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咚」一聲,我從床上摔了下來,鼻子正對地板,起了一個大包。怎麼會這樣?明明枕頭砸中的是他的腦袋瓜啊!該死是米俊寬,連作夢都被他欺負!

大概是天生構造的關係,我的數理細胞活動力特別差,小高一時被整得很慘。那個號稱女中「數理奇葩」的杜晚晚又是凶婆娘一個;整個白花花的暑假,就這樣葬送給該死的補考。害得我那美得令人窒息的媽咪,一個夏天,逢人就怕人家提起:那個基因突變的「杜見歡」。我聽了當然是老大不高興,我便說:「媽咪!拜託您請張媽媽她們不要到處說我什麼基因突變、頭腦笨,干她們什麼事!」

媽咪睜著她黑玉般的雙眼望著我,語調里透著一絲清冷:「自己書沒念好,怪不得旁人說閑話。妳爹地當年是物理系的高材生,我的數學可也沒考過零分。妳自己想想,是不是該檢討一下?」

唉!說的也是!爹地那麼優秀,媽咪又那麼聰明,怎麼會生下我這個數理大白痴?!也許真是基因突變!親愛的爹地如果地下有知,一定會心疼他親愛的小嘟嘟!

其實,我對爹地的記憶並沒有那麼深刻。他在我八歲那年,就因為車禍英年早逝,屬於他的「光榮事迹」,大都是媽咪日後一遍遍強迫在我腦海里生根的。我對爸地最原始的印象就只是每天黃昏時,他一回家就抱起我猛親,口裡亂喊亂叫著「我的小嘟嘟」的記憶。爹地長得什麼樣,反倒模糊不清;還是後來,媽咪給我看的照片里,才深刻出爹地迷人的丰采,有一張爹地露出陽光般的朗笑,媽咪說,就是那個笑容,不知迷惑了多少女人的心,也迷惑了她的心。

我看著媽咪,不敢想象她冷漠美麗的外表下,那曾熱烈過的陽光。

爹地死時,媽咪三十不到,一身嬌柔的女人味,款款動人嫵媚的風情。身旁相關與不相干的人,直勸她趁年輕,找到好的對象趕緊再嫁;識與不識的叔叔伯伯也憑空多出了好幾堆,媽咪偏偏就是不肯。我知道她有很多個男朋友--看!媽咪一直不是個憂秋的寡婦,可是,她就是不肯。

我和媽咪都很愛爹地的。媽咪盡其所能,把爹地一切美好的形象灌輸入我心田,生了根,且發了芽。我也一直以爹地為男性最美好的象徵:英俊、挺拔、幽默、風趣、優秀,還有那一臉陽光般璀璨的笑容。可是,爹地死後,我和媽咪並沒有太難過,我把他最美好的一面,根植在心中,那份愛,時時都駐在心田;然而媽咪心裡究竟怎麼想,我一點也沒有搜尋的方向。媽咪和我,淡如陌路,偶爾擔心一下我的成績使她在親友鄰裡間失了高貴,除此之外,再無其它親蜜的撫愛。我熟悉了這種冷淡,也習慣了這種冷淡,日子一久,也漸漸染上這種冷漠。

爹地的親族龐大複雜,關係繁亂得每每叫我撐穿了腦袋瓜。我們和他們保持一定的聯繫;親族間各種宴聚,也大都出席。

可是,這個暑假,三叔公的小兒子娶媳婦,媽咪硬是賴在家不肯參加婚禮。原因無它,媽咪怕他們問起「基因突變的小嘟嘟」怎麼了?她當然不能跟他們說小嘟嘟正在喝夏令大補湯!真諷刺!媽咪很少關心我的生活起居、功課這些瑣屑,卻還在意著我的表現在親友之間所能展現的那份虛榮!

為了這件事,三嬸婆跟奶奶抱怨了一番;奶奶又跟爺爺嘀咕一番,爺爺便數落了媽咪一頓,媽咪又嘮叨了我幾句。

倒霉的我,差點因此噎了喉、瀉了肚子。

所以,新學期一開始,當我聽說新來的數學老師是XY基因的,大肆慶祝一番了自己的好運道。因為從異性相吸的理論推斷,即使對方生性兇殘,我總也不會死得太難看。如果說女人是水做的,那麼我杜見歡說,男人的心便是豆腐做的。

上帝啊!我真的愛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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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以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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