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寬恕與救贖

「什麼！？難道我們人類就這樣…」克魯西斯頹然道。身為龍王的他，面對煙塵之後那股來歷不明的力量，竟然連出手的勇氣都沒有！

「或許這個世界真的難逃滅頂之災，或許事情並非我們想得那樣糟糕。」蒂絲達雅幽幽地說道，「此時的我們，除了等待，已經做不了什麼了。」

煙塵漸漸散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眾人的眼帘。英挺的身姿，齊肩的長發，除了眉心那顆小小六芒神印，他分明就是――

「星羽陛下，怎麼可能是你？」賽德爾等人無法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人，他的相貌明明就是他們的星羽陛下，可他的氣息卻與往日的星羽全然不同，那分明就是那股曾令他們絕望、崩潰的力量！

「小雪，辛苦你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星羽輕輕地鬆開了懷中的暮雪，在她的唇上輕吻了一下，眼中充滿了愛憐。

他看也沒看眾人，緩緩向力場中的露娜三人走去。

「陛下…您還是我們的陛下嗎？」尼魯長老小心地問道。

「當然，假如你們認為這樣的我仍然可以當你們的王的話。」星羽轉過身，淡淡地說道。

「陛下，我們當然願意，不論您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我們聖魔族唯一的、無可替代的王！」尼魯等人大聲說道。

「我們的祖先已經犯了一次幾乎無法挽回的錯誤，我們不會讓這種錯誤繼續下去了。」賽德爾語氣誠摯地說道。

「長老，謝謝你們…」

「紫星…你真的可以放下所有的仇恨嗎？」蒂絲達雅輕聲問道。

「放下？我的心中根本就沒有仇恨，又談何放下？」星羽微微仰起頭，說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三千多年了，時間足以將一切沖淡。更何況，我已不是當年的紫星了，我的父母、長輩、朋友、妻子都是人類，甚至連我自己都流著人類的血，難道要我向自己的國家、自己的種族復仇嗎？現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和我所愛的人在一起，快樂的生活下去，給她們幸福，給她們平安。」他看了看和自己並肩而立的暮雪，眼中儘是柔情。

他微微揚手，那顆早已變得若有若無的能量結晶立即飛入他的掌心，瞬間消失不見，它產生的強大力場也同時消失了。

「露娜姐！」星羽飛身而上，把即將倒地的露娜緊緊的摟在懷裡。

「你…是紫星還是星羽？」露娜緩緩睜開眼，神智恍惚地問道。

「我是琳娜的紫星，也是露娜姐的星羽，琳…我回來了。」星羽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生命力輸給露娜，然而他馬上發覺，自己的生命能量竟然完全不被露娜的身體所接納。「這是怎麼回事？」星羽愕然道。

「星…這樣是沒用的，我的身體和靈魂都是遭到詛咒的。你難道忘了嗎？當初他們逼你封印自己力量的時候，強迫你所立下的誓言，一旦封印開啟，就意味著我的死亡啊。」露娜緩緩地說道。

「露娜！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解開封印？你應該知道，沒有了你，就算找回了力量，找回了記憶，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星，沒有前世的力量，你是無法戰勝冥龍的，到時候整個世界都難逃滅頂之災…別人的死活我可以不顧，可是我卻不能看著你和莎莎她們死在冥龍的手裡，所以，就讓我…來做那個犧牲的人吧。」露娜虛弱的說道，她的眼神已經能開始渙散起來，「只可惜…連累了卡莎，她…是為你付出最多的人，到頭來卻…」

