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紅的蟒袍,黃金打制的龍鳳寶冠,喧鬧的從群,禮官的唱禮,一一在腦中閃現,很清晰,卻又很模糊。然後是什麼?那張美麗的,高傲卻又異常溫和的臉。
「我愛你哦,衍城!從今以後,不可以離開我了!」
「連城!」面前的景緻突然消失,蕭衍城猛地睜開了眼睛,後背傅來陣陣的涼意,不知道何時,後背已經濕透了。
身下是那張寬大柔軟的龍床,蓋著綉著兩條盤龍的天蠶絲被是東琉皇帝蕭白風送來的賀禮之一。只是,好冷!身邊沒有人陪伴,真的好冷!
看著身邊空空的床鋪,蕭衍城的心沉到了谷底。
晉元公主叛亂事件的平息已經過了三個月,而在應連城的堅持下,不顧王太后的反對而舉行了盛大婚典之後,也過了十天。
明明前幾日還在這張床上極盡纏綿的,為什麼……為什麼現在卻只剩下了一個人呢,蕭衍城好想哭,卻緊緊咬著牙,只是用拳頭不住地砸著身邊空寂的枕頭。
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再來一次逃婚!
「連城!」抱著柔軟的羽枕,蕭衍城躺在床上極力想象著他的溫度。那雙喜歡挑逗的溫暖的手,在耳畔低聲說著的情話,以及深深結合時身體里感受的熱度和力量,就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身上「我愛你!」
以前總是掛在嘴邊輕意說出的話,現在反而變得難以表達。短短的三個宇而已,但是如果對方無法聽到,那也是沒有意義的事吧!體會到自己的無力,蕭衍城對這麼無用的自己又恨又怨,但除了拿無辜的床鋪撒氣,別的事,他想做也做不了。
「殿下,您今天的氣色還是很糟呢!」
守在寢殿外抱胸而立的雲重有點憂心地看著他。
「我沒事,只是睡不好而已。」
「別太擔心了,宣王他不會有事的。」雲重拍了拍蕭衍城的肩。
作為無法親臨的東琉王的使臣,雲重十天前來到宣國參加了蕭衍城的婚禮。本來打算只逗留十天左右便要回國的雲重現在卻不得不留在蕭衍城的身邊。不過看這個樣子,就算自己在他的身邊安慰,蕭衍城也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了吧。
「真是的,剛剛成親那就注意一點啊!那麼大的人了怎麼還管不好自己!」雲重鬱悶地捶著牆,「居然成親五天就玩失蹤,真是……太過分了吧!」
沒有預警,沒有蹤跡,更沒有一絲線索可循,彷彿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在某個清晨消失得無蹤無影,若是葉鴻影出了這種狀況,自己會是什麼心情呢?更何況還是正新婚之際!雲重嘆了一口氣。福王的福氣還真是淺薄得很吶。
若不然,將他帶回東琉好了,也比這裡受煎熬的好,一想起蕭衍城每天被宣太后歇斯底里地訓罵,雲重就覺得心痛。不過,殿下應該不會同意跟他走的。
五天沒有上朝,就算宮中保守得再嚴密,也難免會有一些坊間的流言傳出來。承負著幾方的沉重壓力,蕭衍城已經好幾天沒有吃下一頓象樣的飯了。
那天早上,一如往常,在貪睡的自己臉上印上一個吻,應連城笑著說:「我出去轉轉,活動一下,馬上就回來,衍城要等我一起用早膳哦!」
那個笑容彷彿烙在自己的心坎上,一想起來便會發疼。
然後,應連城再也沒回來。
坐在寢殿的床上,蕭衍城發著楞,一動也不動。侍婢們端進來的飯菜早就變涼了,他一點胃口也沒有。
連城,是死?是活?沒有人告訴他。他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呢?蕭衍城抱著頭,在膝間發出壓抑地低吼。
