實話:「二少爺,我今天中午和一個南方老鄉有約見面,想請一天假。」
(……什麼?這不是實話?誰說不是?哪一點不是?)
聞烈沒有多問就應允了我,另叫了幾個男僕隨同出門打理事情去了。
按著紙條上的地址在密如蛛網般的衚衕里鑽了半天,我總算找到那個姓李的公子在京城的暫居之地。
門一開,居然應門的就是那個李姓書生。
「還認識我么?」我大咧咧地問。
他皺眉想了一小會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認識認識,您就是那晚送我出後門的那位姐姐了!」
忍住想給他一個旋風踢的衝動,只怒吼了一聲:「什麼姐姐,我是男人!!」
他居然還敢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簡直欠揍!
揪著那個獃子進屋后,我擺出一副密談的架勢,開門見山地問:「說吧,你是不是想帶林小姐私奔?」
他嚇了一跳,顯然想也沒有想到那個方面去。
「那你想幹什麼,跟聞府的大少奶奶私通么?」
他又嚇了一跳,臉漲成青紫色。
「如果你只想鬧精神戀愛的話,大可以對著月亮或湖水淚灑相思地,或者寫幾首傷情悲秋的長詩,象這樣搞得一個女士心驚肉跳的幹什麼,多沒有紳士風度啊。」我毫不容情地點醒他。
不知聽進去沒有,李書生用手掩住臉道:「但我真的喜歡她。」
「有多喜歡?在她未嫁時為何不爭取得到她?或者你現在敢面對聞家的人說『我愛你家大媳婦,請將她讓給我』?」
他慘白著臉不語。
我用力一拍他的肩膀,道:「這樣好了,我幫你把小姐偷出來,你們遠走高飛做神仙眷侶好不好?」
「這怎麼行?」他驚叫起來,「聞家是什麼勢力?就算我今科高中狀元,在他們眼裡也好象塵土一樣,被抓住的話,我和蘊華都會沒命的。」
「原來你到京城是來趕考,不是來找小姐的啊?」我聳聳肩,「你剛才的意思是不肯帶小姐走羅?退一步講,就算你肯,小姐她還未必肯呢。聽我的話,好好溫書備考,別東想西想的,也別再送信到聞府去嚇人了,就象你所說的,聞家是什麼人家,被發現你就慘了。就當你從沒認識過林蘊華好了,反正也沒愛到非她不娶的地步不是嗎?」
李書生容色蒼惶,看來已經擺平,不會再冒冒失失地去打擾小姐了。大功告成,我也懶得多留,現在趕去聞氏畫坊的話,說不定還能碰上聞烈。
可是剛出了門,我這隻菜鴿子就發現自己已分不清東南西北,暈頭轉向地左轉右轉,突然覺得自己眼前的場景很熟悉,似乎以前曾來過。
很快我就確認自己以前的確來過,因為厚重的黑漆木門吱呀地打開,聞夫人面無表情的走出來。
居然又碰到她!!如果不是我運氣強到要中彩票,就是她到此地來的次數實在過於頻繁。
一個女子跟在聞夫人後面,似乎是出來送她的樣子,兩人在門邊交談了幾句。從我這個角度看去,可以很清楚地看見聞夫人的大半個臉,她仰頭笑著,目光是我從未見過的溫和,連她面對親生兒子聞烈時也未曾露出這樣的表情。
最後大約是告別儀式完畢,聞夫人走下台階,那女子又向外移了幾步,使得我看到了她的臉。線條柔潤的眉眼,挺直的鼻樑,微微抿著的唇角,活脫脫是年輕二十多歲的聞夫人。
我伸手搗出嘴以免發出驚呼聲,腦中飛快地閃過了三個字:梅、花、烙!
這是我在那一世看的由一位言情高手瓊瑤所著的一本小說,展現在我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象書中所描述的那樣:一妻一妾相爭,妾生了一個兒子,而妻……生了一個女兒,為了保住自己至高無上的地位,所以妻狠心割捨下親生骨肉,換了一個男孩來養………
這麼一來,謎題終於解開了!!(不好意思,最近正重看少年包青天……)
聞烈為什麼與他大哥毫無相似之處;聞烈為什麼可能有一個不快樂的童年;聞夫人與聞烈之間為什麼總有一層隔閡;聞夫人的臉上為什麼永遠沒有真正開懷的笑容……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那就是——聞烈根本不是聞太師與聞夫人的親生兒子!!
