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還以為這下便可揚長而去,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但守城衛兵見他們迅捷可疑,便叫下來盤查。
「那條船上何人?報上名來!」
阿莞便喊上去,「西洞庭湖夏家莊的凌蒼蒼小姐。」低頭朝凌蒼蒼笑說:「小姐,你不介意吧,我只是見剛才那樣挺好用的。」
凌蒼蒼無可奈何的對她笑了笑,低下頭輕輕的嘆息。
果然,守城衛兵一聽,且疑且懼的在城垛上一會兒藏臉,一會兒探頭的猶豫著。
袁德芳感傷的搖頭嘆息,「非其鬼而祭之,諂也;見義不為,無勇也。」
「真是一群愚民!」豪格開玩笑的說,「等我把蒼蒼帶回去,以後攻城時就放她在前軍,屆時也這麼喊,不費我一兵一卒,不攻自破。」
就跟個瘟神一樣,凌蒼蒼難過得無話可說。
「豪格!」袁德芳提醒的踹他一腳。
豪格馬上自知失言,放下篙彎身將她抱著,「我只是胡亂說笑話,我怎麼捨得把你帶去軍營那臭烘烘的地方。等你把你父親的後事辦妥,我帶你回遼東,那裡雖比不上你的家鄉嬌媚多姿,但也清麗宜人。」
凌蒼蒼抬眸瞅著他,心中千頭萬緒、嬌弱無力,倚著他的懷抱聊表寸心。
袁德芳看得出來,她真的把心放在他的身上了,這倒也未嘗不是個令人為他們祝福的結局。
忽然間,一個東西從眼前飄開,原來是豪格的頭巾鬆了,揚入水中飄著。
袁德芳才有所警覺,城垛上便有衛兵喊,「有韃子!是姦細!是滿人的姦細!」
隨即牆頭上亂成一團,衛兵東奔西走,開始紛紛拉長弓箭射擊。
「豪格,被發現了,快走!」袁德芳喊。
豪格忙將凌蒼蒼和阿莞推進篷內,使勁的將船往前划,雖說已遠離射程,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因為從城門疾駛而去,豪格手中的篙已禁不住力道而中折。
豪格早就想到這條運河水不流,是故船划不快,感到非常不耐煩。現下又有追兵,早晚會被逮到。
「德芳,我先去引開他們,你帶她們到對岸躲著,有機會先搶下快馬離開,等我甩了他們再會合。」
從城門一下子便出來了二、三十騎的士兵,袁德芳看豪格已經跳到邊岸。不是他小看他,這城裡一定不止二、三十騎,不知道還有多少沒出來。可是擔心也沒用,他還得負責兩個姑娘的安危。
「豪格他……」凌蒼蒼不知不覺流下兩行擔憂的眼淚。
袁德芳趕緊把船靠到另一邊的岸邊,催她們上岸,「別擔心他,他功夫好得很,我們先藏起來,他一會兒就會趕來。」
果然不出所料,城裡又加派上百名的步兵,袁德芳看見豪格已坐上一匹馬,手上也有刀槍,但那樣高高在上反讓弓箭手目標更明確。
「袁公子,你別管我們了,快去幫他吧!」
袁德芳猶豫極了,一邊是身陷險境的兄弟;一邊是還沒脫離險境的姑娘們……
凌蒼蒼明白這一切都因她礙著,假若豪格不是她如今心中所系之人,她或許能坐視不管,然而這幾天下來,對她而言,豪格便是豪格,不再是滿人了。
她一語不發的跑回運河邊,在袁德芳未來得及攔住她之前登上船,用僅剩的篙使盡全身力氣把船推入河道。到了河心,船卻打起轉來,她也不哭,也不叫喊,只是拚命的想把船導正。
「小姐,你這是在幹什麼呀?」阿莞追到岸邊,擔憂得眼淚直落。
袁德芳也想辦法要跳到船上,只是船直打轉,沒有好落點。