房間里瀰漫著甜甜的香氣,只要聞了,身體就如同躺在雲端,放鬆地,閑適的,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吃飯了,有你最喜歡的冰糖肘子,我吩咐廚子照你喜歡的口味來做的。」門前的銀鈴響了起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又出現在了這間屋子裡。
「我已經,吃膩了……」在香氣的影響下,連聲音也同這身體一樣變得軟綿綿的,就算髮怒的聲音聽起來也沒有了半點氣勢,反而有點像是在向情人撒嬌一樣的柔媚。
「不要說這麼任性的話了,你這幾天都沒有在好好吃東西不是嗎?身體會變壞的!」
苦笑了一聲,他依然躺在床上看著青色的帳頂。
「我這個身體,早就被你弄壞了吧!」
「怎麼會?」腳步聲越來越近,衣服也被人掀開,「你的身體,是這麼的美麗,沒有任何人可以比擬。」
「你還怪我嗎?」貼在耳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傷感,「到現在,你還是不願意睜開眼睛看我嗎?」
「因為我在害怕……」
「怕?怕什麼?」
「怕我睜開眼之後,我們再也不能做兄弟,怕我睜開眼之後,就再也不能把它當作一場夢……剛開始的時候,你不是都蒙著我的眼,不想讓我知道是誰的嗎?」
「可是你早就知道是我了……」苦笑了一聲,「你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是誰!」
「沒錯,所以我更不能睜眼。我睜了眼,便不再有不殺你的理由!」
「比起那樣,我寧願你親手殺了我……」聲音變得激動起來。
看著仍舊緊閉雙眼的人,男人氣憤的撒手。總是這樣,他總是這樣對自己視若無睹。用蠻力得到他很容易,可一見這表情,便沒了興緻。
「我恨你……我恨你……」低啞而略帶嗚咽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室內,久久末見。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的氣息終於消失在房中。
緩緩睜開眼睛,依稀可以看到房中淡淡的白色霧氣。身體還是動不了,更是提不起一點氣力。
這裡位於地下,四周都是堅實的牆壁,別說自己沒有力氣叫,就算有力叫,叫破了嗓子,上面的人也未必聽得見。沒有陽光透進來的房間里,終日燃著可以讓人骨軟筋酥的香料,數根巨燭將屋裡照如白畫,但他更想見到刺目的陽光。
那天的清晨,他躺在床上,將被子裹得死緊,只露出一張粉色的如孩童般可愛的臉。如果當時自己再好好親親他該有多好?闔上眼,只能苦笑。
那個人絕對不會殺了自己,他太了解他的個性了。那麼他會怎麼做?將自己幽禁於地一輩子?不,不會!等到他終於承受不了心裡的壓力之後,自己自然可以重獲自由……只是,那個時候,要怎麼處置他?還真是讓人頭痛啊!
「你來啦!」聽到從門外走進來的熟悉的腳步聲,他轉過頭,對著來人微微笑了笑。
「嗯……」中等的身材看上去有些瘦弱,相貌清俊,不過看起來有些軟弱。他蒼白著臉,手裡端著裝滿食物的托盤,有些吃力地挪到了床前。
「麻煩你了。」只是溫柔地說出自己想說的話,那個男人就有些受到驚嚇似的身體一顫。
「不、不……我……臣……」
「別害怕,這不是你的錯。」
「臣……一定會想辦法弄別解藥的!」男人抬起畏怯的臉信誓旦旦,「只要陛下恢復了氣力,等到他一離開王府,您就可以逃走了。」
「傻瓜!我走了,你怎麼辦?」笑了笑,伸手握住了那雙意外柔軟的手,「你的手真軟呢!」
