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喂！娘娘腔！」

「幹嘛，你這次又要什麼了？」陳康志斜睨著趙予妡，十分不悅的問。

這死男人婆還真是不放過任何可以使喚他的機會，一下子要他去買早餐，一下子又說要吃豆花，然後又要他去買報紙……故意一次只說一件事，還他得跑好幾趟！

「我問你，你想不想把靖安搶回來？」

「靖安？她都跟學長在一起了。」說到靖安，陳康志又沒勁了，心上人不喜歡他，還公然跟男友同進同出的，讓他看了更加鬱悶。

「笨！」趙予妡巧了他的頭一下，不放棄地道：「我們可以想辦法啊！」

「能想什麼辦法？」陳康志不是很有興趣的斜靠在沙發上，隨意的按著手中的遙控器。

「喂！誰讓你轉檯的？」趙予妡一把搶回遙控器，將頻道轉回自己原本在看的那一台。

「你很霸道耶！」陳康志不爽地瞪著她。

「什麼霸道？電視是我先看的耶！」

「你已經看了一早上了，現在還要看啊？該換人了吧？」

「不要！我就是要繼續看！」趙予妡抬起下巴，高傲的說。

「你……」陳康志瞪著眼前的死敵，最後只能認命的嘆氣，站起身說道：「這裡讓你，我回房間去總可以了吧？哼！」

「誰說你可以回房間去的？」他走了誰來侍候她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這個不講理的男人婆！」

「你才真是沒藥救了！娘娘腔！」

「你……要不是你是女人，我一定會痛扁你一頓！」

「哼！」趙予妡不屑的冷哼，「要不是你是個娘娘腔，我早就扁的你滿地找牙……」

「你家什麼時候變成幼稚園了？」王武成笑著問陳邑祈。

一進屋裡，他們就又聽見爭吵聲，吵來吵去永遠就那兩句話--男人婆娘娘腔！

「吵完了沒？」陳邑祈看著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驀地出聲問道。

他的語氣雖然淡漠，卻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讓趙予妡不得不停止和陳康志的對罵。

「哼！」陳康志別開兩，不肯看向趙予妡。

「我要和柳橙汁！鮮榨的！」趙予妡原來也想來個相應不理，但是想想這樣好像太便宜陳康志了，於是又對著那個背對她的娘娘腔說道。

「……死男人婆！」陳康志小聲的嘟囔著，在看見兄長冷肅的表情后，他決定還是乖乖的去榨鮮果汁，以免自己真的沒有零用錢可花。

「看來阿志被你吃得死死的了。」王武成對著趙予妡笑道：「不過，你是為什麼跟阿志這麼水火不容啊？」

他記得陳家兩兄弟一直都是許多女孩子們心儀的對象，從沒見過哪個女生會對他們大小聲的，這個趙予妡，究竟是看阿志哪裡不順眼了？

「誰叫他得罪我？」

「喔？他得罪你什麼？」王武成很好奇的問。

「那個娘娘腔，居然故意跑去找學長嗆聲……」

「就是那天在咖啡廳外牽著別的女孩的學長嗎？」陳邑祈突然插口問。

原來她喜歡的是那種男人？那種全身都是肌肉的男人哪裡好了？看起來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陳邑祈在心中有些惡劣的評論者。

王武成詫異的瞥了好友一眼，好友一向不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的。

「……對。」趙予妡很不甘心，落寞的點了點頭。

「然後呢？」王武成繼續問。「阿志去找學長嗆聲，是哪裡得罪你了？」

「他去找學長嗆聲就是得罪我啦！」她豪氣萬千的說，「學長的事就是我的事，誰找學長麻煩，就是找我麻煩。」

「原來如此。」王武成了解的點點頭，然後在心裡做了個結論--好一個純情的傻姑娘啊！

「那個學長，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優雅坐在沙發上的陳邑祈開口。既然對方都已經死會了，那她是不是也該死心換個喜歡的對象？

「……那、那又怎麼？」趙予妡皺眉瞪著陳邑祈，這人幹什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還不準備放棄嗎？」他又說話了。

