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國三的男生能夠長多高?
夠高了,發育快的,身高已經將近一百七十公分,但是看看他……
「小童,難得你願意出來參加這種宴會,開心一點嘛!別老是躲在旁邊,過去和大家說說話啊。」
「放手,別拉我。」
童光宇投降的鬆開手,翻了翻白眼。身為童德帷的表哥,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和這個小自己一歲的表弟相處,活像只刺蝟似的,孤僻又難以親近。
「嘿,大童,原來你躲在這兒啊!」
「我們到處都找不到你,還以為你躲在家裡沒來呢!」
裕笙國際珠寶的少公子朱海仲和金耘企業的小少爺梁士彥並肩走來,雖然只有十五歲,卻儼然像個小大人。富裕的家境和從小所受的菁英教育讓他們無論在穿著或是言行舉止都顯得貴氣十足,年輕俊朗的眉宇間更是充滿勃發昂揚的自信。
「咦,難得哦,小童也來了。」
「小童,你也表現得開心一點嘛!今天是來參加董伯伯的壽宴,不是參加喪禮的,你看看你那一張臭臉。」
童德帷不悅地瞪向朱海仲,「你不喜歡可以不要看。」
聞言,三個男孩彼此對望一眼,撇撇嘴無奈聳肩。
置身在三個高個兒的同伴中,童德帷矮小的身子完全被遮掩,且與他們相較起來,他就像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更該死的是,除了童光宇年長一歲之外,其它兩人和他同年!
「我好像聽見那個小矮子的聲音。」一道嬌脆的嗓音突然插了進來。
糟糕,又要鬥了。朱海仲、梁士彥和童光宇不約而同翻個眼,已經預料到接下來的爭執吵鬧。
慶瑛美容集團的小千金方綺雯嬌氣的走了過來,閃閃動人的褐發在髮型師的巧手下盤綁成可愛的雙髻,嬌美俏麗絲毫不顯稚氣。
童德帷聽了老大不爽,反譏回去,「哼,妳頭頂上那兩個肉包想給誰吃?野狗嗎?」
「你……矮子!」
「肉包!」
童光宇揉了揉鼻樑,決定讓這兩個同等幼稚的傢伙斗到死為止。
大家的年紀差不多,應該能成為好朋友的,為什麼童德帷偏偏就和方綺雯不對盤?幾乎每次見面都會吵架,從沒見他們厭煩過。
朱海仲和梁士彥顯然也不想蹚這個渾水,置身事外的三人索性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聊哪個學妹身材比較辣、哪個飯店的餐點比較好吃,或是哪一種休閑娛樂最流行……
「喂,你們看大門口。」朱海仲彎起肘子拐了拐身旁的梁士彥,「武俏君也來了耶!」
童德帷聞言突然靜了下來,緩緩轉頭望向宴會廳的門口。
「咦!難得哦,沒想到她也會來參加這種宴會。」梁士彥好不驚喜。
朱海仲悠然自在的彈指招來服務生,從托盤裡取了杯香檳酒。「可能是被她爸爸拖過來的吧!那些大人最無聊了,說什麼希望藉由今晚的宴會讓企業第二代趁早認識彼此,依我看根本就是一場變相的聯誼晚會。」
童光宇沒啥興緻的啜了口雞尾酒,「和她在一起的是誰啊?」
「何俊柏,介堂投顧的二公子,也是我們學校的籃球隊隊長。」梁士修解答。
隔著朱海仲他們望過去,童德帷默默凝視那一對相偕而行的俊男美女。
「那個男的啊,是跟我們同年級的何俊柏啦!人家可厲害了,是咱們學校的籃球隊隊長耶!對哦,大童,你走的是文藝路線,自然不曉得他是誰。不說你不知道,他在學校很有名氣的,很多女生都喜歡他呢!」方綺雯一臉崇拜。
「沒想到武俏君和他是一對。」嘖嘖,這下子校園裡不知道有多少男女同學要傷透心了。
「他們滿登對的啊,你別忘了,武俏君的人氣也是居高不下哩!」梁士彥頂了頂方綺雯的肩膀,「喂,我記得她跟妳並列咱們學校兩大名花,好像還有人稱妳們兩個是『星諾雙姝』呢!」
方綺雯哼了哼,悄悄瞟了童德帷一眼,見他的目光透過人群專註地落在武俏君的身上,她心生不悅的湊近他身邊俏聲低語。「聽我二哥說,今年夏天他去巴黎玩的時候,剛好碰到也去那裡度假的武俏君。」
童德帷緩緩轉頭看她。
總算引起他的注意,她撇撇唇,繼續道:「我二哥後來索性跟武俏君一起游巴黎,據說他們兩個人玩得非常愉快。」
聽完他沒表示任何意見,只冷漠的轉開視線。
見狀,她有些惱了,「武俏君交往的對象多得數不完,你別傻了,她再怎麼挑也不會挑上你的。矮子!」
她眨著憤惱的眸子凝視他冷淡至極的側臉。為什麼不說話反駁她?幹麼不看她?