「臣、臣沒關係……」
「但是簡紆懷有關係!」嘆了一口氣。他眯起了眼睛,「你們父子倆都在他的手上,讓我怎麼能放得下心來。」
「謝謝陛下的關心!」簡叢棣苦澀地咬住了唇。
「這身衣服很適合你呢!」應連城輕聲笑了起來,「天青色的袍子,月白的裡衣,你的脖子里怎麼回事?」
「啊、沒、沒事!」簡叢棣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側頸,那裡,白晰的皮膚上留下了一個紅色的顯眼的齒痕。
應連城皺起了雙眉。
「他動了你?」
簡叢棣垂著頭。
「把上衣解開,讓我看!」柔和的聲音里有著不容拒絕的口吻。
「陛下……」
「想抗旨嗎?」
簡叢棣咬了咬牙,伸手將胸前的衣襟拉開。應連城倒抽了一口冷氣,久久發不出聲音。
「對不起,嚇著您了!」將衣服合起,簡叢棣苦笑了一聲,「也不能怪他,對您又敬又愛,他只能把氣撒在我身上。」
「你就這麼由著他嗎?」應連城的聲音里已經帶了怒氣。
「懷兒在他手上,我沒有別的辦法……」簡叢棣淡淡地笑了一下,「他其實也挺可憐的,有的時候抱著我喊苦您的名字哭……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這麼硬朗的男人哭得那麼傷心的……」
「你居然會幫著他說話……」應連城輕嘆了一聲。
「我……」簡叢棣低下頭,「我懂,他的感受我也有過……晉元心裡沒我,就算她跟再多男人鬼混,我也知道,她心裡始終只有您一人……完全沒有我可能插入的空間……不過我有懷兒,這已經是上天給我的最大恩賜了。我不怨。也不恨……但他什麼也沒有……悶在心裡,總有一天會發狂的。晉元是這樣,他也是這樣。」
「你知道衍城……福王的消息嗎?他現在怎麼樣了?」想再多說些話,也想多知道些外面的事,應連城拉住了想要離開的簡叢棣的手。
和蕭衍城行過婚禮之後,因為王夫的稱呼太過驚世駭俗,而王后的稱謂蕭衍城又抵死下願,所以應連城下召以宣國的稱制又封了他福王的名字。無論是在東琉還是在宣,蕭衍城都被稱為福王殿下。
「聽說……不是太好……」看應連城的面色有變,簡叢棣急忙解釋,「不是很不好啦,只是我聽人說,宮中傳出消息來,福王不吃不喝的,人瘦了好多……」
「這還叫不是不好嗎?」應連城鬱郁地鬆了手,「他啊,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是個心眼兒很小的人,這會子還不知道怎麼在怨我呢。」
「不、不會的,他只會擔心您,絕不會怨您的!」
「因為擔心,所以才會怨呢!」應連城像是想起了什麼,甜蜜地笑了,那笑容如春花齊放,看得簡叢棣都有些失神。
幫應連城收拾好食物,換好衣服,掖好被子,見他沉沉睡去后,簡叢棣才端起托盤向外走去。門外的陰影處,修長的身影負手而立,看似已經站了很久。簡叢棣愣了一下,沒說話,低著頭從他的面前走過。
「對不起……」低啞的聲宣裡帶著一絲不安和懊惱,簡叢棣身子震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你一定也很恨我吧……」
「我不恨您,」簡叢棣抱著托盤,神情有幾分落寞,「我已經沒有氣力去恨任何人了。不管是皇上、晉元、還是您!」
「對不住,我現在還是無法放開你,要你陪我走這條路或許很痛苦,只是,我再也找不到可以陪我走下去的人了。」
「既然加此,為什麼不放了他呢?你想將他一輩子禁在此處嗎?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變成一個廢人!這就是你愛他的表示?」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簡叢棣顯得有些激動。
