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聲音低醇悅耳，就像大提琴那樣迷人，教人沉醉其中。

但這句話教她耳根子莫名地發熱，連身體也異常酥麻了起來。

已經好久沒有跟男人這麼近距離的說悄悄話了，可是她居然不討厭，甚至樂在其中喜歡上這份淡淡的親昵。

「呃，我不餓……」

她愣了兩秒，終於說出這句話，但楚少奇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不當一回事，突然拉著她的手腕逕白往外走。

「走吧！」

他的溫度由接觸的肌膚傳來，她的心臟又開始沒用地加速狂跳著。

車禍后，她以為情愛早已遠離，所以她總是和男人保持禮貌的安全距離，因為她不想，也不敢和男人太靠近，不願意再碰觸愛情，就怕又迎來痛苦的結局。

但怎麼一碰到他，她的心就會變得躁亂不安，卻又充滿愉悅和期待，這種感覺既複雜又矛盾，彷彿乾枯已久的心，受到他的一舉一動而被滋潤，愛情的種了開始有了生機，教她不由自主地想跟著他走……

「我要一份牛肉堡，兩杯美式咖啡。」

關子怡跟著楚少奇走進附近一家速食店，和他一起站在點餐區的櫃檯前，她才知逍他餓了。

「原來是你還沒吃早餐。」她看了看手錶，都快十點了，這傢伙居然還餓著肚子。

「其實平常這時間，我會先去健身房運動再吃早餐，但今天我趕著過來巡視裝潢狀況，就忘了吃早餐了。」

「沒吃早餐，怎麼會有好的體力？」

「你說的對。唉，十二點我另外有個行程，所以我這頓飯等於是早餐和中午一起解決。」她的關心，令他嘴角揚起笑弧。

「既然大老闆你那麼忙，怎麼不幹脆讓阮經理來看施工就行了？」

「總共是……」此時速食店的店員將漢堡和兩杯咖啡放在餐盤上，準備結帳。

楚少奇從皮夾里掏出千元大鈔，同一時間，關子怡也掏出和店員說的二兀不差的零錢。

店員看著兩人，愣了下，猶豫該拿誰的錢。最後收下關子怡手中的零錢，打了一張發票，「謝謝光臨。」

楚少奇蹙眉，拿出來的一千塊被拒收了，讓他一個大男人感覺很彆扭。「你何必搶著付錢？」

看他一張俊臉，此刻眉間卻擠得像是可以夾死蚊子的皺摺，她突然很想笑。

「你希望口袋裡放一堆零錢嗎？」她只是不想讓他請。找了個借口，關子怡忍住笑意，端起餐盤，轉身找了個靠近玻璃窗的位置坐下。

這女人還真是……固執！見她一副理所當然，他心裡抱怨。

「女人有時候要懂得讓男人表現一下，知道嗎？」他坐到她的對面，對她提出申明。「還有，誰在乎口袋裡裝零錢？我這個人欠了人情，不趕快還淸，會很難過的。」

關子怡手臂環胸盯著他，眼中閃現調皮的光芒，「如果你真的要請客，要有誠意，簡單的咖啡就想打發我嗎？」

話說出口，她自己都訝異，明明剛才就是不想塑碉才搶著付帳，現在怎會說這種話？本來是不想讓他特意為了換輪胎的事破費請客，但跟他相處后，發現偶爾和他鬥鬥嘴，實在很快樂，這樣一想，讓他請客，能延長兩人相處的時間，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她這一番話的意思是，願意讓他請客了嗎？

楚少奇俊眸二兄，滿含興味地看著她，笑了出來。如果是這樣，倒也沒什麼不好。

看著她眼中閃過頑童般的光芒，他突然覺得她不像外表那麼沉穩，她的內心肯定還住著一個小女孩，她的另一面，吸引他探索挖掘。

一想到可以和她一起吃飯、愉快地聊天，不知怎地，他反而覺得開心，於是他很快地妥協了。

「剛剛我們說到哪裡了？喔！對了，你說了這頓飯等於是早餐和中餐要一起吃，怎麼不幹脆讓阮經理來看裝潢施工就行了？」她將話題接回來。

「不行，美容美體沙龍可是我最期待的第二項事業，而且裝潢這一環非常重要，我一定得親自來一趟，確保施工進度和品質，而且以後，我還會天天來巡視進度，來看看你有沒有偷懶！」他唇瓣勾著戲譫的笑容。