「我要回去了。」童德帷冷冷的嗓音驀地響起。
「小童,你再待一會兒吧,宴會才剛開始耶!」童光宇企圖挽留。
「對啊,再待一下,等會兒我們再一起溜出去玩。」
不理會朱海仲的提議,童德帷冷漠的穿過人群獨自走了出去。
武俏君交往的對象多得數不完,你別傻了,她再怎麼挑也不會挑上你的。矮子!
煩死了、煩死了!
越想臉色益發僵冷,童德帷坐進父親的名貴轎車后,泄憤的摔上車門,對著駕駛座上的司機握拳低吼,「開車,我要回家。」
「我覺得妳根本就是在做困獸之鬥,沒用的,放棄吧!」
小套房裡,童德帷俊臉臭臭的盤腿坐在沙發上,濃眉深深皺起,視線緊盯著武俏君移動的身影。
她才不理他,走到電視左邊的木櫃,低頭翻找準備帶去拜訪客戶的文件。
「不要這麼天真了行不行?就算妳真的走狗屎運讓客戶願意把訂單交給妳,當然,我得再強調一次這是不可能的,不過,假設妳真的拿到訂單,工廠那邊也不會肯配合幫妳趕貨出貨的,到時候,妳還不是白忙一場。」
他又是擺手又是搖頭的,長篇大論說得憤慨無比,卻絲毫得不到她的注意。
武俏君蹲坐在柜子前,低著頭翻看手中的文件──希望這一份過往的貿易往來數據能夠打動對方的心……對了,或者把自己苦心研擬出來的重振弘文企劃書也一併帶去,說不定對方能夠感受到她力圖振作的誠意而回心轉意,願意再度跟弘文合作。
「武俏君,妳信我一次,世上沒有那麼簡單的事情,妳想得太美好了,如果這麼輕易就能讓願望成真,那麼這個世界到處都充滿童話了……喂,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武俏君的響應是馬上轉身衝進房間里,翻找她的重振計劃書。
哇咧!童德帷不敢置信的瞪著她旋風一般的身影,發覺自己頭一次被漠視得如此徹底!
只有她膽敢這麼對他!
天知道現在外頭有多少人爭著聽他講話,且那些人的身分、地位有哪一個不是顯赫得嚇死人,可他們在他面前依舊得小心翼翼,全神貫注的就怕漏聽他吐出來的每個字,結果瞧瞧她,這個女人實在是不知好歹!
他的目光直覺的在屋內梭巡,看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丟。不搞得乒乒乓乓驚天動地的,實在顯現不出他的憤怒跟嚴重被漠視的不悅。
哈!有了。
走出房門見著他手中的東西,她立刻開口,「喂,你幹什麼?」
「哼!」
「把我的薑餅屋放下來!」
武俏君奔過來搶走他手中的薑餅屋,還不忘瞪他一眼。
童德帷見狀瞠大眼。唷!這女人還敢瞪他。「好吧,本來我還想隱瞞下去,但是現在不說出來實在會嘔死我自己,妳給我聽好了,坦白告訴妳,我的身分不比一般,我可是……」
「住在我家的食客。」她冷睞他一眼,「你的身分當然不比一般,因為你比一般人更窮困潦倒,否則怎麼還需要住在我家的雜物間。」
他瞠目結舌,一時間太過震驚反而不曉得如何回嘴。
「告訴你哦,不許你再碰這個薑餅屋,否則我……」
他挑眉,「妳怎樣?」
「我、我連泡麵都不給你吃。」
他轉頭嗤鼻。抱歉,本少爺平常連高級魚子醬跟法國松露都不愛吃了,還會將她那一碗泡麵看在眼裡,更過分的是,她竟然連讓他加一顆雞蛋都不肯,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摳門的女人嗎?
肯定沒有!
