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溫暖的船艙里,藍修斯拿著酒杯,悠哉愜意地佔據L型沙發最寬敞的位置,而紀朵琳則像被逼到角落的小老鼠般蜷縮在一旁。
他揚起性感嘴角,看似凝睇高腳杯里的橙紅色酒液。實則透過玻璃杯緣,欣賞享受她難得的戒備與不安!
怎麼能夠不給這個桀騖不馴的女人一點教訓呢?
他對她可是始終如一的坦誠,但她一開始就對自己心懷「不軌」!
應該怎麼做才能派遣心頭洶湧的懊惱呢?即使這樣的念頭不斷地腦海里盤旋,他發現自己還是無法離開紀朵琳!
他試過,真的試過。
所以他一聲不吭的獨自飛往康乃狄克州,以為每年最期待的同學聚會能成功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更天真的認為,天南地北的距離終究會把他心裡的依戀與紀朵琳的影像拉扯成絲,最後細到再也找不到自己愛過她的痕迹。
沒想到遠距離卻反倒讓他的心思越來越清楚、越來越鮮明,幾乎到了無法躲藏的地步,就連獨處個十分鐘,都讓他感覺像天長地久般冗長!
於是,他花了好長好長的飛行旅程,和短短十分鐘的獨處便確定——
他愛她!
報復也好,愚弄也罷,就算這些紀朵琳都對她做盡了……他卻依舊離不開她!
既然如此,那麼就認命地蜇回她身邊吧!
雖然心知肚明自己早已對愛她的心臣服投降,藍修斯卻仍捨不得拋下最後那一丁點的自尊,緊拽著佯裝出來的驕傲走向紀朵琳,說什麼也要在她的面前維護自己的尊嚴!
他整個人里裡外外都打算全掏給她了,僅留下最後一點驕傲給自己回味,這樣不為過吧?
「為什麼還不停?」
聽見紀朵琳自言自語般的呢喃,藍修斯收回思緒,緩緩凝眸瞅睇她。
她瞟來的視線與他凌厲的雙眸有了短暫的交會,旋即又趕緊瞥開。
「你該不會以為雪停了,聖庭就會駕著另一艘船來接你吧?」
「我才沒有!」她立刻駁斥。
「你還有勇氣瞪我?」
「為什麼沒有?」嘴上仍然強硬回嘴,但是紀朵琳的氣勢明顯弱了許多。「既然我們都已經結束了,我何必還介意你會怎麼看我?」
他就是迷戀她這種逞強的氣魄!
只是說什麼他也不可能選在這個時候提出讚美之詞。「你就這麼認定我們兩個結束了?因為你已經達到報復的目的?」
「我沒有報復你——」
他打斷她,「為什麼沒有?你成功誘使我愛上你,在我對你付出心意之後,再轉身投入我表弟的懷抱,不但重創我的感情,還打擊我的自尊,你做的很成功啊,我想你父親一定很以你為榮!」
藍修斯以為她會一如以往的回嘴反駁,沒想到一向給人女強人印象的她,卻只是靜靜地縮坐在角落,悄悄流淚。
他想硬下心腸假裝沒看見……好吧好吧,不可能看不見,但至少可以像剛才那樣,佯裝無動於衷吧?
可是……老天,為什麼想要對她強裝無情竟然這麼難?他忍不住心裡的懊惱與挫折,依舊煩躁。
「你哭什麼?」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我哭又礙到你了嗎!」
「沒、沒有啦,我只是想提醒你旁邊的抽屜有紙巾。」
幾滴眼淚瞬間扭轉了兩人之間的強弱地位。
藍修斯暗自抱頭哀號之餘,也忍不住懷疑,如果他擠出幾滴淚,紀朵琳會不會緊張地撩著裙擺跑過來給他秀秀?
或許,現在試試看?
紀朵琳突然出聲,「你跟你父親是一手造成我們家得不到幸福德罪魁禍首。」
他倏地凝視她,微微眯起利眼。
「這是我從小到大的想法,所以到你身邊報復你,也是我重要的心愿。」紀朵琳緩緩掀睫,筆直迎視那張俊美無暇的容顏,「藍修斯,你知道我恨你多久了嗎?」
他意外的是,看著紀朵琳的雙眼,聽她親口說出,竟會讓他無比心痛!