有不少守城衛兵都發現凌蒼蒼這怪異的舉動,但由於知道她便是西洞庭湖夏家莊的凌蒼蒼,她雖未曾生事,但光是看著她心就寒顫起來。
「她在幹麼?」
「會不會是在做法呀?」
幸好運河不寬,水面無甚風波,就算打圈圈,也可把船轉到對岸去。凌蒼蒼頭昏腦脹外加筋疲力竭的跌下船來。
她俯撲的動作嚇得那些看著她的衛兵們往後躲,登時一時不察被後面拿長矛警戒的同袍給穿胸而死。
意外殺死自己弟兄的衛兵們也嚇得魂飛魄散,驚惶失措紛紛的哭喊,「妖法呀!那個女人在施妖法呀!」
就這樣,以凌蒼蒼為中心點,衛兵們以扇狀向外潰不成軍,其中更多不明所以的人被亂馬踐踏而死。
兩百多個衛兵,豪格大概只殺了一、兩個,傷了三、四十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則有一百多個,沒有人知道是誰的傑作。
豪格本來是抱著犧牲小我的決心,只求凌蒼蒼安然無恙,但一鬨而散后卻是屍橫遍野,此刻伊人就在眼前,他將她緊緊抱住,一會兒又推開,東摸西摸關切的問:「你還好吧?有沒有傷到哪兒?」
凌蒼蒼含淚笑著搖頭,「我沒事,你呢?」
「浴血奮戰」四個字,便可說明豪格的樣子。
「都是一些小傷,連蜜蜂都比他們會殺敵,」豪格笑得很自負。
此時,袁德芳己帶了阿莞縱身飛躍,如蜻蜓點水般的來到他們這一頭。
「你少得意忘形了。」袁德芳剛好聽見豪格的大言不慚,遂故意糗他。他拉了兩匹馬,兩兩一騎,先逃一段路再說。「走吧,等脫了險,你們要親熱再去親熱。」
☆☆☆
以為會有緊追不捨的衛兵,於是豪格和袁德芳催著馬兒沒命似的狂奔,一口氣便奔出數十裡外,直到馬兒體力吃不消,袁德芳才喊停,不再策馬賓士。
「你們漢人養的馬,怎麼如此不中用?才跑這麼一下子,就不行了。」豪格嘀嘀咕咕的抱怨著。
袁德芳了解北方的馬兒耐力與體力確實比較好,因而深深的為這些朝廷所養的馬感到無奈與羞愧。其實這些馬並非劣馬,只是缺乏營養和缺少訓練,他回頭觀望,沒有絲毫追兵的煙塵,看來不僅馬兒沒耐力,連衛兵也無耐心。
「你還唆,不就因此讓我們逃過一劫。」袁德芳說。
「那我真是太感激涕零了,感謝你們養出來的一群弱馬殘兵,讓我豪格險險逃過生死一瞬間。」豪格邊說邊溫柔的把凌蒼蒼抱下馬,「你累不累?」
「得了便宜還賣乖!」袁德芳沒好氣的咕噥。
「唉!」凌蒼蒼一嘆,豪格的批評貼切得令人覺得難堪。「不累。」她回答他。但是嘴巴說不累,身子卻像斷了線的人偶一樣只能倚在他身上。
「還說不累。」豪格憐惜的輕聲斥責,橫抱起她往樹下走,「德芳,既然沒有追兵,不如歇會兒吧。」
「你說歇就歇吧。」
袁德芳將阿莞抱下馬,她沒凌蒼蒼那麼柔弱,頓了頓腳,鬆鬆筋骨,便又活絡起來,並將緊緊縛在身上的包袱解下,拿出幾個壓扁的饅頭說:「跑了這一段路,大家的肚子也都餓了吧!幸好我先前把饅頭包在包袱里,否則這下子可有得餓肚子了。」
「你倒是挺細心的。」袁德芳笑著誇她兩句。
阿莞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小聲的說:「沒辦法,我一向最怕餓著。」
至於前一夜只吃一鍋粥的豪格一聽見有饅頭,也覺得肚子餓了。
袁德芳故意捉弄他,「你確定你那隻能喝粥的毛病,已經復原到可以啃硬饅頭了?」
「要你管!」豪格硬從他手中搶過來,一口一口的吃著,少了往日大口大口吃東西的豪邁作風,難得的斯文起來。