我被自己這個驚人的發現嚇住了,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就在這時,一雙手毫無預警地伸過來環住了我的身體。來不及回頭去看是誰,神經已高度緊張的我忍不住失聲大叫,但叫聲還未出唇就被一隻溫熱的手掌蓋住了。
那掌心糙糙的感覺是那麼熟悉,使我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那是屬於誰的手。略略靜下心,我抬頭看去。
聞烈靜靜地站在我身後,一隻手臂環抱著我,另一隻手正緩緩從我的嘴上滑下,眼睛一直盯著黑漆木門旁發生的場景,目光深邃地看不出一絲波動。
在那一瞬間我明白了,原來聞烈一直都知道!!雖然我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的,但我敢肯定他已經知曉自己不是父母的親生孩子,而這份痛苦他居然一直埋藏在內心深處。
可憐的孩子!對他的同情與憐惜象岩漿一樣噴涌而出,我情不自禁地緊緊抱住了身後的軀體,全然不顧他比我高大魁偉一倍有餘,一心只想把他完全擁進我的懷中,細細地安慰。
聞夫人絲毫沒有察覺到離她數步之遙的巷口站著那稱呼她為娘的年輕人。也許是因為成功地隱瞞了這麼多年了吧,她的警覺性低的嚇人,只隨隨便便罩著一頂連身斗篷,再也沒有其他的偽裝,大搖大擺的來去。
我想到了一直虎視眈眈的曹姨娘,她應該已經掌握了所有的真相,只差證據了吧?如果她真的能成功地使聞太師相信她的話,那麼聞夫人一定會一敗塗地。
抬頭看看沉思中的男人。他不會沒有察覺曹姨娘的行動,而只要他出手,曹姨娘是永遠也沒有機會說出他的身世之謎的,可是看起來他似乎並不打算插手此事,為什麼?
少頃,聞烈結束沉思,攬著我走進小巷深處停下,把兩隻手放在我的雙肩上,將視線降低至與我持平,很嚴肅地問:「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搖頭:「什麼都不知道。」我並非怕聞烈滅口,我只是單純的覺得聞烈並不喜歡我知道這一切。
二少爺顯然不相信:「那你為什麼到這裡來?那個姓李的住在好幾條街以外呢。」
「啊?」我驚訝地幾乎說不出話,他怎麼知道李公子的事?那小姐豈不……
聞烈好象能看透我心頭所想,冷笑道:「我早就說過,凡是聞府里發生的事情,無論大小我都知道,區別只在於我想不想管。嫂嫂和舊情人之間怎麼糾纏,不關我的事,我也沒興趣,你大可不必為你家小姐如此擔心。」
這個人真是可怕,枉我剛才還如此擔心他,現在看來,以他對聞府的控制程度和目前在京城政商兩界的實力,多半可以有驚無險的化解這場危機。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隨便庇護一下聞夫人?
「真是多謝你對小姐的事情沒興趣。那聞夫人這邊呢,你要插手嗎?」以我的身份實在不該問這個問題,但我忍不住問。
「該來的總會來,堵之無益,順其自然好了。」聞烈的表情好象滿不在乎,但我知道他很愛父親,應該不願讓他臨老受此打擊,所以也肯定他一定別有打算,只是不告訴我罷了。
人家少爺不願說,我做小廝的怎敢強求,扁扁嘴抖抖袖子,準備要走。
聞烈一把將我拉回他懷裡,用單手輕撫著我的臉,很嚴肅地道:「小保,你不願告訴我你到底知道多少就算了,但是你必須記住,我可以給你你所要的一切,隨時都可以給。」
如果我更感性一點的話,完全可以將上述言辭當做一段真摯的表白,然後感動個要死,可惜理性清楚地告訴我,雖然話聽起來很動人,但那實質上只是二少爺許下的不知能否兌現的封口費而已。
為了給主子面子,我抬起一隻手道:「我發誓,決不會把今天的事告訴任何一個人,如果以後有任何風聲和謠言與我無關。」
可聞烈並沒有因我的誓言而鬆一口氣,他表情困惑地看了我一會兒,居然道:「小保,你有時侯真的象一個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