「卡莎！？對了，卡莎在什麼地方？」星羽這才意識到，從來到這裡，便一直沒看到卡莎的影子，難道她以經…

「星…」一個淡紫色的光球緩緩飄到星羽的面前，慢慢呈現出了卡莎蕾爾若有若無的半透明身影。

「卡莎！你怎麼了？」星羽張開雙臂，卻只抓到了一團空氣…

「星，我的生命能量已經枯竭了，已經無法維持實體狀態了。」卡莎蕾爾幽幽地說道，「我馬上就要消失了…」

「卡莎，不要！我答應過要給你幸福的，我還沒有履行我的承諾，你怎麼可以…」

「星…人總會死的，三千多年的壽命對我來說已經很漫長了，能看著自己的另一半和你相知、相愛、結為夫妻，我已經很滿足了，雖然那份幸福是如此的短暫…」

「另一半！？難道你和拉碧絲是…」

「是的，我和她可以說是同一個人，也可以說是兩個不同的人，我們是同一個靈魂衍生出來的兩個個體，雖然有著不同的思想，但卻可以隱約感知道對方的存在。就像露娜和莎西亞一樣。」卡莎蕾爾緩緩地說道，她的聲音也和她的身形一樣，越來越飄忽、模糊不清，「星，對不起，我本以為可以用我的命救回琳娜的，想不到…」

「卡莎，不要再說了，你和露娜誰都不會死！」星羽大聲說道，「既然這個世界無人能夠救你，我就去另外一個世界尋求幫助。」

「紫星，難道你要去神界？」暮雪和蒂絲達雅同時問道。

「是的，那裡有一個人一定可以救活她們，不論付出任何代價，我都要一試！」星羽緩緩走到早已虛脫昏迷的加奧旁邊，將一縷真氣緩緩諸如他的體內，轉身對蒂絲達雅說道，「他只是消耗過度，我已經幫他補充了能量，用不了三天就會醒來的，神族估計他是不願回去的，麻煩你將他帶回精靈之森好生照料。」

「紫星…」

「對了，蒂絲達雅，如果他醒來的話，麻煩你替我轉告他，就說安雅的事我已經不在意了，戰天和蒂絲達雅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星羽說道，「還有，祝福你們。」

「紫星，謝謝你…」

「好了，我要去神界了，小雪，你和六位長老先回錫雲，那裡的事就拜託你們了。」

「陛下，您放心吧，臣等一定不負您的所託！」賽德爾等人齊聲說道。

「星，我等你回來…」

※※※※※

神界，生命神殿。

「紫星，你終於來了。」克麗萊亞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星羽，彷彿望著久經別離的戀人一般。

「克麗萊亞，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呢。」星羽微微垂下雙目，迴避了對方熱情的目光。

「你也沒有變啊，真懷疑，以你這種個性是如何追到那麼多女孩子的。」克麗萊亞嘻笑道，此刻的她，一點也不像活了幾萬年的主神。

「克麗萊亞，其實我這次來是為了…」

「是為了救活這兩個女孩子，是嗎？」克麗萊亞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即使救活了她們，也只是延長她們數百年的生命而已，在那之後，你一樣要面對她們的衰老與死亡，你能忍受那種孤獨與悲傷嗎？」

「到了那時，我自會以我的方式『解脫』自己。」星羽緩緩地說道，「但是現在，我一定要救活她們。」

「紫星，你是神，有自己的職責，神是不可以輕言生死的，當年你已經錯了一次，我不允許你再犯同樣的錯誤。」克麗萊亞幽幽地說道，「紫星，回來吧，你並不屬於人界，這裡才是你的歸宿啊。」

「有她的地方，才是我的歸宿。」星羽說道，「更何況，我本來就是一個人類，若不是為了她，我早就在紫日行星毀滅的時候就自行了斷了…這個世界並不需要『毀滅』，更不需要我這個『滅神』的存在，從今以後，我要作為一個人類和我所愛的人生活在一起，給她們幸福，給她們快樂。」

「原來，你都想起來了。」

「是的，包括被父神所封印的記憶。」星羽說道，「克麗萊亞，算我求你，救救她們吧，我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紫星，你為了她們，竟然開口求我？」

「是的…」

「假如我的條件是要你離開她們，永遠陪在我的身邊呢？」克麗萊亞問道。

「這…」

「嘻，逗你的，瞧你緊張成了什麼樣子？」克麗萊亞輕笑道，「我說過，我永遠不會勉強你的，因為我愛你的心決不輸給任何人，包括她們…」

「克麗萊亞，對不起…謝謝你…」

「你到底是要說『對不起』還是『謝謝』呢？算了，還是讓我看看她們的『狀況』吧，遲了的話可能連我都沒有辦法了。」

…

「怎麼樣，你有辦法救她們嗎？」星羽緊張地問道。

「露娜倒是沒什麼問題，只要由我出手解除她身上的千年詛咒，再由身為主神的你和她訂立平等契約，讓她可以共享你的生命就可以了。只是卡莎蕾爾的情況卻很特殊，因為她的元神並不完全，根本無法和你訂立契約，而且就算找到另一半元神，要是沒有身體作憑依的話，依然無法共享你的生命…」