袁德芳看著他,忍不住好笑的好奇問:「喂!你到底是哪邊不對勁,看你這樣,我實在很不習慣。」
「你把頭轉過去別看不就得了。」
「就算我現在轉過頭不看你也來不及了,你的樣子全烙在我的腦子裡,揮之不去,時時刻刻莫不在想著你的嘴巴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舌頭讓貓兒偷偷咬了一口?」
「哎呀!」阿莞只要一吃東西,腦子就特別靈活,只見她機靈的說:「就算他的舌頭被咬,也不可能是被貓咬去,肯定是我家小姐咬的……」
忽然,四隻眼睛不約而同都看向凌蒼蒼,害她急忙辯解,「我不是故意的。」
袁德芳愣了一下才說:「那麼,被阿莞說中了?」
「哼!你還說就算把門給鎖上,他也不會對我家小姐怎樣!」阿莞只敢責難於袁德芳。
「豪格,你實在太不給我面子了!」袁德芳轉而責難豪格。
「我又沒怎樣,不過吻了她一下。」豪格自衛的嚷著。
「小姐,他真的只是吻你一下而已嗎?」阿莞一副好像要替她出頭的樣子。
「嗯,這……」凌蒼蒼看了豪格一眼,隨即羞怯的低下頭。
「這樣又未免太遜了,才吻一下就受了那麼重的傷。」阿莞評道。
豪格被嘔得抿緊嘴巴,整個臉紅得像關公,袁德芳便大笑說:「沒錯,豪格你這回可真丟臉丟到爺爺家了。」
「不過……哎,小姐,他這不就又死裡逃生一次?看來,他的命也夠硬的,不怕被你克,如此一來,你們就可以抵來抵去,抵到天長地久。」阿莞其實是為了凌蒼蒼可以找到終身依靠而替她高興,因此也就撇下他是個滿人的事實不理會。
想起在長江江畔阿莞還勸凌蒼蒼移情別戀,現在她卻說出天長地久的話,讓豪格聽了滿心感動,不再惱她,笑著看凌蒼蒼時,卻見她又嘆口氣。
「幹麼嘆氣?」
「只是想到今天又害死那麼多人,心裡不禁難受。」凌蒼蒼憂鬱的說。
豪格濃眉皺起,「我不是說過不准你再這麼想嗎?什麼克不克的,今天所發生的事,不過是一連串的意外,和一連串的愚行,沒有一個人是被你害死的。」接著他又兇惡的瞪著阿莞告誡,「也不准你再說那些話提醒她,聽見了沒!」
「是……是……」阿莞完全屈服於他的威嚇下。
豪格雖然口氣很兇,但是阿莞知道他其實是為了要保護凌蒼蒼。
凌蒼蒼抬頭睇了他一眼,便不語的低下頭,而袁德芳則樂於見他愈來愈會疼女人的態度。
「就是嘛,凌小姐,若是要追究起來,其實豪格才算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袁德芳笑嘻嘻的說。
「你說的是什麼話?」豪格忿忿不平的說。
「你想,要不是你昨天晚上用石頭打傷那三隻瘋狗,他們會為了報仇而帶兵圍埠嗎?」
豪格想了想前因後果,確實難辭其咎。
「再說出城那件事,要不是豪格你露出辮子,會引來那一場混戰嗎?」
追根究底,倒也真是那條辮子惹出來的禍。
「說起那條辮子,不是我說你,早就要你剪了辮子,你偏不要,好歹這腳下踩的仍然是明朝的土地,至少也要懂得入境隨俗吧!」
「就算我剪了辮子又如何,頭頂上還不是照舊有個半邊月似的頭。」豪格不高興的說。
「好吧,既然來不及讓前面的留長,乾脆把後面的也給理了。」袁德芳正經八百的建議。
「那不成了和尚頭!」豪格更義憤填膺了。
「和尚頭看起來至少還沒那麼奇怪哩。」
阿莞小聲的說著,但還是讓所有人都聽到,凌蒼蒼因而忍不住噗哧一笑。