「雖然客戶有權利這樣做，不過你若來得太頻繁，會給我壓力喔。」她啜飲一口熱咖啡。

「你也會感覺到壓力？」楚少奇揚眉，拿起牛肉堡大咬一口。「我也是人。」關子怡提醒他。

「你做事看起來從容不迫，好像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你。」

她抿唇一笑。「你高估我了，我沒有你想的那麼神。」

如果她真的那麼沉穩，她在面對他時就該是和其他男人往來時一樣保持安全距離的自在交往了，但事實並非如此，只要和他在一起，他炯量有神的黑眸，彷彿有一股超強的電流，散發著迷人的魔力，光被他盯著，她就會被他那雙深不見匠的黑眸不小心吸進去似的。

「對了，我很想知道，你當時為什麼想幫我？」楚少奇的黑眸盯著她，問出心底的疑問。

他閃著魔光、迷惑人心的電眼，使她微微一愣，心魂一晃，迷茫反問：「幫什麼？」

「你忘了？幫我換輪胎的事。」

「喔，為什麼這麼問？」她回神，對他的問題感到不解。

「當時下著大雨，我的車輪破了，求助無門，可經過的每個人，由於自顧不暇，躲雨趕路都來不及了，根本沒人理我，只有你願意幫我，我想來想去始終不明白你出手的原因，最後我猜你可能是看在我長得夠帥、肌肉夠結實的份上吧？」雖然很蠢，但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關子怡聞言，很不客氣地噗哧一笑。「怎麼了？難道你覺得我不夠帥嗎？這張臉可是我引以為傲的招牌啊！」楚少奇伸出食指和拇指，放在下巴上，做出耍帥的姿勢。

「放心，就算你長得像神豬，我還是一樣會下車幫你。」她拍了拍他的肩。

「為什麼？」這就是他想知道的原因，「你是慈濟的義工？虔誠的基督徒？」

「幫助人需要理由嗎？」她說得理所當然，他卻愣住了。

也許是他已經習慣了身邊的女人個個以利益為前提接近他，所以他才會反而覺得她的熱心助人，顯得怪異而獨特。

「我也曾有過需要幫助的時候，所以特別可以理解那種求助無門的感覺。」

「求助無門？可以說來聽聽嗎？」楚少奇盯著她的臉，好奇地想窺知更多她的內心，以及更多有關她的一切。

「沒什麼好提的。」關子怡搖了搖頭，跟楚少奇這樣輕鬆地聊天很開心，她不想跌入痛苦的記憶里。

「你對不認識的陌生人都那麼友善，當你的男朋友一定很幸福。」見她不打算說，他也體貼不追問，轉開話題。

沒想到他這麼一說，卻見她的笑容很快消褪，原本閃著愉悅光芒的眼曈陡地流露出黯然傷痛。

「對不起，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楚少奇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

再見她用手托著下巴，下意識地掩飾那塊粉紅傷疤，她一愣，突然懂了。

是她臉上的疤，導致了她與男友發生了什麼事嗎？他真笨，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但他卻更加好奇，她身上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故事？

儘管她不是個外表會令人驚艷的女人，但她獨立而認真，心地善良，有著令人著迷的魔力，教人打從心裡想探索她、了解她，所以他才會不小心失言了……他應該要讓她明白他的想法，不讓她再難受。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有魅力？」他凝望著她，黑眸里儘是讚賞。

「我有魅力？」這話讓她又是一怔。

他怎老愛問她這些問題？教她沒來由地臉頰發熱起來。

話說回來，自從臉上多了一塊難以抹滅的瑕疵后，她再也不認為自己在異性眼中還存在什麼魅力了，沒人在背後喊她怪物、醜女，她就要偷笑了。

「雖然你不是個外貌美艷絕倫的女人，但跟你相處之後，我仍覺得你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什麼魅力？」她握著杯子的手不自覺地略施力氣，緊張得掌心有點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