「我再說一次,這個薑餅屋對我來說很重要,你如果偷偷把它吃掉,我一定不饒你。」
童德帷沒好氣的撇撇嘴,「有什麼了不起,不過就是一個薑餅屋而已,聖誕節都過了,也該吃掉它了吧!難道妳想放著發霉啊?」
「反正我不准你碰它就是了。」
武俏君提防的瞪了他一眼,捧著薑餅屋走到電視機前,小心翼翼的將它放回原位。
「呿,瞧妳寶貝的。難不成那個薑餅屋有什麼魔法啊?」
她驚訝地轉身看他,「你怎麼知道?」
原本想窩回沙發的童德帷頓了一下,回頭,一臉荒謬的說:「小姐,我只是在開玩笑。」
聞言,她的俏臉倏地緋紅。
她也知道自己這樣很可笑,長這麼大了卻還相信這個元氣薑餅屋具有魔法,還深信裡頭住著什麼薑餅屋精靈。
但是……
萬一是真的呢?
她好想去相信,相信魔法、相信薑餅屋精靈,然後期待著會有一個救星出現,把她從彷徨無助的困境中解救出來,將光芒與溫暖還予她,同時也拯救瀕臨毀滅的弘文。
「喂,妳的腦袋沒問題吧!真的相信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童德帷回身信步走上前,一手慵懶扠腰,另一手則繞過她的胸前,伸指戳了戳華麗的薑餅屋。
剎那間明顯感受到兩人親昵貼近的距離,武俏君僵了下,當場不敢動。
「我看它沒什麼特別的嘛!」
抵在她肩膀上的……是他的胸膛!感覺到那不同於自己,寬闊精實的觸感,她連忙縮起雙肩避免再度接觸,但下一秒,她驀然突兀地伸出雙手遮摀住自己的臉龐。
「妳幹麼,打蒼蠅啊?」
武俏君的嬌顏益發酡紅。他的呼吸……所有熱氣通通吹吐在她的臉頰上了啦!
「噯,妳又有什麼毛病啊,這一回又是什麼發作了?」
「你才有毛病呢!」她半旋身啐了他一句,伸手推開他,「幹麼站得這麼近,離我遠一點……」
被她這麼猛地一推,他的手不小心揮到薑餅屋,將它打落到地面上。
兩個人當場不約而同的低頭往下望著。
「你、你這個……」她氣得渾身發抖。
「哎唷,好啦、好啦,幫妳撿起來就是了嘛。」
聞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氣他的粗手粗腳,還是他那施恩般的口氣。
厚,有這麼嚴重,她有必要氣到臉色鐵青嗎?「喏,擺上去了,行了吧!」
武俏君美眸圓睜,火大到想要直接搬電視砸死他!
直到二十分鐘后,他們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套房,大門砰然關上,隱約還能聽見童德帷不以為然的嘀咕聲──
「喂喂,妳好了吧妳,還要氣多久啊?它也不過是屋檐缺了一角而已嘛!」
女人長得美是優點,童德帷不否認。
這種論調雖然很膚淺,但既然本質都是豬,那麼他寧願看一個披著美麗外衣的豬頭女人,也不要真的有一隻豬站在他面前。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也不能仗著自己長得美就那麼難搞啊!
脾氣差又愛記仇,他也不過是弄缺了薑餅屋的一角,她的臉色居然能夠冷上半天給他看。
好,太好了,他倒要看看她還可以惡劣到什麼程度。
「武小姐,妳說的我都知道,我很明白妳現在的心情。」
在錫賢貿易的會客室里,武俏君正襟危坐的凝視著對方的業務經理,水汪汪的眼眸中閃爍著幾許期待,那是種流露著孤注一擲的希冀目光。
然而相較於她的凝神專註,坐在她身旁跑來插花湊熱鬧的童德帷那副無關緊要的懶散模樣,叫人看了就忍不住火冒三丈。他斜倚著身子靠坐在沙發上,坐沒坐姿就算了,唯一關注的,竟然只有人家端出來放在桌面上的西點餅乾跟紅茶。
「但是我得坦白告訴妳,不管妳怎麼說,我們公司是不可能將訂單交給妳們的。」
旁邊正在講正事,這邊的童德帷卻把餅乾咬得咔喳咔喳作響。對對,儘管潑她冷水吧,用力潑、使勁潑,讓她知道自己的困獸之鬥是多麼愚蠢。
「王經理,請你再考慮一下。當初錫賢貿易和弘文企業一直配合得很好,這麼多年來雙方一向交易愉快、互利合作,難道你就不能看在這一點,再度將訂單交給我們……」
