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促狹地笑問：「在想誰啊？」

「沒、沒有啊。」她立即臉紅。

「還說沒有，你戀愛了對不對？」古之玄見辦公室里的人都離開了，只有他們兩人，才放膽地問。

他身為她大哥的同學，與他們兄妹長期往來，他很清楚子怡是如何失去愛情，因此一直躲在殼裡，困在被拋棄的陰影下。可是，最近她不一樣，臉上有時洋溢著幸福的笑意，嘴角常常不自覺地上揚，現在又失神蹙眉，叫她都沒聽見，這不是戀愛是什麼？

「……呃，不是。」關子怡臉紅地急急否認。

「子怡，你臉紅了，你這樣子騙不了別人的。」

「……有嗎？」關子怡低著頭，摸了摸臉頰，真的在發燙吔。

「你跟楚少奇在交往是不是？」古之玄好奇地問著。

關子怡驚訝地望著他慌忙否認，反而更可疑。「沒有……我們只是好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是嗎？」古之玄摸著下巴，思考著。「我看他三不五時就打電話給你，你們下班還常黏在一起，昨天情人節，他還到公司接你下班……真的只是朋友嗎？感覺很不尋常啊。」古之玄刻意這樣說著。

「呃……」關子怡低垂著頭，古哥好像觀察出什麼來了。

「子怡，要不要跟我談談你對他的感覺？我的愛情經驗或許可以給你一些建議喔！」古之玄對她眨了下眼，調皮地嘴角一彎，對她露出溫暖的笑意。

「古哥，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她不再否認。

古哥是最了解她狀況的人。

他不但是個好老闆，提供她一份工作，任她發揮室內設計的創意，給她優渥的薪水，同時也是個會主動關心她的生活，成為給予她精神鼓勵的兄長。

現在，她來到友情和愛情的十字路口，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如就聽聽古哥的建議，看看是不是能夠請他幫忙理出個頭緒來。

「呵呵，誰教我是你大哥最好的好朋友。」古之玄咧嘴一笑。

子強生前跟他是莫逆之交，他在好友墳前已允諾要好好地關照子怡，絕不讓好友有所牽挂，自然要幫子怡再找到幸福。

「古哥，我請你去喝一杯好嗎？」

「有人請客，當然好嘍，走吧！」

居酒屋裡，瀰漫著烤青花魚和燒酒的溫暖氣息，古之玄和關子怡坐在角落裡，邊吃邊聊。

夾了一尾熱騰騰的青花魚放在關子怡的碗里，他說：「快趁熱吃。」

「謝謝。」

「我很好奇，楚少奇身邊經常圍繞著女人，但除了這點，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啊，該怎麼說呢？」一提到楚少奇，關子怡臉上便洋溢著羞怯的幸福笑容，眼中閃著溫暖的光芒。

「他確實不缺女人，而且都是條件很好的明星、名模和名媛。但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我發現到他不是那種只重視外在的膚淺男人，他對我很友善、很體貼，能懂我的心事，甚至能夠帶給我快樂，幫我找回自信。」

「我不是想說他壞話，但有些男人一向很懂得討女人歡心，他這麼吸引女人，恐怕也是這種類型，你覺得他是認真地想和你做朋友嗎？」有些男人表裡不一，古之玄擔心楚少奇對她的友善是另有目的。

「我本來也這麼想，但我既無美貌，也沒有什麼背景可供利用，所以我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的重視，讓他居然願意和我做朋友呢？」

古之玄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大口飲下燒酒，再配了一塊烤靑花魚。

「看來，他真的不是個膚淺的男人，他其實眼光獨到看到到你的優點，所以對你才會存有一種特別的友善，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關子怡笑了，她端起酒杯喝著。「特別友善，對，就是因為他對我太好才讓我困擾。」

「所以……你喜歡上他了？」

關子怡又喝了一口酒，默認。我原本希望兩人只當好朋友永遠不要被他發現這份感情，因為我怕……但是昨天晚上，他為了避開一個名媛的糾纏，來到我的住處……」

「什麼？那傢伙去你住的地方，該不會對你……」古之玄激動地打斷她。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啦！」關子怡臉紅地搖著手連忙否認。

