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仲子覲今天一襲休閑服裝出現在攝影棚,雖然是因應劇情需要,不過他不因此馬虎,甚至還刻意請造型師多「Seto」一下頭髮。

「幫我打理成時下流行的那一種髮型,就是有點亂、有點自然的那一種,不要太僵硬,要有型。」他對造型師說。

「我以前幫你弄的髮型你不喜歡嗎?」造型師可緊張了。

「不是的,是我想要嘗試一下不同的感覺。」

以往在紐約,仲子覲多是西裝筆挺進出正式場合,今天既然配合劇情穿了套休閑裝,乾脆就順勢來試試時下流行的風格。

雖然這理由似乎很合理,不過仲子覲明白,其實內心還有另一個原因,讓他想要好好打扮自己。

樂悅為了他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她初嘗暗戀的酸甜滋味,而仲子覲也發現自己有了一點改變。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也那麼重視這女孩兒,不過她那全心為他的單純情感,讓他稍稍敞開了心房。

以往他總是帶著墨鏡看這世界,而這世界也總是一成不變。現在有個人為了他開心而開心、為了他生氣而生氣,雖然她極力掩飾這種行為,但是怎逃得過墨鏡下那雙敏銳的眼。

不過,樂悅「不成熟」的舉動卻讓他願意摘下墨鏡,好好注視著這愛找理由繞在他身邊的女孩兒。他習慣仰角看世界,現在卻也懂得低下頭,看看在他身邊蹦蹦跳跳的女孩兒。她的天真善良,是她唯一不用「裝」就很可愛的地方。

遠遠地,他就看見樂悅下了保母車,快步向他走來。

「那個……鋼琴……送我?」她紅著臉,不知道是因為趕時間還是其他原因,仲子覲看見她臉紅得像一顆小蘋果。

「是的,送你。」他笑著,對他而言這並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

「好……好好喔!」

「鋼琴很好?」

「是你人好好。」她幾乎是喘著氣在說:「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收?收了要怎麼謝謝你?」

「不用謝了,你對音樂那麼有天分,不繼續練習太可惜了,以後你可以找時間多練……」

仲子覲將墨鏡掛在胸前,不過說到這裡胸口突然一緊。

眼前個頭不高的女孩兒,此刻突然踮起腳尖仰起小小的臉蛋,在他左側臉頰上留下一個小唇印。

胸前的墨鏡在搖晃,他的心也不期然晃動著。

他笑了,左頰那顆酒窩隱隱浮現。

這抹笑容和那平時不易見到的迷人酒窩,讓樂悅的臉更加火燙,她為著自己這「一時衝動」的舉動感到羞赧,繞著手指頭又跺了跺腳,隨即跑開。

仲子覲笑意未減,看著樂悅嬌小的背影遠去。他拿起墨鏡,在戴上之前,伸手輕撫了剛剛留在他臉頰上的小甜蜜。

她真的很可愛,在美國看多了性感又主動的女人後,仲子覲發覺樂悅真像朵含苞的小花,正為他悄悄綻放。

「逃走」的樂悅往後台走去,化妝師、髮型師忙著幫她補妝整發。

坐在化妝鏡前,樂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蛋。「怎麼還這麼燙?」

她透紅的臉幾乎可以不用上腮紅了,樂悅望著鏡中的自己,忍不住抿嘴傻笑。以往照鏡子的時候,那雙空洞的眼神和蒼白的臉色,似乎反映著她空虛的內心。現在再看著鏡中的自己,裡頭的那個女子,似乎可以為了這個令人臣服的王子放棄一切。不管以往自己是多麼受人寵、讓人疼的小公主,也不管她以前覺得仲子覲多傲氣、多囂張,現在的她卻為了剛剛的那個小小親吻,雀躍羞澀,怦然的心跳宣示著她早已舉雙手投降。

然而,另一件讓她不得不投降的事情也正等著樂悅。

「小悅!」隔日一早,經紀人以不太高興的聲音叫醒她。「去看今天報紙!」

「什麼啊……」樂悅揉著雙眼。

「不是告訴過你不可以談戀愛嗎?」

「我……我沒有啊!」

「沒有?那拘仔拍到的是什麼?」樂悅聽見電話那頭經紀人不小的音量。「傳傳緋聞當宣傳可以,你這樣不顧形象的隨便親男人,你還要不要當甜美教主?」

「隨便親男人……」她重複著經紀人的話,腦海從混沌轉為清晰。「怎麼會這樣……」

她隨即掛上電話,衝到樓下便利商店買今日的早報。

攤開影劇版,樂悅赫然發現她昨天的一舉一動都上了頭條新聞,標題還寫上「樂悅不顧清純形象,向富商老闆主動示愛。」

而裡頭的內容,大致就是披露樂悅平時如何愛搶錢,現在遇上了仲子覲這富家公子,更是不顧一切勾搭,戲外上演釣凱子戲碼。

「可惡!」樂悅氣得幾乎要撕掉手中報紙,為什麼她的負面新聞,一次比一次大?