「你現在仍然恨我嗎?」胸口一陣窒疼,他甚至不曉得自己是如何把這句話問完的。
紀朵琳卻像是沒聽見,目光越過了他,遙遙注視她身後窗外的飄雪景色。
「我隱藏心思,待在你身邊觀察你,並且努力取得你的信任,我相信總會讓我等到最佳的報復機會;卻沒想到越是觀察你,我的心就越迷惘。你從沒想過我也會感到懊惱吧?」
「懊惱?」
」因為發現自己的心竟然這麼輕易就被動搖。我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仇視你,你卻只花半年的時光就改變了我的心意,甚至還讓我……」
愛上你。
他急切追問:「讓你怎樣?」
「你有興趣知道嗎?」
「你何不說說看?」
藍修斯深邃瞳眸里的溫柔,悄悄暖了紀朵琳的心。
她曾以為兩人沒有機會,也沒有未來。但望著他那清澈而湛亮的眼神,她看出眼前這個男人只是嘴上氣惱著,心裡早己原諒了她。
否則,他的眼裡不會閃爍著顯而易見的愛意,更不會想方設法的甩開莫聖庭,留在她身邊!
這樣優秀俊美卻也單純傻氣的絕品男人,她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棄!
找回信心,她筆直瞅著他問:「我要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
藍修斯眨眨眼,有那麼一瞬間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他是不是耳背啦?這個倔強的女人……剛剛主動向他求和示弱了?
紀朵琳眼神顯得哀傷。「你不說話,是因為你根本不可能原諒我?」
「沒有啊,我只是還在驚訝——」
「好吧,那算了,強求來的感情也沒有意義。」
嘎?「喂,我的話還沒說完……」
不聽他說完,她逕自說著,「我只求你最後一件事,把船開回碼頭好嗎?你不肯愛我,卻還要我和你同處一室,讓我覺得很痛苦。」
「你留點空擋讓我說話好嗎?」藍修斯急著想解釋。
「你還想說什麼?」
本少爺要說的話可多了呢?他端起架子,調整坐姿。「你剛才不是提議要我原諒你嗎?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沒關係,不需要勉強,我認命也接受了。」
藍修斯反倒急了。「我沒有要你認命啊!」
紀朵琳佯裝哀傷的站起身,走到窗口邊,故意轉不看他。「請你現在就把船開回去好嗎?我——」
「再叫我把你送回莫聖庭那裡試試看!你信不信老子馬上把船鑿沉了?」
她差點笑了出來,幸好及時忍住。
調整情緒繼續擠出哀傷的模樣,她這才轉身面對眼前這個可愛的情人。
「你剛剛一直想要說的是什麼?」
「被你搞到沒心情啦!」向來俊颯優雅的藍修斯,此刻已經沒好氣的癱在沙發上。「隨便你做什麼,拍拍手或唱唱歌都好,本少爺馬上跟你和好啦!」
在男歡女愛的世界里,他一直以為處於上風,可一面對紀朵琳,所有的原則、優勢,一掃而空!他什麼都不在乎,只希望永遠和她在一起!