「……我何嘗不知道你說的是對的……」眼光注視著門的那邊,嘴角牽起一絲苦澀的笑,「雖然夢總歸要醒,我無論如何,都想讓夢做得久一些。」
「越久,對他和對你的傷害越大。我看他還沒有要追究你的打算,不過人的忍耐總有限度,等到他受不了的那天,你們之間就真地不會再有一點點牽絆了!」
「……」
沉默了良久,見沒有什麼回應。簡叢棣抱著銅盆有些吃力地離開了。
他依舊站在陰影中,彷彿此生他只適合於此。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輕輕嘆了一口氣:「謝謝你……」
宣王失蹤的第七個清晨,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宣王宮中開始了一天的繁忙。陛下已經連續七天未能早朝,而宮中沒有人透露陛下不能早朝的原因,朝野上下一時流言四起。新晉的宣王後宮之主福王殿下也病倒了,一時之間,宮中籠罩著一層愁雲隆霧。
宮中的御花匠們收拾起了全套家當,趁著朝露未盡修剪著花園中的花枝。不知誰突然在這清朗的早晨驚叫了起來。
「陛下?陛下躺在這裡!」
王宮頓時躁動起來。
紅色的薔蔽花叢中,一身白衣的應連城安靜地躺在地上,朝露打濕了他的頭髮和衣襟,而他卻依然甜美地沉睡著,恍若花中之仙。
圍聚過來的宮人們看著他,一個個睜大了眼睛,完全沒有人想過為什麼失蹤的陛下會突然現身於此,人們的整副身心都被沉睡中的應連城吸引了過去。
「愣什麼呢!還不快點把陛下抬到寢宮去?!」年長的公公猛然從失神中驚醒,立刻指揮眾人將應連城抱起,一邊抬手查看腕上的脈息,一邊急急地向寢殿跑。
「對了,還有福王,快點通知殿下吧,告訴他陛下找著了,他要是再吃不下飯去,等陛下醒過來,就該我們掉腦袋了!」
「是、是!」兩個年輕的小太監撒開腿,當先就跑了出去。
「還有太醫呢?快點宣太醫來!」
「不、不用!」應連城被眾人的聲音吵醒,輕輕抬起手,對身邊的老公公說,「不必叫太醫,朕只是有點累,叫人給朕沏一壺春芽,越濃越好!只要多歇兩個時辰,應該就沒事了!」
「啊!陛下醒了、陛下醒了!」身邊的宮人一齊歡叫起來,其中有些人甚至流下了眼淚。
應連城無奈地垂下了手。而喜訊則迅速地傳遍了宣王宮的每一個角落。
第一個衝到寢宮的是宣王太后。一向一絲不苟的髮髻有些散亂,而頭上的翠鈿也在飛奔而來的途中遺失了不少。太后沖入殿中之後,一把抱住應連城,還沒說話,已經泣不成聲。
「母后,您別哭啊,兒子不是回來了嗎!」應連城抬手去擦母親的臉,卻被她一掌揮開。
「小免崽子,知道為娘的有多擔心嗎?你一直一直找不著蹤影,娘以為……以為……」語不成聲,太后哽咽著捂住了嘴。
「母后,我知道您擔心我。別再哭了,我長這麼大,都沒見您哭過幾回呢。」
「還敢說!哪一次不是為了你!」破涕而笑,太后又將愛子摟入了懷中。
「母后,辛苦你了!」應連城輕輕拍著母親的後背,一雙眼睛在殿內來回巡看,終於忍不住問了一聲,「衍城呢?為什麼沒看到他?」
「哼,別提那個孩子了!」太后唬著一張臉,十二萬分的不高興,「就是你死心眼兒,他有什麼地方好的,非要娶這麼個男人回來。我是要找人來照顧你的,可他倒好,天天跟你睡在一塊兒,居然把你給弄丟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只是一味地捂著,也不出宮去尋找,光在宮畏頭轉悠來轉悠去的,還天天問我密道的事兒,我被他煩部煩死了!