另一邊,悠哉吃著早餐的仲子覲,看見心黛急急忙忙推門走進。

「子覲,你跟樂悅是怎麼回事?」

他已經看過今日的早報,可仍繼續優雅地吃著煎蛋。「怎麼回事?」

「記者把樂悅寫成了要勾搭你的女生,是真的嗎?」

「你之前不是告訴過我,樂悅對我特別不一樣?」仲子覲端起咖啡。「現在這麼緊張做什麼?」

「我是擔心樂悅是為了錢才主動對你示好!雖然我很樂意見到你身邊有個伴,不過不是這種女生,再說這部戲的負面新聞變多了,並不是好事。」

「樂悅是哪種女生,我自己清楚就好。」

「你確定你真的清楚嗎?」心黛仍有些疑慮,她知道樂悅在圈子裡是出名的愛錢,她不希望仲子覲被這種人搭上。

「我仲子覲不需要以金錢顯示我的魅力吧?她會愛上我,不是你們想的那個原因。」仲子覲老神在在,因為他知道她臉上的甜蜜羞澀,是裝不出來的。「幫我一個忙,發個新聞稿。」

「寫什麼?」

「就說樂悅昨晚的舉動,是我和她在一旁先對戲的練習。」

「子覲,這樣你也能掰,真有你的。」心黛鬆了口氣開玩笑說道:「我看你來當報讓社長比較適合。如果能將這負面新聞處理成正面宣傳,這算是個好方法。」

「再幫我一個忙。」

「你說。」

「讓剛剛的那個『練習』在劇中成真。」

「什麼?」

心黛咧嘴笑開,看來這仲家三少,這回玩真的了。

領著「仲老闆」的命令,心黛找編劇去了。

而被登上那些「難堪照片」的樂悅,正被經紀人罵到臭頭。

「我再跟你說一次,不要忘了合約是怎麼簽的!搞搞宣傳的緋聞還可以,不要真的給我談戀愛。你知道這樣會流失多少男影迷嗎?女人一旦談起戀愛就什麼都不顧了,你到時還要不要你的工作、你的將來?」

經紀人拿著樂悅最在乎的金錢收入作威脅,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不過放出去的心早就飛了,怎麼可能說喚回就喚得回來?

***

為了配合經紀人的要求,樂悅不得不在片廠對著仲子覲綳起一張臉,一會嫌他戲演得不好、一會說他台詞念得很不順,種種的舉動都是為了「洗刷」自己「勾搭富家公子」的形象。

她真的覺得好累,上戲要演給觀眾看,下戲還要演給搞偷拍亂寫的狗仔看。以前是為了「氣」他才這樣做,現在她心中百般不願意,卻不得不這樣假裝。這些她都可以算了,但她在乎的是仲子覲會怎麼想?會不會認為自己在無理取鬧?會不會以為自己是任性耍脾氣的那種女孩?

她千方百計地找機會想和仲子覲解釋清楚,不過能見到他的時候就只有工作時間,大家趕戲都來不及,實在找不到一個恰當的空檔跟他解釋清楚。下了戲后,她想要傳個簡訊給他,不過經紀人盯得緊,連接個手機都要過濾,更別說傳簡訊了。

「唉!」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動了心卻不能更進一步,愛上他卻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想,此刻的她還真想要學經典愛情劇里的「老梗」,撥著玫瑰花瓣看「老天爺」怎麼告訴她:他愛她?他不愛她?

這幾日樂悅就在這心神不寧的狀態下度過,今天到了片廠,她依然坐立難安,到底在仲子覲心底,是嘲笑她那天的那個吻,還是明白她的認真?

「樂悅小姐,該上場了。」直到助理提醒,樂悅才從沉思中回神。

「喔!知道了。」她披上衣服,走入攝影棚。

她看見仲子覲已經在棚內準備就緒,四周都是工作人員,樂悅又在心底嘆了一聲,唉!都沒機會好好再跟他多講講話。

「卡麥拉!」導演一聲令下,攝影師開始操作機器。今天地上鋪了軌道,樂悅知道這場戲導演會拍得唯美,而劇中的那個接吻鏡頭,已經先說好要借位。

等等……怎麼好像不太對?

「長期觀察」仲子覲的樂悅發現,今天他的眼神相當不一樣。

該怎麼形容呢?以往的他雙眼帶著孤傲,今天的他怎麼好像眼眸閃著光亮……而且這光亮,竟還有些「狡黠」。

是我看錯了吧?