王武成聽到好友這樣問，心裡的疑惑更大了，不禁多看了好友幾眼。

「為什麼要放棄？」她反問。

「難道你要當介入別人戀情的第三者？」陳邑祈定定的看著她。

「誰說我要當別人戀情的第三者了？」她才不屑做那種事咧！

「你不準備放棄，不是嗎？」

「我已經想到一個好方法了。」她驕傲的說。

「喏！你的柳橙汁！」陳康志完成了他的工作走回客廳，大力將果汁放到趙予妡面前的桌上，然後端著另一杯，挑了個離她最遠的位子坐下。

「什麼方法？」陳邑祈狀似不經意的問。

「當然是叫娘娘腔去勾引靖安，然後我趁著學長失戀時去安慰她，最後……就可以和學長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啊！」趙予妡對自己的方法頗自鳴得意。

噗--陳康志聞言，口中的柳橙汁都噴了出來，他大聲的嚷道：「這是什麼爛方法啊？！」

「這方法很好啊，哪裡爛？」趙予妡瞪著他。

「這方法一點都不好！為什麼不是你去勾引學長，然後我去安慰靖安？」陳康志反問。

「我……」

「哼！沒話說了吧？你這個心機重的男人婆，就是想害我背上第三者的罪名，害靖安背上劈腿的惡名，好讓你和學長以堂堂正正的雙宿雙飛，對不對？」

居然被他說中了！

「阿志不可能幫你做這種事的。」陳邑祈淡淡的表示，眼神深不可測。

「可是、可是這樣做對他也有好處的……」趙予妡辯解道。

「除了被罵到臭頭外，我實在聽不出有什麼好處。」王武成也搖頭，同情的看著趙予妡，「我看你還是想別的辦法，不然就放棄好了。」

趙予妡氣悶得瞪著客廳里的三個人，一時也無法反駁。

「放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陳康志突然瀟洒的說。

「你要放棄？」趙予妡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死對頭。

「對呀！強摘得瓜不甜嘛！再說靖安都已經跟學長在一起了，真的喜歡她，我只好祝福她了。」他可是提得起放得下的人呢。

聽見陳康志這麼說，趙予妡嘟著嘴，靠在沙發上，怔楞的瞪著眼前的柳橙汁，好半天才不甘願的道：「好吧！也只好這樣了。」

然而，頹喪的她並沒有發現，坐在離自己不遠處的陳邑祈正看著他，俊臉雖然仍沒什麼表情，但若仔細觀察的話，便可以發現，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很淺很淺的笑意……

「哈哈哈！好啊！有氣魄！再來一瓶！」

趙予妡拍手叫好，鼓勵已經喝得跟她一樣爛醉的陳康志再接再厲。

「喝……喝就喝！」陳康志搖搖晃晃的走進小吧台，又抱了兩瓶酒出來，一瓶交給趙予妡，一瓶自己喝。

從書房中討論完公事出來的陳邑祈及王武成，一出房門看到的，就是兩個傻傢伙拚命勸著對方喝酒，感情一片融洽的景象。

「這是怎麼回事啊？」王武成驚訝的看著醉的已經開始胡言亂語、又叫又跳的兩人，然後轉頭看向好友，卻不期然看見好友下顎抽緊，似乎是動了氣的樣子。

不會吧？陳邑祈一向被稱為冷血魔鬼，喜怒不行於色，怎麼今天居然讓他看見他生氣的樣子了？

「邑祈……你在生氣嗎？」王武成不是很確定的問。他得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陳邑祈沒有回答，徑自走到趙予妡面前，一手取過她抱在手中的烈酒。

「誰？誰搶我的酒？」趙予妡醉眼迷濛的看著搶走她酒瓶的男人，然後笑了笑，「是娘娘腔的哥哥啊！嗝……」

「你喝醉了。」他將酒瓶放下，拉起她，想將她帶回房間里。

哇！不得了了！陳邑祈居然會碰一個渾身酒臭的女人？他不是最討厭髒亂污臭的人嗎？怎麼今天會這麼反常？

王武成興緻勃勃的看著好友，很想知道後續有怎樣的發展。

「喂！娘娘腔哥哥，你幹嘛？」趙予妡掙扎著，不想讓他拖走自己。

「你喝醉了，該去睡覺了。」陳邑祈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但依舊維持著平和的語氣。