「喂,餅乾被我吃完了耶,還有沒有啊?」
童德帷突然冒出的話,當場讓會客室安靜下來。
武俏君不敢置信的轉頭看他,小手顫抖,真的很想掐死他。
業務經理尷尬的笑了笑,拿著空盤站起身,「應該還有,我去拿一些進來。」
「嗯。啊,對了,紅茶也喝完了,再來一杯吧!」
鮮少被人這麼使喚的業務經理怔了下才回過神,「哦,好。熱的好嗎?」
「溫的就可以了,別像剛才那樣,太燙了。」
這個死男人竟然還好意思露出嫌惡的表情。武俏君的完美笑臉只限於在業務經理面前,會客室的門板闔上的瞬間,她馬上換上兇惡的表情,轉身揪住他的衣領。
「你是故意來搗亂的對不對?」
老天,她剛才真應該直接將他從十七樓的窗戶丟出去……不對,是她昨晚根本就不應該收留他。
「我哪有?」
童德帷皺眉喊冤,表情一點也不愧疚還理直氣壯得很。「我餓了啊,昨晚吃泡麵,今天中午又叫我吃泡麵,現在好不容易有餅乾可以吃我當然要盡量享用嘛!難不成回去之後妳會買給我嗎?」
答案當然是不會。可是……武俏君頹喪下來,「但是你也不用狼吞虎咽像個餓死鬼啊!我現在是來談正事的,你到底懂不懂?這一筆訂單很重要,事關我爸爸的公司是不是能夠起死回生……」
「妳自己都知道弘文企業已經死得差不多了,為什麼不幹脆接受事實?」
「我……」
「放掉那個根本救不回來的沉重包袱,妳如果想要重新開始,我還可以考慮出手幫妳。」事實上,他就是為了這個而回來的,但是看看這個腦袋裝水泥的頑固女人,她這麼倔強又冥頑不靈,是存心想讓他大開眼界嗎?
童德帷深邃的眼眸緊緊凝視她,出口的語氣和字眼雖然又跩又驕傲,但是那一雙認真專註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讓她喉頭一緊。
她連忙轉開視線,嗓音中有著明顯的緊繃。「你不用說了,我不可能放棄弘文企業的。」
「厚,妳實在是……」
會客室的門在這時打了開來,武俏君趕緊堆起笑臉,期間還不忘警告的瞟了一眼──
童德帷給我安分一點!
他酷酷跩跩的蹺腳轉換坐姿。哼!看本少爺高不高興嘍。
一分鐘后,會客室里又恢復成童大閑人咔喳咔喳咬著餅乾,而武俏君努力說服業務經理的畫面。
半晌,業務經理不耐煩的伸手直接截斷她的話,「武小姐,妳死心吧,我們是絕對不可能再跟弘文企業有生意上的往來。」
看吧,就跟她說不可能的嘛!童德帷咔喳咔喳的繼續吃著。嗯,這餅乾雖然硬,不過還挺好吃的。
「恕我說一句難聽的話,妳弘文企業已經名存實亡,這是業界里眾所皆知的事情,我還能夠很肯定的跟妳打包票,不只是我們公司,外頭任何一家企業都不可能和妳繼續往來了。」
武俏君努力想維持笑容,卻發現難以辦到,嘴角勉強揚起,笑不出來的結果反而讓她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驕傲的她不想得到別人的同情,所以悄悄緊握雙手要自己勇敢。
童德帷看見她掩藏在桌面下的雙手,瞄了她一下,又繼續側身吃餅乾。
不得不承認她的神情令人心疼,但是……哎!這女人自找的啦,都跟她說別自取其辱了,她偏要來試這一回,怪誰啊。
雖然心底是這樣想著,他卻還是忍不住又偷覷了她幾眼。
而業務經理還意猶未盡的說著,「聽說武董事長不僅住進療養院,甚至連精神狀況都不太好。我有個同業朋友前陣子好意去探望妳父親,結果武董事長誤以為他是哪個立委,直拉著他聊什麼土地開發案,真是笑死我朋友了,回來之後跟我們一邊說一邊狂笑呢!」
武俏君低垂著俏臉,難過地咽了咽口水,強忍心頭複雜翻湧的情緒。
沒注意到一旁的大閑人已經悄然握拳,業務經理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武小姐,我還聽說妳父親的醫療費若是再不繳清,恐怕就要被趕出療養院了。」
武俏君冷凜著俏臉沒回答,默默收拾著桌上的文件準備離開。
業務經理卻突然伸出手越過桌面,扣握住她的柔荑。
她驚訝地揚首瞪他。
「我能夠幫妳,在財務方面。」
童德帷見狀下顎繃緊。這個皮癢的男人,當他是死人嗎?
