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悄悄移了移自己的位置,坐擁佳人的他,咬牙不動聲色地尋找比較不受刺激的坐姿。
「還不都是因為你—」感覺自己的腰臀瞬間被他的大掌強制性地定住,困惑的童季萱揚起螓首凝視他,卻幾乎迷失在那一雙驀然深邃的懾人眼瞳里。
「別亂動。」
趙耕希性感低沉的嗓音,就宛如她心版上輕輕刷過的琴弦,在她的心裡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激蕩。
那雙幽墨眼瞳里暗涌的眸光,像是記憶中她似曾相識的激/情,童季萱原本沉睡已久的感官,彷佛也在瞬間敏銳活絡了起來。
他好像深情的對她笑了笑?
接著,她也搞不清楚了,只知道難得溫柔的趙耕希,正用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魅惑她的意識,性感揚起的嘴角威脅著要奪去她的思緒。
逐漸濃郁的滾燙曖昧迅速灼燒四周的空氣,趙耕希喟出一聲低吟般的嘆息,緩緩伸手取走她鼻樑上的黑框眼鏡,當那一張嫻美的容顏毫無遮掩地展露在自己面前時,他輕輕曲起修長的手指,愛憐地頻頻摩挲她緋紅的臉頰。
感受到他舉手投足間的綿密寵愛,童季萱的腦海里不期然浮現過去他們曾經在彼此的臂彎里,所得到的激/情歡愛與無限滿足……
她羞澀地輕咬著唇,悄悄伸手撫向他寬闊的胸前,沒想到握在手中早已被他們倆遺忘的偵測圓盤,竟然由原先的滴滴輕響轉為發出一道尖銳聲︱嗶!
兩人登時愣住了。
氤氳曖昧的氛圍剎那間宛如破碎的泡沫,化為無形。
眨眼回神的趙耕希低頭看了看停在自己胸前的圓盤,接著抬頭瞪住手持著握柄另一端的童季萱。
她也望了望他的胸口,微微張啟的嘴唇無聲地泄漏她的震驚與不敢置信。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他低吼。
童季萱沒有回答,只是在刺耳的嗶叫聲中默默伸手關掉機器的開關,臉色刷白的她咬著唇瓣飛快搶走他手中的眼鏡,身形僵硬的迅速離開他的懷抱。
「你又怎麼了?」
莫名其妙的趙耕希蹙眉瞅望她閃避的背影。當她退離他懷中的瞬間,臉龐上的表情是……憤怒
「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吧?」
「當然不曉得!它到底是什麼?沒事亂鬼叫!」
童季萱那一雙隱藏在黑框眼鏡后的圓瞳,倏地閃過一抹複雜難言的光芒,所有的情緒起伏,在鏡片反光折射的剎那間化為一潭幽黯寂靜。
「這是香味偵測器,發出聲音是因為它偵測到你身上的香水味。」
「不可能!」當場嗤之以鼻的趙耕希翻了個白眼,重新拿起銀叉。「你明知道我不擦古龍水的,它壞了。」
「你的胸前有香水味,也許曾經有女人靠在那裡,所以你的衣服才會沾上味道。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不記得了吧?」
【第二章】
劍眉緊蹙的趙耕希,看著童季萱靜靜拉開自己對面的椅子坐下來,一頭烏黑及肩的髮絲,一如以往的被她用咖啡色緞帶隨手綁在腦後,重新戴上的黑框眼鏡幾乎將那張白皙的瓜子臉遮去了大半,連帶的也遮掩了她大部分的情緒反應。
興緻闌珊的他淡淡輕嗤,「胡說八道,哪有什麼女人靠在我胸前……」
啊!