「我才沒醉！」她甩開他的手，步伐不穩的拿起被他擱置在一旁的酒瓶，仰頭就猛灌。

「……咦？沒酒啦？」她茫茫然的看著倒不出酒的酒瓶，並沒反應過來是因為有人抓住了瓶身，她對著不讓她再灌酒的陳邑祈說到：「你，再拿一瓶酒來！」

噗！王武成見狀忍不住笑了出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敢使喚陳邑祈。這丫頭真是勇氣可嘉！

「你喝醉了。」陳邑祈瞪著她緋紅的小臉蛋。

「我……嗝！我才……我才沒醉……」趙予妡語焉不詳的反駁著，身子東搖西晃。

「你沒醉？好，那我問你，我叫什麼名字？」陳邑祈雙手環胸，等著他的答案。

「你？」她歪著小腦袋看著他，然後不滿的嚷道：「你不要故意站得歪歪的啦！這樣我頭會暈耶……」

「是嗎？」陳邑祈伸手將她的腦袋扶正，很有耐心的再次問道：「我是誰？」

「你？」趙予妡想了一下，「你就是娘娘腔的哥哥嗎！哈哈哈！這還用問喔？」她笑道。

「我叫陳邑祈。」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的說。

「喔。」她點點頭，然後推開他的手，「隨便啦……我還要喝酒！」

「你已經醉了，該去睡覺。」他冷冷的說，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沒有醉……」她大聲強調，不滿的瞪著他。

這傢伙真討厭！一直說她喝醉了，她才沒有咧！她明明就還很清醒。

「你要怎麼證明？」

「證明什麼？」趙予妡歪著可愛的小腦袋，扎著迷濛大眼看著他。

「證明你沒醉。」

「……證明……」她苦惱的拍拍自己的頭，然後再看向他，有些無辜的說：「我不……不知道。」

「走。」見她已經搖搖晃晃快要站不住，他一手拉住她的手臂，一手扶住她的腰，便準備帶她回房間睡覺。

「去、去哪？」趙予妡掙扎著，她還沒喝夠呢！

「你不是說你沒醉嗎？」

「對呀！」所以她還要喝。

「乖，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喝。」陳邑祈轉眼又柔聲說，他已經放棄說服這女人乖乖回房裡睡覺了，乾脆直接用拐的。