「連凌小姐也是這麼覺得。」袁德芳笑說。
豪格倒是很在乎她的想法,「你也寧願我理個大光頭?」
凌蒼蒼笑歸笑,依然善體人意的說:「君子擇善而固執。」
袁德芳可不喜歡順他的意,「君子擇其善而從之,擇其不善而改之。」
「我這頭,又怎麼不善了!」只要凌蒼蒼支持,豪格不管其他人反對。
「袁公子,你這樣說,不是有點兒失之偏頗?人與人之間應當互相尊重,而終究一族有其一族的風俗傳統,怎可妄加論斷。」凌蒼蒼也覺得袁德芳言詞咄咄,總有些為反對而反對的味道,於是不忍豪格口才駑鈍。
「哈!哈!哈!」有凌蒼蒼替他說話,豪格便理直氣壯起來,「你還有什麼歪理可說?」
袁德芳搖搖頭,每次凌蒼蒼一開始長篇大論,總會把他說得像小人一樣,一點兒也不懂知己之間的小小幽默,挺無趣的,「算了,既然凌小姐喜歡你的半月頭,我又有什麼話好說。」
阿莞好奇的問:「小姐,你當真喜歡那種奇怪的髮型?」
「我……」凌蒼蒼看了豪格一眼,說公道話時是一回事,論及私人的感覺時可就沒那麼客觀了。
袁德芳察覺她的猶豫而興高采烈的追問:「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凌蒼蒼猶豫的望著豪格。
豪格很乾脆的說:「你說吧!」
她思考後道:「我不討厭,也沒有喜歡,只是一向感到好奇,你的先祖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創出這種髮型的?我以為關外不是大半年裡飛天連雪嗎?可是你們卻露著頭頂,那不是挺冷的?似乎有點不合理。」
袁德芳拍著腿笑說:「凌小姐說中我心中長久以來的疑惑,豪格,你倒是說說看,這是為什麼?」
六隻眼睛好奇的盯著豪格等答案,但是對於這種髮型,豪格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好像是在他爺爺努爾哈赤打下一片霸業之前,就已經開始有這種髮型,誰曉得是誰先開始留的,其實為了保持這種髮型也很累人,每旬日就得刮一刮,簡直自找麻煩。
最後,豪格還是為了避免再次造成類似揚州城那樣的騷動,便剃了個大光頭。袁德芳於是一路笑著進了北京城。
☆☆☆
碧雲寺始建於元代,在北京西北香山東麓倚山疊起,四周松柏參天,而山坳處五顏六色春花盈野,山溪潺潺汩汩。
當年有本錢賄賂廠衛的東林黨遺族,早早花錢買回其遺體安葬,至於像凌蒼蒼這樣的孤女,還是直到前些年由夏家莊出錢出面才打聽到,原來當初有俠義心腸的不具名士,暫厝了許多拋屍荒野的遺體於碧雲寺附近。
碧雲寺的師太們雖然好心的日日頒經超渡亡魂,可是仍不敢明目張胆的昭告天下,就怕惹來禍事,於是只能指引地理位置,讓凌蒼蒼依線尋去。
原來就在一處向陽坡上的每一棵松樹或柏樹下,欲埋藏一具屍骸,找到屬於凌蒼蒼父親的那株頂天立地的青松后,上了三炫清香,豪格和袁德芳便合力掘出遺體。
這正是滿目悲傷,無處話凄涼。
就算袁德芳再如何習於玩世不恭,此時此刻也難免觸景傷情。
阿莞的九族當中世世代代不是佃農便是為奴僕,對這種官場的悲慘下場不太能深切體會,但是也因難免經歷生離死別,便感同身受的掬一把同情淚,涕泗縱橫時卻也不忘職責的提醒他們,「大家歇會兒吧,正午都過了,好歹也該喝喝水,吃點東西填肚子。」
袁德芳心情很難平靜的說:「你們先吃,我去附近走走。」