樂悅看著這從沒見過的仲子覲,看他按照劇情輕輕把她的頭抬起,接下來……樂悅發現她的猜測果然沒有錯。

「卡!」導演喊著。「很好,燈光師,換一下柔和的燈光,我們繼續下一個鏡頭。」他轉頭對樂悅繼續說道:「樂悅,剛剛你在別的攝影棚,所以還來不及告訴你,今天的吻戲我們要來真的,不用鏡頭借位,你沒問題吧?」

什麼、什麼時候改的?

樂悅不是不肯演真的接吻戲,事實上拍過那麼多的偶像劇,也不可能沒有這種鏡頭,只是她一邊聽著導演的話、一邊看著仲子覲的眼,果然……有問題啦!

仲子覲似笑非笑的眼神只有樂悅看得懂,而她耳邊傳來導演的話,也漸漸地聽不清楚。

「昨天編劇來找我研究過,他覺得這場戲可以加重男女主角的情感戲分,所以希望演員可以……」

好了,夠啰!不用找理由了!是編劇的意思還是眼前這「幕後黑手」的意思,以為我不知道?

「樂悅,我們會尊重你的意思,如果你真的不想拍吻戲,我們可以……」導演也怕得罪這當紅玉女,試著先溝通。

不過樂悅「很沒用的」馬上答應。「沒關係,我尊重編劇。」

尊重編劇?樂悅氣自己怎麼裝一下也不會,面對仲子覲什麼都OK、沒問題。她拿自己沒轍,但更氣的是眼前那個人。

好啦!你要笑就笑啦!得意了吧?我樂悅就是這麼沒用,愛上你就是沒辦法自制。可以了吧?

樂悅咕噥地念著,不過當仲子覲勾起她臉蛋的時候,她又什麼都忘了。她已經徹底被他征服,仲子覲那深邃的眼神讓她完全忘記自己是誰,已跌入他眼中的無底深淵,無法自拔。

樂悅暗喜的表情看在仲子覲眼裡,讓他不禁勾起嘴角,露出了導演要的迷人笑容,但這回不是演戲,而是發自內心。

仲子覲緩緩低下頭,樂悅緊張的屏住氣,凝視他帥氣的側臉。畫面唯美而浪漫,讓導演滿意極了。

現場沒人知道,兩個主角其實心中「各懷鬼胎」。樂悅暗自雀躍仲子覲這「擅改劇本」的舉動,而仲子覲則藉此想要告訴樂悅,她的善良可愛打動了他的心。

鏡頭一氣呵成,仲子覲在「卡」聲后,抬起頭微微甩開額前頭髮,身前的樂悅沉浸在這個「假戲真做」的吻,頭暈腦脹……

好甜、甜……

第一次,她知道了什麼是真的吻,什麼是全身悸動的酥麻。她喘著氣,覺得自己的世界天搖地動。

「好!辛苦了,大家休息一下!」導演看到男女主角「演」得這麼好,無論感情還是動作都表現得恰到好處,滿意地猛點頭。「子覲請大家喝點飲料。」

又是兩大箱冰涼的飲料搬進棚,這回不是進口氣泡礦泉水,是一杯杯知名連鎖店的冷泡茶,一樣貴得半死,不過這回樂悅可不再像上回大發雷霆,她羞怯怯地走到一旁,拿起助理給她的飲料,一口一口慢慢喝。

她咬著吸管,心口怦怦跳。「好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話是指飲料還是剛剛那個吻。

她抬起頭,見仲子覲走了過來。

他不慌不忙,對著她的助理說道:「你也先休息一下吧!我有點事要跟樂悅小姐說。」

「喔,好。」

助理走開后,樂悅抬起紅紅的臉蛋看著他。「什麼……事?」

「沒特別的事。」

樂悅放下了飲料。「我……」她想解釋她最近的舉動,是不得不聽從經紀人的安排,不是故意要針對他,還想問他剛剛的那個吻,是不是他故意安排的,是不是代表什麼?怎知她才開口,仲子覲就沒讓她繼續說下去。

「我是來問你飲料喝得習不習慣。」說罷,仲子覲就伸出手,拿起樂悅放在一旁的飲料,將吸管湊進嘴裡喝下。

樂悅愣在一旁看著仲子覲這親匿舉動,這是什麼意思?宣示他的決定?告訴她他已經「認定」她了?