王武成看到這一幕，眼珠差點沒掉出來。

陳邑祈什麼時候開始會哄女人了？而且還是一個已經喝得爛醉、半點神智跟女人味都沒有的女人？

「別的地方？」趙予妡停止掙扎，有些疑惑的問：「在這裡……這裡不可、不可以喝嗎？」

「當然可以，只不過--」陳邑祈伏在她耳邊，聲音很輕的說：「我房間那邊有一瓶很貴的香檳，如果在這裡喝的話，很有可能會被阿志搶走喔。」

「唔……被搶走？」

「對，這樣你就喝不到了。」

「那、那不可以……」趙予妡搖搖頭，隨即換她拉過陳邑祈的手臂，大聲吆喝著，「走！去、去喝香檳！」

陳邑祈任趙予妡拉著自己，一手輕輕摟著她的腰，準備將她往房裡帶。

「喂！陳邑祈，你弟該怎麼辦？」王武成瞪著好友的背影，趕緊出聲問道。

另一個倒在沙發上喃喃自語的傢伙好歹是他弟，他不順便把人拎回房間里嘛？

「如果你有空管閑事的話，那他就麻煩你了。」陳邑祈頭也不回的丟下這一句。

「……如果我沒空呢？」

「就讓他在沙發上睡個夠吧。」

「嘖！好冷清的回答啊。這算是重色輕弟嗎？」王武成看著一樣醉的不醒人事的陳康志，同情的搖頭嘆氣。

不過，好友反常的行為真的很值得研究哪。他是對康志的死對頭一見鍾情嗎？

不是吧？他記得那天在咖啡廳里時，好友並沒有多看她一眼啊？還是……其實他有在偷偷看人家，只是他不曉得？

「喝香檳！喝香檳……哈哈哈哈……」

囂張的狂笑聲回蕩在大大的客廳里，趙予妡開心的拉著陳邑祈走進房間，準備去喝掉那瓶聽說很貴的香檳。

「呵！喝酒的感覺很不錯耶！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走在雲端上面，好舒服喔！

難怪大家心情不好的時候都回去喝酒……」

心情不好？對了！她為什麼心情不好？

趙予妡混沌的腦袋已經想不起自己為什麼要喝酒了，她求助的看向陳邑祈，很好奇的問：「你……嗝！你、你知不知道我……為、為什麼要喝酒？」

「不知道。」他皺起眉。她到底喝了多少？整張嘴都是酒味。

「喔。」她點點頭，又歪著小腦袋繼續想。

「你和阿志什麼時候感情好到一起拼酒了？」陳邑祈到了杯水遞給她。

「我跟娘娘腔？」趙予妡抬頭看了他一眼，「唔--啊！我想到了！」她開心的擊掌大叫。

「想到什麼？」

「我想到我為什麼喝酒了！」呵呵！所以她就說，她沒有醉嘛！

「哦？為什麼？」

「因為我們都失戀了啊！」她暈乎乎的傻笑道，一邊笑，一邊將陳邑祈遞給她的東西喝下去，完全沒察覺到那只是一杯沒有味道的水，根本不是什麼香檳。

他看著她，沒有作聲。

趙予妡恍然大悟似地點頭，「我失戀了……娘娘腔也是……」說著，她突然意識到失戀好像不是那麼快樂的事，於是嘴一扁，粗魯的撲到陳邑祈身上，拉著他的衣領問：「你說，為什麼……為什麼學長不喜歡我？」

「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他挑眉回應。

「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我……」她像是聽不懂他的話，喃喃般的繼續問。

真的很奇怪，她喜歡的每個男生都不喜歡她，這是為什麼？

「大家？」

「對呀！」趙予妡點頭，扳著手指數道：「學長、還有高中一起練武術的男同學、國中時一起打架的死黨……」她想了想，然後扁扁嘴：「他們都說我是哥兒們，不能當女朋友……」好想哭喔……她才不想當他們的哥兒們咧！

「你……為什麼會喜歡他們？」

「因為他們很帥呀！」趙予妡用一副你是笨蛋的表情斜睨著陳邑祈，「而且也都很壯，跟他們在一起，一定不會被人欺負。」

「是嗎？」陳邑祈再度挑起眉，不置可否。

「當然。」她肯定的點頭，有些難過的用手臂磨蹭著他，「為什麼沒有人喜歡我啊？」

「我喜歡你。」

「啊？」乍然聽見這四個字，趙予妡有些被嚇到，她抬頭看著陳邑祈再認真不過的表情，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第一次有人說喜歡她耶！可是……

「我……我不喜歡娘娘腔……」她苦惱的皺著眉，很為難地說。

在他眼中，像陳邑祈兄弟這樣小白臉型的美男子，根本就不能被稱之為男人。

「娘娘腔？」陳邑祈蹙眉看著她。從來沒人敢這樣說他，他身上有那種特質嗎？「我哪裡看起來像娘娘腔了？」他沉著臉問。

「嗯……」趙予妡上下打量了他一會，然後咧嘴笑道，「你沒有肌肉！」

要當一個真男人，沒有肌肉怎麼行？

陳邑祈無言地瞪著她傻笑的小臉，許久后才將她抱起放到床上。

「唔？我、我還要喝酒……喝香檳。」趙予妡拉住放下她欲起身的陳邑祈，嬌憨地說。

「乖，你先在床上等等。」他垂下眼，看著她紅紅的小臉蛋，聲音有些沙啞。

「好。」趙予妡乖乖地在床上躺好，像個乖巧的孩子一樣，等著陳邑祈拿香檳給她。

呼！這床好軟、好舒服喔……好像躺在雲朵上，嘻嘻！

一接觸到床鋪，她忍不住蹭了幾下，調整好姿勢——然後便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從頭到尾，她都沒發覺，那個說要拿香檳給她喝的人，一直抱著她、看著她……

「好想……好想談戀愛唷……」她翻了個身，模糊囈語著。

「談戀愛？」陳邑祈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嬌俏的小臉，像是在撫摸什麼珍貴的寶貝似的，然後，他輕聲說：「那倒是個不錯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