阿莞非常盡責的追上去,「袁公子,不然你把乾糧帶上……」
豪格叫住她,「阿莞,讓他去。」
「可是……」
「沒關係,一頓兩頓沒吃餓不死人。」
「我也吃不下。」凌蒼蒼哀傷的說。
豪格心疼的嘆了口氣,扶著她的腰說:「那就別勉強了,我們到溪邊坐一坐吧。」
她順從的點點頭。
其實阿莞的心情也是盪到谷底,但是肚子餓便餓,而她最怕的就是肚子餓,於是邊吃邊跟在他們身後一起走。
「死別已吞聲,生別長惻惻。」雖然明白凌蒼蒼終究會覺得悲慟,但是豪格還是想勸她,「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的父親屍骨也已寒,就不要過於傷懷,身體要緊。」
凌蒼蒼哀戚的笑了笑,「其實這麼多年來,也沒怎麼感覺悲傷,但是今天一見到父親的屍骨,教我怎麼能不悲從中來?」
「那倒是,累積十多年了,應該抒發一下。」豪格安慰的抱住她,「哭吧,好好的哭個夠。」
凌蒼蒼偎著他輕聲啜泣,好像真的想把這些年來累積的傷心淚,一傾而盡。
就這樣,豪格也想起這一年來的生活起伏,尤其是自從父親突然逝世后,伯叔兄弟們表面上同心一志,實則為了皇位暗地彼此較勁,各有各的打算。而身為皇太極長子的他又富有戰功,便成為各派人馬推崇或排擠的敏感人物。
「唉!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孰雲網恢恢,將老身反累。」
凌蒼蒼哭了一陣子,聽見他這麼深的感觸,又想起袁德芳總是在取笑他王位被罷,不禁好奇的問:「你……你的遭遇又如何呢?」
豪格低頭看她仰著的臉,無奈的笑說:「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會弄權的人就玩得很高興,不會弄權的人就會被玩得很高興。」
凌蒼蒼隨即一笑,對他的身份更加好奇,在此之前,她除了知道他是個滿人將軍和曾被封王外,一無所知。
「為什麼你們的皇帝要罷了你的王位?」
豪格忍不住冷笑,「我們的皇帝今年才七歲,連上馬都還要人抱,哪裡懂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凌蒼蒼若有所悟的端詳他,早在他刮掉鬍子后看他便覺得他儀錶堂堂,再回想這一路上雖然老是被袁德芳言語消遣,卻也渾然天成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度。
「想必是有人覺得你對這個七歲的小皇帝具有很大的威脅性,所以才急著把你除開,是不是這樣?」
豪格自忖,他到底曾不會認真的想過繼承帝位?至於他那個才七歲大的小弟弟福臨,在父親死之前,兩人既不特別親近,而在父親死後被多爾袞拱上皇位,他對他也不心生怨恨,事實上福臨比他還要可憐,從頭到腳,由里到外,活脫脫是多爾袞擺弄著玩的小娃娃。
凌蒼蒼見他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擾,她此時又想起彼此的處境,完成父親的移靈歸厝大事後,她是否就該一心一意的跟了豪格?
但是無論如何,她對他已產生點點滴滴的情意,這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