「那是怎樣？」越聽越緊張，古之玄眉間皺摺幾乎可以夾死蚊子了。他一向把子怡當做妹妹看待，可不能讓她再度受到傷害！

「他只是吻了我。」

「他吻了你？」古之玄驚詫地望著她。「那麼他有告訴你，他喜歡你嗎？」

「沒有……那可能只是個意外。」

「意外？」他兩手盤胸，懷疑地看著她。

「我也不確定他為什麼要吻我？總之，我的心現在也被弄得混亂了，不知道那個吻代表什麼意義，我又該如何面對他才好？」

「這個嘛……那得先弄清楚他對你是有意還有無意。」

「我不知道該不該問，還是順其自然……」關子怡陷入猶豫之中。

「既然愛情再度降臨在你身上了，你何不勇敢去追求呢？」

「愛情曾經灼傷了我的心，我害怕碰觸愛情。」愛情是教人又愛又怕的東西。古之玄點點頭，他可以理解她現在患得患失的心情。

但愛情可以滋潤一個人的生命，找回失去的靈魂，如同花朵需要陽光那般重要，所以無論如何他要鼓勵她走出陰影，重回愛情的懷抱，尋找幸福的曙光。

「這種事情憋在心裡太久不好，會擾亂你的生活且傷身。這樣吧！你這個周末生日，我打算幫你慶生，你去找他來參加，私下我找機會和他談談，這樣安排好嗎？」他拿出一張餐廳名片遞給她，並寫上聚餐的曰期和時間。

「聚餐我可以邀他加入，不過……感情這種事還是由我親自跟他坦承吧。」她理解古哥是出於好意，想幫她，但這種事應該讓她自己問比較好。

「你確定？」古之玄看著她。

「嗯，你說的對，這種事憋在心裡會擾亂我的生活，而終究是要面對問題，不如乾脆一點，直接敞開心胸和他談，那麼即便他告訴我只能當朋友，也能趁早死心回歸正常生活。」她在猶豫什麼呢？做事不拖泥帶水才是她的個性，喜歡就要說出來，不喜歡也要甘願承受，僵在中間，日子多難過啊！

「帥，我就欣賞你這種個性。」

「謝謝你，古哥……」關子怡接過名片。

「說什麼謝，你幫我提升公司業績，我謝你都來不及咧！那麼擇曰不如撞日，現在就打電話給他，約他出來見面吧。」

「好。」關子怡豁出去了，她撥通了電話，跟楚少奇談了一會兒就掛斷。

「他怎麼說？」

「他正在和人簽約，快結束了，要我去公司找他……因為他還沒吃飯，我想幫他帶晚餐過去。」

「喔，那傢伙真幸福。」他為她斟酒，端起自己斟得滿滿的酒杯，送上祝福。

「我給你滿滿的信心，祝你表白成功。」

「鏗」的一聲，酒杯輕碰，關子怡臉上漾開笑意。「謝謝。」

或許暗戀的曖昧是最美的，但兩情相願的戀愛才是幸福的。

雖然曾被愛灼傷，但不表示她就要在黑瞄和寂寞中度過餘生，楚少奇的存在就像一道陽光，照入她陰暗的世界里，她不想錯過這份溫暖，她渴望被他的愛包圍，所以，她決定放膽去追求幸福，扭轉命運。

【第六章】

關子怡打電話給楚少奇之前，他的辦公室內氣氛很不尋常。

「你說什麼？」楚少奇難以置信的問。輾轉透過人脈，阮亦森調到一年前的車禍紀錄資料，並將調査的結果告訴楚少奇。

而當他獲得真相時，不敢置信地怔愣住。

「一年前跟在我們車子後面，那個撞山的車主名字叫史家哲，而裡頭的乘客是關子強和……關子怡。」臉色也不好看的阮亦森，向他重複說了一次調查的結果。

「關子怡？」楚少奇訝然地瞪大眼睛。「真是……她嗎？」

阮亦森點了點頭，「關子怡，當時二十七歲，她的大哥關子強，三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