「但是相對的,妳也要提供一些……」
一記迎面而來的木蘭飛拳打斷業務經理接下來的話。
童德帷見狀,憤怒被驚訝之情所取代。哇!現在是怎樣,花木蘭出征嗎?瞧她握著拳頭、全身發抖,臉色還僵冷無比的模樣……
他喜歡!
看似溫柔卻勇敢強悍的女人,永遠不會乖乖等待別人的保護。
嘴角突然露出一抹邪魅笑容,悠哉倜儻的童德帷鬆開拳頭慵懶地窩回沙發。
林黛玉那一型的女人太軟骨頭,在他眼中簡直跟包袱沒兩樣,幸虧柔弱外表下的她其實是一個英勇女金剛。
和她分別這麼多年再重逢,這個認知對他來說真是個驚喜。
這時,業務經理踉蹌地站了起來,臉色漲紅,憤怒不已。
「武俏君,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妳……」
童德帷眨眼裝困惑,轉換坐姿慵懶地打斷他,「她剛才打了你一拳啊,不會吧!你連自己被打了都不知道,還要問她。」
「你……」業務經理的臉越漲越紅。
「童德帷,我們走!」彎身胡亂抓起桌上的文件,武俏君鐵青的臉龐刻意誰也不看。
不能哭,絕對不許在這種人面前掉下一滴眼淚!
「要走啦,也好,這裡的餅乾難吃死了,連紅茶也難喝,說不定是用快過期的茶包泡出來的。」
童大閑人拍拍大腿悠閑站起身,一邊跟著武俏君身後走,還一邊抱怨著。
「武俏君,妳給我記住,我會讓妳付出代價的。」後頭,業務經理憤怒的咆哮聲傳來。
走在前面的武俏君聞言身體僵了下,但仍努力掩飾自己的顫抖。
「噯。」童德帷突然出聲喊她,「我有東西忘了拿,妳先到外面等我。記住不準先走哦,一定要等我。」
「不拿不行嗎?」她只想在最短時間內離開這裡。
「不行,不拿我會很痛苦。妳先去大門口等我。」
他推了她一把,接著往回走。
雙手悠閑插放在長褲口袋裡,他就像一尾地痞流氓用力踹開虛掩的門板,筆直走向會客室里的業務經理。
「你、你想幹麼?」
童德帷長腳直踢向業務經理的胸口,讓原本驚惶往後退的他直接倒卧在沙發上,摀著胸膛痛苦呻吟。
「不知死活的傢伙,竟然在我面前摸她的手。」
宛如一尊惡修羅的站到業務經理面前,童德帷昂起下顎顯露出一身倨傲。他的雙手依舊沒有抽離口袋,修長的長腿在刷白的老舊牛仔褲襯托下顯得削瘦頎長。
只是此刻,他的俊逸竟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你說我該如何對付你這種落井下石的雜碎呢?」
輕輕淡淡的口吻像是在討論困擾人的冷天氣,但是他的右腳卻邪惡地踩踏在業務經理的鼠蹊部上。
童德帷緩緩降低身形,抿起的笑容益發邪佞。「沒錯,我當初是希望你給那個蠢女人一些打擊,指望你打消她重振弘文的念頭。但是看看你,沒用的傢伙,除了下半身發達之外,你還有什麼本事,或者我乾脆做做好事讓其它女人免於受到你的威脅,你覺得怎麼樣?」
他緩緩加重腳力,業務經理驚恐的拚命想要推開他,卻發現他不動如山。
詛咒咆哮立刻變成哀苦求饒,可是童德帷還不肯罷休,直到會客室外頭傳來武俏君的聲音──
「你到底拿到東西沒有?」
他轉頭皺了皺眉,放下腳。「我不是叫妳先去大門口等我?」
「我等很久了!你到底要不要走?不然我要先回去了。」
說完,外面傳來她高跟鞋漸遠的聲音。
童德帷轉身,邁著無奈的步伐跟了上去,此時此刻,渾身顫抖的業務經理已經進不了他的眼裡。「喂,我肚子又餓了耶,等一下先去吃點東西再回家好不好?」
武俏君好像說了些什麼,走廊上,只聽見他沮喪的咒罵聲。
「靠,又叫我吃泡麵。」還不肯讓他加蛋,實在摳門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