「下次喝東西別咬吸管。」他勾著嘴角對她說著,片廠人很多,他沒法再多說什麼,放下飲料后便走開,留下樂悅心頭如小鹿般亂撞。

氣死了!什麼意思嘛!喝東西就喝,還虧人家做什麼……

她心底嗔著,又拿起了那杯飲料,悄悄湊到嘴邊。這飲料,真的,好甜……

***

仲子覲沒有明講,不過這些舉動早已讓樂悅知道仲子覲的答案,更讓她開心得像要飛天上,蹦蹦跳跳地在片廠團團轉。

快上檔的戲趕得如火如茶,身為老闆之一的仲子覲沒有時間和樂悅多談。他們的確沒有多餘的時間談戀愛,他也知道,現在的樂悅若想在演藝圈繼續發展,就得減少一些負面的新聞。樂悅的舉動,哪些是真,哪些是裝出來的,他一眼就可以看得明白。

最近的許多報導的確對樂悅造成很大的傷害,一件事牽連出另一件事。先是樂悅看不慣仲子覲的排場,接著又是樂悅為了錢勾搭仲老闆,最後又扯出樂悅是個現實的女孩,為了錢什麼工作都要搶等負面新聞,急得劇組、經紀人趕忙滅火。

樂悅在這種情況下壓力極大,偏偏又得顧及自己的情緒,不能再落人話柄。

今天這場戲拍到最後,是樂悅被一位流氓非禮,而男主角即時挺身而出英雄救美的戲碼,樂悅有些累了,不過只要是仲子覲的戲,她一定全力撐到最後。

「臨演來了嗎?」助導問道。

「來了。」

「很好,把他叫來跟樂悅對戲。」

臨時演員必須欺身靠近樂悅做些非禮的動作,為免擦槍走火,大家在拍戲前必須先溝通好動作。

好一會,大家都準備就緒。

「這樣沒問題了嗎?」導演問著,樂悅和臨演都點了點頭。「好!大家再辛苦一下,這是今天最後一個鏡頭。卡麥拉!」

導演一聲令下,拍攝動作便開始進行。不過剛剛點著頭說沒問題的臨時演員,正式開拍時卻不時若有似無地觸碰樂悅,非禮的動作裝得很自然,看起來好像是在順應劇情,不過實際上卻讓樂悅相當不自在。

可是戲趕成這樣,而自己最近也才被寫成大牌難搞,樂悅只好咬著牙忍耐,臉色難看卻沒出聲喊停。直到導演喊「卡」,她才眼眶稍稍泛紅,旁人沒看出什麼,只當她是融入劇情。

然而在一旁準備的仲子覲,看見樂悅的臉色,便知道事有蹊蹺。

「怎麼了?」他走到她身旁小聲的問。不過樂悅還來不及開口,就聽見導演要他上場的聲音。

仲子覲再看了眼樂悅,樂悅瞪了一下臨演,仲子覲便已心裡有數。

「好,開始吧!」他走到現場,接著剛剛的劇情,導演才一喊開始,「砰」地一聲,他就一拳揮下。

這一舉控制得恰到好處,讓臨演有點痛又不會太痛,大家都以為仲子覲演得相當逼真,卻不曉得這以牙還牙的戲碼可精彩了。

「砰」!又一拳,比剛剛重一點,燈光、鏡頭、演員一切完美,導演拍得十分開心,只有臨演知道大事不妙。

他還來不及喊救命,最後一拳飛了過來。「我不打斷你三根肋骨你別想走!」仲子覲念著戲中台詞,在場人員只有臨演知道完蛋了。在他喊出聲之前,這拳已經重重落下。

「唉呦……喂呀……」

臨演的慘叫聲讓導演滿意極了。「好、很好!收工!」今天這場戲拍得真是逼真順利,鏡頭停了、燈光暗了,導演才發現臨演還躺在地上。

他正要過去問問怎麼回事,就看見仲家的保鑣走近,不知道跟這人說了什麼,只見他突然嚇得屁滾尿流,連工資都來不及領,就連滾帶爬跑了。

「他怎麼啦?」導演皺眉問道。

仲子覲在一旁整理衣袖,好整以暇地說道:「沒事,剛剛不小心下手太重,我讓人送他去醫院包紮一下。」

他將袖口拉整齊,順勢將眼角餘光拋向樂悅。樂悅笑了,伸手把剛流下的淚水擦乾。

呵呵……她懂了……這就是仲子覲,她愛上的王子。

仲子覲拉了拉衣領,看著那人滾出去。

他什麼人不惹,竟敢惹上樂悅!惹上樂悅就代表惹上了他,惹上他就是這下場。他轉頭問回來的保鑣道:「如何?」

「少爺,很准,就斷三根。」

「好。」他撇唇冷笑,這一點教訓,就是欺負樂悅的下場。

一個思索后,仲子覲又道:「跟樂悅的經紀人聯絡一下,我有事跟他商量。」

「是。」

對仲子覲而言,樂悅不該這樣辛苦,不該如此讓人欺負。如果可以,他希望樂悅可以不要像現在這般忙碌,他想好好地照顧她。

愛上他的樂悅走進了他的心房,既然是「自己的女人」,他絕不能讓她再這樣過下去。

仲子覲開始為她的將來做打算,或許應該說!為他們兩人的將來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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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鏡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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