「我不認為自己值得這麼快就被原諒。」
「不然你想怎樣?需要我鞭打你嗎?」他開玩笑。
紀朵琳瀲灧唇畔輕輕揚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沙發上擺爛的藍修斯霎時被挑起了興緻,揚起颯眉,緩緩挺直身子。
「我以為我應該要付出一些代價,才能得到修斯少爺的原諒。」
「我的小秘書永遠有最好的建議!」她越恭敬,他越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她抿起嬌笑,輕輕走向他。「我做什麼都可以?」
「請務必儘快嘗試!」
藍修斯眼裡的鼓舞與期待,振奮了她,她嬌羞含笑的輕輕推開他想摟抱的雙臂,主動輕捧他俊美的容顏,微微彎身俯吻他的唇。
他在她的唇瓣間嘆息,心悅誠服的抬起俊臉,任由她擺布。
她被他溫柔地圈住腰肢,帶進臂彎里,屈起膝蓋,撐跪在他的雙腿間,她柔馴地獻上一串串濕熱綿密的親吻,伸出小手,靈巧地鑽進他的衣裳里,恣意地愛撫他精壯灼熱的身體。
他睜開邃眸,凝視她,「你確定?」他不要她有一絲的勉強。
「你不想原諒我嗎?」
她撫弄的小手搔得他心癢難耐。「我只是認為你不一定要用這種方式——」
「我想要!」
藍修斯在她的唇畔沉聲低笑,「那麼我只好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紀朵琳推著他躺下,自己旋即俯身跟上,親吻他性感的頸脖。「修斯少爺可不能太快原諒我喔!」知道一切的烏雲不快已消散,她很想逗弄他一下。
「我盡量。」
她嫵媚地騎坐在他的身上,居高臨下的俯視他。「你要讓我看見你的怒氣啊!」
「我能夠讓你看點別的嗎?」
「像是什麼?」
藍修斯沒有回答,只是曖昧地動了動腰身,讓身上的紀朵琳感受他此刻的激情與悸動。
嬌俏緋紅的臉龐上難得閃過一抹羞怯,頓時惹笑了他。
「下來吧,你沒辦法——」
「誰說我沒辦法!」
紀朵琳輕揮開他伸來的手,忍住嬌羞,咬著唇瓣解開他腰間的束縛……
卻在愛人的懷裡得到最動人心弦的幸福!
「你說,我爸爸瞞著所有人去找你做交易?」
藍修斯震驚的模樣逗笑了紀朵琳。她依偎在他懷裡,共享歡愉后的親昵與卷累,輕閉著眼,伸手撫弄他下顎的短須。
「朵琳!」
她抿笑,愛煞他低喊著自己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董事長早就曉得我父母的事情,他甚至一開始就猜到我待在你身邊的意圖。」
「即使他猜到了,經過了半年,他仍沒有透露半個字?」可惡的老狐狸!「你們交易的內容是什麼?該不會是逼你如何離開我吧?你答應他了嗎?所以你才會選擇來希臘協助我表弟?」
「你誤會董事長了……」
激動的藍修斯緊揪住她的小手,「否則事實到底是什麼?快告訴我啊!」
他在意的模樣著實大人滿足了紀朵琳。她微微挺起身,在他俊美的臉龐上印下一吻。「董事長說,他有辦法擺平我爸爸。」
「怎麼可能?紀仲秋的被害妄想症超嚴重——」
「藍、修、斯!」再怎麼樣,畢竟是她親生父親。
「抱歉,失言失言。」
「我也很好奇董事長提到的辦法究竟是什麼,但是他說在此之前,要我先向他證明一件事。」
「什麼?」
「你是愛我的。」
藍修斯顰起颯眉,像是無法理解。紀朵琳嬌笑著投入他的懷抱,圈摟愛人的頸脖,幸福低嘆。
「董事長真的很疼愛你!他說他要確定你是真心愛我,為了兒子的幸福,他才願意去淌這渾水。」
「他疼我?」藍修斯嗤之以鼻。「我老爸明知道你是為了替紀仲秋報仇才待在我身邊,卻能夠忍了半年都不講?他如果真的疼愛我,又怎麼放心讓一隻心懷不軌的豺狼留在寶貝兒子的四周?」
紀朵琳圓睜美眸,「你說我是豺狼?」
他沉吟,想了想……俊美無暇的臉上滿是幸福回味。「不對,你剛才比較像女巫,又邪惡又讓人難以抗拒,我所有的精力大概都被你抽走了吧?你現在有沒有覺得精神百倍?」
「你少胡言亂語了!」
她羞澀地瞠了他一眼,反身想在沙發上尋求舒適的睡眠位置,卻感覺他悄悄移到了自己身側,似有若無的磨蹭著她。
紀朵琳嬌羞低喊,「你不是說所有的精力都被我抽走了嗎?」
「是啊,剛才我當然是全力以赴啰!」
「那你現在——」
「可是,你的一記眼神又賦予我神奇的力量。」
「我才沒有……」
「有啦有啦,不信你再來試試看。」
「藍修斯,噢!」
他輕輕覆壓在她纖細的嬌軀上,心滿意足地湊近她耳畔,性感低語,「喊錯啰,老婆,你剛剛明明叫我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