傍晚羅薔薇跟他在電梯外頭講些五四三的時候,好像曾經靠近他身邊?該不會是她……英氣的雙眼迅速閃過一抹狼狽,他繼續悶頭快吃,邊說:「你不要老是做一些瑕疵品,我的贊助預算可不是讓你這樣用的。」
「它已經成功了。」
看見他眸間的質疑,童季萱強自按捺心頭翻騰洶湧的情緒,輕聲低語︱
「簡單的說,原理就是我將每一種氣味轉化成獨特的氣譜,然後挑出那些被認定為香味的數據,設定成偵測的程序。傑森已經在幫我申請發明專利,也有不少徵信社對它很感興趣,相信量產之後,應該能夠替實驗室小賺一筆。」
「就憑你手邊那個跟足球一樣大的圓盤?徵信社拿著它們在街上跑,不被人發現才奇怪。」
「這是發明原型,實際的產品尺寸只有五十元硬幣大小。不過因為偵測器感應氣味的範圍減少了,相對的效果也會打些折扣。」
「不管那個圓盤是不是跟你的臉一樣大,它都壞了!」
管他的,抵死不認帳就對了!再說,那個香水味又不是他自己主動去羅薔薇身上蹭來的,是那個女人︱
「寶格麗的夜茉莉淡香精。」
「啊?」
童季萱瞥了手中的偵測器一眼,神情淡漠地將它舉到趙耕希的面前。「這個偵測器還能根據我事先輸入的資料,分析出香水的品牌,我想羅薔薇應該就是擦這款香水,錯不了。」
原本低斂雙眼、拿著銀叉無聊翻動餐盤食物的趙耕希,霍地掀眸迎上童季萱那一雙沉靜如水的眼瞳。
因為長期待在實驗室里而擁有的白皙肌膚,此刻在餐廳投射燈的照耀下,彷佛有種吹彈可破的細緻,厚重的黑框眼鏡架在她高挺的鼻樑上,隱隱強調出一股嚴肅與不容辯駁的氣勢,然而那悄然緊抿的蒼白嘴唇瞧在他的眼裡……
竟像一種無聲的譴責
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他發現自己的心居然隱隱刺痛。
不對不對,這種反應實在沒有道理,他又沒有背叛她,心痛個屁?
話說回來,他知道自己「娶過」的女人事實上並不笨,他執意喊她笨的原因,是氣惱她始終不了解他的心,只是……
這個女人的腦袋是不是被外星人偷換過了,否則怎麼突然變靈光了?
就在趙耕希思索的當下,有個輕快的嗓音伴隨著下樓的腳步聲愉快傳來。
「呵,沒想到你真的把它用在耕希身上啦?」
忽然響起的爽朗笑聲由遠而近,餐桌前的趙耕希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吁口氣,對來人完全沒興趣似的,連頭也不抬看一下。
悠哉踏進餐廳里的傑森,對於上司的冷漠絲毫不以為意,大海般湛藍色的眼眸含笑凝視童季萱,五官深邃的混血兒臉孔上滿是興味,「結果怎麼樣?他身上是不是真的有羅薔薇的味道?」
原來是這個臭傢伙給她出的主意。
攢緊眉心的趙耕希驀地轉頭怒瞪傑森。難怪……他就在想,這個笨女人怎麼突然機靈了起來?
童季萱悠悠低語,「有。」
「喂!你幹麼回答他啊?」可以不要繼續這個話題了嗎?
她神情複雜地睇了趙耕希一眼,旋即轉開視線。「只是他一直否認,甚至還質疑我發明的機器有問題。」
「正常啦,哪個男人會承認自己偷腥啊?」傑森不忘搧風點火。
「我、沒、有、偷、腥!」某人咬牙低吼。
「快告訴我,沾上香水的到底是哪個部位?」傑森隔著餐桌,眼神曖昧地瞟了瞟他的腰際,「該不會是—」
那一雙藍色眼珠在看哪裡啊?「關你什麼事……」某人越說越氣虛。
「胸口。」小女人悶悶的吐出兩個字。
傑森吹了聲口哨,誇張的表情反應更讓趙耕希直覺這傢伙是故意的。「也就是說,性感美麗的羅薔薇,曾經靠在你老公厚實的胸膛上熱烈歡迎他回台?哇!那個畫面想起來就覺得香艷刺激,這算不算是多金上司與性感女秘書的辦公室偷情?」
趙耕希著實惱怒,「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傑森,你要是再挑撥我們—」
「不是老公,是前夫。」小女人又說話了。
倏然轉頭凝視她的趙耕希,硬生生地咽下到嘴的「夫妻倆」三個字。
英氣白皙的俊臉有須臾的僵硬,隨即被他以慣常的冷淡譏誚所取代。抓著銀叉戳起一朵花椰菜用力塞進嘴裡,那一雙漂亮的眼眸賭氣似的誰也不看。「對啊,你們現在搞這些東西有什麼意義?我身上有誰的香水味又有什麼關係?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對季萱沒有忠實的義務。」
默然不語的童季萱,悄悄咬著唇瓣瞅視他。
不會了,別在意這句話,她的心不會再痛了,情緒也不會再受影響了……
就像趙耕希說的,因為雙方對彼此沒有忠實的義務,所以她完全不需要為了他的超好女人緣而難過不安,不用再因為哪些女人頻繁出現在他面前而緊張多疑,更不必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厭倦與自我厭惡,當然,也沒必要再因為那些性感美麗的女人而覺得自慚形穢……