皇兒,我要你重新再找個伴侶,我也不強求你找個女孩子家傳宗接代,但最起碼要找個貼心眼兒,信得過的男孩子才行……我看姬無花不錯,這麼多年對你也實心實意地,人又伶俐穩重……」
「別說了!」應連城突然揮手,將隨侍一旁宮女手中的茶具打翻任地,清脆的瓷響之後,碎片散了一地。
「奴婢該死!」宮女嚇得連忙跪地求饒。
「下去、下去!沒你們的事兒了,都給本宮下去!」從來沒見兒子發這麼大的火,太后連忙遣散眾人,輕撫著應連城的胸口說,「彆氣、彆氣,我不說便是!我知道你喜歡他,心裡頭只有他一個,好、好,本宮不管你的事,隨你高興好了……你啊,跟你父親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
向殿門口看了一眼,太后嘆了口氣:「雖然娘親想多陪你一會兒,但你現在最想看到的怕不是我……他來了……雖然我老罵他,不過這幾天也夠可憐的,你們先聊,晚膳的時候我們娘兒倆再聚吧。」
殿門口,雲重扶著蕭衍城站著。蒼白的雙頰上滿是紅暈,額頭上也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胸口還在劇烈起伏著,看起來像是費力跑過來的。
太后經過門口的時候看了他一眼,低聲說:「本宮看陛下的身體不是很舒服,福王你過去跟他說說話就好,千萬別太累到他!」
蕭衍城默默點了點頭。
「要累也是累我們家殿下……」雲重悄聲地嘀咕著。
「你瘦多了!」應連城伸出手,輕輕地摸著蕭衍城的臉頰。
「你也是……」啞著嗓子說著,蕭衍城一把抱住應連城,摟得死緊死緊。「你這混蛋,跑去了哪裡?什麼話也沒留下,想讓我急死嗎?」
「輕、輕點……你怎麼這麼瘦了勁兒還這麼大?」應連城想把蕭衍城的手扒開,蕭衍城卻怎麼也不肯撒手。「真是的,把我勒死了怎麼辦?你謀殺親夫啊!」
「啐!死啊死啊的,你咒自己早死呢!」蕭衍城急地捂住應連城的嘴,「可不許瞎說了!」
「我才不會死……」應連城將蕭衍城摟在懷裡,額頭相抵著,彼此貪婪地汲取著對方的體息,「我還沒有愛夠你……我也還有很多事沒有做……我要我的子民更加富足,我要我的疆土更加安定,我要我的衍城更加幸福……都還沒有做到,我怎麼捨得去死!」
蕭衍城捧起應連城的臉,認真地看著他。
「那麼,告訴我,這七天,你去了哪兒?做了些什麼?」
應連城淡淡一笑:「我沒去哪兒,也沒做什麼。」
蕭衍城鬆開手,表情變得很嚴肅。
「怎麼可能?這七天里我幾乎把皇宮翻了個底兒朝天,你不可能憑空消失,守衛宮門的侍衛也都說沒見你出宮。那麼,最有可能的是,你是通過皇宮的秘道出去的……可是,你沒有理由也沒有先兆……是不是你遇到了什麼?」
「所以你天天纏著母后,要她把皇宮的密道交給你嗎?」應連城伸出指尖幫蕭衍城順了順頭髮,然後淡然地說,「是,我是出宮了……我想應該是這樣沒錯……」
「出就是出,怎麼會你想是這樣?」
「有什麼關係呢?」應連城笑笑,「我只不過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醒之後自然就回來了。不是什麼好夢,別讓我再想起來了。」
「你不信任我嗎?」蕭衍城的心裡火燒一般的灼痛,「還是說,有什麼秘密非要瞞著我不可,不能讓我知道?!」
「不是好事……」應連城有些無奈地小聲說。
「就因為不是好事,所以我才更想知道!」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安全地回來,真實地抱著你,這樣不是很好嗎……」
沉默了片刻,蕭衍城氣呼呼地說:「不行,心裡堵得慌!」
「比起這個,衍城你是不是還忘記了什麼?」
「什麼?」
「愛人之吻啊!」應連城用手指著自己的雙唇,笑得很甜。被他刻意的誘惑笑臉迷惑了一下,蕭衍城立刻搖搖頭,想把朝思暮想的愛人那艷麗的表情搖出去。
「不行……等你把事情交待清……唔……」
沒等話說完,蕭衍城已經被應連城壓倒在了龍榻上,撬開雙唇,攻城略地了。
沒掙扎兩下,蕭衍城舉手投降。畢竟提心弔膽了這些天,精神早已面臨崩潰的邊緣,甚至做了最壞的心理準備。見到愛侶平安歸來,就算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怨氣,再多的擔心,此刻都可以放下來了。
精神一放鬆,身體也跟著放鬆下來,那些刻在身體上的官能記憶便如潮水一樣回涌過來。
不多時,雙手已經改推在胸前為摟在頸后。而回應的吻也撲天蓋地而來。
雲重招了招手,心有靈犀的宮侍們悄悄地退出了殿下,體貼地將殿門閉上,讓兩位主人可以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