「假如我能夠找到她的另一半元神和身體呢？」紫星靈光一閃道。

「那當然沒問題了，只是這件事要經過『她們』本人的同意才行，畢竟她們已經分開幾千年了，都已經有了各自的思想和經歷，即使身為主神的我們，也無權將她們私自合而為一的。」

「那好辦，我敢保證，她們一定不會反對的。」星羽自信地說道，「你等等，我去去就來。」說罷瞬間消失在原地。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個人，那分明就是『死去』多時的拉碧絲。

「原來你早就…」克麗萊亞怔怔地地看著靜卧在星羽懷中的拉碧絲，臉上儘是『原來如此』的神色。

「是啊…對了，拉碧絲和卡莎『合體』之後，她們會不會…」

「會不會把你忘了，是嗎？」克麗萊亞笑道，「放心吧，她們的思想和記憶都會完全重合，就像現在的露娜一樣。」

「那我就放心了，我們開始吧。」

…

「好了，她們已經沒事了，大約一天之後就會醒來。」克麗萊亞抹了抹額頭上的香汗，說道。

「克麗萊亞，謝謝你。」看著已經脫離了『危險期』的兩女，星羽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對了，假如我用這種方法和別人訂立契約的話，她們是否也能像露娜和卡莎那樣擁有不老不死的生命呢？」

「呵呵，你還真是貪心呢。」克麗萊亞輕笑道，「理論上是可以的，不過你每和一個人訂立這種契約，力量就會減少一成，所以嘛，還是不要太花心的好。」

「這個…呵呵…」星羽乾笑了數聲，不知該說什麼好。

…

「對了…克麗萊亞，還有一件事，關於雅莉絲和安雅…」

「那兩個女孩子啊，可惜的是，我也沒有辦法。」克麗萊亞面帶難色道。

「怎麼可能？你不是生命女神嗎？連琳娜和卡莎這種情形你都能讓她們復活，為什麼雅莉絲和安雅就不能…」

「假如她們尚未轉世的話，我當然有辦法讓她們活過來，甚至可以替她們再造一副人類的身軀，可是現在…」

「你是說…她們已經轉世了？怎麼可能這麼快？」星羽驚訝道。

「哈迪斯的辦事效率可是很高的，你難道忘記了嗎？」克麗萊亞輕笑道，「不過你並非完全沒有機會哦，對於永遠不老不死的你來說，十幾年二十幾年的等待又算得了什麼呢？」

「可一旦墮入輪迴，前生的記憶也會被抹去的，更何況人海茫茫，讓我去如何尋找？」星羽微微嘆息道。

「只要有緣就一定能夠相遇的，你和琳娜經過了三千二百年還不是一樣重逢了嗎？連死亡的壕溝都無法分開你們，更何況是生的離別？」

「我明白了，我一定不會放棄的。」星羽釋然道，「克麗萊亞，你對我的恩情，我只有來…」他剛想說「來世」，卻馬上意識到，擁有永恆生命的自己又哪有「來世」呢？可他既然選擇留在人界，自然不可能去「報答」克麗萊亞了。想到這裡，星羽不由得暗自嘆息，看來世上所有的事都不可能盡善盡美的，就算是「神」也無法事事如願。

…

「紫星，你要離開了嗎？」

「是的，我可能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了，從今往後，我要以人類『星羽*梅迪斯』的身份生活下去。」

「紫星，你不去和麗絲萊亞和阿瑞斯他們告別嗎？他們一直都很想念你呢。」

「相見不如不見，你代我向他們問好吧，我走了。克麗萊亞，再會…」

「紫星，我會想你的。」（別了，我鍾愛的男子，願幸福與快樂永遠長伴你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